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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臻!”

    看到车站门口挺着大肚子的姐姐,秦臻慌了神,春运期间人这么多,挤着她可怎么办?

    “姐姐我和你说了别来的……我就一个小箱子。”

    “哎我和你说我刚拿了驾照!一直瞒着你想给你个惊喜呢,车停在下边儿,今天我给你当司机!”

    这可真出乎秦臻意料,姐姐一个反应严重的孕妇居然也能在半年里抽出时间搞这事,但她家没人会开车,夜市摊生意又常需要有辆车进货的,秦臻曾想过高中毕业选个离家近的学校再去考个驾照帮忙,没想到她这不成器的女儿撒丫子跑了,姐姐反而顶了上去。

    侄女秦果也跟在姐姐身边,俨然一副小姐姐的样子,警惕地护着母亲的肚子,一边有些羞涩地和秦臻打招呼:“……小姨。”

    秦梅拍拍她的头,无奈地挽住秦臻:“半年不见就这样了……果果,帮小姨拿下手里的东西吧。”

    “不用不用……”

    秦臻背了个包,手里提的是一些车上吃的零食点心,虽然推搡了一会儿,左右也不重,还是让小侄女拿了去。

    等到了地下车库秦臻看着那辆还贴着“实习”的车,心里犹豫:“姐姐,这是哪儿来的钱买的……?”

    “二手的,不贵。”秦梅给后座的女儿系好安全带,大咧咧跨到驾驶座,又把秦臻看得一阵心惊,“咱家现在状况挺好的,臻臻你也别老往家里寄钱,等生完这胎我就找个清闲的工作,妈妈铺子里也有我帮衬着,你啊,就好好念书……”

    秦臻心里叹气,堵住了这说起来就没完的话头:“实习期还是要有老司机跟着的吧。你就这样上路?”

    “就在市里开开,回老家我们还是买票吧。”秦梅拧动车钥匙,谨慎地将车从昏暗车库中开了出去。

    阔别半年的家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谈不上怀念。秦臻到家后闻着熟悉的气味,却觉得心关上了门,脑中一片安宁。锁上卧室门,她首先做的事就是把黎方他们送的东西全部打包,准备寄到那个出租屋的地址,以绝后患。

    虽然这都是些亡羊补牢。黎方她屏蔽了,比较安静的林予实也只在前些日子发来一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A市,春假他们也得回老家,人不在A城。于是秦臻特意申请了学校的留宿,拖了大半个月赶在春节前一天才回到了家中。

    不然多晦气啊,在A城又要见到他们。

    秦臻忘了春节期间快递停运,只好自己动手把东西搁到了出租屋门口。等抽空擦着大冷天生出的一头汗时,她看到顶窗弹出一条消息,来自黎原。

    「健身房收拾好了(图片)」

    「你收拾的?」

    「我哥收拾的,我和他说想健身,他给我搞了个计划表和食谱(图片)」

    秦臻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安排,有些期待春假过后能看到黎原·肌肉壮汉版,那张清秀的小脸配一个倒三角也太好笑了。但很快黎原的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这谁受得了啊,我删了一半(图片)」

    「乖啊听你哥的话,说来他是健身教练吗?」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呢?别把我当小孩。他不是,他自己都做不到,朋友发给他的」

    这两人不愧是兄弟啊。黎原又发来了一张照片,满桌的甜口零食里那桶草莓味蛋白粉还未拆封。但黎原好像很喜欢这个哥哥,他家情况比秦家还复杂,秦臻也懒得问。

    至少春节的饭桌她有姐姐和妈妈,黎原有哥哥,那也挺好。

    「晚饭后打游戏吗?加上我哥可以三排」

    「我们这边睡得早,不了」

    正准备放下手机,邮箱收到了新的匿名邮件,秦臻一看标题就觉得心里一阵烦躁:

    “臻臻妹妹,送出去的东西拒不退货,你家地址我早知道了,不想逼我上门就搬回去”

    这个逼人,这堆东西里绝对还有定位器,但他一定要等她都到门口了才说。

    秦臻觉得她好像越来越暴躁了,都是黎方的错。

    春假的前几日就这样流水一样划过,年夜饭的餐桌是前所未有的丰富,妈妈喜气洋洋地举起橙汁,姐姐小口喝着鸡汤,放下碗后又忙着去给女儿剥虾,秦臻放松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却不自觉还是会落到姐姐的肚皮上。

    “明年我们家就要添新成员了,”秦菊笑眯眯地放下玻璃杯,语气里似乎毫无酸楚,“那边……有给他取名字吗?”

    秦梅擦了擦手,把醋碟放到了秦果面前:“都是男孩儿名字,但要是个女孩……我还没想呢,臻臻学历最高,你觉得叫什么好?”

    秦菊不自觉眼神一黯,她的新年愿望就是女儿能生个儿子,然后顺利离婚。

    “姐姐的孩子自然要姐姐来想。”秦臻把纸巾递给吃得满嘴油的侄女,“或者果果有什么想法吗?”

    “秦实!”秦果眼睛亮亮的,她刚从幼儿园学了不少词语,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名字了。

    “感觉像个男孩名……”

    “名字能分什么男女,妈妈以前还不是叫我‘秦竹’,而且‘臻’也不算女性化,”秦臻笑笑,把沾了油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挺好的。”除了和林予实那厮重合了一半。

    “也对,也对……”

    年三十后再过几日就要回门,秦臻越发坐立不安,她小心借着洗碗的机会和妈妈旁敲侧击,问起齐宁的情况。秦菊把带水的碗筷放好,神色如常,对秦臻的担忧一无所知:“你三姨肯定也要回去的,你考上了大学也没去见过她们,今年她们肯定都给你准备了红包呢。齐宁?往年他都在,臻臻啊,你也多和亲戚们说说话,多个熟人好办事不是……”

    可没见这些熟人帮上什么忙了。秦臻把蒸笼这些不常用的厨具塞进上层,仗着个子高,家中这些事有她在都是她做:“我知道的。红包我都会推回去的,妈你别担心。”

    “哎,不是这个意思,给你就收着吧……”秦菊曾收到过三姐发来的消息,委婉劝她要给秦臻多讲点人情世故方面的事,但她看自己女儿觉得那里都好,没什么可教的,“有来才有往,我给她们家孩子发压岁钱还上就是了。”

    秦臻垂下眼,她做过的和即将要做的事都有悖人伦,这些亲戚以后还愿不愿意见她可难说,她也不屑于见她们。

    但妈妈身在这里,根在这里,梅兰竹菊,都是有赖土壤的植物。只有她不是,所以她在哪儿都能生长,然后自顾自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