她死死盯住铜镜里裹满仇恨的眼眸,这张她原本最是珍爱的脸,突然间就让她无比厌恶,忍不住无声干呕起来。
接着她就举起手里的簪子,狠狠地划向自己的脸!
仿佛那不是她的脸,而是另一个人的。
须臾之间,铜镜里一片血肉模糊.....
*
青夜到星云殿的时候,宋音尘已经替云栎潇上好了药,两人正坐在桌边,边吃茶边等他们。
不知宋音尘低声说了什么,云栎潇竟低低笑了,侧颜在柔暖阳光的映衬下,如同一幅最美丽的画卷,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青夜作为宋氏派到羽氏存活最长的暗卫,又一直待在羽寒月身边,头脑和反应力自然是拔尖的,第一眼就瞥到了云栎潇脖子上恐怖的瘀痕。
这么重的伤,万不可能是宋音尘昨日在听竹轩留下的,即便他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胆儿这么对待云栎潇。
而在这偌大的羽氏之中,能够对云栎潇动手的人,半只手都不会有。
青夜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暗暗思忖。
如此看来,近日这羽寒月和云栎潇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了。
青夜心中交杂着无数的念头,被云栎潇开口打断了:“既然来了,就赶紧坐下吧。”
所需商讨之事至关重要,云栎潇便派了鬼针到门外守着,然后才放下茶盏问道:“青夜侍卫,可知为何叫你前来?”
青夜脸上浮起一抹懒散的笑容:“我是宋氏暗卫之事,云公子早就知道了,现在才召我前来问话,已经比我想象中的晚了。”
“当时在药庐里,云公子二话不说就信了我,替我从羽寒月手上救下了我们公子,我们公子又这般信任你,视你为最重要之人。”
“我便就冒险也信云公子一次,有什么话,云公子不妨直言。”
云栎潇便直接道:“我想知道后山,到底藏了什么?”
青夜听到此话先是微愣了下,尔后皱起眉头道:“你也知道后山不同寻常?”
云栎潇轻轻点了点头:“几个月前,我曾经跟踪过一次羽寒月。发现他去的竟然不是众所周知的兵器库,而是另一处十分隐蔽之地,可半途被羽寒月发现了有人跟踪,我便只能放弃,立即撤退回来。”
“之后便去了映天山,回来后羽氏的事又是一桩接一桩,直到现在都没得空再探后山。”
“羽寒月这般神神秘秘,而且我和他共处多年,他都从未向我透漏过这个地方的存在,我料定了其中一定有大问题!”
青夜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快速思索和整合所听到的信息。
如若云栎潇所说都是真的,那他和羽寒月之间的嫌隙恐怕存在已久,只是先前一直未曾表现出来。
映天山的婚宴结束后,他接到过宋音歌的密信,说是希望他能够找到机会接近云栎潇,并尽力策反云栎潇。
如若他们能够得到云栎潇的助力,便可以更快掌握羽氏那见不得光的秘密。
可身在羽氏多年的青夜心中很清楚,云栎潇和羽寒月之间的关系根本牢不可破,要想将云栎潇拉拢到宋氏这边,简直是天方夜谭,便将那封密信烧毁后,忘却脑后了。
现在这大好的机会竟然自己送到了眼前,他简直难以置信,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于是青夜没有顺着云栎潇的话头说下去,而是单刀直入地问了另一个问题:“在决定是否要将我所掌握的情报透露给云公子之前,云公子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背叛羽寒月?”
云栎潇的眼眸漆黑如临深渊,唇边依然勾着浅浅的笑意,他语气平静,似乎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如若青夜侍卫知道最爱的哥哥竟然纵容旁人杀害自己,还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青夜:“.......”
宋音尘:“.......”
宋音尘和青夜对视一眼,难道云栎潇知道了那个秘密?云紫钰存在的秘密?
宋音尘急忙握住云栎潇的手,桃花眼里浸满了担忧和震惊:“为什么这样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其实很好猜。”云栎潇的嗓音低沉了两个度,他隐去了重生这个过于荒诞的事情,挑出几条关键信息打发二人,“在映天山谷之时,音尘哥哥中的梦寐,是云家专属的毒药。”
“你们有所不知,那毒药方子上其实少了两味最关键的药引,是我爹娘为了防止有心之人用梦寐害人,才特地隐去的,只有云家的人知晓这个秘密,所以凭借那所谓的方子,根本不可能调配出梦寐。”
“羽寒月自以为策划了一场好戏,想要骗过我,音尘哥哥中毒之事是芷韵姑娘下的毒手,与云家人无关,却不知早已经露了破绽。”
“后来我救出了芷韵,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后,更坚定了此事和云家脱不了干系,而那背后之人对羽寒月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再后来就是前阵子发生的下毒事件,那绿豆糕中所蕴含的毒以及前几日青夜侍卫从那丫鬟手中缴获的药粉如出一辙,我也都已经仔细查探过了,里头的毒在寻常情况下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如若不是我体质特殊,剧毒入体导致了心脉受损,连我都会被骗过去。”
“其实从映天山回来以后,我已经在刻意留意羽寒月身边的可疑之人,对方性子是谨慎,每次出现都易了容,让我无法在噬月殿那么多下人中揪出她来,但到底百密一疏,她身上独有的胭脂粉香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