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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儿,你让漫修把饭吃完,好好休息休息再说。”芸萱看漫修吃了东西,也没恢复多少精神,不禁有些心疼了起来。虽然她也知道妹妹这也是关心漫修,但漫修想说的话,早就会告诉他们了。

    “对了,神毒人哪里去了,你们知道吗?”

    “哦,她得到消息说,有人在大名府看到周可了,神毒人本就认定周可是害她女儿受苦的元凶,自是追去查看个究竟了。”

    “大名府?”漫修自言自语的说道。

    “是啊,看来他是真有意要去契丹了。这朝廷也是,连个人也抓不住,居然能让他顺利的从开封脱了身。”

    “周可那是普通人吗?他自是起兵要造反,又怎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抓不住倒在我意料之中,反而要是抓住了他,我还感觉太顺利了,不可置信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神毒人有关吗?”任凭旁人七嘴八舌的在议论周可,雪儿只一味的盯着漫修,并不依不饶的问着她关心的问题。

    “发生了那么点意外,我会解决好的。”漫修淡淡的说道。

    “什么叫‘发生了那么点意外’?到底是什么?跟我们你也不能说吗?”

    “雪儿,既然漫修这么说了,肯定就有他的道理,你别在逼他了。”

    “姐姐,这是我在逼他吗?他有难处,我看着着急,想帮帮他,这不行吗?我真的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他的朋友,有没有把我当成他的爱人,为什么,什么事都要一个人承担?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还要这样吗?”

    “雪儿……对不起。”

    “够了,我不是想听你说对不起,才在这儿等了你这许久的。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再问了,省得有人还说我在逼你。你,好自为之吧!哦,还有,若是你喜欢上了别人,尽可以大方的告诉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小气的人。不过,要我跟别人分享一个丈夫,我也没有大方到那个地步!”说完,雪儿便转身就往屋外走。

    而漫修,知道雪儿是误会了。起身想抓住雪儿,却仍旧是力不从心。反而起身急了,又差点晕倒过去。

    “漫修,漫修,你怎么样?”雪儿到底还是关心漫修的,一看他差点晕倒,便急急的冲过去扶住了他。没想这一扶,却无意间看到了漫修手腕处的一道划痕,雪儿猛然间往上一撸漫修的衣袖,不仅是手腕处的划痕,更有两道长长的血痕分明的映入眼帘。

    漫修赶忙把袖子扯下,可是,该看的对方都已经看到了。

    “什么女孩子,怎么这样不……”漫修想转移一下话题的,可是,连他自己也知道,这都是些无用功,雪儿不会不追究的。

    “是谁?”虽然雪儿已经尽量在压制自己的愤怒了,可这一嗓门儿喊出,还是足以令屋中的人都统统地震撼一下了。

    “你的脾气该改改了,女孩子家,温柔娴淑些多好,你不是自小就和芸萱嫂子一起长大的吗?怎么性格完全不像呢?不要总这么生气,火气大了伤神伤身,有什么好?”

    “我问你,是谁?”

    漫修尴尬的笑了笑,看来,他再次的兜圈子,又失败了。

    “那个,我想拜见一下和玉夫人。正好,你也好久都没回家了吧,我跟你一起啊?”

    “同样的话,我一定要重复多少遍你才肯回答呢?”

    “那个,是这样,我有点急事,想…...啊!雪儿放手!疼!”也不顾这里有许多的观众,雪儿一把就揪住了想要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的漫修的耳朵。

    “趁我还有耐心听的时候,我劝你赶快如实招来,否则,不管什么和玉夫人,还是芸萱嫂子,任谁求情,你都甭想平安过这一关的!”

    说这话,漫修是信的。河东狮吼啊,看来,自己这辈子真的要“命该于此”了。

    “我说我说,你先松松手,好疼!”

    肖飞等人转过头去,想笑却又不敢,只得先强忍了下来。

    “说!”

    在雪儿的淫威之下,漫修如实的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只是,除了周欣然所在的地方,很笼统的用个山洞二字带了过去,因为,他答应过周欣然,绝不对任何人说出那个地方来的。

    “什么!又是周欣然!她没有被抓到?居然还敢在东京抓人?”

    “现在这不是紧要问题,是那聚魂丹,三日内,拿不到聚魂丹,牧兰之就会没命。说到底,兰之这次被擒,全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得负责到底的。”

    “什么全是你的责任,要不是她一声不吭的走掉,也不至于让你和牧堂主四处去寻她啊!定是你们寻人的时候,被周欣然那些人发现了踪迹,才抓你过去的。要我说,是她连累了你还差不多!”

    “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我大意,喝了那掺有迷药的茶,她哪里又会有事?”

    “呵!怎么我觉得你处处在偏袒着她说话呢?抱她回客栈应该也是真的喽?怎么回事?”

    看见漫修卡了壳儿,芸萱赶忙上前打起了圆场,“雪儿,三天可不是很多的时间,先想想法子救人才是,再怎么说,兰之也算是我们的老相识,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更何况漫修连他自己的性命也都赌了进去!三日后,若真见不到牧兰之,那牧堂主准会发疯的。”芸萱可是了解她的这个妹妹,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绝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还是她们熟识的牧兰之。虽算不上是朋友,但毕竟牧兰之父女也帮过漫修不少忙,就算看在漫修的面子上,雪儿也肯定会帮这个忙的。更何况,只要牵扯漫修的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雪儿都会去做,让她去求和玉夫人,一起去觐见太后,再向皇上讨来那颗珍贵的聚魂丹,应该把握会大些吧。

    好说歹说,雪儿才算暂时放过了追究漫修抱牧兰之一事,拉着漫修先去了杜府,见过和玉夫人,将前后的事再禀明了一次。

    可是,听完漫修的叙说,和玉夫人倒是皱眉了。

    “怎么?夫人,此事难办?”

    “是,难办,很难办。”

    “上天有好生之德,当今万岁又施以仁政,一条人命,难道当真放之不管?”

    “漫修,我知道你是好心,不管对方是不是用牧兰之来要挟于你,你都会来替那胡氏求解药的。可是,这药历代传下来,皇室就仅有一颗。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哪日皇室的某个人中了此毒,需要解药时,又当如何呢?”

    “原来皇室到底是与平民不同的。那药虽然制起来麻烦,可到底是能制的不是吗?从汉初至今,那药不也没有派上用场?而且,也没有人再去复制它,不就证明中这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吗?现在有人急需它,为何不能用来救个急呢?”

    “漫修,微乎其微并不等于没有啊。你怎么敢保证,那些马贼不是别有用心?关于这散魂羚,我曾经听父亲提起过,当初在汉朝时,就因为其毒性太狠,而被连根拔起,付之一炬了。这也就是解药流传下来,却没有再被研究复制的原因。因为,所有人都相信,连源泉都没有了,还要解药何用。甚至可以说,现在留在皇宫里的解药就是个摆设和对历史的纪念。可如今,这散魂羚又重现宋朝境内,还是在天子脚下,怎能不让人生疑生寒?谁能确保,那些马贼不是想先利用某个中毒之人获得皇室唯一的解药,然后再寻机会刺杀皇上?那到时,想救皇上,可就比登天还难了不是吗?”

    “夫人说到底还是站在朝廷一面的。”

    “她是周可的夫人,她爹胡雍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得这个下场也是她罪有应得,你没必要为了她操这份心的。至于牧兰之,那周欣然既要求你三日内给她取得解药,你肯定知道她所在的地点的,到时派些人跟你去,一举将周家的这些残余拿下,牧兰之不也就没事了吗?”

    “娘,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呢?万一救不了人,漫修可也是有生命危险的。咱们这进宫去求求太后,说不定,说不定就赐下来了呢?救出了牧兰之,再派人将周欣然那伙人荡平,不是更好吗?”看到和玉夫人一再的拒绝,一旁的雪儿也开始帮漫修讲话了。

    “你这丫头,漫修讲什么你就跟着搀和!别说娘这次不帮你们,实在是赌注太大。娘虽然不是什么朝堂大臣,但也深知皇上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娘不可能拿着这做赌注,去救一个敌人,即使她胡氏不是敌人,至少是个不相干之人。解药,那马贼手中不是也有吗?去问他要也便是了。既然是打劫,多给他些钱财,破财免灾不就行了。”

    漫修没有想到计划到和玉夫人这里卡壳了。可是,仔细想想,和玉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万一,什么都怕这个万一。可是,不赌这个万一,又怎么能救得了人呢?

    漫修在想,是否真该动用那个不该有的念头,去皇宫偷药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再逢云城

    三日!自从周欣然处回来,寻神毒人,又与牧峰和雪儿等人解释,再去求和玉夫人帮忙,仅这,就花费了一整日的时间。还得算上回去的时间呢?看来,要偷药,就只有今夜一次的机会了。

    可是,且不论那什么聚魂丹药漫修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样子,就算是皇宫,漫修都是生疏的。除了上次被徳妃娘娘带入宫,曾经在宫中走动过一次外,其他的,连宫门朝哪边他都是不知道的。这样的情况怎么去偷药?

    皇宫的地图!要去的话只有先弄到皇宫的地图。可只有这个白日了。去求和玉夫人?她明明就是偏向皇室的,刚跟她说过去请赐解药一事,此时便去向她求要皇宫地图,是个傻子都会猜出他的目的,定是不会给的。芸萱和雪儿?芸萱做事从来稳重,又冰雪聪明,自是不会帮他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那,就只有雪儿了。

    可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一步棋不该走。一旦走了,就真的等于一只脚踏入地狱了。剩下的日子,他要么就在惶恐不安中度过,要么就早早的接受律法的制裁。论什么,都是既负了父母亲的期待,又辜负了爱人和朋友的情义。何况,真如和玉夫人所说,发生了什么万一,那他也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这样的处境,怎么能再连累雪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漫修心烦意乱,从杜府中出来,便也没直接回林府。漫修感觉自己气结于胸,雪儿被和玉夫人硬留在了杜府,现在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独自在酒楼喝了不少闷酒,又在路上徘徊了好久,最终,竟不自觉的走到了埋葬父母亲的那片平地。

    令他吃惊的是,父母亲的坟前竟还跪了个人。极度瘦削的背影,甚至让漫修一时没有想起是谁。

    “沈云城?”待走到坟墓前,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人,漫修才不确定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来了?”

    果然是他!这是自那日沈韩重伤沈云城并祁天晴后,漫修第一次见到他。虽然也听说了沈云城在孟兴和风熙梦的帮助下,活下命来的消息,却没想到,如今的他竟似变了个人一样。原来算得上英俊的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现在变得瘦骨嶙峋,眼睛深深塌陷,颧骨高高耸立,下巴尖尖突出,那庞大外套下的瘦弱身子,仿佛被风一吹就能折断了一般,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你怎么……”

    “我变了很多是吗?”

    “我没想到沈韩下手会如此狠毒!”

    “因果报应,这也是我应得的。”

    “什么因果报应?你又哪里知道他们是这么狠辣之人?说起来,你也是受害者。”

    “是我爹,如果不是他当初胆小懦弱,默认了秦行营杀人通敌,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不要这么说,他,是个很勇敢的人,还很善良。我非常感激他。”

    沈云城听到此,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安慰我,我虽身体大不如前,但精神却是很好,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不过,我就算代他受过也是很高兴的。至少,他不必再承受了。”说着,沈云城拿起他带来的酒,撒到了坟前。

    “秦将军,孟夫人。我刘霄代父刘望来给二位请罪了。不求二位原谅,只请二位勿迁怒我父。所有的,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吧。”

    这时,漫修也跪了下来。看看旁边的沈云城,又看看养父母的坟墓,恭恭敬敬的磕下了头。之后,不紧不慢的对沈云城道了一声,“你打算如何承担呢?”

    “哦?”被漫修这么一问,沈云城倒是愣住了。

    “有什么可惊讶的。你不是说所有的报应都由你一人来承担吗?我问你,打算如何承担?”

    “那自然是……”

    “天理报应,恶有恶报之类的话我劝你就别说了,说了有人信吗?更何况,像我爹娘那样善良的人,你也知道,他们是不会报复你什么的。”

    “你的意思,我刚才说的承担都是虚言了?”

    “是实言的话,总得拿出点让人信服的证据来吧。”

    沈云城心里很是不舒服,他虽然也知道自己该为父亲的错误承担后果,可是,这话从秦漫修口中说出,还是类似逼迫的说出,这种感觉真是不好。

    “你说了算吧。”

    “哦?我说了算?”

    “恩,你。你是秦将军和孟夫人唯一的儿子,不论是不是亲生的,都是唯一的儿子,只有你,有这个资格。既然我父亲欠秦将军的,那由我来还你,也是天经地义。”

    漫修的心里微微一笑,可表面上,却更加严肃了。“好,既然你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我说的,你可是都听?”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算让我立刻去刺杀周可,我也绝不会眨眨眼睛。不过,成功与否,我不敢保证。”沈云城的眼光逐渐黯淡了下来。自被沈韩重伤后,他的身体状况就一直很差。他也自知恢复无望,便索性悄然离开,不再接受孟兴和风熙梦的救治。但是,又没有生活的来源,加之内心的自责一日重似一日,由下,身体便每况愈下,以致现在,连自己都不敢看自己了。

    “好,这是你说的。不过,我给你的任务,可不是刺杀周可那么简单。你能否做得到?”

    沈云城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漫修,比刺杀周可还难的事情?

    “后悔了?”

    “你说,只要不违背良心,我什么都做。”

    漫修又是暗暗的一笑,这个沈云城还真是有趣,说他聪明吧,什么父债子还,天经地义的话他也信服。说他愚钝吧,到这个时候,居然还如此坚持自己的原则。在做任何事之前,还加了个“不违背良心”的条件。

    “你可是懂帐?”

    “什么?”

    “账本,你懂吗?”

    “这个……”

    “周家的那个管家,还有管账先生你熟吧?”

    “熟谈不上,倒是认识。”

    “在周可举兵之前那管家和账先生就已经被安排离开周府了。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因为周可也都牵扯在案,正在接受开封府的调查,且是不被允许离开东京城的。你有空去找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