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叔端来温水的时候,小叔叔语气略有些不耐烦:“何叔,把这只猫送走吧。”

    何叔有点为难:“少爷明明之前很喜欢这只猫啊。”

    小叔叔一脸平静,他肤色雪白,整个人懒洋洋的,比那只猫看上去还要金贵,他垂下了漆黑的眼睫毛,手指在猫脑袋上点了点,“现在不喜欢了。”

    “好吧。”何叔咕哝了句,“阿漓少爷还挺喜欢小猫的。”

    小叔叔单手支着脑袋,想了想,改了主意:“那还是把它留下吧,反正猫也活不了几年。”

    后来傅津川渐渐长大,才明白,他和傅京州之间,隔了整整一个鸿沟,血脉的鸿沟。

    就算是他撞得头破血流,再认真再努力,也没有什么用。

    在傅京州眼里,他和阿猫阿狗没有什么区别。

    又或者,他连阿猫阿狗都比不上。

    -

    直到傅津川十一岁那年,爸爸接到一个电话,突然欣喜若狂,抱着妈妈亲了好几口。

    就在这个电话之前,他刚把妈妈打了一顿,埋怨她做饭不可口味。

    妈妈被他抱在怀里,布满伤疤和老茧的手都在颤抖,满是青红巴掌印的脸颊流了好多好多泪水。

    傅驰仿佛范进中举一样:“他出车祸了哈哈哈哈!”

    傅津川愣了下,小心翼翼地询问:“爸爸,谁出车祸了?”

    “还能是谁?”傅驰头一次喊出他小叔叔的名字,口吻充满了恶意和嘲讽,“当然是傅京州了。”

    傅津川心脏跳得很快。

    那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句话,语文老师刚教的话——风水轮流转啊。

    那次车祸很严重,傅京州在icu待了很久。

    出车祸的第二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傅柏面沉如水地签了字,那个对人冷淡的老管家坐在手术室门口,西装皱巴巴的,攥着手帕,眼里啪嗒啪嗒地掉。

    与此同时,外面还围满了傅柏其他的子女。

    私生子,私生女,私生子生出的儿子,私生女生出的儿子……所有沾亲带故的人都来了。

    是关心吗?

    是也不是。

    关心的不是里面的人,而是如果里面的人死了,这偌大的傅氏集团总要有人来接手。

    ——

    加更了一千字,感谢宝宝送的小礼物,现在已经是废桃了呜呜呜~

    第112章 你想我了吗?

    傅驰那天特意穿了一身挺括的西装,连带着傅津川都跟着沾光,他第一次穿上小西装。

    皮鞋,西装裤,头发抹了发蜡。

    那身小西装并不算合身,裤脚有些短,那双皮鞋对傅津川来说,也有些大。

    但是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即使穿着不合身的西装,他站在手术室外面,跟在傅驰身后。

    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像是雏鹰第一次学会了飞翔的一样。

    手术室上方的灯,一直亮着。

    后来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

    一句话,傅津川觉得,他手里的那只蝴蝶,好像要飞走了。

    但是下一秒,医生又叹了口气,说:“病人双腿受挤压,可能需要长期使用轮椅了。”

    那只蝴蝶又飞回来了。

    傅氏集团的掌权人,不可能会是一个瘸子。

    后来的岁月里,傅津川一直都在努力,他努力考上名牌大学,努力工作,毕业后直接进了傅氏集团。

    傅氏集团的大厦高耸巍峨,窗明几净,他终于穿上了合身的衣服,站在了念念不忘的地方上,挺胸抬头地走进了那座大厦。

    后来他见到傅京州的时候,虽然有点畏惧,但是没有以前那么灰心。

    这人是个瘸子,就算一直有顶级的医疗团队为他康复训练,勉强能站立几分钟,那又怎么样?

    时过境迁,傅京州瘸了,但是他傅津川还好好的。

    -

    傅津川打断了自己的回忆,他咬肌剧烈抽动着,攥紧了拳头。

    “我身上流的就是傅家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姜喃被这句话惊呆了:“你现在说话,已经彻底不要脸了是吧?”

    傅津川深呼吸几下,说:“随便你怎么说。”

    姜喃乐了,“没文化可以学,长得丑可以整,但你这种三观歪,又臭不要脸的人,是真的没法治了。”

    傅津川又是两个深呼吸,他揉了揉头发:“我现在要去卖娃娃了,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你扯没有用的事情。”

    说完,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蹲在娃娃前面。

    姜喃冷笑一声,独自蹲在一边打游戏。

    说是打游戏,他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队友打大龙他闲逛,打团战的时候他跑去野区打小怪,敌方打上高地了,他躲在草丛里转圈圈。

    等到这一局游戏结束后,“失败”两个大字跳出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不出意外,这次四个队友都举报了他。

    敌方五人不约而同给他点了一个赞。

    -

    小仙喃紧紧抿着唇瓣,帽子压得很低,粉毛自然垂落下来,刚好挠到了他的眼皮,眼皮有点痒,他却没有动弹。

    他在想,连傅津川这样一个私生子生出来的孩子都敢这么自以为是,那其余人呢?

    大佬双腿残疾,这些人得有多得意?

    某种情绪在心里开始泛滥,揪着他的心脏,让他有点喘不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