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冷冰冰的世子说要把命给我》 第1章 [古装迷情] 《新婚夜!冷冰冰的世子说要把命给我》作者:夏虫语【完结】 简介: 陆灼,定国公世子,三元及第,文武兼修,惊艳天下。 身边伺候的年轻丫鬟,个个摩拳擦掌、明争暗斗想上位。 只有夏安安,老实巴交,兢兢业业,努力工作。 但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陆灼看上了她。 为她推拒皇亲国戚、名门贵女,向全世界宣告非她不娶!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有人嘲她痴心妄想,有人骂她身为下贱,有人给她扣上红颜祸水的帽子,甚至还有人想弄死她! 夏安安被整哭了。 苟着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 那就不苟了吧。 于是,当朝首辅失踪多年的嫡长女回来了。 肤白貌美大长腿,聪明难缠又毒嘴。 而且……她正是陆灼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面对一众哑火炮,夏安安羞涩一笑:“你们只是得不到他一人之心,我可是得不到你们这么多人的心啊!” 众女:啊啊啊啊啊! 第1章 通房是啥? “妈妈,您别走啊!”夏安安急忙叫住准备离开的魏妈妈。 魏妈妈回头,满脸堆笑,肥肉都挤到了一块,问:“姑娘,有什么事?” “您还没告诉我,我的差事是什么呢?” “嗨!”魏妈妈嗨了一声,“你这傻姑娘!我大晚上带你沐浴更衣,把你送到五哥儿房里,你说是什么差事?” 夏安安纳闷:“是要值夜么?我刚入府,您得好好教教我才好!值夜该做些什么?哥儿睡觉的时候,我呆哪儿?还有——” “哎哟哟!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魏妈妈一脸无语地打断她,“难道你还不明白?五哥儿选了你做通房呐!” 夏安安有些迷茫:“通房?” 通房是啥?听着有些耳熟…… “是啊!我的姑娘诶!看着可人劲儿的,怎么这么傻?”那魏妈妈往外看了看没人,把她拉到一旁跟她说:“我跟你说,我们五哥儿从来不近女色!你这是头一份呢!” “……不近‘女’色?通房?!!!”夏安安突然想起来了,通房,是旧社会给男主人泄火的丫鬟? 难怪大晚上把她洗干净,送进了陆灼房里! 天呐!救命!夏安安一把拉住魏妈妈:“不不不!我不行!我我我不行!” “别怕!”魏妈妈以为她是害怕,安慰说:“哪个女子不得经过这一遭?今晚上忍忍,以后就好了!” “不是!我不想做通房!” “不想?”魏妈妈跟唱川剧似的,立马变脸,“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想不想?别说傻话了!惹怒了夫人,回头把你打一顿,卖了!” 夏安安刚穿越到这个时空一个来月,还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打就打!打一顿我也不做通房!” “呵!你以为就打一顿这么简单?”魏妈妈冷笑,“但凡是被主人家撵出去的丫鬟,别的人家是断不会要的!人牙子可不会做赔本买卖,转头就把你卖青楼去!” 夏安安瞪大眼睛:“啊?青青……青楼?” “更何况,你一个脑子有病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被打得半死不活出去,谁伺候你?被卖到青楼还算好的!指不定就撑不过去,一命呜呼!”随着她的连哄带骗,魏妈妈肥胖的脸上,两条卧蚕眉极为生动地上下动着。 夏安安:“……” “你虽然进府时间短,多少听说过咱五哥儿吧?昨儿还见过!天上地下也找不出这么俊的哥儿!是吧?这府上多少丫鬟,求都求不来!夏安安,你就好好伺候着吧!伺候好了,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魏妈妈拍拍她的肩膀,丢给她一个略显猥琐的眼神儿,出去关上了房门。 夏安安愣在那里,感觉有点懵。 昨儿是见过那位,可他啥时候选她做通房了? 夫人指派她和另外三个丫鬟来这边当差,当时她乍一见这位传说中龙章凤姿之美男,大脑顿时被荷尔蒙支配了。 待叫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刚刚每个人都说了自己会做什么差事。 第2章 定国绝艳五公子 一个说,她擅长做衣裳,精通好几种绣法,而且还说了罗、丝、葛、缎分别如何洗、烫、保管,等等。 一个说,她擅长茶艺,红茶绿茶花茶如何泡,都说得头头是道。 还有一个说,她父亲在世的时候是个木匠,她很会养护家具,花梨木的如何如何,乌金木的如何如何…… 轮到夏安安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会干点啥? 作为一个高中生,好像就会读书、考试…… 魏妈妈当时有点凶:“夏安安,五哥儿问你话呢!” 夏安安憋了半天,说:“......奴婢……会养狗。” 她家养了只宠物狗,她不住校的时候,都亲自喂养洗澡的。 “让你来伺候人!你提养狗做什么!”魏妈妈瞬间暴怒。 “啊?”夏安安一惊,“我我我不是说五哥儿是狗!我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会——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五哥儿有宠物狗,我可以帮忙照顾!” 魏妈妈:“闭嘴!” 夏安安垂下头:“哦……” 完球了…… 第2章 当时陆灼的眼神儿大约在她脸上停留了五秒,然后给另外三个丫鬟指派了差事,就这样走了。 夏安安觉得,她八成要被淘汰,赶出这个院子。 谁知……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有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夏安安一哆嗦,抬头看去,就又看到了这定国公府的嫡出五公子:陆灼。 这位,是丫鬟们心里的白月光。 夏安安进府才半月,已经从各个角度听过他的事情: 六岁开始做皇子伴读。 十八岁,连中三元。 从小习武,文武双全。 俊美高大,气度不凡。 有句诗是专门说他的:定国绝艳五公子,三元及第惊天下。 定国公第五子陆灼,盛名传遍天下。 不知多少姑娘家对他芳心暗许。 但他有个毛病。 他不近女色! 别家的公子哥儿到十八九岁的年纪,基本都成了亲。 就算尚未成亲,身边也多少有通房了。 但是他,不仅婉拒了各公侯世家甚至皇室的求亲,而且身边伺候的,全是清一色的小厮! 不知怎地,外头传出些不好的流言,说他好男色。 这国公府上的主母,也就是陆灼的母亲,听到此等传言,当即气得摔了茶盏。 正是中了状元尚未授新官职的关键时候,岂容他人败坏儿子的名声? 于是,她就一口气挑了四个美貌丫鬟,送到了她儿子房里,让他挑喜欢的使唤。 夏安安虽然刚被买进来,大约是因为乖巧听话,又生得好看,也被送了来。 …… 昨日,乍见到这位天天耳闻,如雷贯耳的五哥儿,夏安安就愣了半天的神儿。 今日近距离一看,那惊艳的感觉却更甚。 他穿着一身青紵锦绣常服,显得精壮修长,色如春晓。 且骨子里有种强烈的禁欲气息。 正是她无法抵挡的禁欲系美男吖! 而且是颜值天花板的那种! 啊啊啊啊啊啊! …… 陆灼从未见过这般大胆的女使,昨日就敢直愣愣地盯着他瞧。 今日还敢看! 他没甚表情地咳了一声。 第3章 陌生人之间这样,也太尴尬了! 夏安安回过神来:“啊?什么?” 陆灼:“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安安:“我叫夏安安。” 陆灼:“哪里人?” 夏安安:“奴婢不记得了。我是被钱婶子从河里捞起来的,可能是窒息太久伤了脑子,失忆了!她为了给我个安身之所,就送了我来这里当差。” 陆灼看着她:“失忆了?那你如何知道自己叫‘夏安安’?” 夏安安稍稍愣了愣。 学霸的智商果然高,她这谎言骗过了所有人,到他这,一开口就露馅了呢! 她当然不是失忆了!她是在清明节这天,去给爷爷上坟的路上,车子坠河。 然后,身穿了! 从华夏帝都西郊的河,穿到了大名朝京城西郊的河里。 然后,被芦苇村的钱婶子捞起来,卖——呃,带到了这府上做丫鬟。 但她自然不能说这个,所以,她就说自己失忆了。 夏安安眨巴眨巴眼睛,很机灵地想到了新的说法:“奴婢可能并未全部失忆,所以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好在陆灼没再纠缠这个,问:“魏妈妈都跟你说了?” 夏安安:“说什么?” 陆灼:“通房。” 不知怎地,夏安安脸“刷”地红了,有些扭捏地说:“嗯……说了。” “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只是个十六岁的孩纸! 连男生的手都没摸过! 你想让我做什么! 夏安安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 陆灼:“脱了衣服,上床躺着就行。” 脱了衣服…… 上床躺着…...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人说的话? 她一个花季少女,爸爸妈妈手心里的宝,老师同学都喜欢的小可爱,为什么要给你做通房这种玩意儿? 而且,这种话,你为什么要用这么严肃的表情来说? 夏安安咬着唇,没说话。 见她不动弹,陆灼:“怎么?” 夏安安:“那……那个……要不,先熟悉一段时间吧?陌生人之间这样,也太尴尬了!” 陆灼没回答,过去给他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倒水的时候,语气随意,用打发推销保险的那种不耐烦又尽量克制的语气说:“有什么要求,说吧。” 夏安安:“不是有什么要求……” 陆灼:“是想要名份吧?等我成亲了,自然会给你。” 夏安安:“不是!” 陆灼:“那是,你不愿意?” 夏安安挣扎半天,问:“我要是说不愿意,您会不会把我打一顿,卖去……青楼啊?” 陆灼沉默片刻:“我们定国公府,从不会把下人卖去青楼。” 夏安安顿时松了口气。 他是状元啊! 这么有文化的读书人,肯定不会干这种不体面的事! 魏妈妈吓她呢! 于是夏安安放下心来,正色说:“陆五公子,我的确不愿意!” 第3章 陆灼抬眼看向她,淡淡问了两字:“是么?” 其实他的神色并没什么变化。 但是被他那双眼睛一看,夏安安莫名有些害怕。 但她仍然勇敢地点了点头。 陆灼放下杯子,向她走过来。 陆灼比她整整高一个头,一靠近,便有股刚毅俊挺的气息碾压而来,压力骤增。 他要干什么?威胁?墙报? 啊!救命!警察叔叔在哪里? 夏安安后退了一步,防备地盯着陆灼。 第4章 这就是‘富人妾’! 不过貌似夏安安脑补过度,陆灼走到她面前,问她:“我有哪里不好吗?我的身份,样貌,学识,哪里配不上你?” 他的眼神,不再像是打发保险推销员,而是带着几分认真。 夏安安忙摇头:“当然不是!您自然是好的!万里挑一地好!是我的问题!我这个人,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还望五公子谅解。” 陆灼:“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夏安安点头。 陆灼定定看了她一阵,挥了挥手:“回去吧!” 夏安安如蒙大赦,以虎口脱险般的速度,一溜烟打开门跑了出去。 陆灼看着那扇哐当哐当的直晃的门,眉毛微微挑了挑。 …… 这晚,没啥事。 跟她住同一房间的丫鬟谢彩环见她出趟门,换了身衣服回来,好奇地问她去了哪里。 夏安安就扯了个谎,说自己去魏妈妈那里问差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沾了泥,魏妈妈就借了她一套衣裳换上。 彩环问她得了什么差事,夏安安就说,魏妈妈也不知道,她明儿要去请示五哥儿。 彩环也就没再多问了。 夏安安抱着膝盖想了一阵爸妈,委委屈屈地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彩环起床当差走了。 夏安安手头还没分配差事,在彩环走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正睡得香,房门被拍得山响。 “上课迟到了!”夏安安一个激灵坐起来,待看清身处何处,方才醒过神来。 “夏安安!”外面传来魏妈妈的声音。 夏安安急忙过去开门。 魏妈妈一把揪住她的耳朵:“你这个小蹄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啊啊啊!”夏安安疼得直叫唤,“魏妈妈,有话好好说嘛!” “好好说?我昨儿跟你说得不够清楚?你可真会作死!还‘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我看你是脑子进水,还没控干净吧!” 夏安安感觉耳朵要掉了,含着一包眼泪说:“我就是不愿意给人做妾!” “你!”魏妈妈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把拉着她就往外走。 “魏妈妈你干嘛!五哥儿可是说过的,不会把我卖了!”夏安安的二两身子骨,在五大三粗的魏妈妈面前,就跟小鸡子似的,被她拉着就出了和光园,来到府里后花园一处隐蔽的小路上。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夏安安纳闷地问。 魏妈妈指着前面,小声说:“你看那边!” 夏安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美妇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大金色百蝶绣花窄袄,手里拿着个极为精致的芙蓉玉柄团扇,腰肢纤细柔美,步态雍容华贵,正边走边跟身边的几个穿着不俗的丫鬟婆子们说笑。 “知道那是谁吗?”魏妈妈问。 夏安安摇头:“不知道,没见过。” 她进府这些日子,一直跟着魏妈妈学规矩。 这府上的主子,总共只见过夫人和五哥儿两个。 “她是国公爷的妾室!你瞧瞧,这就是‘富人妾’!”魏妈妈说着又指指她自己:“你再看看我,我就是‘穷人妻’!我跟赵姨娘都是四十岁的年纪,你看着哪个好?” 第5章 夏安安咽了一口唾沫 夏安安瞧着魏妈妈那一身肥肉,粗糙的皮肤,还有好几根白头发,问:“您才四十啊?” 魏妈妈翻了她老大一白眼,没好气地说:“没错!我才四十!我和她一个年纪!这一个‘富人妾’,一个‘穷人妻’,差别就是这么大!你现在还想做‘穷人妻’吗?” 夏安安:“想。我觉得您这样也挺好!” “你……”魏妈妈刚进五哥儿院子,尚未得势,还指望这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能得宠,自己也好跟着沾光。谁料早上兴冲冲地去五哥儿跟前邀宠讨赏,他却说夏安安拒绝了! 现在还跟她犟! 魏妈妈气得要死,连连戳她的额头:“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居然会拒绝五哥儿?你一个伺候人的丫鬟,以后年龄到了,无非就是配个小厮嫁了!小厮能比得上五哥儿?一个个粗手大脚,字都不认得几个,一个不痛快,还揍你一顿!” 夏安安缩了缩脖子:“我可以不嫁人。” “你——” “魏妈妈!”魏妈妈正想继续开训,突然有个姑娘叫她。 她一惊,忙堆着一脸笑迎上去:“哎哟哟?梅英姑娘,你怎么有空来这边?” 那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高挑的个头,苗条的身段,唇角一颗美人痣,看起来能干又利落,过来先看了夏安安几眼,跟魏妈妈耳语了几句。 魏妈妈脸色一变,忙不迭地点头,转头皱着两条大粗眉,对夏安安说:“夫人叫你过去!快跟梅英姑娘去吧!” 第4章 “哦!”夏安安过去行了个礼:“劳烦姐姐带我去吧!我不太认得路。” 梅英只点了点头,跟魏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夏安安走了。 魏妈妈看着夏安安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丫头生得明眸皓齿,腰肢细软,皮肤吹弹可破,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可惜了的!五哥儿既然将此事告诉了夫人,怕是想把她撵走…… …… 路上,夏安安追上梅英的脚步,问:“梅英姐姐,夫人找我什么事啊?” 梅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说:“我不过是个下人,哪能知道主子的事情?去了就知道了。” 夏安安眨巴着眼睛:“哦……” 夫人可能是刚吃完早饭,在偏殿榻上坐着,旁边有个沉着干练的丫鬟,递着茶盏,伺候她漱口。 又有两个容貌不输梅英的丫鬟,指挥着下人们撤桌。 下人们井然有序地出出进进,连脚步声也不闻。 只一个粗使丫头在扫地,发出轻微的瓷片相碰的声音。 那个丫头,扫的是一堆碎瓷片。 瓷片粉碎粉碎的,不像是跌下去的,倒像是用力摔的。 该不会……是夫人知道了她不愿意,生了大气给砸的吧? 夏安安咽了一口唾沫。 屋子收拾好了以后,下人们陆续退出,只留了几个屋里使唤的。 梅英跟夏安安使了个眼色,夏安安就过去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夫人用又冷又淡的眼神看了她一看,问:“知道叫你来做什么吗?” 夏安安故意装傻,摇头。 第6章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夫人:“听说,你不愿意伺候我儿子?” 夏安安:“夫人!我是个丫鬟,伺候主子是我的本份,不管夫人让奴婢去伺候谁,奴婢都愿意。但是奴婢……不愿给人做通房!” 夫人的脸色更黑了些:“你是觉得,做灼哥儿的通房,委屈了你?” “不是的!”夏安安说:“不知夫人是否还记得,您买奴婢的时候,奴婢就说过,溺水失忆了。但是奴婢又并未全然失忆,还记得些许。” 这个回答,明显让夫人有些意外。 “奴婢识字,也会写字,有时候奴婢能隐约想起一些,家里好像是个读书人家。”夏安安说,“读书人家的女儿做了通房丫鬟,我怕将来万一能回到父母身边,会给他们脸上抹黑,有辱门庭。” 夫人皱着眉头,正待说话,岂料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这姑娘好骨气!” 夏安安回头看去,看到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姑娘,带着两个丫鬟,款款而入。 人未至,声先到,笑意盈盈,优美娴雅。 夫人的表情僵了僵,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蓁蓁,你怎么过来了?” “母亲。”那姑娘冲夫人行礼,说:“祖母让我来,跟您商量生辰宴之事。走到门外,正好听到这丫头的话。母亲,这世上还真有‘失忆’这种事情?我还以为是写戏本子的人瞎编的呢!” 夫人看了夏安安一眼,说:“可不是!这现成就有一个!连自己家在哪里都记不得了!” 那蓁蓁姑娘到夫人旁边坐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安安,说:“看着的确不像做过粗活的!你刚刚说,还能认字写字?” 夏安安:“是。” “那你写几个字来看看。”蓁蓁姑娘叫道,“梅英,你拿笔墨过来。” 梅英拿了笔墨,在榻几上铺开一张纸。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夏安安。 夏安安从小学国画,毛笔字还经常拿奖,这个难不倒她。 她上前去,写了两句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字写得工整又漂亮。 “还真会写字!看样子真是个读过书的!”蓁蓁姑娘一脸惊奇之色,“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安安:“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能想起自己的名字,还有些……影影绰绰的情景。但是,却想不起很具体的,例如父母姓名,家住何方。” 蓁蓁姑娘:“我听说,你是落水后失忆的。那你是如何落水的呢?” 夏安安:“想不起来了。” 蓁蓁姑娘点点头,看向夫人,“母亲,那您打算如何安置她呢?” 夏安安也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夫人。 这种人家的夫人,肯定是个明事理的。 应该不会再为难她了……吧? 最好把她调回这边来当差…… 然而,夫人沉默片刻,却说:“既然如此,你也不适合在我们这儿!离开这里,找个大夫好生治治脑子,去寻你的父母吧!” 夏安安有些意外:“……啊?离开啊?夫人,奴婢没有赎身银子,身上唯一一个铜板,还是在门口捡来的……” 第7章 人美心善的仙女 “你的赎身银子就免了吧!”夫人淡淡说,“当我可怜你,帮你一把!” 夏安安心情有些复杂:“哦……那——” “母亲!”这时,蓁蓁姑娘开口说,“这丫头身上没钱,出去了别说看病,住都没地方住,就这样打发她走,她怕是……这样吧,如果母亲这里不需要人手了,不如把她给了女儿!我瞧她字写得不错,长得也好,很是喜欢呢!” 夏安安感激地看向那姑娘。 第5章 说实话,让她离开这里,她还真为难。 她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回去找钱婶子。 人家都跟她明说了,她们家穷,养不起这么大个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人。 她在钱婶子家的时候,跟钱婶子睡,她家男人就睡了半个月的灶房…… 然而,蓁蓁姑娘的说法,夫人却明显并不愿意,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神色有些恼,一时气氛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进来,叫道:“娘。” 夏安安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陆灼。 他穿着身藏青常服,头上戴着古朴简单的冠,端谨内敛,骨子里又蕴着一股锐利,有种让人畏惧的劲儿。 “你怎么来了?”夫人眼神顿时亮了,满脸慈爱之色。 陆灼的眼神,从人美心善的蓁蓁姑娘脸上掠过,说:“过来跟娘请安。这不是我房里的丫头吗?她怎么在这里?” 夫人见了这么帅的儿子,脑子可能突然开窍了,立刻找了个新的理由赶夏安安走:“这丫头脑子有些问题,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之前看她模样周正,也没多想,就买了她。 今儿突然想起,你看她这白白嫩嫩的样子,指不定是哪个好人家出来的呢! 咱留在屋里使唤,万一将来她父母找来,指不定告咱们个拐卖人口!还是送走的好!” 说完,她看向那个人美心善的姑娘:“蓁蓁,你说对吧?” 蓁蓁姑娘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夏安安:“母亲的顾虑有道理。不过,这姑娘实在是可怜,女儿不忍心让她流落街头。要不这样,我跟她立个字据,就说她主动投身,买卖自愿,若是恢复了记忆,须得感恩收留之恩,不得借此生事!” 夏安安暗戳戳点头。 真是人美心善的仙女啊! 如果能去女孩子身边伺候,就断不会有“通房”之险了。 谁料,那陆灼竟突然说:“母亲,我已经打算将她收房。” 夏安安点头的动作顿停,瞪大眼睛看向陆灼。 蓁蓁姑娘也看向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消失了。 陆灼貌似浑然不觉般,继续说:“母亲把她喊来,该不会是听了谁嚼舌根,说她不愿意跟我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夫人也就敞开来说了! 她斜了夏安安一眼,语气不太好:“她自己刚刚亲口说的!她觉得自己可能出身读书人家,怕有辱门庭!” “若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将来给她个高些的名份便是。”陆灼一身自信由内而外地绽放,说:“就这样把她送走,人家还不知道又会编排些什么。” 夫人皱眉,这倒是。 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引以为傲的,放眼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人的如此优秀的儿子,这丫头居然不愿意跟? 第8章 没有第三吗? “更何况,我陆灼看中的女子,竟然收不住?传出去脸面也挂不住。”陆灼看向夏安安,眼神充满侵略感,“母亲让我带回去调教调教,自然就好了。” 夫人最在意的,就是她儿子。 更何况,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小贱人,不知道安了什么心,等着捡漏。 于是她就同意了:“也是!你把她带回去吧!” 夏安安有些急眼:“夫人!我——” “我看你是想被打一顿拉出去发卖。”陆灼打断夏安安,眼神寒浸浸的。 夏安安:“……不!我不想!” 陆灼嘴角微微动了动。 然后转头看向蓁蓁姑娘,问:“妹妹是来跟母亲商量祖母生辰之事吧?” 蓁蓁姑娘貌似情绪有些不好了,陆灼跟她说话,她看着他好一会,方才说:“是啊!” 声音微低,哽咽似的。 陆灼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夫人一脸欣慰地点头。 夏安安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人美心善的蓁蓁姑娘。 然而,她的身契在夫人那里,去留死活,也就夫人一句话的事,大约蓁蓁姑娘也没办法,没再开口要她了。 夏安安只得告了退,出去了。 陆灼在外面等着她,冷眉冷眼,没甚表情。 见她出来了,转身就走。 夏安安心里憋了一肚子怨气,小跑着追上去,忍不住就问:“陆五公子!您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通房’之事呢?我并没成为您的通房,也不愿意做您的通房,您这样……这样……” 陆灼本来匀速往前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身。 夏安安心里有气,脚步有点冲,一个没刹住,眼看就要撞上。 好在她从小练舞,腰力好,在距离他三寸处,硬生生刹住了。 然后飞快后退,防备地看着他。 “我哪样?”陆灼问她,语气又淡又冷。 夏安安直视着他:“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不是败坏我的名节吗?” 陆灼:“那魏婆子昨晚上跟几个婆子吃酒,把这事说了出去,现在满府都知道了。从昨晚开始,你就没有名节了。” 夏安安瞪大眼睛:“……那……那您更应该澄清啊!” 陆灼:“我本就想把你收房,为什么要澄清?” 夏安安:“……” 夏安安:“……” 第6章 夏安安:“……” 夏安安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情绪非常丰富。 此时,满眼的委屈,小嘴耷拉着,莫名可爱而喜感。 陆灼本不是喜欢玩笑之人。 此时,却莫名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他挑起一只眉,说:“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回去,做我的通房丫鬟。第二,把你卖给人牙子。到时候,你再落到哪里去,就不好说了。” 夏安安咬唇:“……没有第三吗?” 陆灼:“没有。” 夏安安:“陆五公子,刚刚蓁蓁姑娘说喜欢我,想要了我去!您让我去她那里吧!” 陆灼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夏安安,认清你的身份!你是我娘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是我的私产!怎么?你还想在这国公府里自由挑选主子?” 第9章 你的‘信念’,从何而来? 夏安安眼泪突然滚掉下来:“我不是想自由挑选主子!我就是……就是不想做通房!你这不是霸王硬上弓么?你是个读书人!这样,这样……简直是有辱斯文!” 都哭了? 还敢骂他? 看样子,这丫头是真不想跟他。 这个认知,突然让陆灼很不爽。 他看着夏安安,语气真正冷了下来:“读书人?有辱斯文?谁告诉你,我是个‘读书’人?” 夏安安:“你不是状元么?难道你不是读书人?你不仅是读书人,还应该做天下读书人的楷模!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把我收房,还想强迫我,我……” 她说着说着就失了声,定定看着陆灼举到她面前的一块腰牌。 那是块象牙腰牌,上方铭云纹,下方从左到右横写“卫”、“衣”、“锦”三字。 再往下则是:锦衣亲军所副千户陆灼。 “锦、衣、卫?”夏安安眼睛越瞪越大,突然结巴起来,“这……这……奴婢听说,您……您是本届状元郎来着?难道是讹传?” 陆灼嘴角弯了弯,显得有些坏:“本千户只是闲来无事,顺便考了个状元而已。”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您特么是凡尔赛本赛么? 陆灼慢条斯理将腰牌放回怀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恐惧,问:“你知道什么叫锦衣卫?” 夏安安脑海里顿时蹦出各种酷刑的画面。 烙铁,老虎凳,血淋淋,反派残忍大笑…… 夏安安:“……我……我不知道。我……我失忆了。” 陆灼突然冲她笑:“所以,你到底是要跟我回去,还是要去白蓁蓁那里?” 夏安安:“……其实,只要您别让我做通房,奴婢还是愿意呆在和光园的!魏妈妈对我们挺好的!什么都愿意教我们。” 陆灼沉默片刻,突然迈进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就这么不想跟我?” 他的气息突然侵袭,夏安安吓得后退一步:“不是不想跟您!您……您很好!长得俊,武功好,学问高,是天底下所有女孩子梦想中的郎君!只是奴婢自知,就算能找回家里,也定然无法跟定国公府匹配,跟了您,只能做您的妾室!但是,奴婢心里有个信念,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所以……所以……” “你都失忆了,你的‘信念’,又从何而来?”陆灼问她。 夏安安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这种想法!” 陆灼看了她一阵,说:“你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想法。” 夏安安张了张嘴:“……,......,......” 陆灼没再跟她多说,转身走了。 留下一股淡淡的熏衣香气。 夏安安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混账玩意儿”,提着裙摆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陆灼住的院子,叫和光园。 还没进园门,就见魏妈妈鬼头鬼脑地往外张望。 突然一眼看到陆灼,她急忙闪身躲了起来。 第10章 只要别让她暖床,她干啥都行 “魏妈妈。”陆灼喊了一声。 魏妈妈三步并作两步出来,应道:“哥儿,您回来了?” 陆灼:“把人给你带回来了,领回去吧。” 魏妈妈的眼珠子很传神地往夏安安身上瞟了瞟,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她……您……” 陆灼:“给她安排个差事吧。” “安排什么差事啊?”魏妈妈的神态跟哈巴狗似的,满脸堆笑,眼神充满着对主人的崇拜和忠诚,就差摇尾巴了,说:“老奴蠢!请哥儿明示!” 陆灼便给了她明示:“既然她不愿意做房里人,你随便安排就是,不用问我。” 说完,他便径直走了。 魏妈妈躬身行礼,目送他走远了,蓦然转头看向夏安安。 那眼神儿,瞬间从哈巴狗变成了狼狗,咆哮道:“夏!安!安!” 夏安安缩了缩脖子:“魏妈妈,原来是您叫他去夫人那里的啊?” 魏妈妈指着她自己的鼻子:“我‘叫’他去?我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能‘叫’他去?我以为是他跟夫人说了昨晚的事要赶走你,所以去求他!我跟他说你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脑子还进水了!好话说了一箩筐!他才走了这一趟!” 第7章 夏安安:“啊?原来是您求他了啊……但是,我听他跟夫人对话,好像并不是他跟夫人说的啊!” 魏妈妈:“所以啊!你看哥儿对你多好啊!我一求他,他就去夫人那里把你带回来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夏安安心里有些感动,抱着魏妈妈的胳膊,撒娇卖萌地说:“不是他对我好,是您对我好!魏妈妈你真好!我喜欢魏妈妈!” 魏妈妈很嫌弃地一指头点到她额头上,把她推开:“他一个主子爷,为了你特地去夫人那里,这还不叫对你好?你得好生感谢他才是!” 夏安安:“这事,他本是始作俑者!他想把我好好一个人,变成他的一件……不可描述的物件儿!我为什么还得感谢他?顶多证明他这个人,还是有点道德底线的!” “你——”魏妈妈捂着胸口,“气死我了!” 夏安安帮她顺着胸口,低声问:“魏妈妈,不是他跟夫人说的,那是谁跟夫人告的黑状?” 魏妈妈想了想,说:“八成是李妈妈。” 夏安安:“李妈妈啊……” 李妈妈是陆灼的奶娘,也是这和光园女使婆子们的大管事,魏妈妈也要听她的令做事。 “不过,今儿是哥儿亲自把你接回来的,想来李妈妈也不会为难你。”魏妈妈说,“走,我带你去李妈妈那里,就跟她说,安排你负责给五哥儿传膳用饭!” 夏安安点头:“好!” 只要别让她暖床,她干啥都行。 说来也巧,路上,两人正好碰到李妈妈跟厨房的周婆子一起往这边来。 魏妈妈就过去跟李妈妈说了想安排夏安安去伺候陆灼膳食的事情。 李妈妈没甚表情地说:“哥儿贴身的事情,包括膳食,向来是东篱负责。” 被一口否决,魏妈妈脸面有些挂不住,笑容顿时有些尬:“现在,珊瑚她们三个都已经派活了,就夏安安还没有具体的活,那您看,给她安排个什么活比较合适?” 第11章 种菜 李妈妈看向夏安安:“其实,夫人安排你们过来,就是让哥儿选了收房的,以绝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如今哥儿选了你,你却不愿意?” 夏安安果断摇头。 “你可真是……”李妈妈笑了笑,一脸为难之色,“我们和光园,人手本来就是够的!如今来了你们四个,我是好容易才把珊瑚她们三个安置了。到现在,屋里屋外都满了,实在没有空缺。” “李妈妈!”魏妈妈一脸巴结,“您随便安排安排,还能塞不下个夏安安?要不让她打扫院子也行!” 夏安安忙点头。 李妈妈却不软不硬地说:“扫院子也有人了啊!” 魏妈妈:“那……您看……” “要不这样,负责菜园子的老张前些日子得了病,回家治病去了!我本来让厨房那边的人照管着,那些偷懒耍滑的东西,嘴上应得好好的,结果根本没人去管!刚刚周妈妈跟我说,想去拔点葱,结果全是草!”李妈妈问夏安安,“要不,你就先去那边,照管着菜园子?” 魏妈妈正要说话,夏安安已经欢快地应了:“好好好!种菜我可以的!谢谢李妈妈!谢谢魏妈妈!我一定会好好照管菜园子的!” “那,周妈妈,你就带她过去吧!”李妈妈对跟在她身后的周妈妈说。 周妈妈应了,带着夏安安走了。 魏妈妈欲言又止,最终讪讪地什么都没说。 …… 和光园西北角。 因着从庄子上送来的新鲜蔬菜,有些容易坏的,放上一阵就不新鲜了,所以这边种着一些小葱之类的新鲜时蔬,用于和光园的小厨房自给自足。 “就是这里了!”周婆子对夏安安说,“我们厨房需求量最多的就是小葱,你先把这块小葱拔拔草,施施肥。” 夏安安眉开眼笑地说:“好的周妈妈!” 周婆子看她喜笑颜开的模样,从鼻子里嗤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主子跟前伺候,谁见了不给你几分面子,尊称一声姑娘?被发配到这里,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主子面儿了!你还乐?到底在乐个什么劲儿?” 一辈子都见不到主子面儿? 夏安安更高兴了,笑道:“周妈妈,我喜欢种菜呢!” “呵!”周婆子看她的眼神儿像看神经病,指着围墙边临时搭成的一个小屋,说:“那边屋里有工具!自己看着使吧!” 夏安安:“诶!好的周妈妈!有劳周妈妈了!劳烦您回去转告李妈妈和魏妈妈,我一定会把这些菜照料好的!” 周婆子懒得再搭理她,转身离开了。 夏安安隐约听到她的声音:“果然脑子进水……” 夏安安也不在意,高高兴兴地去了小屋子那边。 夏安安家住独栋小洋楼,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在周围空地和阳台上种了各种蔬菜。 葱、小白菜、西红柿、黄瓜、丝瓜等。 她经常帮着爷爷照管菜园,这对她来说不陌生。 靠围墙那边,有个木头和谷草搭成的工具屋,里面有锄头、镰刀、木桶之类的。 几块菜地中间,挖了个粪坑,盖着竹褡子。 她瞧那些小葱里长满了草,瘦瘦巴巴的,先去拔了草,然后施肥…… 书房二楼,陆灼站在窗边,抱着胳膊看着远处,突然叫道:“东篱。” 第8章 第12章 夏安安,去找个水坑照照自己 门口走廊里值守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忙进屋来,回道:“诶!公子!咦?这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陆灼阴着脸,扬了扬下巴。 东篱朝他看的方向看去。 二楼位置高,视野开阔,正好可以看到远处西北角那一片。 一个忙碌的身影,正在上蹿下跳地……浇粪。 “啊!知道了!”东篱醒悟过来,说:“应该是那个……夏安安姑娘。刚刚我遇到魏妈妈,她让我跟您说一声,说李妈妈安排她去照管菜园子了!” “原来照管菜园子的人呢?”陆灼问,“她一个女孩子,会照管什么菜园子?弄得到处都臭烘烘的!” 东篱说:“之前照管菜园子的张伯回家治病去了。” 陆灼没说话,就死死盯着夏安安。 那个小身影,走路带蹦,活活泼泼的,隔了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她的欢快。 让她跟了他,她就哭鼻子。 被发配去浇粪种菜,倒是这么开心? “今儿吹西北风,把味儿都吹过来了!”东篱又说:“要不小的过去提醒她一下,让她以后注意一下风向?” 陆灼没说话。 ……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今日天气格外舒爽,夏安安感觉很惬意,一边哼着歌,一边给小葱淋粪肥。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你挺开心?” 夏安安浇粪的动作一僵,回头看去,居然看到了……陆灼?! 黑沉着脸,满脸不爽。 周妈妈不是说,来了这里,一辈子也见不到主子面儿了吗? 这“一辈子”也太短了些! 还不到一个时辰! “五哥儿!您怎么来了这里?”夏安安奇怪地问。 陆灼反问:“你说呢?” 这边位于最偏僻的角落,平时鲜少有人路过,所以,他肯定是专程来找她的啊! 夏安安防备起来:“我……我说过!我不愿做通房!您就放过我吧!珊瑚、宝钏她们肯定是愿意的,您要不问问她们?” 陆灼充满嘲讽意味地笑了一下:“夏安安,去那边井口照照自己。” 夏安安:“啊?” “你以为你是天仙?本公子大老远追到这里来求你?” 夏安安:“那……难不成你来……拔葱?” 陆灼气出个笑容来:“你的臭味,飘到了书房,熏到本公子了!” “我的臭味……您是说这些粪肥吧?”夏安安送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哥儿,您看这些葱,都瘦成什么样了,所以我就给它们施了肥。对不起啊!可能今天的风往那边吹的缘故!等不吹风了,应该就闻不到了!” 陆灼:“我不想听理由。” 夏安安:“那您想干什么呢?” 陆灼:“马上解决这个问题。这味道熏得人作呕,让人无法忍受!” “解决?”夏安安看看地里的粪,又看看陆灼,“这个……要怎么解决?” 陆灼:“你问我?” 夏安安:“那我也没法把浇出去的粪收回来呀!” 陆灼抱着胳膊:“那是你的事。” 此刻,夏安安感受到了浓浓的找茬的味道。 第13章 怕不怕? 夏安安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五公子,这粪坑周围的痕迹表明,以前也是经常浇粪的,不知道以前您如是如何忍受的?” 陆灼回答:“以前,我从未在书房闻到过粪、便的味道!” “……”夏安安深呼吸:“这些粪肥经过发酵,其实没那么臭了。若是不刮风,书房那边应该是闻不到的。要不您再稍微等一等?等不刮风了,应该就好了。” 陆灼却油盐不进:“等?我有紧急公务要办。夏安安,现在,马上,解决。” 毫无疑问,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夏安安瞪着他。 陆灼挑起一只眉,跟她对视着。 “现在、马上让您不再闻到粪便的味道是吗?”夏安安问。 陆灼:“没错。” “行!”夏安安突然跑过去,一把拉起陆灼的胳膊,往工具屋那边走去。 工具屋所在的地方稍有些坡度,加之是上风向,就一点臭味都闻不到了。 “这里是上风向,一点没味儿吧?”夏安安呕着一肚子气说,“您不妨搬个桌子板凳到这里来办‘紧急公务’,不就‘立刻’解决了?” 陆灼看向她抓着他胳膊的手。 夏安安也是气坏了,一时忘了规矩。 看到他的眼神,她后知后觉醒悟过来,一把松开了他。 “你居然敢用浇过粪的手,拉扯本公子?”陆灼黑着脸说,“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 夏安安浑身一抖,使劲把手往身后藏,人也往墙边躲去。 像只又炸毛又怂的小猫。 陆灼本是个喜静不喜动的,平时鲜少与人玩闹,但看夏安安这模样,却又起了捉弄之心,手按在腰间的胯刀上,向她走过去。 尼玛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霸道军阀文男主啊啊啊啊! 可能是陆灼的外貌太有冲击力,都要被砍手了,夏安安居然又一次被荷尔蒙支配,呆呆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将她困在墙与他之间。 第9章 “怕不怕?”陆灼低头问她,语气充满威胁。 “五哥儿!五爷!那边树下有口井,我刚刚拔完草洗手了,我还把浇粪的瓢、还有锄头那些柄都洗干净了的!我的手是干净的!不信你看!” 她伸出手来给他看。 小手很白净,手指细葱一般。 陆灼正要作势拔刀,突然,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二哥!” 陆灼神色就变了变,眼神从夏安安手上,转向旁边的围墙。 这是府里的内墙,大约两米高,上部有砖砌的镂空花墙,可以直看过去。 但是,只限陆灼那样的高度。 夏安安突然发现,陆灼很高。 她自己身高一米七,但踮着脚也看不到镂空墙。 但陆灼的眼睛,却正好看过去。 目测,他的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 难怪每每看到他,总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蓁蓁!”围墙那边隐约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你来了!” 原来刚刚那声“二哥”,是蓁蓁姑娘喊的!难怪听着有些耳熟。夏安安想。 “二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蓁蓁姑娘问。 第14章 二哥,是什么哥? “上次见你戴的发钗,太素了!”那男子说,“我就寻摸了一支好的给你。” “这怎么使得?”蓁蓁姑娘推辞,“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总收二哥的东西呢?”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那被称作“二哥”的男子说,“拿着!小姑娘家家的,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 夏安安看陆灼一直盯着那边瞧,心痒难耐,见旁边有块膝盖高的石头,于是,站了上去。 这样,她也能看到那边了。 围墙那边是个桃林。 桃林不大,比较稀疏,不见得有多好的风景,但是能看出来,是个极为僻静的所在。 透过桃枝,她能清楚地看到蓁蓁姑娘和一个俊美的男子单独在一块。 这一个虽不及陆灼,但也是身量高大,容貌俊美,锦衣华服,很有股风流倜傥的味道。 这府上的帅哥可真不少啊!个个都是极品,啧啧。 那帅哥拿着个花漆长条木盒,打开盖子,从中拿出一支发钗来,亲手给蓁蓁姑娘戴上了。 发钗好精致漂亮啊! 金丝攒成的花儿,上面镶着红宝石,在阳光的辉映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衬得蓁蓁姑娘人比花娇!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是了,那位“二哥”亲手给蓁蓁戴上发钗……这即便是放在后世,也很暧昧啊! 两个人啥关系? 二哥是啥哥? 如果不是亲哥,定有奸情! 当然,如果是亲哥,那更可怕…… “很漂亮!”二哥说,“我就知道,你戴这个肯定好看!” 蓁蓁姑娘摸了摸发钗,笑面如花地看着对面的人,说:“那蓁蓁就谢谢二哥了!下午妹妹做二哥哥最喜欢的核桃酥,给你送过去!” “好!”二哥应了,突然又很自然地拿住蓁蓁姑娘的手腕,问:“嗯?蓁蓁,你怎么不戴我送你的紫玉手镯呢?” 蓁蓁姑娘说:“那太贵重了,我怕不小心丢了或碎了。你也知道,我每天都要亲自伺候祖母洗簌的。” “你太辛苦了!像你这般漂亮的女子,就该好生享享清福才是!”二哥说着,轻轻拍了拍蓁蓁姑娘的手背。 到这里,夏安安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于是轻手轻脚地准备下去,不看了。 岂料,以前看管菜园子的老张,把这块石头坐得都反光了,忒滑! 她一个不留神,就滑了一下。 然后本能地,她抓住了旁边的东西。 等她下了石头站稳了,她就发现,她抓住的,居然是陆灼的衣裳! 陆灼转头斜着她,眼神很难形容。 夏安安极为尴尬地松开了他。 陆灼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离她远了些。 夏安安:“……” 围墙那边的两人又说了些话,一先一后地离开了。 陆灼像块木头一般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安安满肚子好奇,忍不住问:“五哥儿,送蓁蓁姑娘发钗那个人,是谁啊?” 第15章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陆灼回过神来,看了夏安安一眼,发现她满眼写着“八卦”二字。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夏安安:“哦……” 陆灼没再理她,阴沉着脸,转身走了。 夏安安:“……” 等他走远了,夏安安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没再纠缠粪便的问题了呢? 西北风依然若即若离地吹着,已经浇下去的粪,依然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那么问题来了:这粪,到底是继续浇呢?还是不浇了? …… 夏安安最终还是把整片小葱都浇了一遍,又把旁边一块地的草拔了。 眼看到中午头了,她就打着井水把自己洗簌了一下,回到厨房那边去吃午饭。 回去的路上,夏安安一直在想,那个“二哥”是什么人呢? 怎么跟蓁蓁姑娘兄妹相称,却又这般暧昧呢? 还有陆灼,当时的反应也很奇怪。 第10章 对了,今天早上,夫人和蓁蓁姑娘之间的感觉……也不像是亲妈和亲女儿的感觉…… …… 厨房旁边有两间屋子,是专门给男仆、女仆吃饭的食堂。 夏安安她们一起来和光园的四个女孩子,经过半个月的相处,都挺融洽,每顿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块吃。 今天她去得有点晚,发现住隔壁屋的珊瑚和黄宝钏在一张桌坐着,她的同屋谢彩环,则一个人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 夏安安觉得有点奇怪,端着碗到彩环对面坐了,低声问:“诶?彩环,今天珊瑚和宝钏怎么坐那边去了?” 彩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神色很阴郁。 她这人平时就不怎么活泼,今天却更甚,夏安安觉得她脸色不太对,关心地问:“怎么了?该不会是你们吵架了吧?” 彩环往日里跟她挺好的,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不怎么搭理她,半天才不冷不热地说:“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彩环垂着头说,“吃饭吧!” 夏安安望了珊瑚她们一眼,满眼疑问。 珊瑚大约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端着碗过来,坐在她身边,问:“安安,你怎么来怎么晚?” 夏安安说:“我在菜园子那边,看不到更钟,只能估摸着时间过来。” 珊瑚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敬佩之色,低声说:“安安,我们都知道了。” 夏安安:“知道什么?” 珊瑚笑了一下,说:“我们都特别佩服你!” 夏安安大抵明白她在说什么了,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 “真的!”珊瑚又说,“安安,我还听说,今天在夫人那里,蓁蓁姑娘也喜欢你,想让你去她那里当差?” 她们四个中,夏安安、谢彩环、黄宝钏,都是从外面新买来的,只有珊瑚,是从夫人院里拨过来的。 所以她知道夫人那边的消息,夏安安也不奇怪。 “夫人说要让我出府,蓁蓁姑娘是看我可怜。”夏安安说着,顺便打听了一句:“对了珊瑚,蓁蓁姑娘是五哥儿的亲妹妹吗?” 珊瑚貌似没听见,抬眼看向旁边:“宝钏,你吃完了?” 黄宝钏端着碗走了过来,她“嗯”了一声,跟往常一样问夏安安:“你还要菜吗?我给你留了,没动。” 第16章 一个个的,反了这是? “要要要!谢谢宝钏!”夏安安把自己的碗伸过去。 黄宝钏长得有些丰盈,为了减肥,每顿都只吃一点饭,能剩下一大半。 夏安安则顿顿吃不饱。 她食量大。 所以黄宝钏每次拿了饭,都先给夏安安一些饭菜。 今日夏安安回来晚了,黄宝钏给她留了些菜,还有一块脊骨。 她把脊骨夹给夏安安。 岂料,没夹稳,肉直接掉进了夏安安碗里。 夏安安碗里有些汤水,汤水溅起,有几滴溅到了彩环的脸上。 “黄宝钏!你干什么!”彩环突然就生气了,怒视旁边的宝钏。 夏安安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来,我帮你擦擦!” 她急忙放下碗,掏出手绢来给彩环擦脸。 彩环却一把打开了她的手,语气特别酸,充满怒气地说:“的确就是你的问题!夏安安!你这么厉害,哥儿提拔你,连这府上的姑娘也抢着要你!你怎么还吃别人的剩饭呢!” 这一嚷嚷,食堂里其他女使婆子都往她们这里看过来。 “彩环!你怎么了呀!”夏安安有些懵,“对不起嘛!我们不是故意的!” “‘你们’不是故意的?你跟谁是‘你们’呢?”彩环却越发尖锐,“我们都是哥儿房里伺候的,你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啊?如今被发配到菜园子种菜,还有什么好显摆的?” 夏安安被气到了,语气也不好起来:“彩环!你发什么疯呢?我可没招惹过你吧?你冲我撒什么泼?!” 彩环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了!明明就是个下贱皮子,却装腔拿乔,装什么读书人家?而且还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这种人,就该赶紧把你打发出去才好!留着干什么?恶心人么?” “你——”夏安安气得发抖,“谢、彩、环!你神经病吧!!” 谢彩环指着夏安安的鼻子:“你才神经病!你——” “干什么呢?”魏妈妈一个箭步从外面进来,“你们一个个的,反了这是?” 彩环不说了,别过头去。 “怎么回事?”魏妈妈竖着眉毛问。 没人说话。 魏妈妈:“珊瑚,你说!” 夏安安:“魏妈妈,我——” “没让你开口!”魏妈妈说,“珊瑚!” 珊瑚一脸为难地说:“魏妈妈,没什么大事,就是安安跟彩环发生了一点口角!不过是一块排骨的事情!” “宝钏,你说。”魏妈妈知道珊瑚向来是个老好人,又点了黄宝钏。 黄宝钏看了彩环一眼,冷笑:“没错!就是一块排骨的事儿!我给夏安安夹了一块排骨,汁水不小心到溅到彩环姑娘了!她就说夏安安是个下贱皮子,装腔拿乔,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你胡说八道!”谢彩环却咬死不承认,“魏妈妈,是夏安安说她想去蓁蓁姑娘那里当差!我说了她几句而已!” 第11章 “嗯?”魏妈妈皱眉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怒了:“彩环,我什么时候说想去别处当差了?刚刚只是跟珊瑚说起蓁蓁姑娘而已!你这是无中生有!” 第17章 你不愿意,多的是人愿意! 谢彩环:“难道你们没说,蓁蓁姑娘也喜欢你,想把你要了去?” 夏安安:“那是——” “好了!”魏妈妈打断夏安安,“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珊瑚,你说,夏安安说了这样的话吗?” 珊瑚说:“魏妈妈,其实刚刚是我跟安安说起这个话来,我没听到安安说想去蓁蓁姑娘那里。” 魏妈妈又问了坐在她们近旁的两个婆子,确定宝钏和珊瑚之言是真的,便把彩环教训了一顿,又敲打了她们一番,说这件事闹大了,两个都要被赶走!还要牵连到她!谁也没好果子吃之类的话。 然后罚彩环回去清理屋前的檐沟。 彩环冷哼一声,气冲冲地跑走了。 魏妈妈把夏安安叫了出去。 “魏妈妈。”夏安安怕魏妈妈又揪她耳朵,捂着耳朵叫道,“我没招惹她!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吃了火药一样!拿特别难听的话骂我!” “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魏妈妈却张口就骂,“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知道!” “啊?”夏安安不解地问:“怎么回事啊?” 魏妈妈冷笑一声:“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巴结上了李妈妈!今儿上午,趁哥儿在书房的时候跑进去,居然胆大包天地跟五哥儿说,你不识好歹不愿意做通房,她愿意!” 夏安安一愣:“什么?” “五哥儿把她赶了出去,还把我叫去训斥了一顿,说我没教好规矩。”魏妈妈笑得很畅快,“所以,她这是丢了大脸,恼羞成怒,嫉恨你罢了!” 夏安安:“……原来是这样啊……她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我还以为她性格很腼腆,没想到这么豪放啊!” “你看看,你不愿意,多的是人愿意!”魏妈妈说,“听我的,你就跟了哥儿吧!我去跟他说——” “不用了!”夏安安果断拒绝,“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愿意!” 魏妈妈一口话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一肚子气地说:“你就犟吧!你要是做了哥儿的房里人,谁敢对你不敬?如今被李妈妈发配去了菜园子,什么鸡零狗碎的东西都敢踩你一脚!” 夏安安抱着魏妈妈的胳膊撒娇:“不是有您在吗?您这么好,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魏妈妈一脸烦躁地把她扒拉开,说:“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我自身还难保呢!” 夏安安:“我老老实实种菜,平时连个人都碰不到,能出什么事?” 魏妈妈:“哥儿中意你,这就是最大的事!” 夏安安:“魏妈妈,五哥儿不过是一时兴头,哪里就真能看上我了? 回头等他收了房里人,自然没人再注意我了! 这期间若是再有人找我麻烦,我忍着些就是了!我保证绝不给您找麻烦!” 魏妈妈看着她,眉头紧皱。 这丫头就是懂事。 遇到事又乐观。 嘴巴又甜。 还肯吃苦。 所以她心里总是对她偏爱些。 “我先回去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夏安安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冲她挥挥手就要跑。 第18章 巴结上了李妈妈的确切含义 “等等!”魏妈妈却一把将她揪了回去,“我跟你说!你以后不要再在人前提起蓁蓁姑娘!万一传到夫人耳朵里,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安安:“为什么啊?蓁蓁姑娘跟我们五哥儿不是兄妹么,连提都不能提了?” 魏妈妈看了看左右,低声说:“谁说他们是兄妹?蓁蓁姑娘姓白,是国公爷的养女!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懂了吗?” “啊?这样啊!难怪……”夏安安懂了,但又不懂:“但是,养女也是兄妹嘛!怎么就……就兜着走了?” 魏妈妈:“总之你以后不许再乱说主子的事情就对了!仔细你的皮!” 夏安安:“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保证谨言慎行!” “回去吧!”魏妈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打发她回去了。 主屋往后去,分别开了东西两个二门。 东二门外一排平房,住着女仆。 西二门外的平房,住着男仆。 夏安安干了一上午体力活儿,又跟彩环干了一场口水仗,有些累了,准备回去睡觉。 刚进二门,就见李妈妈在那等着。 见了她,李妈妈就沉着脸叫道:“夏安安!” “李妈妈?有什么事吗?”夏安安过去问。 “听说,你不想在和光园呆了?”李妈妈张口就问。 夏安安看了不远处的彩环一眼,正色说:“李妈妈,这话是刚刚彩环编排我的!魏妈妈经过核实,还罚她扫檐沟呢!” 李妈妈冷笑,很强势地说:“别扯魏妈妈!扯她也不管用!你就说,你们有没有在食堂谈论蓁蓁姑娘?” 夏安安:“有说起,但并未——” “谁给你的胆子,敢谈论主子?”李妈妈打断她,“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小蹄子,彩环骂你几句,是为你好!”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李妈妈的教诲,我自当受教!但是,彩环跟我同是刚进府的二等女使,她没有资格教训我! 第12章 她辱骂我,那便是辱!是骂!是欺凌! 李妈妈是咱们和光园的掌事,总不能助长欺凌之风吧?” 李妈妈眼神阴暗:“呵!居然教训起我来了!看把你能的!那我现在就提拔彩环为一等女使,降你为三等粗使丫头!你看她还有不有资格教训你?” 夏安安:“……” 她突然明白了刚刚魏妈妈说的,谢彩环“巴结上了李妈妈”的确切含义。 “胆敢谈论主子,本该打你板子,让你好生长长记性!”李妈妈又说,“念着你刚进府,姑且宽宥你一回!就罚你打扫茅房吧!” 夏安安:“李妈妈!我没有议论主子!” 李妈妈叉着腰:“怎么?你不服?” 这时,夏安安看到魏妈妈站在入口那边,皱着眉头没进来。 罢了……刚刚还跟魏妈妈说不会给她找麻烦…… 夏安安深呼吸,垂眸说:“我没议论主子!但您是掌事妈妈,我自然听您的!” 李妈妈见她服软了,有些得意地笑了一声,说:“好好打扫干净,我下午来检查!” 她转身走了,出去的时候碰到魏妈妈,就假笑了几声,回头吩咐:“彩环!魏妈妈罚你扫檐沟!你还不快动弹?” “是!李妈妈!我这就打扫!”彩环一边应,一边得意地朝夏安安笑,小人得志的模样。 第19章 翻了个白眼 夏安安转身往茅厕的方向走。 这时,魏妈妈突然惊喜地喊道:“咦?东篱?你怎么来了这里?” 外头响起东篱的声音:“来了好一会了,没见人路过,正愁着怎么往二门里传话呢!” 夏安安回头,看到李妈妈一个箭步蹿过去,问:“东篱,你有什么事?” 东篱说:“公子让我来找安安姑娘,请她去一趟。” 李妈妈说:“她犯了错,正受罚呢!哥儿有什么差遣?我去干行了!” 东篱:“李妈妈,公子找的是安安姑娘。” 李妈妈:“走吧!走吧!我去跟哥儿说!” 她拉着东篱走了。 去了正房,李妈妈笑眯眯地进去说:“哥儿,你有什么差事,交给我吧!夏安安犯了错,我正罚她呢!” 陆灼问:“她犯了什么错?” “她啊!”李妈妈撇了撇嘴,“在饭堂里公然谈论主子!说什么‘蓁蓁姑娘想要了她去!’彩环劝了她几句,她居然骂彩环!连我说了她几句,她也敢顶我!”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灼,又说:“这丫头实在不像个丫头!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来头,不愿意伺候哥儿,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要真是哪家的小姐,赶紧放回家去!留在咱们这里做下人,却又摆着主子的款!这也太奇怪了!难怪夫人想把她送走呢!” 陆灼转头:“东篱,把她叫来。” “是。”东篱转身就走。 “诶!”李妈妈喊了一声,陪着笑脸,跟陆灼说:“哥儿,我正罚她呢!您若喊她过来,不是下了我这掌事妈妈的脸面么?” 东篱有些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转过脸去。 “我找她有事。”陆灼看着李妈妈,目光微冷,“比妈妈脸面更重要的事。” 李妈妈的笑脸僵了僵,“哦”了一声,就对东篱说:“东篱,那我去喊吧,二门里边,你不方便去!” 东篱点头:“那就有劳李妈妈了。” 李妈妈去了。 陆灼看了东篱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东篱,你好像不太赞同李妈妈的话?” 东篱摇头:“没!没啊!” 陆灼看着他,眼睛微眯。 “就……就刚刚小的去找安安姑娘,因着不方便进东二门,就在外面等着,本想看看有没有女使路过,好让她们捎个话。”东篱说,“结果……正好听到李妈妈跟安安姑娘争执。” 陆灼:“争执什么?” 东篱把她们的原话说了。 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陆灼微微偏着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没说话。 …… “夏安安,哥儿找你办差事,是你的荣幸!”李妈妈跟夏安安说,“只要你好好办,我就还让你做二等女使!” 夏安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的李妈妈,我会好好办的。” 虽然她来的时间短,但是她又不傻。 这偌大的国公府,人事升降,都是主子说了算,她一个下人,能说升就升,说降便降吗? “刚刚的事情,我没告诉哥儿!”李妈妈又说,“我是哥儿的奶娘,哥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他若知道你顶我的嘴!肯定会发落你!” 第20章 消食 夏安安:“......哦……谢谢李妈妈了。” “你知道好歹便罢了!”李妈妈说,“等会到了哥儿面前,好好办差便是,其他的不要多说,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夏安安:“嗯,好!” 李妈妈满意地点点头,领着夏安安到了陆灼的面前,笑道:“哥儿,夏安安我带来了!” 陆灼点点头,看向夏安安,却是突然脸色一沉:“夏安安,刚刚李妈妈说,你想到蓁蓁那里去伺候?” 夏安安瞪大眼睛看向李妈妈。 她不是说,没跟陆灼说什么吗? 李妈妈也没想到,哥儿居然知道了,还直接说了出来……她瞥了东篱一眼,冷着脸回避夏安安的目光。 第13章 “你这么想去,我就带你过去吧!”陆灼起身说:“跟我来!” 夏安安愣了下,跟了上去。 园子里,瞧着周围没人,她走到陆灼身边靠后的位置,探头问他:“五哥儿,您是要让我去蓁蓁姑娘那里当差吗?” 陆灼看了夏安安一眼。 小姑娘年纪小,有什么情绪就挂在了脸上。 此时,她满眼期盼,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很明显,就盼着去呢! “你想去?”陆灼问她。 夏安安警觉地摇头:“不不不!不想!” 陆灼:“当真不想?” 夏安安:“当真不想!一点都不想!” 陆灼冲她微笑:“你若是想去,我就把你给了她。你既然不想去,那就算了吧。” 夏安安的小脸垮了下来:“……” 陆灼继续走,听着身后颇显沉重的脚步声,嘴角弯了弯。 过了一会,又听身后传来夏安安的声音:“五哥儿,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陆灼又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满脸好奇地左看右看,跟第一次带出去逛园子的小狗似的。 “带你溜溜。”陆灼说。 “溜溜?” “吃完饭,消消食。” 夏安安闻言,心里警惕起来。 消食为什么带上她? 居心何在? 是不是想带着她培养感情?给她来个糖衣炮弹? 呵!她才不会上当呢! 陆灼带着她去到一处风景颇为漂亮的道上,溜达着。 刚开始,夏安安浑身警惕,离陆灼老远。 后来……大约两个小时过去了,夏安安生无可恋地蹲在花坛沿上,有气无力地问:“五哥儿,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 陆灼看了她一眼,说:“怎么?累了?” 夏安安:“咱们都溜达一个时辰了!您中午就算吃的石子,也该消得差不多了吧?” 陆灼:“我中午吃的是铁块。” 夏安安:“……” 就在这时,陆灼突然看向来路的方向,明显是见到了什么人。 夏安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突然看到了人美心善的蓁蓁姑娘! 她穿得很美,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拿着个精美的红木盒子,袅娜地走过来。 夏安安赶紧从花坛上蹦下来,整理了一下裙子,规规矩矩地站在陆灼身后。 蓁蓁姑娘也看到了陆灼,顿时眼前一亮,神色似乎还有些克制的激动,快步过来问:“五哥,你怎么在这里?” 第21章 顿悟 陆灼说:“中午吃多了些,走走。” “这么晚才吃午饭啊?”白蓁蓁看看天色。 陆灼:“嗯。今日有事,耽搁了。” 白蓁蓁点点头,眼神突然落在陆灼的腰间,然后,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以言说。 像是羞涩?或是欢喜? 这是啥表情? 夏安安也好奇地看向陆灼的腰间。 平坦有力的腰腹间,没别的东西,就挂了个漂亮的红色香囊,上面绣着桂花。 “你要去哪里?”陆灼又问白蓁蓁。 蓁蓁姑娘回答说:“祖母让我去看看二嫂。” 陆灼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女使手上:“送的什么?” 白蓁蓁难过地叹了口气,说:“祖母前日找大夫问了二嫂的病情。情况……不太好。她让我送一支老山参过去。” 陆灼点头,指着食盒问:“你还做了吃的?” 白蓁蓁:“嗯。” 陆灼冲拿食盒的女使招招手。 女使激动得走路都不利索了,来到了陆灼身边。 陆灼微笑对她说:“揭开我看看,妹妹做什么好吃的了?” 女使不等白蓁蓁吩咐,掀开了食盒的盖子,说:“我们姑娘中午亲手做了核桃酥!还剩不少,要不奴婢等会再给五哥儿送些去吧!” 陆灼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不爱吃核桃酥。倒是二哥喜欢吃。” 白蓁蓁的神色微微僵了僵,但只是一闪而逝,笑道:“五哥喜欢吃桂花糕。可惜这个季节没有新鲜的桂花。如果五哥不嫌弃,我可以用腌渍的桂花糖做,明日给你送过去。” 陆灼:“过两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了,想必你也忙,以后再说吧。” 白蓁蓁笑道:“也是。” “去吧。”陆灼又说,“等会核桃酥该凉了。” 白蓁蓁却没走,看向夏安安,笑问:“安安姑娘可记起什么来了?” 夏安安摇头:“没呢!多谢姑娘记挂。” 白蓁蓁又笑问:“我五哥对你可好?” 这话怎么不对劲呢? 夏安安忙撇清关系,说:“我们五哥儿对下人都很好!” 白蓁蓁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跟陆灼福了福身,告辞走了。 夏安安看到,她头上,插着昨日见过的那支极为漂亮的红宝石发钗。 走路时自然垂下的手腕上,可见一双紫玉手镯。 “你盯着人家食盒做什么?馋糕点吃?”突然,耳边传来陆灼的声音。 极为温柔。 跟平时的语气大不相同。 夏安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恐地转头看去,就看到他含笑看着她,说:“回去我让人给你做。” 夏安安:“啊????” 第14章 陆灼:“走吧。” 他转身走了。 一脸懵的夏安安:“……” 她转身跟向陆灼的时候,注意到,蓁蓁姑娘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快步走了。 夏安安一直跟着陆灼走了好远,脑中回放着刚刚的种种,突然顿悟:“啊!” 陆灼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冷嗖嗖地回身看向她。 “我明白了!”夏安安瞪大眼睛说。 陆灼:“明白什么?” 夏安安看看周围,这里是湖边,四周很空旷不会藏人,便凑过去问:“五哥儿,您喜欢蓁蓁姑娘吧?” 第22章 陆灼伸手按在刀柄上 陆灼的脚步突然停顿,身上寒气陡起,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夏安安有些被他吓到了,缩着脖子捂着嘴:“啊我我我只是猜想,当……当我没说!” 陆灼却走近她,居高临下,语气阴森地问:“为何如此猜想?” 夏安安:“……我我可能是饿了,胡思乱想。” 陆灼看着她,不说话。 夏安安被他看得心里瘆得慌,索性就说了:“您在那条小路上等了一个时辰,若不是心上人,谁有那耐心?还有,您刚才说回家给我做糕点,明显就是想故意让她吃醋嘛!” 陆灼伸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夏安安后退一步,捂着嘴,瞪大眼睛。 她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好在陆灼并未杀人灭口。 而是转身去了湖边的亭子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安安等了好一会不见他过来,有些怕怕地走过去,说:“那个……” “夏安安!” 夏安安:“啊?” “我和我二哥,谁更好看?” 夏安安:“您。” “我和他,谁更年轻?” 夏安安:“您。” 陆灼:“我和他,谁更有才华?” 夏安安:“想必也是您。您是状元爷嘛!” 陆灼:“我和他,谁更正派?” 夏安安:“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陆灼斜了她一眼,脸色黑沉:“你不知道?他屋里四房妾室,经常流连秦楼楚馆,我从来不去那些地方。” 夏安安:“那……那还是您吧。” 或许是因为夏安安已经猜中了大半。 或许是心里实在憋闷需要一个出口。 或是因为夏安安看起来,人畜无害。 陆灼望着远方,说出了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的秘密:“我跟她约定好了,我会娶她。可是她为何这样?” 夏安安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您是说,您和蓁蓁姑娘……已经私定终身了?” 陆灼没否认。 夏安安张大嘴:“……” 夏安安眨了眨眼睛:“……” 夏安安抿了抿嘴:“……” 她突然跟醍醐灌顶一般,想明白了很多事。 夫人要打发她走的那天,陆灼不肯放她走,还说什么……要带回去调教调教! 她一直觉得不对,陆灼怎么能当着自己妹妹的面说这种话呢? 现在想起来,当时,陆灼的眼神,是不时看向白蓁蓁的! 而白蓁蓁,当时的脸色也是不对劲的! 想来,他定然是知道了白蓁蓁跟二哥儿之间的事情,心生醋意,所以故意拿她气白蓁蓁。 恐怕,连收房这件事本身,也是陆灼故意为之呢! 本以为陆灼对她见色起意,没想到她只是个工具人...... 夏安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笑了一下,说:“看起来,蓁蓁姑娘不是您的良人……您还是另觅良缘吧!” “为什么?”陆灼问她,“夏安安,你也是个女子,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想的?她为什么这样……自甘下贱!去跟一个有妇之夫,还有一院子妾室的男人勾缠不清?” 夏安安想了想,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陆灼:“三年。三年前,我就承诺过她,定然娶她为妻。” 三年前,陆灼才十五岁。早恋呢? 第23章 我配什么人,需要你指手画脚? 夏安安咳了一声:“咳咳……那您为何一直没跟她提亲呢? 我感觉她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吧? 你们这种家族,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好多都成亲了! 就算没有成亲,也早已定亲了吧?” 陆灼说:“那时候祖父过世,守孝期间,不宜提起亲事。 去年以来,又因为参加科考。母亲用心良苦,替我推掉了所有的求亲,一心让我不受打扰。 我亦不忍让她失望,所以,打算科考以后再跟家里提。 还有就是,此事……没那么简单。” 夏安安:“‘没那么简单’,想来是指,您父母不会同意吧?” 陆灼眼睛微眯:“谁跟你说的?” 夏安安:“我一个刚进府的丫鬟,怎会有人跟我说这个?只是正常推理啊! 以您的才能品貌,国公爷和夫人自然是希望您能娶门当户对,对您的前途有所助益的女子。 虽然奴婢不了解蓁蓁姑娘的身世,但也听说过,她是国公爷的养女。 既然是养女,自己的父母怕是都不在了,给不了您什么助力,想来……夫人是不容易接受的!” 陆灼怀疑:“夏安安,你当真失忆了?” 第15章 夏安安的眼神顿时迷茫起来:“是啊五哥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陆灼:“……” “虽然想不起事儿,但是,道理却是明白的。”夏安安努力圆谎,然后扯开话题:“咦?我好像猜到她为何这样了,您想听吗?” 陆灼:“你连这都知道?” “我猜,她应该是感觉到了,您很难做到您小时候的承诺。尤其是如今又考上了状元,就更不可能了!”夏安安说,“所以,她就找了个备胎。” 陆灼:“备胎?” 夏安安:“就是,备用的,夫君。” 陆灼:“……” “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她。”夏安安说,“她是这府上的养女,寄人篱下,本就没有归属感。 您又迟迟不把娶她付诸于行动,生生拖了三年。 她就给自己找个备用的,以防万一你娶不了她,她也不至于没有着落。” 陆灼若有所思。 “但是吧……虽然可以理解,我却不赞同。”夏安安说,“这种脚踏两只船的行为,不好。您还是跟她说明白吧!奴婢觉得,您应该配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比如……首辅嫡女,嘿嘿!” 夏安安感觉,通过这番交谈和秘密的分享,跟陆灼有种朋友间的氛围了,以后说不定抱紧这条大腿,不被谢彩环欺负。 岂料,陆灼这厮,听她开解了一番,半点没有感激之心,而是突然又黑了脸,说:“我配什么人,需要你指手画脚?” 夏安安被他整得有些懵,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我是觉得您特别好!您出身尊贵,长得又非常好看非常有魅力!您还是状元之才!值得更好的姑娘!” 陆灼阴沉沉地看着她:“我这么好?” 夏安安点头。 “那你为何宁愿去浇粪,也不愿意跟我?” 得!心上人劈腿了,连个丫鬟也不愿意跟他,肯定伤到他自尊了! 如果不好好顺顺,倒霉的只能是自己这个工具人! 第24章 脑子的确不正常 夏安安眨巴眨巴大眼睛,说:“这个奴婢已经说过了,是我自己的问题!跟您没有关系!” 陆灼:“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夏安安点头:“种菜,虽然是力气活,但是,有尊严!做妾室,没有尊严。” “尊严?”陆灼皱眉,“做了我的妾室,大小是个主子,不比下人有尊严?” 夏安安回答说:“可能每个人理解的‘尊严’是不同的。 比如,我希望的夫妻关系,是平等的。 我一辈子只跟他好,他也只有我,我们互相扶持,共同经营,累点苦点也没关系。 这样,我才会感觉到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被圈养的小猫小狗,主人想起来了,赏你口饭吃,想不起来就丢一旁。 我觉得那样很没有尊严,很可怜。” 夏安安觉得,陆灼能考上状元,肯定是个讲道理的人。 她这么真诚,这么具体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定会理解她吧? 说不定还会觉得她独立自强有思想,嘿嘿。 果然,陆灼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说:“本来我还以为,你是装失忆。现在看来,脑子的确不正常。”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今日我跟你说的事情,不、得、跟、任、何、人提起半个字。”陆灼一脸威胁,“否则,就只有一个字:死。” 夏安安:“哦……” 陆灼:“这次不是吓唬你。” 夏安安:“之前是吓唬我的?” 陆灼阴阴阳阳地看了她几眼,自己转身走了。 夏安安望着他修长紧实的背影,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 成天没个好脸色,跟谁欠你钱似的! 活该你被绿! …… 夏安安跟着陆灼回到了和光园。 李妈妈在门口侯着,看陆灼脸色阴沉,又看了一眼颇显灰溜溜的夏安安,迎上来笑问:“哥儿,怎么去了那么久?” 陆灼淡淡应了一声,没说话。 李妈妈又试探着问:“哥儿,安安姑娘……我怎么安排?” 陆灼:“她不是愿意种菜吗?还怎么安排?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这里没事儿了!” 李妈妈斜了夏安安一眼,心领神会地微笑:“好!夏安安,你先回去吧!” 夏安安点点头,去了菜园子,继续她的本职工作。 一到菜园子,看到小葱比昨天显得强壮些了,顿时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彩环一脸害怕之色,偷摸问李妈妈:“李妈妈,五哥儿找夏安安去做什么啊?” “还能做什么?”李妈妈笑着说,“不死心,还是想把她收房呗!” 彩环脸色一变:“那……” “放心!”李妈妈笑道,“哥儿回来,脸色特别难看!肯定是那丫头作死,还是给拒绝了!” 彩环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后怕:“那五哥儿是从此死心了呢?还是……” 李妈妈正色说:“这就要看你的了!” 彩环:“我?” 李妈妈低声说:“只要把她弄走了,你不就有机会了?” 第25章 被上水 彩环不明白:“弄走?我怎么能把她弄走?” 第16章 李妈妈:“办法多得是!就比如那种菜的老张,他是为什么出去的?” “他不是病——”彩环恍然大悟。“哦!我懂了!谢谢李妈妈!将来我若是发达了,必定不忘李妈妈的提点!” 李妈妈笑:“好!我记着你这句话!先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了!” 彩环点头,偷摸地走了。 她前脚一走,李妈妈后脚翻了个白眼:“就你?发达?做什么白日大梦呢!” …… 这天,夏安安回去,洗漱完了准备睡觉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被子是湿的! 而且,从头到脚都湿! 她看了同屋的谢彩环一眼。 她正在一边哼着歌,一边梳头。 夏安安问她:“彩环,我的被子为什么是湿的?” 谢彩环瞥了她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夏安安:“这屋里只有你和我住。平时我们出去的时候都锁着门。” 谢彩环说:“刚刚珊瑚来过,还喝过水!也许是她不小心倒你被子上了?” 夏安安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把湿被子抱出去晾。 珊瑚正好路过,看到她晾被子,奇怪地问:“咦?安安,大晚上的,你晾被子做什么?” 夏安安说:“湿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珊瑚说,“这天儿,晚上还是很凉的,你没有被子怎么行?” 夏安安问她:“刚刚彩环说,你去了我们屋,还喝了水,可能是你不小心把水洒到我被子上了?” 珊瑚一脸荒谬之色:“什么?怎么可能!刚刚她喊住我,给了我一把炒瓜子!我根本没进去过啊!” 夏安安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珊瑚伸手摸了摸她的被子,说:“湿得这么厉害,而且满被子都是湿的,不小心洒一杯水能洒成这样?” 夏安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不是你。” “知人知面不知心!”珊瑚低声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挺好!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想栽赃嫁祸给我?我找她去!” 夏安安拉住她,说:“算了吧!她现在有人撑腰,找她等于给自己找麻烦。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回头我找一找魏妈妈,看能不能跟她分开住,反正这边还有很多空房间呢!” 珊瑚点头,说:“那你晚上怎么睡?” “我等会去魏妈妈那里,看能不能借床。” 珊瑚点点头,说:“那行吧!我就当不知道,你要小心些!” 夏安安应了。 好在,魏妈妈那里有多余的被子,借了她一床。 回去以后,谢彩环斜着那借来的被子,语气凉凉地说:“魏妈妈可真是偏心你。上次我想跟她借点头油,她把我骂了一顿!你跟她要什么,她都给!” 夏安安没理她,背着她,躺下睡了。 谢彩环看着她身上的干被子,眼神阴暗。 …… 第二天早起出门,夏安安看到李妈妈集合了珊瑚、宝钏、彩环三人在训话,说的是各自去陆灼主屋那边上差的时间安排之类的事情。 夏安安跟李妈妈打了声招呼,李妈妈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管说自己的。 第26章 毒与糖 夏安安有些讪讪地走了。 到了菜园子干了一会儿活,口渴得很,她这才想起来,忘了带水杯过来了。 天儿越来越暖,她干的又是体力活,没有水不行。 这边虽然有水井,但是她不敢喝生水,怕得病。 得病了她可没钱请大夫。 于是她回去拿水杯。 回到东二门里面,已经没什么人,都上差去了。 夏安安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到了门口,却发现门没锁,关得紧紧的,明显呈里面闩上的状态。 彩环还在?往日这个时候,她都在前面上差啊? 还是……进小偷了? 夏安安警铃大作,蹑手蹑脚地绕去了后窗那边。 房间前门后窗,前门关死了的话,后窗一定是打开的,否则屋里就黑漆漆的,要点灯才可视物。 后窗果然开着,夏安安一眼看到,彩环手里拿着个黄纸包,正往她忘拿的杯子里放一种白色的粉末! “彩环!你干什么呢!”夏安安大喝一声。 彩环哆嗦了一下,将黄纸药包一揉,揣进怀里就开门跑了出去。 她想销毁证据! 夏安安飞快跑去追她。 她从小擅长运动,体能不错,跑得飞快,在出二门的位置抓住了彩环。 彩环发疯一般抓她、挠她、推她,夏安安直接将她扑倒在地,骑在她肚子上喊道:“来人!来人啊!” 这时,正好从西二门走出一个年轻小厮来,见状跑过来,帮着夏安安将彩环的手往上按压在地上。 在彩环的尖叫声里,夏安安成功掏出了她怀里的药包。 “谢彩环!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居然要给我下毒谋害我性命?”夏安安怒问。 “不是!不是毒!”谢彩环又踢又喊,“我没给你下毒!” “那这是什么?”夏安安举着药包问。 谢彩环咬着牙,不答。 “干什么呢你们!”李妈妈听到声音跑了出来,“夏安安!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李妈妈!我刚刚忘了东西,从外面回来,居然看到彩环在给我投毒!”她把那包药粉举到李妈妈面前,情绪激动地说。 第17章 李妈妈伸手拿了过去,打开看了看:“还有这种事?” 夏安安:“是啊!我亲眼所见!又抓个正着!绝不会有假!” 李妈妈看向彩环:“彩环?你当真要害人性命?” 彩环眼珠子乱颤,说:“不是!不是的!我……我没有想杀她!” 李妈妈走过来,背对着夏安安蹲在彩环身边,厉声问:“那这是什么?难不成还能是‘糖’粉?!” 这个位置,夏安安只能看到李妈妈的背,她挡住了彩环。 然后她就听到彩环说:“没错!是糖粉!我之前得罪了夏安安,越想越后悔,就想给她的水里放点糖讨好她!跟她和好!” “是糖粉的话,你吃了它?”李妈妈问:“你敢吃下它,我就相信你!” “吃了就吃了!”彩环拿过那药粉,尽数倒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挑衅地瞪着夏安安:“怎样!现在你信了吧!” 看样子不是毒药。 那也绝不可能是糖粉! 夏安安松开彩环站了起来,沉默着。 第27章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夏安安!她吃把你说的‘毒药’给吃了呀!可见这根本不是毒药,就是白糖而已!你都没搞清楚就大呼小叫的?还把彩环扑倒在地?成何体统?”李妈妈一身威严地教训夏安安。 夏安安:“李妈妈,她吃了,不等于这个就没问题!她往我水杯里放了药,我请求找个大夫来验一验里面的水!如果真的没问题,我愿意跟彩环道歉!并且接受您任何处罚!” “大夫?找大夫?”李妈妈站起来,叉着腰就骂开了:“夏安安,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大夫是你一个丫鬟说请就请的?别说一点无关紧要的糖粉!就是你真的被毒死了,值不值得请个大夫,还两说!”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还有你!谢彩环!你要给她糖吃,当面给不行?干嘛等人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往杯子里放?”李妈妈又骂彩环。 “李妈妈,我跟她吵了架,不好意思当面给!”彩环回答。 “真是两个不省心的东西!”李妈妈骂骂咧咧的,“以后再闹幺蛾子,把你们两个一起撵出去!”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李妈妈!”夏安安叫道。 李妈妈回头:“还有什么事?” 夏安安:“我也不想再给您添麻烦!但是我和谢彩环已经这样了,再住在一个屋子里,实在是别扭!为了不再给您添麻烦,能否让我跟谢彩环分开住?” 李妈妈挑了挑眉:“可以啊!“二等女使都是在主子房里做事的!你如今的差事,是三等粗使丫鬟干的。就搬到北边周妈妈她们屋里去住吧!” 夏安安:“……李妈妈这是给我降了等级吗?” 李妈妈冷着脸,很强势地说:“现在就搬去吧!彩环,你去喊周妈妈,让她去我那里一趟!” “是!”彩环看了夏安安一眼,往厨房那边去了。 李妈妈也转身走了。 等她们走远了,刚刚帮夏安安制住彩环的那个小厮低声说:“安安姑娘,李妈妈既然开了这个口,回头定然就去夫人那里说,给你降等级。 你不妨趁着她还没来得及去,赶紧去求一求公子,他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夏安安看向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难怪陆灼会有断袖的传言。 东篱已经非常眉清目秀了,这一个小厮,却比东篱还好看,眉目清俊,很有一股沉稳气质。 “多谢相助!”夏安安向他道谢,“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人说:“我叫南山,我跟东篱都是公子的长随。” 南山?东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啊? “我要去公子那里,一起过去?”南山问她,“我可以给你做个证。”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不用了!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五哥儿? 南山皱眉:“降级,可不是小事!被人下药,更不是小事!” 夏安安冲他笑了笑:“降了,可能以后就消灾了!今天真的谢谢你,以后若有机会,定然报答。” 第28章 齐刷刷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跟南山告了别,回去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杯子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干干净净的。 动作够快的……夏安安冷笑了一下。 这一笑,扯得脸上隐隐作痛。 打盆水照了照,脸上不知何时被彩环的指甲刮出了三条血印子。 印子不深,刚刚没有感觉到,这会开始痛了。 身上也有好几个部位隐隐作痛。 刚刚她发疯一般地抓挠推打,都伤到她了!如果那真的是糖粉,她干嘛要跑,干嘛激烈反抗? 而且李妈妈也很可疑! 谢彩环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一穷二白被人卖进来的丫头,在这府里一无后台,二无亲人,那药粉哪里来的? 夏安安深呼吸,收拾东西搬房间。 李妈妈是这个院子里的总管事,仆人中的最高领导,她要想辩明此事,得找陆灼。 但是……她不想找他。 …… 东二门里面住的全是女仆。 有比夏安安她们的住处条件更好的单间,那是一等女使住的。 第18章 也有往北去,条件不怎么好的四人间。 李妈妈让她去的,就是四等粗使住的四人间。 拎着大包小包过去,远远的,她就看到厨房打杂的周婆子端着一盆水出来,往她这边斜了一眼,“哗”将水倒进檐沟里,脏水溅起老高。 隔了老远,夏安安就感受到了一股排斥和敌意。 想必……李妈妈把她喊去,跟她说了什么的。 她这搬进去,日子定然不好过! 夏安安的脚步越走越慢。 二等女使住的屋子,左右各有一床,中间放着桌子,褥子枕头都是崭新的,还有柜子可以放东西。 几十步之隔的北屋里头,却只放了四张简陋的床,没有桌子没有柜子,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屋里散发出一股脚臭味、汗臭味。 屋里四张床,住着三个粗使婆子,剩下的那个床貌似还是个坏的,夏安安把东西一放上去,咯吱直响,好像随时会塌了。 她转身看向那三个不怀好意盯着她瞧的婆子,微微一笑,说:“李妈妈让我来这里住,以后要打扰三位妈妈了。” 另两个不搭话。 周婆子挑眉,阴阳怪气地说:“安安姑娘是尊贵人!住到这里来,可委屈你了!” 她想着,夏安安定然说她不委屈。 接下来她就要把这屋里的脏活累活全派给她,干不完不许吃饭! 反正李妈妈的意思就是,不能让她好过了…… 岂料,夏安安却往床沿上一坐,满脸愁容地说:“说不委屈,是假的。 但这委屈,还不是我自找的? 今儿五哥儿找我去,跟我说了一个时辰话,让我做他的妾室,说以后会好好对我。 还说,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会亲自教孩子读书习武之类的话,可我还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给拒绝了!” 这番话一说,三个婆子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其中一个忍不住问:“为什么啊?这天大的好事,你为什么给拒绝了?” “因为我并未完全失忆,能想起父母的一些事情来,只是想不起姓名住址。我的父亲是个读书人,我不能给人做通房!我怕将来找回家人,反倒毁了他们的清誉!” 夏安安越说越来劲了,戏精附体一般,红着眼眶说:“但是,如今李妈妈这么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扛多久……指不定什么时候扛不住,我或许就答应了!哎!” 第29章 未来可能的宠妾 那两个婆子互相对视一眼,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周婆子。 周婆子眼珠子转悠着,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咦?”夏安安伸手按了按床,“这个床,好像坏了啊!” “松了!”周婆子说,“老闫,你去找把锤子来,帮安安姑娘修一修!” 其中一个婆子出去了,不一会找来工具,帮夏安安把床给修好了。 还跟她说,干不动活的时候,可以叫她们帮忙…… …… 一个未来可能的宠妾,和一个奶妈子,谁更值得巴结,夏安安估计,她们不至于分不清。 果然。 …… 晚上,夏安安躺在床上,睡不着。 她的家庭条件挺好。 爸爸是路桥工程师,经营一家工程公司。 妈妈是三甲医院的内科主任医师。 他们很疼她,把她保护得很好。 长这么大,她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是更多的,她在思考。 她想起爸爸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去为难另一个人。 如果为难了,一定是有某种利益冲突。 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在你没有察觉到的某个点上,也一定有。 她跟谢彩环,还有珊瑚和黄宝钏,是有利益冲突的。 毕竟,她们四个,都是送来给陆灼作通房小妾的备选,明里暗里流动的较劲的气氛,是无处不在的。 但是,她跟李妈妈,会有什么利益冲突? 难道,她也想给陆灼当通房? 呕!她被这个想法恶心到了。 …… 第二天一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李妈妈把她们四个丫鬟,并魏妈妈等几个婆子叫过去,说明日是老夫人生辰,今天要过去帮忙准备宴席,今儿过去老夫人那边吃早饭,然后要在那边帮一天的忙。 夏安安正准备跟着一起走,李妈妈却又叫道:“夏安安!” “诶?李妈妈。”夏安安应道。 李妈妈淡淡说:“你就不用去了。” 夏安安:“……哦……是。” 李妈妈:“马上要到雨季了!主屋后面的檐沟满是泥土渣滓,你去清理干净吧!” 夏安安:“好。” 大约李妈妈见她态度良好,没再为难她,带着人走了。 彩环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看了夏安安一眼。 眼神不善,但脸色微微苍白。 夏安安径直去了厨房那边。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然而过去了以后发现,厨房锁着门,一个人没有。 大约厨房的也都去老夫人那边帮忙了…… 好在,外面摆了一筐从地窖里掏出来的去年的秋地瓜。 她洗了个大的啃了,虽然有股子陈腐霉味儿,好歹能填饱肚子。 第19章 吃完了,她就扛着工具去了主屋那边。 主屋也是静悄悄的,关门插锁,一个人都没有。 主屋后头的檐沟里,果然堆积满了泥土枯叶。如果下雨的话,就会积水,进而浸泡到墙壁渗水进屋。 “呼!夏安安,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怕困难!”夏安安呼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干起活来。 …… 老夫人的吉祥苑。 今儿各房都在老夫人那里用早饭。 陆灼吃完饭,就告了辞。 今儿他当值。 出去,正好看到李妈妈正把他院里的下人聚集在一起,分配活计。 第30章 把书正过来 陆灼扫了一眼,往外走去。 东篱和南山紧随其后。 东篱很伶俐地说:“哥儿,我先去牵马,您去门口稍等一下小的。” 陆灼点头。 等东篱走远,陆灼却吩咐:“南山,你去找魏妈妈,问问她,怎么没看到夏安安。” 南山:“是!” 陆灼:“别让人瞧见了。” “是。”南山去了,过了一会回来,说:“魏妈妈说,李妈妈把她单独留下了,没让她过来。” 陆灼:“为什么?生病了?” 南山沉默片刻,说:“公子,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说。” 陆灼:“什么事?” 南山把昨日所见说了,然后拿出一张揉成团的黄纸,说:“……这是李妈妈丢在垃圾桶的包药粉的纸,我找人验了残余,是泻药!然后我又打听了一下,昨日,李妈妈说她肚子疼,让谢彩环扶着她出府回家了一趟。怕是……出府给谢彩环抓药了。” 陆灼面无表情地听着,一直往外走,半天问了句:“她情愿被人毒死,情愿被人欺负,也不愿意来找我?” 南山没敢说话。 “呵!”陆灼冷笑了一下,大踏步往外走去。 东篱已经牵着三匹马在门口等着,见了他们就迎上来,双手将缰绳递向陆灼。 陆灼却黑着脸,没有接。 东篱低头看看自己,又回身看看马,一脸惶恐地问:“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灼却转头对南山说:“南山,你去跟元辰说一声,我今天有点事,让他替我一日。” “啊?”东篱纳闷地问,“公子今日有什么事啊?” 陆灼看了他一眼:“怎么?有什么事,还要跟你交代交代?” “啊!不不不!小的多嘴!南山,你快去吧!”东篱将缰绳改递给南山,将另外两匹马递给了门口的小幺儿,跟着陆灼回了和光园。 和光园里,除了门口值守的小厮,到处不见个人影。 陆灼进了书房,端坐了,打开了一本书,吩咐:“去找个女使来,泡壶茶。” 他得好好看一看,夏安安所谓的‘尊严’,何在! 但是又不能太刻意了。 太刻意,显得小气。 东篱却忒勤快,说:“哥儿,今天,女使们都去老夫人那边了!小的给您泡茶吧!” 陆灼面无表情:“你泡的能喝?” 东篱:“在珊瑚她们过来之前,不都是我泡的吗?您也没说不能喝啊?” 陆灼:“之前没有对比,还没觉出来。” 东篱:“……那,我去把珊瑚喊回来?” 陆灼:“不用。去看看还有没有留下来的。” 东篱:“肯定没有!明天要办大宴,今儿早上厨房都没开火!都过去了!” 陆灼:“让你去看看!” “哦……”东篱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陆灼一眼,跑去找了一圈,回来禀报说没人。 陆灼:“去菜园子那边看看。” 东篱:“菜园子?” 陆灼点头。 “哦……”东篱有些明白了,笑道:“好!小的这就去!” 他一路小跑着走了。 陆灼看向手里的书,发现拿倒了,于是把书正过来,淡定地翻看着。 第31章 大肠包小肠 这时,他突然听到后头传来个声音:“……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小肠包着屎,擦腚不用纸……” 陆灼起身,打开了窗户。 正在感叹人生无常的夏安安一起身,就突然看到了陆灼。 穿着一身蓝色锦绣公服,站在窗户边,挑着一只眉,看着她。 那模样,好看极了。 “咦?五哥儿?”夏安安突然觉得精神一振,冲他露出个元气满满的笑容,“您还没走呢?” “你在干嘛?”陆灼问。 夏安安指指手里的铲子:“清理后檐沟。” 陆灼:“你不是负责菜园子吗?” 夏安安叹了口气:“哎!这是惩罚!李妈妈给我的惩罚!” 陆灼沉默片刻:“为什么?” 夏安安指指自己的脸:“跟人起了争执。” 刚刚的角度,陆灼看不到她脸上的三条划痕。 这个角度,他就看到了。 眼神在她吹弹可破却破相了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问:“跟谁?” 他绝不是要给她机会告状,就是顺口一问罢了。 “哎!别提了!一言难尽!”夏安安却并未趁机告状,摆摆手说:“五哥儿您忙着!奴婢要干活了!” 她又低头开始挖檐沟。 一副“我很忙没空理你”的样子。 第20章 陆灼看了她十几秒,深呼吸,回去重重拉开凳子,坐了回去。 “对了五哥儿!”夏安安又歪头往窗户里看,“管事儿的都出去了,奴婢能否问问您,这挖出来的泥土,运哪去啊?” 陆灼没回头,语气淡淡的:“你说呢?” 夏安安挠挠头:“我不知道才问您的嘛!” 陆灼:“吃了吧!” 夏安安:“啊?” 陆灼回头看着她:“不知道往哪放,就吃了它!”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她不问了,自己干活去了。 陆灼斜了后窗一眼,面无表情地看书。 但是后面吵得很。 铲泥土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还有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 不一会,还传来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陆灼又斜了后窗一眼。 刚刚东篱说什么?厨房今儿没开火? “哥儿!我去菜园子那边看了,安——” “吵吵什么!”陆灼声音颇高地打断了他,“咋咋呼呼的,不成体统。” “……”东篱跑来跑去跑了一大圈,张着嘴喘着气,僵在那里,“哥儿,您今天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刚刚人多,没吃饱。”陆灼说,“你去老夫人那边拿些吃的过来。” 东篱:“啊?没?吃?饱?” 陆灼:“鸡丝粥不错,水晶蒸饺,鹅鸭包子,凉拌小菜都不错,多拿点来。” 东篱:“……好吧!小的这就去!” 他又转身跑去老夫人那边,拿了吃的,放在提篮里,吭哧吭哧跑了回来。 然后摆在陆灼面前,站在旁边伺候着,顺便擦擦汗。 陆灼看了他一眼:“跑累了吧?去歇歇吧。” 东篱:“不累不累!哥儿您快吃吧!一会凉了。” 陆灼:“一身汗味儿!影响我食欲。去洗洗换身衣服。” 第32章 像只打不死的臭屁虫 东篱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啊?小的今早上新换的衣服啊?这么快有味儿了吗?” 陆灼看着他,眼神很冷。 东篱:“……行!小的这就去换。” 他满肚子委屈地走了。 陆灼拿勺子吃了几口,然后到后窗叫:“夏安安!” 满头大汗的夏安安直起腰来:“啊?五哥儿有什么吩咐?” “今儿没人,你进来帮我收拾碗筷!” 夏安安:“哦……” 她绕过去,洗了手脸,换了衣服鞋子,进去帮他收拾碗筷。 “咦?您都没怎么动呢!”夏安安说,“这就都不吃了吗?” “嗯。”陆灼看着书,头也不抬地说。 夏安安:“是要拿去倒了吗?” 陆灼:“土要堆哪你问我,剩饭剩菜也问我?” 夏安安看着那些诱人的食物,咽了一口唾沫,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要不,奴婢吃了它?” 陆灼抬眼看向她。 夏安安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儿厨房锁着门,我没吃早饭。就……就吃了个生地瓜。这些饭都没动,扔了也可惜……” “夏安安。”陆灼看着她。 夏安安:“啊?” “你要的尊严,就是吃别人的剩饭?”陆灼问。 夏安安笑道:“吃剩饭不可耻!那是节约粮食!是美德!” 陆灼:“脸被人打成这样呢?又是什么?” 夏安安摸了摸脸,嬉皮笑脸地说:“这是生活的痕迹!嘿嘿!” 陆灼眼神阴沉地盯着她好一会,说:“不给你吃!全都倒了去!” “啊?”夏安安笑不出来了,“这多浪费啊……” 陆灼:“爷愿意浪费!就是不想给你吃!” “哦……”夏安安看了他一眼,咽了一口唾沫,慢吞吞地把东西往食盒里收。 然后提着往外走去。 “吃了吧!”走到门口,身后传来陆灼没好气的声音。 夏安安回头看向他。 陆灼:“看你可怜巴巴的。” 夏安安笑得神采飞扬起来:“多谢五哥儿!您真是个大好人!” 她提着食盒,开开心心地往住处的方向蹦去。 她走了好一会,陆灼眼前还是那张神采飞扬的笑脸。 久久不消散。 他皱着眉头,说了句:“像只打不死的臭屁虫!” 天天拍他马屁,说他这好那好,就是不愿意跟他…… 东篱正好走到门口,听到了陆灼的话,顿时浑身一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黑绿色的衣裳,问:“公子,我这身衣服,像臭屁虫么?” 陆灼看了他一眼,说:“祖母生辰将至,穿得黑绿黑绿的做什么?换身喜庆的。” 东篱感觉心灵受到了创伤,颇为难过地回去了。 …… 夏安安吃了陆灼的饭才知道,主子吃的东西,和他们平时吃的两菜一汤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平时吃的,多是青菜豆腐之类的。 三天才会吃一次肉。 菜里油水也不多。 而主子们吃的,堪比米其林级别的美食啊! …… 夏安安走了以后,陆灼起身离开了书房。 背着手,踱着步,就逛到了女使们住处这边来了。 第21章 没见到人,他又往厨房那边逛了去。 第33章 草纸 没见到人,他又往厨房那边逛了去。 然后,就见夏安安一边洗碗,一边自言自语:“鸡丝粥真好吃呀!如果做了通房,能每天早上吃这个,我可以考虑一下,哈哈哈!” 陆灼的脚步停了下来,脸色越来越黑,转身走了。 怎么?他堂堂的国公嫡子,新科状元,比不上一碗鸡丝粥? …… 夏安安吃饱喝足,干活更有劲了。 回去把檐沟清理干净了,就到中午头了。 她看了看手掌心磨出的小血泡,嘶嘶吹了吹,准备回去。 一转头,却又看到了陆灼。 “咦?五哥儿,您今天没出门呢?”夏安安问。 陆灼:“累吗?” 夏安安:“累死了!” 陆灼:“后悔了吗?” 夏安安摇摇头。 “以后还会做更多粗活,被更多人欺负,吃更粗糙难吃的饭,也不后悔?” 夏安安说:“从进府做丫鬟的时候开始,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做丫鬟,本就是这样啊!” 陆灼看着她,不说话。 “谢谢您赏赐的的早饭!”夏安安笑道,“吃了您赏赐的早饭,奴婢力气足了,智慧也长了呢!您看!奴婢把泥土堆在那边了!” 陆灼一看,她把从后檐沟运出来的泥土都堆到了不远处花坛里的一处空地,并且还做成了四片花瓣的形状。 “这些泥土很肥沃,适合种花。”夏安安说,“回头奴婢找些花种来,弄个花坛,既可以填补这块花圃的空缺,又可以处理这些土,您看这样可好?” 陆灼没说话。 “对了,奴婢刚刚看了,后檐沟里之所以堆积这么多泥土枯叶,是从那边斜坡上冲积下来的。回头您可以让人用石头把那边砌一下,就不会被冲下来了。” 夏安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干草色的纸来,还有一根细黑碳,在上面画了几笔,就很形象地画出了后檐沟上方的斜坡,“就这样斜砌,然后在空格处栽上麦冬固土,以后就再也不会滑坡下来了,屋后清清爽爽的,对您的身体也有好处。” 夏安安爸爸是个路桥工程师,她从小耳濡目染,懂得不少。 说完,她抬眼看向陆灼,心想领导会不会夸她办事周全? 进而,她或许可以请求一顿中午饭。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纸?”岂料,领导的关注点却并不在她的图,而在她所用的纸? 夏安安:“……额,这是……草纸……” 陆灼满脸嫌弃地后退了一步,看她的眼神像看草纸。 “是没用过的啊!”夏安安忙解释。 陆灼转身就走。 夏安安伸手僵在那里:“……” 这年头,纸笔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奢侈品。 身为一个全部家当加起来只有一个铜板的丫鬟,她还买不起纸笔,只能暂时拿草纸和磨细的碳条来用。 好像被严重嫌弃了…… 午饭怎么办呀……又饿了呢…… …… 夏安安回去,没精打采地把自己洗干净了,挺床上躺尸。 躺了一会,却听到有人在外头喊她:“安安!夏安安!你在吗?” 夏安安起身过去开门,发现是陆灼身边的清秀小厮东篱,手里提着个食盒。 第34章 被高富帅追的感觉 食盒?夏安安眼前一亮,说:“东篱,这是给我的吗?” 东篱笑道:“是啊!这是公子吩咐给你带的饭。” 夏安安忙接过来,感激地说:“多谢多谢!多谢你还能想着我!” 东篱:“不用谢我,是公子让我给你带饭的!” 夏安安:“那,劳烦您跟五哥儿表达奴婢的感激之情!” “好的。”东篱说,“快吃吧!” 夏安安把饭从食盒往外拿。 粉蒸软羊,虾燥三刀,带汁煎,八宝鸭汤,玉叶湖鱼,等等,都是主子才能吃到的食物,很丰盛。 夏安安心里雀跃起来。 这时,东篱又低声说了一句:“其实,公子早上是吃了饭过来的!” 东篱是个机灵鬼儿,看到了屋里的空碗,顿时就明白过来。 夏安安:“啊?什么?” 东篱冲她咧嘴笑了笑,转身走了。 夏安安愣了一会,慢慢坐下去,看着眼前的饭食,心里有些奇奇怪怪的滋味儿。 所以,早上那饭,其实就是给她吃的? 有种被高富帅追的感觉。 但是这位高富帅,却不能娶她。 只能让她做他的小三儿。 夏安安啧啧了几声,一肚子遗憾。 中午休息了一阵,等太阳没那么晒了,她又去了菜园子。 等她从菜园子回去,和光园的人都回来了。 彩环跟珊瑚、宝钏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看到夏安安,她顿时笑得更大声,说:“老夫人那里的饭真好吃啊!中午我吃了整整一个大四喜丸子呢!” “安安!”珊瑚没理彩环,过来叫住夏安安,“我看咱厨房的人都过去帮忙了,你今儿怎么吃的饭?” 夏安安不想被人嫉恨,于是说:“托人带了点吃的回来。” 珊瑚一脸抱歉之色,把她拉到一边,用只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一直担心你,本想跟李妈妈请假回来,给你带点吃的,李妈妈却不准……” 第22章 夏安安冲她笑笑,说:“我没事,谢谢你惦记着我。” 珊瑚叹了口气,摇摇头。 谢彩环斜了夏安安和珊瑚一眼,冷哼一声,掉头走了。 …… 国公府对下人还不错。 早晚洗簌的时候,可以去厨房打热水,也可以去茅房旁边的净房擦澡洗头。 不过,身为一个丫鬟,也不好一趟又一趟去打热水。去两趟以上就要看人脸色了。 想要泡个热水澡,基本不可能。 夏安安其他的都可以忍受,就不方便洗澡这一点,觉得颇为难受。 尤其是这几日天天在菜园子、后檐沟等地方干活,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泥土草屑等脏东西。 于是她厚着脸皮去打了三趟热水,洗了头,又省着水冲了澡。 然后又寻思着洗衣服。 她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昨天洗了一套,身上穿着一套。 昨日洗的还没干透,身上的就又有泥巴的痕迹了。 夏安安又摸了摸洗掉的衣服,觉得只要不下雨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干透。 再加上这边是女子住的地方,婆子们经常穿着中衣中裤走来走去的,于是,她把身上的衣服裙子都扒下来,只着中衣中裤,把衣裙都洗了,晾上。 第35章 剪成渔网 冤家路窄。 刚晾好衣服,就碰到彩环也端着洗好的衣服过来了。 她穿着一身粉白云锦绣小福字的衣裳,白色大襟,绣花窄袖,裙子粉粉的,用彩线勾勒出吉祥的图案,布料是比主子的衣裳也不差什么。 夏安安转身就走。 “呵!”彩环笑了一声,“夏安安,你该不会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有吧?怎么穿着中衣就走来走去的?” 夏安安看了她一眼,说:“你这身衣服倒是不错,可惜,脸色不好,穿上粉色的衣服,一点不喜庆,反而更显得脸色青白,跟拉了一整夜肚子似的!” 彩环脸色微变,翻了个白眼:“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知道这是什么衣服吗?这是夫人特地给我们做的!让我们三个明天穿上新衣服,跟五哥儿一起去老夫人那边参加寿宴呢!” “那可恭喜你了!”夏安安淡淡说了一句,转身进屋去了。 彩环看着她窈窕动人的背影,灵巧纤细的腰肢,虽然只穿着没有一点花色的白色中衣,却比平时显得更柔美有活力,当真没有一丝赘肉……她的眼里,妒火中烧。 …… 第二天,夏安安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门不隔音,能清楚地听到魏妈妈的吆喝声,说让珊瑚宝钏彩环三个赶紧穿上新衣,收拾妥当,吃完早饭去哥儿那里待命…… 夏安安朦胧着睁眼往外看了一眼,天都还没亮。 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天亮以后,她醒来出门去收衣服穿。 然而一到晾衣服的地方,她脑中顿时“嗡”地响了一声。 她已经晾干的那件衣服,被人给剪成了渔网一般! 周婆子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了她的衣服,瞪大眼睛说:“天哪!这是哪个天杀的东西!怎么把好好的衣裳给绞成了这样!” 夏安安眼前浮现出昨天谢彩环的眼神,一把扯下那衣服,咬牙紧捏着。 彩环的心思,她隐约感觉到了。 挨着晾了两件,彩环只绞了干掉的那件,留下了湿的那件。 她知道自己只有这两件衣服,存心要她穿湿衣服出门?! 再加上被子上倒水,水里下药,她的目的,大约是要她生病? 之前魏妈妈就嘱咐过她们好生注意自个儿的身体,不要得风寒,不要乱吃东西。下人命贱,病了一般不给找大夫,严重了就要被送出府去,免得晦气。 所以,彩环这是想借此赶她出府! 呵!赶走她,难道陆灼就看得上她谢彩环了? 她比白蓁蓁,差了十条街的距离呢! “周妈妈。”夏安安转头叫道。 “你喊我干啥子!”周婆子听到她语气不对,瞪大眼睛说:“不是我!我剪你衣服干什么!” “我知道不是您。”夏安安说,“能否麻烦您,借一件衣服给我穿?我只有这两件,一件成了这样,一件还是湿的,穿了怕是要得病。” “借衣服啊?”周婆子皱着眉头,满脸写着拒绝,“我们这些粗使的衣服,都是粗布,你穿不合适!而且你长这么高,我的衣服你也穿不了呀!” 第36章 你这穿成什么鬼样子! “不合适也没关系。”夏安安说,“我去菜园子那边,反正也没人看见。” 周婆子还是皱着眉头。 夏安安看出来,她是怕李妈妈。 魏妈妈也早走了,夏安安摸了摸昨晚洗的衣服,其实也不算太湿,于是扯下衣服,说:“算了吧!我就穿这个。出去晒会太阳,应该就干了。” 她拿着湿衣服进屋去。 周婆子挣扎半天,进屋去翻出一套还没穿过的衣裳,丢给她说:“你不要让人看到了!如果别人问起,别说是我借给你的!” 夏安安感激地说:“谢谢你,周妈妈。” “我也有闺女!”周妈妈说,“女孩子家娇得很!受不得凉!你要穿这个衣服出去,风一吹,肯定会着凉!那些烂了心肺的,真是……” 她骂了一句,又不说了,撇着嘴。 第23章 夏安安拿着那衣裳,笑了笑。 周婆子虽然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德高义,但是,良心尚未泯灭。 不像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心里除了利益好处,没别的了。 周婆子比夏安安矮半个头,但是她胖,夏安安把她的衣服套在身上,还挺合适。 夏安安笑道:“诶?我发现这衣裳比之前的好,很适合下地干活!” “可不是!”周妈妈说:“那些花里胡哨的绫罗绸缎,我还不喜欢呢!” 夏安安笑笑,收拾好了,准备跟她们一起去吃早饭。 刚出二门,就见魏妈妈风风火火地跑来,一见到夏安安就喊:“哎哟我的天神!夏安安,你这穿了身什么东西!” “诶?魏妈妈!你不是早走了吗?怎么回来了?”夏安安不解地问。 “一直在前面待命呢!”魏妈妈显得急切又兴奋,说,“哥儿找你呢!快去换身衣服,跟我过去!” 夏安安有些为难:“我……我没有衣服换了!” “没有衣服?你的衣服呢?” 夏安安把情况跟她说了。 “被剪烂了?”魏妈妈声音拔高。 夏安安点头。 “呵!”魏妈妈眼睛眯了眯,拉着她就走,“那就这样去吧!走!” 魏妈妈力气忒大,拉着她一路小跑到了主屋正前的院里,说:“哥儿!夏安安我带来了!” 陆灼看到夏安安,瞳孔明显震了震,问:“你这穿成什么鬼样子!” 夏安安看了旁边脸色黑沉的李妈妈一眼,咧嘴问:“哥儿找奴婢有事吗?” “去把衣服换了!”陆灼命令。 “啊?这……”她求助地看向魏妈妈。 本来,她的意思是,想跟魏妈妈借一件衣服。岂料魏妈妈却领会错了,直接告状说:“五哥儿!夏安安今天早上起床,发现晾在外头的衣服被人剪得稀巴烂!没有衣裳穿了!” “剪得稀巴烂?”陆灼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沉默片刻,点头说:“是啊,奴婢晾在外面的有两件衣服,一件已经快晾干的,剪烂了。还有一件昨晚刚洗的,没干,所以就借了一件穿。” “母亲不是给你们准备了新衣服,还特地给了你两套?”陆灼问她。 夏安安:“奴婢不知道。没有人给我新衣服。” 第37章 质问的语气 “哥儿!是我的疏忽!”这时,李妈妈开口了,语气亲昵又随意地说:“这两天没瞧见夏安安,一时忘记给她了!” “今天少个人,也忘记了?”陆灼问她。 是质问的语气。 今儿早上,掌事妈妈、二等以上的家丁和女使们都在主屋外头等待吩咐。 陆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她,就有些下她面子了。 李妈妈装出来的随意变得有些不随意了,语气微重地问:“哥儿!夏安安不愿意在您屋里伺候,主动去了菜园子!还要叫上她吗?” 魏妈妈上前一步,说:“李妈妈,不是夏安安主动去的菜园子吧?不是您说,哥儿房里已经没有空缺了,让她暂时去管着菜园子吗?” 魏妈妈本来是老夫人那边过来的,跟李妈妈是平级,来了这里,却处处受李妈妈打压。 她也是在这侯门大院混了大半辈子的人,此时嗅到一丝机会,就说开了。 李妈妈看了魏妈妈一眼,眼神不善地说:“魏妈妈,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愿意,是指——” “李妈妈!”陆灼打断了她,语气微冷。 “哥儿。”李妈妈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给夏安安做的衣服,为何穿在她身上?”陆灼指着谢彩环,“送过来的衣服,袋子上都写着名字,总不会是看错了吧?” 李妈妈脸色微变。 送过来的衣服,是用布包包起来的。 名字写在一小块白布上,用针别在布包上。 包裹又不透明,除非打开包裹看过,否则不可能知道哪个包袱里装的哪件衣服。 她本来以为,这些衣服从绣庄直接送到了和光园,夫人没看,五哥儿更不可能去关注这些下人的东西,因而可以蒙混过去。 没想到,陆灼竟然打开看了? 看样子,他比自己以为的更注意夏安安…… 李妈妈笑着拍拍自己的脸:“哥儿!我拿回去以后打开看了一下,可能装混了!你瞧我这记性!彩环!你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安安!” 彩环的脸燥得通红,说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夏安安瞅着她的背影,心道难怪总觉得她的衣服裙子都有些过长了。 “安安!”李妈妈又过来招呼夏安安,“妈妈本来是生你的气的!哥儿大度不计较,妈妈也就不跟你计较了!跟我来吧,夫人特地给你准备了两身衣服呢!” 夏安安跟李妈妈去了。 东篱看着李妈妈有些慌燥感的背影,摇头跟旁边的南山耳语说:“这个李妈妈,平时贪小便宜也就罢了,还总把她闺女往这里领!如今因为安安姑娘,越发失了分寸!我感觉,她再这样下去,公子早晚发落她!” 南山目不斜视,“嗯”了一声。 …… 李妈妈领着夏安安去了她屋里。 这会,跟变了个人一般,满脸堆笑,把两套衣服都给了夏安安,又要塞给她一支银钗,还说她马上就安排人,给她安排个单间住着,总之特别阿谀。 第24章 夏安安拿了衣服,拒绝了银钗和单间,回去换上了彩环穿过的那套衣服,去了前面。 同一套衣服,换了个人穿,效果却截然不同。 她一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瞳孔震惊,满眼惊艳之色。 第38章 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调戏你吧? “哥儿,夏安安换完衣服过来了。”魏妈妈在门口往里通传。 “让她进来。”陆灼在屋里说。 魏妈妈就给夏安安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 与此同时,东篱出来对其他人说:“该忙的事情,前些日子都忙完了。今日也没多少事。李妈妈魏妈妈,还有珊瑚你们四个,以及我,跟哥儿过去。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吧!中午给各处都摆了酒席,大家好生吃一回酒!放松放松!” “是!”家丁们都散了。 “李妈妈魏妈妈,还有你们三个,跟我过来一下,昨儿哥儿跟我交代了一些事,我说给你们听听……”东篱把其他人都领走了。 屋里只剩下夏安安。 她自然知道,陆灼刚刚是下了李妈妈的面子,帮了自己,因而跟陆灼行礼道谢:“刚刚多谢五哥儿!奴婢铭记于心。” 陆灼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不着痕迹地在她的腰身上扫过。 怎么这么细? 又很挺拔很软的样子…… “五哥儿?”夏安安不解地看着他。 “谢就不必了,好好当差即可。”陆灼说。 夏安安:“是,奴婢定然好好当差。” 陆灼:“过来。” 夏安安走过去。 “脸。” 夏安安:“啊???” 陆灼:“脸伸过来。” 夏安安防备地看着他:“干什么啊?” 陆灼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微微偏过头去。 夏安安瞪大眼睛:“干……干……干什么啊?” 陆灼挑起一只眉:“你觉得呢?” 他平时都是一本正经的,很有些禁欲冷漠的气质。 此时这个样子……有点痞坏,又有点强势,莫名勾人。 夏安安脸上大热,后退一大步,躲开了他的手。 陆灼抱着胳膊,偏着头,问她:“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调戏你吧?” 夏安安:“那你在干嘛?!” 桌上放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陆灼打开盒盖,从里面拈出一块薄薄的东西,说:“你脸上三道疤,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打女人!过来贴上,就看不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还以为,自己换了新衣服太漂亮了,陆灼把持不住呢! 夏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过去,问:“这是什么啊?” 薄薄的椭圆形一小块,颜色像创可贴。 陆灼回答:“人皮。” 夏安安:“什么?!!” 陆灼:“特地按照你的肤色做的,贴上可遮挡疤痕。” 夏安安眼睛瞪得像铜铃:“陆五公子!我脸上有伤,老夫人的生辰宴我可以不去啊!这么多人跟着你,还不够用么?干嘛费这么大功夫弄这个……人皮?” 天色不早了,陆灼赶着过去迎宾,没功夫跟她废话,干脆直接站起来,再次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偏过脸去。 夏安安:“我我我——” 陆灼:“别动,十两银子弄来的,坏了你赔?” 夏安安瞪大眼睛:“十两银子?十两?” 她月钱一两,十两银子接近一年的工钱! “知道赔不起,就别动。” 夏安安一动不敢动。 第39章 你是对爷心动了? 陆灼撕了下方的一层油纸,小心地贴到她的伤口处。 锦衣卫里有擅长易容者,做的假皮跟真人无异。 陆灼特地跟他确认了颜色,做出来基本跟夏安安的肤色无异。 但是贴好了,却发现有色差。 夏安安的脸很红。 那块皮很白。 对比明显。 “夏安安。”陆灼垂眸看着她。 夏安安:“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红吗?”夏安安捂着两只脸蛋儿,“我我我不知道!” 陆灼:“女人只会对心动的男人脸红,你是对爷心动了?” 夏安安立马转过身去,语气有些恼地说:“五哥儿,其实您真的大可不必花这么多钱弄这个来的!您若实在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可以直接赏给我!” 陆灼嘴角弯了弯:“我给你弄这个,自然是有非你不可的差事。” “差事?”夏安安从羞涩中醒过神来:“什么差事?” 陆灼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金丝绣桂花的香囊来,递给她。 夏安安一眼认了出来:“这是您那天戴着去见蓁蓁姑娘的香囊吧?” 陆灼点头:“这是她给我做的。” 夏安安:“哦……” 陆灼:“等会,我安排你跟着李妈妈去曲水阁,找机会把香囊给蓁蓁。就说开线了,让她重新缝一缝。” 夏安安:“让李妈妈捎过去直接给她就是了,为什么非得我去?”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和她的事情。”陆灼低声说,“香囊里,有张纸条,是我亲笔所书,约她午时三刻去竹苑的玉兰花亭相见。这个,你想办法提示她。” 第25章 原来是这样啊…… 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跟着,不好办啊…… 夏安安皱着眉头:“我到时候想想办法……” “不是‘想想’办法!是必须办好!不容有失。” 夏安安:“……” 陆灼:“你要办不好,我今晚就跟你洞房。” !! 夏安安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重重地点头:“我肯定会办好的!绝对没问题!” “呵!”陆灼冷笑一声,“办好了就出来,到时候,我让东篱去接应你。” 夏安安:“哦。” “但是你不要跟东篱乱说,以前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夏安安咧嘴:“连东篱都不知道啊?那我是不是可以算是您的心腹丫鬟了?” 陆灼心理忒不健康:“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夏安安呆滞:“……” 陆灼嫌弃地斜了她一眼:“今日宾客多,到了那边机灵点!别傻乎乎的丢爷的脸!” 夏安安:“……我傻吗?” “呵。”陆灼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 走在路上,夏安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脸上贴的“人皮”好像加了什么东西,凉丝丝的挺舒服。 但她没有多想。 陆灼果然吩咐李妈妈带着夏安安。 李妈妈的微表情显示,她并不愿意。 但是,主子的命令她自然是不好违抗的,还是带着夏安安过去了。 她还带了彩环一起。 魏妈妈带着珊瑚、宝钏,东篱等几个,则跟着陆灼去前厅男客那边。 第40章 曲水阁 今儿是定国公的母亲,林老夫人的七十岁寿辰。 府里大办宴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男宾都在前院,女眷则来了后院。 后院举办寿宴的地方,并不在老夫人的吉祥苑,而是在专门办宴的曲水阁。 里面占地很大,假山湖泊、细竹花圃,戏台桌椅,构成了一副休闲惬意的绝美画卷。 在那湖边,搭建了大宴厅,黑瓦飞檐,内置巧匠精心引水搭建的曲水流觞。 这宴厅颇为讲究,天气好时,可撤去活动的墙板,临湖赏景看戏,好生惬意。 若是遇到雨天,又可以把墙板装回去,办室内宴。 夏安安进了曲水阁,仿佛看到了活过来的古代仕女群像图。 女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身后至少站着三到五名侍女婆子,所以总是密密麻麻一团团的人,穿着五彩缤纷,首饰钗环精美动人,夏安安感觉自己得了脸盲症,看了一圈,一个不认识,也一个没记住。 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女客中,她们来到了宴厅里。 夫人跟几个妯娌亲戚,还有些上宾,簇拥着一个老夫人,正在一起说笑。 那位老夫人头发花白,精神健旺,穿着很隆重,又坐在主人位,想必就是这府上的老夫人了。 李妈妈带着夏安安和彩环两人,静悄悄来到了夫人身后站着。 夫人身后站着好些人,其中包括夏安安见过的梅英。 见到夏安安,梅英便转头看她,眼神貌似有些惊讶。 夏安安冲她礼貌地点头笑了笑,不知是场合不方便还是怎么的,梅英却没理她,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去。 夏安安:“……” 趁着夫人得空的功夫,李妈妈给夫人请了安。 夫人冲她点了点头,又看了夏安安和彩环一眼,继续跟客人们说笑。 ...... 李妈妈此行,有一个任务:代主子给老夫人献祝词和贺礼。 按照当地习俗,人来齐后,正式开宴前,家里的后辈当着客人的面向老人献贺词贺礼。 当然,重礼昨日就送过来了,今日送来的,主要是诗词字画技艺,展示后辈才华的东西。 因是女眷的生辰,所以,献礼的,都是儿媳孙媳,并家里的姑娘们。 至于尚未成亲的孙子,则由贴身的女使或掌事婆子之类的过来,代为敬献。 本来,应该是李妈妈代陆灼去献最为合适。 但是,她却把手里的画筒交给了彩环。 当真是非常提携她。 彩环紧紧抱着画筒,貌似有些紧张。 但眼神很坚决,有股子破釜沉舟必须好好表现的决心透出来。 今天她还上了妆,看起来气色也好了,颇为漂亮。 夏安安站在夫人身后,暗搓搓地寻找蓁蓁姑娘的身影。 她很快就找到了,蓁蓁姑娘在不远处,正陪着些女孩子一起说话,招呼着她们。 那些女孩子一看就是出自公侯之家,穿着打扮一个赛一个精致出众。 其中有两个,尤其出众。 一个活泼可爱,顾盼生辉; 一个如娇花照水,含蓄又得体,微微一笑,嘴角两个笑涡,非常好看。 这些女孩子中,指不定将来哪一个就是陆灼的媳妇儿......夏安安心里暗想。 第41章 福 到了献礼的环节,老夫人的儿媳、女儿们轮着来。 一个接一个,夏安安谁也不认得,但是好歹数明白了这位老夫人的儿女有多少个。 那可真是儿孙满堂。 国公爷是她的嫡长子,另有两个嫡次子、三个庶子家的媳妇来献寿。 然后是四个女儿。 第26章 接下来轮到孙子辈。 不过,孙子辈里,就只国公府的孙辈挨个去献礼,其他家都是一礼代全家。 先是国公府的大奶奶。 大奶奶看着很端庄富态,身边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 然后是二奶奶。 二奶奶上了浓妆,但看着还是病歪歪的。 夏安安突然想起透过菜园子花砖看到过的那位二公子。 这位就是他的夫人吧? 哎!真可怜,这一身病,莫不是是绿帽子叠带造成的吧? 接着又是老三老四家的,眼见着四奶奶退场了,夫人看了李妈妈一眼,于是李妈妈就冲彩环使了个眼色。 彩环出列,过去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双手奉着画筒,微笑说:“老夫人,奴婢是五哥儿院里的女使,五哥儿派我们来送贺礼,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她打开画筒,从里面倒出一副挂画来,上下天地用皂绫织就龙凤云鹤背景图,金花笺引首,中间写着大大的一个“福”字。 这字,有龙腾虎跃之像,大气且帅气。 夏安安有些被惊叹到了。 这字也同样惊叹到了其他人,在座一位穿着打扮最富贵的贵宾就忍不住点头:“真是好字!这怕是状元郎亲笔所书吧?” 彩环口齿伶俐地回答:“回夫人,是我们哥儿亲手为老夫人所书!” “不愧是状元郎!这字写得是真好!” “我家三郎的字跟灼哥儿的比起来,差太远了!” “我家的也是!一手字没法看!” …… 在座的贵宾们都纷纷夸赞。 “不过,这个福字,怎么少了一笔啊?”突然,那个贵妇人又说。 大家都不做声了,都愕然地看着她。 “你们看看,‘田’字的最左边一竖,是不是没有啊?”她指着福字说。 大家认真一瞧,其实,那一竖是走了笔画的,只不过走得太浅。 但这“福”字整体看起来非常和谐,实在不影响什么,更不应该拿出来当众诟病。 这个贵妇人莫不是故意找陆灼的毛病? “好好一个‘福’,怎么能少一笔呢?田字不封口,福气不全漏出去了?”那贵妇人看向夫人,微微挑眉:“梁家妹子,你觉得呢?” 夫人看着那个字,好一阵,皮笑肉不笑地说:“郡主可真爱说笑!那一笔是写了的!不过比划浅罢了。” 那位贵妇人,竟是一位郡主? 是皇家人,难怪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郡主却不依不饶,摇摇头,对彩环说:“你把这字拿回去,让灼哥儿重新写一副来吧!这样的字,怎么能拿来敬奉祖母呢?” 彩环明显慌了,转头看向李妈妈,又看向夫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夏安安看向老夫人,她的目光在那福字上,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不少。 第42章 看我卷不死你! 貌似也听信了那位郡主的话,不高兴了? 既然是陆灼的员工,就该为老板的利益而战! 夏安安直接出列,来到彩环身边,跟老夫人行礼说:“老夫人,五哥儿写这个字的时候,奴婢就在他旁边。当时奴婢也觉得这一笔太浅了,还问他来着!哥儿就说:你懂什么!读过经史子集几本书?就敢信口雌黄?” 这话,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却偏偏都能听出是指桑骂槐! 那位郡主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夫人则一脸暗爽。 嫁到国公府为续弦二十年,一直忍气吞声,就没这么爽过! 老夫人诧异地看向夏安安,问:“这丫头看着眼生,是谁啊?” “母亲!”夫人忙起身说:“前些日子媳妇跟您禀过,给灼哥儿买了几个女使,连同我屋里的珊瑚,一并给了他。她们两个,都是刚入府的,还没机会拜见您!” 老夫人点点头,看向夏安安:“所以,这样写,还有什么寓意文章不成?” 夏安安说:“当时奴婢请教五哥儿,哥儿瞧着奴婢还算虚心,就指点了一下奴婢。 他说,左边的偏旁,有‘子’形和‘才’形。右边上方,形似‘多’字,下方田字开口,寓意田地无垠,福气无止。 所以,这副字,包含着多子,多才,多田,多寿,多福之意! 五哥儿用心多日方才写成,倾注了五哥儿对老夫人的一片敬爱之心!” 人们一听这番话,再细看那个福字,顿时觉得无比深奥,寓意非常吉祥! 老夫人也是,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连连点头,说:“好!好!他用心了!” 夏安安再次行礼,默默回到了夫人身后。 彩环大约是脑子宕机了,还呆呆地站在那里。 “蠢货!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夫人一脸嫌弃地说了彩环一句,转头跟夏安安说,“你去,把画献给老夫人吧!” 夏安安只好再次过去,从手足无措的彩环手里接过画,动作利落地卷好,放回画筒,双手捧到老夫人面前,说:“老夫人得上天庇佑,芝兰辉映,福及子孙,方才有我们五哥儿的状元及第!请老夫人悦纳五哥儿的一片孝心。奴婢也在此斗胆,代表我们和光园的所有下人,祝您簪笏盈庭,瑞气延绵,胜寿日晖!” 这时,已经回到老夫人身边侍奉着的蓁蓁姑娘,起身要来接画。 第27章 老夫人却摆摆手,自己亲手接过去,笑眯眯地说:“你这丫头倒挺会说话!长得也喜庆!不错!赏你这个月拿双份月钱吧!” 夏安安开开心心地行礼:“谢老夫人!” 然后退到了夫人身后。 彩环看着夏安安居然能得老夫人赏,眼里能喷火一般。 夏安安斜了她一眼,嘴角微弯。 要卷是吧? 偷偷摸摸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算什么呢? 看我卷不死你! 然而那位郡主却还没完,笑了笑说:“灼哥儿这缺了一笔的字,竟然还能有这么多说法呢!不愧是有大学问的人!听说,媒婆快踏破你们家门槛了!灼哥儿的亲事,定下没有?” 第43章 开线的桂花荷包 老夫人的笑容比刚刚淡了些,说:“还没呢!” “他可不小了,也该定下了。”郡主说。 老夫人:“还不是读书给耽误了?这孩子,非得考上功名才考虑成家,也幸得今年中了!你说要是没中,岂不还得再拖三年?” “呵!”郡主语气有些酸,“如今大事已定,可在相看了?” 老夫人却看向夫人,说:“灼哥儿的事情,都是他娘在操持!” 郡主又看向夫人。 夫人脸色语气比老夫人更淡,说:“不急。灼儿才十八,对男孩子来说,也不算大!” “哎哟!十八了还不大?我家堂哥儿跟他同年,孩子都两岁了!”郡主说,“而且,现在外头可有些不好听的说法!你们得注意着呀!” 夫人一听这个,脸色顿时变了变。 那位郡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说:“流言猛于虎!昨天,堂哥儿还跟我说,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说本届状元郎,出身国公府,身边却连一个丫鬟都没有,都是些……貌美的小厮!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说:“郡主理哪些腌臜流言做什么?也不怕脏了耳朵!” 她指着夏安安说:“以前怕耽误灼哥儿读书,我没给他房里安排年轻丫头,如今不是有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了儿子的学业操碎了心,到了那起子下流玩意儿嘴里,竟成了这般不堪!” 郡主大约被夫人的“下流玩意儿”刺到了,脸上那个让人很不舒服的笑意维持不下去了,眼神落到了夏安安身上,说:“刚刚你说,这丫头是新买来的?” 夫人:“没错。是我特地给灼哥儿买的,郡主瞧着可还使唤得?” 那位郡主的目光在夏安安脸上停留了一阵。 夏安安感到有压力,但她没动,微笑面对。 “长得怪俊!好像还读过书?”郡主说,“这状元郎的丫鬟,果然比别家更出众些!” 夫人笑道:“郡主谬赞了。” “莫非,是灼哥儿的房里人?”郡主却又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夏安安心里猛然跳了跳。 夫人她……不会为了纠正陆灼的名声,说“是”吧? 千万不要啊!她要当众驳了夫人,定然没有好下场。 她要不驳,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在,外头突然响起鞭炮声,噼里啪啦震天响,打断了郡主和夫人的唇枪舌剑。 开宴的吉时到了! 吉时一到,耽误不得。 各房儿媳、孙媳都起身招呼客人,众宾客纷纷落座。 夏安安松了口气。 …… 夏安安瞅着蓁蓁姑娘往外走去,大约是要如厕,就跟李妈妈说,自己先回去。 李妈妈本就看她碍眼,自然巴不得,让她先走了。 夏安安追上白蓁蓁,到人少处行礼:“蓁蓁姑娘。” 白蓁蓁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蓁蓁姑娘,五哥儿要去参加一个桂花诗会。偏偏这个季节又没有桂花,所以就得带个跟桂花有关的物件去。” 刚刚,夏安安一直在编理由,感觉这个理由还挺顺口的,于是就这样说了。 她把陆灼交给她的金线绣桂花的荷包递给白蓁蓁,说:“我们公子翻出了这个,却发现开线了,就让奴婢拿来找您,麻烦您再帮他扎一扎线。” 第44章 他是来谈分手的吧? 白蓁蓁看着夏安安手里的荷包,沉默片刻,伸手接过去,说:“好。” “您看看里面,里面也有线开了。”夏安安又说。 白蓁蓁听她似乎藏着话,果然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迅速合起来,说:“的确开了线,回头我补好了,再给五哥送去吧!” 夏安安点点头,告辞离开了曲水阁。 一出去,就见东篱在外面等着她。 陆灼果然安排他来接应她了。 他见了夏安安,就过来低声问:“怎么样?” 夏安安冲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没问题!” 东篱松了口气,说:“我们先过去看看,万一有人,我们好想办法把人支走。” 夏安安点头,跟着东篱一起去了后园子。 路上,东篱偷偷问夏安安:“安安,你知不知道,公子把蓁蓁姑娘约去,有什么事?” 原来东篱真的不知道呀? 夏安安说:“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东篱便不再问了。 今儿,热闹都在前院和曲水阁,后花园空无一人,倒不用他们费心了。 第28章 在约定的时间之前,陆灼就过来了。 来了后,就在一处茂密紫藤包裹的花廊下站着,望着紫藤,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安安远远瞧着他,心想他是来谈分手的吧? 毕竟,即便放到后世,也没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女朋友跟别人牵扯不清,更何况是古代的士大夫们? “夏安安。”陆灼突然喊她。 夏安安过去:“五哥儿?” 陆灼:“你怎么跟她说的?” 夏安安把当时说的话都转述了:“……当时虽然在外面,但要想完全避开人是不太可能的。我不能明说,只能暗示,但是我敢肯定她看到纸条了,并且一定会看的!” 陆灼:“嗯,不错。你还挺懂。” 老板夸她了! 夏安安咧嘴笑,眼睛亮晶晶的。 “听说,你在曲水阁舌战常安郡主?”陆灼又问。 夏安安眼睛更亮了,一脸“快夸我”的表情:“那位郡主故意找您茬呢!她是不是跟夫人,或是跟您有什么过节?” 陆灼笑了笑:“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夏安安:“您刚刚说……常安郡主?” 陆灼:“常安郡主是谁的女儿?” 夏安安:“不知道。应该是某位王爷的女儿吧?怎么了?” “她的父亲,是晋王。晋王手握重兵,连当今皇上也忌惮三分。她的夫君,是黔国公。黔国公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兄弟!” “所以,您是怕她么?”夏安安问。 陆灼挑眉看着她:“你不怕?” 夏安安:“您若怕她,我便怕。您若不怕她,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我这是为主尽忠,您和夫人自然会护着我的。” 陆灼嘴角弯了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夏安安:“那我到底该怕,还是不该怕呢?” 陆灼:“你怕我就行,有我,你其他谁也不用怕。” 夏安安:“我谁也不怕,我也不怕你。” 陆灼挑眉,若有所指:“当真不怕?” 夏安安秒懂,转头就走:“我去看看蓁蓁姑娘来了没!” 陆灼望着她逃跑的模样,轻轻笑出了声。 第45章 在一处 夏安安走到花廊尽头,就看到蓁蓁姑娘孤身一人,往这边走来。 她快步迎上去,叫道:“姑娘!您可算来了!” 白蓁蓁看了一眼那边的陆灼,冲她笑了笑,说:“有劳了。” 夏安安让她过去,然后,跟东篱一人一边,放风。 她并不想偷听人家说话。 但是大约风一直往她这边吹的缘故,还是能隐约听到个大概。 大约是陆灼跟她说,他这番,皇上应该会给他一个文职,等定下来,他就跟父母说,娶她。 蓁蓁姑娘很惊喜,捂着嘴,喜极而泣。 夏安安有些意外,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蓁蓁姑娘要往陆灼怀里扑去。 但是,陆灼却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说:“小心被人看到。” 白蓁蓁看了看夏安安这边。 夏安安急忙转过头去,假装巡逻。 然后她又听到白蓁蓁说:“五哥,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说起过此事,我以为……你只是年少冲动,反悔了!” 陆灼:“怎么会?你安心吧,其他不用多想,都交给我。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白蓁蓁激动地点头。 “你自己单独出来,时间不能过长,也该回去了。”陆灼说,“走吧。” 白蓁蓁很听话很乖巧地说:“五哥……我等你。” 陆灼微笑点头,很温柔的样子。 白蓁蓁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路过夏安安身边的时候,她冲夏安安亲切地笑着,说:“安安妹妹,辛苦你了。” 夏安安也冲她笑:“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妹妹长得真标致。”白蓁蓁拿过夏安安的手,上下打量着,“还那么会说话,我是真的特别喜欢你。” “姑娘才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夏安安受宠若惊地说,“姑娘人美心善,我也特别喜欢姑娘!” 白蓁蓁抿嘴笑了笑,说:“小嘴儿真甜!以后若是能在一处,一定好生有趣!” “在一处?”夏安安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说嫁到和光园以后吧?于是笑道:“是啊!是啊!希望能快些跟姑娘在一处呢!” 这时,陆灼走了过来。 白蓁蓁用嗔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这么标致的妹妹,你怎么连个首饰都不给她戴着?打扮得忒素净了些!也不怕别人说嘴!” 陆灼看了夏安安一眼,没说话。 白蓁蓁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支簪银丝的团花,给夏安安戴上。 又从手上取下一手镯,要给夏安安。 夏安安觉出不对来了,急忙推辞,将花儿也取了下来,慌忙说不敢。 白蓁蓁还要劝她,陆灼说:“她一个下人,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蓁蓁,你快回去吧,等会祖母找不到你,该问了。” 白蓁蓁便不再勉强了,告辞匆匆离去。 …… 陆灼没再回前院去,而是带着夏安安和东篱回和光园。 一路上,夏安安瞧着陆灼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一点没有追回女朋友的兴奋感。 正好东篱去前院拿陆灼的东西,只剩他们两人,夏安安就忍不住问:“五哥儿,您……不介意吗?” 第29章 第46章 黑底银环的大蛇 陆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还以为您是去找她分手的。”夏安安说,“没想到……您还挺大度!” “不是你说的,是我没给她安全感,把她耽误到年岁大了吗?”陆灼说。 夏安安:“……啊?我……我只是跟您分析分析她为何会那样的原因,但是我觉得……” 陆灼:“你觉得我应该娶首辅家的嫡女。” 夏安安咧了咧嘴。 陆灼沉默片刻,说:“蓁蓁曾经救过我的命。她的母亲,又为我姑姑而死。她一直对我很好,十三岁那年,我出痘,她还想进屋来照顾我……后来她说她喜欢我,我便承诺说,等大些,就娶她为妻。” “啊……看样子,蓁蓁姑娘真的很喜欢您啊!居然冒着生命危险照顾出痘的人……”虽然知道她没事,但夏安安还是有些为蓁蓁姑娘揪心:“她没被传染上吧?” 陆灼:“我父亲和祖母,自然不会真让她来照顾我。但是她的一片心,甚是难得。” 夏安安:“哦……嗯!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陆灼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地往前走。 或是因为今日阴云甚重,又或是夏安安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陆灼的背影莫名显得有些寂寥。 这气氛不对啊! 所以,他其实还是在意的吧? 夏安安安慰他说:“我突然觉得,蓁蓁姑娘跟二公子其实也没什么啊!二公子也算是她哥哥,哥哥给妹妹送东西很正常,可能是我们多想了。” 陆灼不语,只不紧不慢地走着。 夏安安往前追赶了两步,歪头去看他:“五哥儿,您说蓁蓁姑娘救了您的性命,是怎么回事啊?” 陆灼斜了她一眼,没回答。 就在夏安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陆灼却说了:“当年一场狩猎,我被毒蛇咬了脚踝。是她帮我吸了毒,跑去找人救了我。” “咬了脚踝?吸了毒?!”夏安安诧异地说:“那可真巧!” 陆灼:“什么真巧?” 夏安安:“我从小到大,经常做一个噩梦。 我梦见一条很大的,黑底银环的大蛇! 它好像是咬了什么人,我很着急,就去给他吸毒!正好吸的是脚踝呢! 后来我又跑去找大人,却被坏人推下了河!每次梦到这里,我就会被惊醒!” 陆灼猛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黑底银环的大蛇?” 夏安安点头,笑道:“您说巧不巧?您也被毒蛇咬了脚踝呢!” 陆灼:“你说黑底银环的大蛇??” 夏安安:“是啊!大约是因为这个梦,我就特别怕那种环状花纹的东西!” 陆灼看着她的脸,半天没吭声。 夏安安纳闷:“怎么了?” 陆灼:“咬我的那条蛇,正是一条黑底银环的大蛇。” 夏安安瞪大眼睛:“真的假的啊!这么巧?” 陆灼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刚刚你说,你‘从小到大’经常做那个噩梦?” 夏安安:“是啊!” 陆灼:“你不是失忆了吗?” 糟!又露馅了! 夏安安眨巴眨巴大眼睛,说:“前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然后我就知道,自己从小就做那个梦!那种感觉吧……很难描述,就是一种感觉,您能明白吗?” 第47章 陆灼:“不明白。” 夏安安:“也是!健康的人,是不会明白病人的感受的!” 陆灼:“你梦到落水,而你又是落水失忆的。那会不会……不是梦,而是你落水之前真实发生的事情?” 夏安安:“梦里,我是个小孩儿,小手那么小!被蛇咬了那个人,也是个小孩!那个人的脚踝,也那么小!” 陆灼看了她一眼,满眼怀疑之色。 夏安安有些心虚地回避他的眼神,不怎么敢说话了。 言多必失,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本来想勾起他对蓁蓁姑娘的旧事,这样或许能减轻他的耿耿于怀。 结果差点引火烧身呢! 他怕是又怀疑她的失忆是装的了…… “今天表现很好,回去赏你。”陆灼突然说了句。 “啊?赏我?赏我什么啊?”夏安安眼睛一亮。 “你想要什么?” 夏安安:“嗯……银子就行。” 之前魏妈妈训导她们的时候说过,在这府上做丫鬟,若能在主子面前得点脸,就有机会得赏,少则几十个铜钱,多则一二两银子也是可能的! “想多攒点银子,给自己留条后路啊?”陆灼问她。 你又知道了! 但夏安安自然不能承认,打着哈哈说:“奴婢没想那么多!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嘛!哈哈!” 陆灼:“那,你觉得,赏多少合适?” 夏安安:“您随意给点就行……” 陆灼煞有介事地点头说:“你今儿立了大功,爷可以多赏你些,十两怎么样?” 十两?!!! 她一个月的俸银也就一两! 陆灼这一出手,就赏了她十个月工资! 夏安安眼前一亮:“谢五哥儿赏赐!” “不用谢,你应得的。”陆灼说着,突然指着她的脸说:“夏安安,你脸上贴的东西,里面有很好的药,你贴满三个时辰再拿下来,到时候不会留疤。” 第30章 “是么?”夏安安摸着脸上那块东西,惊奇地说:“难怪贴着凉丝丝的,挺舒服,原来是块膏药啊!” 陆灼:“这不是普通的膏药,是一位太医的独门好药,就一点点,我花了一百两银子才弄来。” “一百两?”夏安安不解,“之前您不是说花了十两吗?” “十两,是制作人皮贴片的钱,加上药,一共需要一百一十两。”陆灼说,“扣除赏你的十两,夏安安,你再还我一百两即可。” !! “一、百、两!”夏安安伸手就想把脸上的东西扒拉下来,“这可不行!这也不是我跟您要的!是您为了让我帮您做事,主动给的!怎么能跟我算钱呢?我……我还给你!” 陆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开了:“都已经快满三个时辰了,药都吸进去了!怎么还?” 夏安安:“这个不能算我头上!” 陆灼:“我说算便算。” 夏安安死瞪着他。 陆灼微笑:“我也没让你现在还,你的月俸也照样给你,但是你若想离开我这里,就要先把欠我的一百两还来。” 夏安安:“你就是……你就是……” 陆灼:“我是什么?” “你就是欺负人!”夏安安气得厉害,“我一个失忆的弱女子,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第48章 她脑子不好 “我就欺负你了,你又能怎样?”陆灼挑眉问。 夏安安:“……” 她气冲冲地走了。 陆灼瞧着她的背影笑了一声,看她拐过弯了,偷偷跟了上去。 这时,旁边道上来了一人,看到他轻手轻脚走路的样子,上来就想拍他,然而陆灼却跟后头长了眼似的,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待看清来人,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来人是陆灼的好友,当朝首辅夏辂的长子夏言宜,因为两家有亲戚关系,今儿过来贺寿。 夏言宜奇怪地低问:“你干嘛呢?自个家里,跟做贼似的?” “我正逗我家小丫鬟玩儿呢,”陆灼拉着他往前过去,藏到拐弯处的灌木丛后头去偷看。 夏安安越想越气,但也不敢抛下主子自己先走了。 气冲冲走了一段,回头却没见陆灼跟上来。 又站在那等了一会,她跑回去,在拐弯处看了一下。 陆灼不见了! 走了?! 她更生气了,四周也没人,她直接开骂:“混蛋陆灼!我瞧你被绿,想办法开导你! 我冒着被夫人处置的危险帮你传口信! 我还帮你怼那个郡主! 您的‘赏赐’就是让我白白给你打十年工? 你自己非要给我的东西,你还跟我收钱? 而且这破狗皮膏药能值一百一十两银子?鬼才信! 渣男! 流氓! 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骂了个过瘾,夏安安跺跺脚,自己回去了。 灌木丛后,夏言宜瞪大眼睛张大嘴,半天回不过神来:“陆成甫!这就是你说的,‘可好玩儿’的一个丫头?” 陆灼黑着脸:“……她脑子不好。” “脑子不好?”夏言宜恍然大悟,“她就是你二哥说的那个‘不愿意跟你’的落水失忆的丫鬟?” 陆灼别过脸去。 “噗!”夏言宜直接喷了出来,“天呐!我还以为他是喝多了故意损你,居然是真的?” 他拉着陆灼就走:“走!赶紧让我看看长啥样!刚刚树挡着,我光听见声了,啥也没看见!” 陆灼一把将他拉了回来:“看什么看!你跑这儿干什么来了?” 夏言宜要走:“躲酒啊!被他们灌得不行了!” 陆灼拽着不让去:“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个落水失忆,脑子有点问题,而且奇丑无比,没有眼力见的臭丫头,根本不是我二哥说的那样,你还不知道他?他就嫉妒我。” “我不管!我要看看去!”夏言宜挣扎着要往和光园去。 陆灼生拉硬拽,把他往回拽。 “干嘛?干嘛不让我看?这么稀罕她?你让我看看去!要不然我今晚睡不着觉……”夏言宜的声音渐行渐远。 …… 夏安安一个人回了和光园。 回去以后发现,珊瑚、宝钏、魏妈妈和李妈妈,还有彩环,都已经回来了。 她们貌似刚吃完饭,一起从小厨房那边过来。 李妈妈见了夏安安,就阴沉着脸叫道:“夏安安!你去了哪里?!不是早就回来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 第49章 这事,你可知罪? 这倒是难住夏安安了。 她自然不能说自己刚刚干什么去了。 但又怎么解释呢? “说啊!你干什么去了?”李妈妈走到她面前。 其他人也都过来了,眼神或好奇,或窥探。 夏安安说:“我刚刚突然脑袋疼,好像想起什么来了似的!我就一个人到后园子那边呆了一阵,使劲去想刚刚那一闪而逝的东西,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你撒谎!”却是彩环在旁说,“你是去找蓁蓁姑娘去了吧?” 夏安安看向她:“彩环,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又扯蓁蓁姑娘那里去了?” 谢彩环说:“我亲眼看到的!你出去以后,特地去找了她!还送了她一个香囊!夏安安,你承不承认?” 第31章 跟踪她啊? 呵! 夏安安不慌不忙地说:“彩环,魏妈妈让我们背的规矩你都忘了?造谣生事,是要被赶出去的。” 彩环一副赌咒发誓的样子:“我亲眼看到的!当时路过那边的,还有二奶奶那边的春晓,有吉祥苑的——” “是!”夏安安打断她,“是五哥儿让我给她的。说是要带桂花的物件拿去参加诗社,就翻出了那个香囊,然后发现开线了,就让我拿去给蓁蓁姑娘补一补。彩环姑娘若是不信,尽管去问五哥儿!” 谢彩环脸色一白,有些慌张地看向李妈妈。 “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早说?”李妈妈的脸说变就变,冲她笑起来,“安安,以后,这些事情,你还是要跟我和魏妈妈说一声,免得误会!” “好的李妈妈。”夏安安说,“不过这次,是因为五哥儿让我别声张,找个人少的地方跟她说,免得有些小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毕竟,虽然是兄妹,到底也大了嘛!” 李妈妈深呼吸,没说话。 “彩环!”魏妈妈趁机向彩环发难,声色俱厉地问:“这事,你可知罪?” “魏妈妈,我只是把看到的说了出来而已。”彩环很心虚地回答,“也没到‘罪’的程度吧?” “哥儿的事情,外人没说什么,倒是自己园子里的人,先编排起来了!”魏妈妈冷笑,“你还狡辩?我等会就去回了哥儿去,看他怎么发落你!” 彩环害怕起来,“噗通”跪下:“两位妈妈!我没那个意思啊!我怎么敢编排五哥儿?我就是以为夏安安——” “你不敢编排五哥儿,就敢编排夏安安是不是?”魏妈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打断她说:“那你就等着瞧瞧,编排夏安安,哥儿又怎么发落你!” 魏妈妈转身就走。 “魏妈妈!”彩环膝行到魏妈妈那里,扯着魏妈妈的衣摆哀求:“求您了,不要去告诉五哥儿,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妈妈一脸不忍,说:“魏妈妈,彩环这丫头心直口快,看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算什么大错!就别拿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哥儿了吧!他今日可是有好些朋友要招待!” 魏妈妈说:“彩环故意针对夏安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再这么纵容她,以后怕是闹出大事!我们两个都被这小贱人给拖累了! 上次她跑去哥儿房里,哥儿可把我叫去训了好一顿呢!说我没教好规矩!” 第50章 一脚将她踹开了 李妈妈:“那你说要怎么处置?” “至少应该记她一笔寻衅生事,按照府规,罚她三个月月钱!”魏妈妈斜着彩环说。 李妈妈倒是松了口气,说:“行!就这样吧!” 跟禀告给陆灼相比,这样的处罚其实已经很轻了。 然而,彩环却比刚刚还急,罚她的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又膝行过去抱着李妈妈的腿:“李妈妈!不行啊!要不您罚我别的吧?我去打扫檐沟,打扫茅房!所有人的房间我都打扫了!不要罚我的月钱,我娘——” “贱蹄子!”李妈妈却一脚将她踹开了,“成日里作妖,没禀了夫人把你发卖了,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说完,还啐了她一口。 谢彩环坐倒在地,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伤心迷茫。 “安安。”李妈妈冲夏安安露出个亲切的笑容来,“你就还回原来的房间住吧!别跟周婆子她们一起挤了!” 夏安安:“李妈妈,我还是留在那边吧!您也看到了,彩环跟我不和。回去虽然条件好些,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扭得很。” 李妈妈:“哥儿因为衣服的事情,已经怪我办事不周了。怎么?你这是要让他更加怪罪我?” 夏安安:“不是!要不——” “要不!让宝钏跟安安换一下吧!”这时,却是珊瑚说,“我瞧宝钏跟彩环还挺处得来的!让她们两换一换,李妈妈,魏妈妈,你们觉得如何?” 珊瑚的神色语气,像个帮着爹娘出主意,让打架的弟弟妹妹和好的大姐姐。 她向来这样。 因着是夫人那里来的,又是她们四个中年纪最大的,三人都愿意听她的,在两位管事妈妈那里也很得脸。 李妈妈也同意了,说:“也行吧!黄宝钏,你就跟夏安安换一下,你搬去彩环屋!” 黄宝钏转头看了珊瑚一眼,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于是,夏安安搬去了珊瑚的屋,跟她一起住了。 珊瑚人很好,还过去帮夏安安搬东西,帮她安置好,又热心地跟她说,屋里的东西她可以随便用等等。 不仅如此,晚上珊瑚还偷偷跟夏安安说:“安安,你以后最好别再提起蓁蓁姑娘,也不要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夏安安:“为什么啊?” 珊瑚:“一来,她之前有了想把你要去的想法,一仆不事二主,你老提她,不好。” “我也没提过她啊。”夏安安说。 珊瑚笑了笑:“也是!都是彩环在那挑拨!” 其实,第一次因为蓁蓁姑娘闹起来,是珊瑚在食堂说起蓁蓁姑娘,当时被彩环听了去。 不过夏安安自然不好说出来。 “再者……”珊瑚又说,却欲言又止。 “再者什么?” 珊瑚:“总之,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若跟蓁蓁姑娘走得近了,会惹夫人不高兴!” 第32章 夏安安:“我一个菜园子干活的,哪有机会跟蓁蓁姑娘走得近?珊瑚姐姐多虑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提醒。” 珊瑚说:“这些话你别说出去啊!做奴婢的,本不该背后说主子的事情。” 夏安安:“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谢谢你珊瑚!” …… 第51章 不是对妹妹的,是对女人的! 回到了香喷喷的二人间,夏安安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心想,今天在献礼的时候得了夫人和老夫人的夸奖,大家对她的态度就不同了。 而彩环表现失利,不仅魏妈妈趁机发作,连李妈妈也开始厌弃她。 这,就是社会呀…… 突然觉得,以前父母说过的话都是真理。 真才实学很重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更加努力学习,不会再考二十名开外去…… 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吧,只能在这个世界,独自一人,存活下去…… …… 夏安安没想到,自己昨晚上才说,她一个种菜的没机会跟蓁蓁姑娘接触,结果第二天去菜园子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了蓁蓁姑娘! 当时夏安安正跟个大爷似的,靠在墙上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块她曾经踩过的石头上歇息。 结果又听到墙那头传来声音。 她一溜烟爬石头上看过去,又是二哥儿跟蓁蓁姑娘。 白蓁蓁问:“二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二哥不太高兴:“我听说,昨日,老五身边的人,给了你一个香囊?” 白蓁蓁:“是啊!诶?你怎么知道的?” 二哥:“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他给你个香囊做什么?” 白蓁蓁:“那是我以前送给他的——那时候五个哥哥每人都有的!他的开线了,就让他的侍女拿来,让我重新帮他缝一缝。说是要参加桂花诗会,每个人要带一个跟桂花有关的物件去。” 二哥:“什么桂花诗会?这是什么季节?哪来的桂花?” 白蓁蓁:“我也不清楚。” 二哥:“蓁蓁,你没骗我吧?不会是他给你递什么私信吧?” 白蓁蓁笑道:“二哥这是说笑么?一个府上住着,五哥有什么话,当面就跟我讲了,或者派东篱跑一趟也就是了,给我写什么信呢?” 二哥是个直爽的,直接就问了出来:“蓁蓁,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吧?” 咦!表白了?!!夏安安瞪大眼睛,竖起耳朵。 白蓁蓁微笑说:“二哥对妹妹的——” “不是对妹妹的!是对女人的!”二哥抓住蓁蓁的素手,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 蓁蓁姑娘慌了,意图把手抽回去:“……二哥!你别这样……” 二哥却不松手:“蓁蓁!我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就往你那里送。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蓁蓁姑娘不再挣扎了,声音充满着娇羞的感觉:“二哥!你别这样!二嫂重病在床,这样不好……” 二哥的声音充满着鄙夷:“她有什么关系!一个病秧子!从她进门,我没有一天不厌弃她!二哥眼里只有你!蓁蓁。” “你别这样说,二嫂是个好人,特别贤惠……”白蓁蓁的声音听着特别善良纯洁,“她如今身体不好,我们说这些,着实不妥。我……我先回去了。” 她终于还是挣脱了二哥,转身就要走。 那位二哥不高兴了,声音发狠起来:“如果我今天非要你一句准话呢?” 第52章 何为渣男 白蓁蓁脚步顿了顿,回头说:“我的事情,肯定是祖母做主的!我自己哪里能说了算?” 二哥:“只要你同意,我自然有办法跟祖母要了你来!” 白蓁蓁一脸为难:“二哥,你让我想想吧。” “也行。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二哥说。 蓁蓁姑娘:“要不这样,你多给我一段时间——” “我明天就要你的答复。”二哥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明日若不来,便罢了。” 蓁蓁姑娘沉默了一阵,没说话,转身走了。 二哥也走了。 …… 夏安安一肚子纳闷。 陆灼都跟蓁蓁姑娘说好了,她为何不直接拒绝呢? 两人对比,明显陆灼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那位的夫人还在呢! 更何况,陆灼说他院里还有四房妾室,且经常去嫖娼。 可能古代女子的想法,跟她不一样? 夏安安突然没什么心思拔草了。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陆灼一声? 让他明日来看看,蓁蓁姑娘是如何表态的? 还是……事不关己,当不知道? 这样是不是太没义气了? 嗯?她在想什么?对陆灼那黄世仁,还用讲什么义气? 不过他是发工资的老板诶……是不是应该有点“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职业操守? 毕竟她是这个秘密的唯一知情人…… …… 陆灼在自个屋子侧面的空地看到夏安安的时候,她正拿着一扇槐树叶,一片一片地扯:“说,不说,说,不说……” “说什么呢?”陆灼突然出声。 夏安安一个激灵,吓得树叶都掉了。 “是要找我说什么吗?”陆灼问她。 第33章 “额……”夏安安发现他脸上微红,唇色潋滟,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应该是刚喝过酒回来。 他喝酒了,还是不说了吧……别一冲动闹出什么事来。 于是夏安安说:“没什么!李妈妈让我搬去跟珊瑚一起住了,我本想找她道谢来着。” “撒谎!”陆灼却说:“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又不好意思跟我说?” “改变什么主意?” 陆灼冲她笑了笑:“通房。” “不是!”夏安安转身就走。 “夏安安,什么叫‘渣男’?”身后传来陆灼的声音。 夏安安脚步一顿,有些惊恐地回头看他。 “你背后骂我那些话,我都听到了。”陆灼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当时我就在你面前的灌木后。” 在灌木后? 在灌木后干什么? 她很快反应过来。 大白天躲在灌木后还能干什么? 撒尿呗! “说啊!”陆灼步步逼近,“什么叫‘渣男’?嗯?” 夏安安被他逼得后退了几步,不敢说话。 陆灼:“说!” 他好像真生气了……夏安安只好说了:“渣,就是去其精华之后剩下的东西!” 陆灼:“去其精华之后剩下的东西……那就是糟粕呗?你、说、我、是、糟、粕?” 夏安安:“你说我欠你一百两,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就是……不放过我!” “没错!我就是不放过你!”陆灼直接承认了:“爷我话都放出去了!就是势必纳了你!我也跟你说了,等成亲之后就给你名份,不会亏待你!怎么就是糟粕了?” 第53章 有事情 夏安安咬牙:“妻妾成群,本就是糟粕!” 陆灼:“自古以来,只要养得起,男人都有妻有妾,怎么就成糟粕了?” 夏安安:“自古如此,就一定是对的吗?” 陆灼:“从尧舜至今,几千年如此,怎么不对了?你今天跟我理论理论?” 夏安安看着他,这次不再退了:“男子跟女子有生理上的差别,但都是人! 男子会有的喜怒哀乐,女子也有啊! 你看到蓁蓁姑娘跟别人牵扯不清,你心里好受吗? 同样,你的妻子看你跟别的女子卿卿我我生儿育女,她会好受吗? 这天底下的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子在一起,没有一个是好受的吧? 可是男人们忽视了女人这些撕心裂肺的难受,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剥夺女子读书明理的权力,用三从四德去驯化她们!让她们听话,不敢反抗! 你说从尧舜时期就开始这样,是!在我看来,从尧舜时期男人掌握权力以后,就一直在践踏女人的尊严! 当然,谁让女人天生力气小,打不过男人呢?弱就要被欺负!我无力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我至少可以掌控我自己。 我夏安安若是要成亲,我的男人,一辈子便只能有我一个!我一辈子也只有他一个! 而且我坚信,我的坚持是对的!对我对他都好的!” 大约是风俗或是镇宅之用,主屋檐下侧墙,画着个阴阳八卦图。 夏安安就指着那阴阳图说:“你看那阴阳八卦图,是这天地宇宙的象征!其阴阳各占一半!哪一个多了一点,都会引起灾难! 家,就是一个小世界。这一个家里,若是阴盛阳衰,或阳盛阴衰,定然不安宁。 我坚持一夫一妻,阴阳平衡,一定是对的!” 陆灼没有去看那八卦图,只一直看着她。 眼神异常地深,辨不清里面的意思。 夏安安被他看得瘆得慌,说:“我知道你又要说我脑子坏了!我就是脑子坏了!希望您别跟一个溺水失忆的人一般见识!我要回去继续拔草了!” 夏安安转身就跑。 没想到,陆灼直接动起手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夏安安有些害怕。 她为啥子这么冲动呢? 超前一步是天才,超前十步就成了妖怪! 就她刚刚那番言论,陆灼不会把她当异端给浸了猪笼吧? 然而陆灼却只是问她:“你来找我什么事?” 好吧,她想多了。 夏安安心里一松,就跟他说了:“明天上午,辰时,你能不能来菜园子一趟?” 陆灼:“干什么?” 夏安安:“有事情。” 陆灼:“什么事现在说吧!我明日要进宫当值。” 夏安安:“……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那……那就算了吧!” 她挣脱了陆灼,转身跑了。 陆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 是东篱发现夏安安,偷偷跟他家公子说的。 公子过去的时候,明显是愉悦的。 回来时,却皱着眉头,脚步沉缓得很。 比以前他逃课出去骑马,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她命苦儿子不争气的时候,还要沉重。 东篱纳闷:“公子,您怎么了?” 陆灼没回答,径直往屋里走去。 第54章 愿意还是不愿意 …… 不出意外,第二天夏安安又看到了这府上的二哥儿。 他提前一会儿去了,身边带了个心腹小厮。 第34章 等了一阵,那小厮来回跑了几圈都没看到人影,过来冲二哥儿摇头:“没来。” “再等一下吧,还早。”二哥儿说。 小厮语气颇为不满:“二爷,这白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收了您那么多东西……” 二哥儿嗤笑了一声,说:“她这点小心思,爷一眼就看穿了!一边吊着老五,一边吊着我,他不行,就我呗!” 小厮:“她这般,那……您还……” “呵!”二哥儿笑了一声,“我就要跟老五抢!我要让他知道,就算他考上了状元又如何?照样抢不过!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这房的!他一个填房生的,什么都不是!” 顿了顿,他语气颇为淫邪地笑道:“更何况,蓁蓁长得不错,身段好,做个妾室玩一玩,比我院里那几个都强!” 仆人:“妾室?小人瞧着,白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气儿高着呢!她就算是同意跟您,怕也是等着……做续弦。” “呵!玉春堂的花魁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什么用?一个奴才生的,还想做正房?”二哥儿摇头,“痴心妄想!” 仆人:“也是!说起来,她是国公爷的义女,当初却不肯上族谱,也不肯改姓,怕是从那时候就想着要嫁入国公府呢……” …… 夏安安皱着眉头准备下石头。 一转身,却吓了一大跳。 陆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旁边! 她大约刚刚听得太投入了,愣是没发现! 陆灼没理她,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 眼神阴冷。 刚刚,他怕是都听去了…… 夏安安轻手轻脚地下来了,掏出她的草纸和炭笔写:“昨日他们约在这里见面。” 然后,举给陆灼看。 陆灼斜了她的草纸一眼,离她远了些。 夏安安:“……”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蓁蓁姑娘的声音:“二哥。” 来了? 夏安安跟只猴子一般蹿上了石头。 极为尴尬地是,她又滑了一下。 滑了一下也没什么,主要是,墙上光溜溜的没处抓,她居然又反射性抓住了陆灼的衣服。 陆灼看了她一眼,像在看智障。 然后抓住她的手,给了一点力,把她放稳了。 夏安安愣了一下神,注意力就被墙那边的两个人吸引了去。 “考虑得如何了?”二哥儿问。 白蓁蓁回答:“二哥,我知道你对我好。” 咦!这是要拒绝的节奏! 夏安安用安慰的眼神看了陆灼一眼。 没事没事,蓁蓁姑娘今天虽然来了,定然是来拒绝的。 “但是,二嫂也对我很好。”果然,白蓁蓁的转折来了,“我若在她病重之时与你……怎么对得住她?” 二哥儿:“你总提她做什么?大夫都说了,左不过半年功夫。” 白蓁蓁垂眸:“那就……半年以后再说。” 二哥儿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托起来,逼她看着他:“我昨天就说得很清楚了,今天,你给我一个答复。你是愿意跟我,还是不愿意?” 第55章 居然翻墙过去撞破! 白蓁蓁慌乱地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二哥,你……你别这样!” “痛痛快快一句话,就这么难吗?”二哥问她,“我记得,你都十六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还在等什么呢?” 白蓁蓁沉默片刻,说:“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做你的妾室。若你是真心的,就等以后……我愿意等。” 二哥儿笑了:“那,若她一直咽不下那口气呢?你还能一直等下去?” 白蓁蓁说:“你不是说,半年吗?半年,我还是等得起的。” 夏安安听到这话,第一直觉却觉得,白蓁蓁在拖延时间。 半年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例如,陆灼向她提亲。 她这还是想两边都吊着啊…… 那位二哥儿虽然好色,但看人还是挺准的。 他不但看人准,还是个行动派。 得到白蓁蓁的回答,他问了一句:“真话?” 蓁蓁姑娘点头。 他就突然很动情的样子,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说:“我的好蓁蓁,我太高兴了!” 蓁蓁姑娘脸色一变,慌乱地四处看,然后使劲推他:“二哥,二哥你——” 然而那二哥儿,却低头就去亲她。 而且还被他亲到了! 啊啊啊啊! 夏安安正看得心潮澎湃,突然,后领子一紧,她被人往后一拉,提溜了下去。 动作又快又利索,夏安安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陆灼将她推到墙边,按头让她蹲下,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夏安安不知道他要干嘛,傻傻点头。 然后,就见他往回走了一段,突然起跑,踩在夏安安站过的石头上,伸手按那墙上,轻松一翻,就翻了过去! 夏安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像只壁虎一般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 尼玛这厮是个狠人! 居然翻墙过去撞破! 这是要彻底断了白蓁蓁跟他的关系呀! “二哥?蓁蓁?”墙那边传来陆灼充满意外感的声音,“你们这是?” 二哥儿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有些紧张,却又有股子说不出的兴奋和挑衅的味道:“老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蓁蓁被灰尘迷了眼,我正帮她吹呢,你别误会啊!” 第35章 “呵。”陆灼笑了一声,“令徽说,她的风筝掉这边了,叫我来帮她找。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风筝?是个蝴蝶风筝。” “没有!”二哥儿回答。 “那,打扰了。”陆灼又从原路翻了回来。 一回来,就见夏安安又想往石头上爬。 陆灼一把将她按了回去,跟墙那边蓦然出现的眼睛对视着。 “老五。”二哥儿的声音在那边响起,“今天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说出去。” 陆灼微笑:“二哥放心。为了蓁蓁的名声,我自然不会说出去。不过,如今二嫂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二哥行事还是小心些。万一传到父亲那里,他怕是饶不了你。” 二哥儿:“只要你不说,自然传不到父亲那里去。” 陆灼的手一直按在夏安安头顶上:“我保证,和光园里,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二哥儿没再说话,大约离开了。 过了一会,陆灼松开了夏安安。 夏安安站起来,往墙那边看了一下,果然没有人了。 第56章 一定是被蠢死的 她转头问:“你不是今天要当值吗?” 陆灼:“让人代班了。” “真没想到……蓁蓁姑娘居然选了他……”夏安安安慰他说:“五哥儿,你别太难过了,以后,你一定会娶个更好的姑娘回来!” 陆灼淡淡的:“这并不能安慰到我。” 夏安安:“……你真的很好,是她没有眼光!” 陆灼笑了笑:“她眼光好得很,是你没有眼光。” 夏安安:“……” 关我什么事…… 陆灼沉默片刻,问:“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拒绝我二哥吗?” 夏安安:“大约是……你给她的安全感还不够吧!虽然你再次跟她承诺了,但是……毕竟,你也还是个孩子,婚姻大事,并不是你能决定的。” 陆灼黑了脸:“夏安安,你说谁还是个孩子?” 这脸色,比刚刚看见白蓁蓁跟二哥儿亲上了还黑。 夏安安:“额……是刚刚成年!刚刚成年!呵呵!” 陆灼:“你是觉得我能力不足,做不到自己许诺的事情呗?” “不是我觉得!是我推测,蓁蓁姑娘可能对你……信心不足。”夏安安说,“我瞧她看你的眼神儿,是喜欢你的! 既然喜欢你,你又再次承诺说要娶她,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她可能还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两边都不放手。” 陆灼冷笑:“不是。” 夏安安:“那是为什么?” 陆灼:“我大哥二哥的亲生母亲,是晋王之女,郡主之尊——也就是昨日你见过那位郡主的妹妹。” 夏安安:“啊……” “我母亲是续弦,出身工部侍郎家的庶女。我和二哥虽是亲兄弟,身份尊卑,却大不相同。”陆灼又说,“再者,我大哥英年早逝,膝下无子。 将来,按长幼嫡庶,便是我二哥继承爵位和大多数的财产。 所以,你以为白蓁蓁是担心我娶不了她?并不是,她只是一时难以取舍。” 夏安安:“……” 陆灼看着她:“夏安安,如果你是她,你会如何取舍?” 夏安安很有求生欲地回答:“我肯定选你啊!” “为什么?” 夏安安咧嘴冲他笑:“你好看,且干净。” 陆灼斜了她一眼。 但是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那个……”夏安安忍不住问了一句,“刚刚您翻墙过去,蓁蓁姑娘什么表情啊?她怕是吓坏了吧……” 陆灼:“你这么关心她?” 夏安安:“她人还是很好的!夫人要赶我走,她担心我流落街头。上次见我穷,还想送我发钗首饰呢!” 陆灼:“……夏安安。” 夏安安:“啊?” 陆灼:“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一定是被蠢死的。” 夏安安对他怒目而视:“我又怎么了!” 陆灼给了她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 和光园的仆人们都住在后二门外,唯有从小照顾陆灼的奶娘李妈妈不同,她不住在二门外,而是住在跟东厢房相连的一处耳房里,前面还有个花圃,像个独立的小院一般。 彩环去找她,在院里就见她穿着半新的深黄色福字锦缎褂子,头上戴着银簪子,还有珍珠攒成的珠花,戴着米粒大小的绿玉耳环,微胖微短的脚搁在矮几子上,正在嗑瓜子。 第57章 借钱 见了谢彩环,她顿时黑了脸,皱眉问:“你又怎么了?” “李妈妈。”彩环满脸焦虑地说,“您也知道,我娘病重,急需用钱。家里还等着我拿了月钱回去给我娘抓药呢!现在我被罚了三个月月钱……李妈妈,你能不能行行好,先借我点钱?” 李妈妈“呸”地一声把瓜子壳吐出老远,差点崩到彩环的脸上,说:“钱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借的!至少要还得起吧?我借了你钱,你还得起吗?” “等我发了月钱,我一定马上还给您!我再……我再买些东西孝敬您!”彩环满眼急切。 “等你发月钱,那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三个月以后,谁知道你还在不在这院里呢!”李妈妈阴阳怪气地说。 “这话怎么说?”彩环脸色一变,“怎么会……怎么会不在这院里呢?” 第36章 李妈妈:“你没听夫人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蠢货!哥儿也看不上你!你还能在这院里呆几天还说不准呢!说不定哪天夏安安给哥儿吹点枕头风,他就把你给撵了!” 彩环“噗通”给李妈妈跪下了:“李妈妈,求求您了!只有您能帮我了!我不想被撵,也不能被撵啊!求您救命啊!” 李妈妈挑了挑眉,说:“谁让你自己不争气?你要是能在夫人面前露脸,我再在夫人那里帮你美言几句,你说不定就是通房了!月钱能涨好几倍!现在你不但没露脸,你还丢了脸!我能怎么办?” “您是五哥儿的奶妈妈,您在这里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呢?您一定有办法的!李妈妈,我求求您……”彩环跪在李妈妈脚下,扯着她的裙摆哀求。 “哎哟喂!”李妈妈使劲扯自己的衣裳,“你求我,我能怎么办?现在她入了夫人和哥儿的眼,我一个下人,能怎么办?我敢得罪她吗?” “娘!”这时,过来一个身形容长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个精美的红木小箱子,还提着个包裹来了。 李妈妈立马站了起来,惊喜地问:“英子!你怎么来了?” “这是怎么了呢?”来者,是夫人身边的梅英,微笑着看着地上跪着的彩环。 “借钱呢!”李妈妈冷着脸说:“彩环,你回去吧!我没钱借给你!” 在夫人的丫鬟面前,彩环不敢再多说什么,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往外走去。 “借钱?”只听梅英低声在问李妈妈,“她借钱做什么?” “她就是为她娘凑医药费卖进来的!”李妈妈说,“昨儿夏安安让她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她娘要断药了!” “真是可怜啊!”梅英叹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拿的是什么?”李妈妈问梅英。 “夫人说,昨日夏安安表现很好,给她赏呢!”梅英说。 李妈妈抬手就把那小箱子打开了,里面有一对绿玉手镯,一对素银点翠的耳环,还有几枝时下流行的绒花。 手镯和耳环的成色都一般,总体来说不算什么贵重东西,但是合一起,怎么也值五六十两银子了。 第58章 你亲自给他换 李妈妈的眼睛冒火一般,又一把抢过梅英手上的包袱,打开一看,都是些衣服,里里外外的好几身,还有一件颇为贵重的冰丝的衣裳,等天热了穿在身上,又凉快又好看。 “呵!还真是把她当姨娘赏了!”李妈妈低声说。 梅英沉默不语。 李妈妈有些烦躁,来回走了几步,说:“哥儿现在就在书房,你亲自拿去给他吧!” 梅英点头,收起东西往那边走去。 “英子!”李妈妈又喊道。 梅英:“娘,怎么了?” 李妈妈转身回去,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她:“你把这双鞋送给五哥儿,就说是你亲手做的!” 李妈妈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双做工精美的鞋子,正好这个季节穿。 “他最喜欢这种鞋,说穿起来舒服。”李妈妈说,“你就说,我前段时间手腕扭了,本想给他做春天穿的鞋,却使不上劲。你就帮我做了,让他试穿一下合不合脚。” 说着,李妈妈凑到梅英耳边,说:“你亲自给他换。” 梅英默默点头。 她拿着一堆东西去了陆灼那里,传达了夫人的话。 陆灼拿过东西打开看,点点头说:“有劳了。” 梅英又拿出鞋子,把刚刚李妈妈教她的话说了。 陆灼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说:“你跟李妈妈说,既然不方便做鞋了,就别做了。我多得是鞋子。” 梅英:“没什么的!我娘的手已经好了,更何况,我也学会了。若五哥儿喜欢,我就再多做几双。” 陆灼:“不必。东篱,收着吧。” 东篱过去,想把鞋接过去。 然而梅英却没给他,上前几步,含笑而温柔地问陆灼:“哥儿,奴婢先帮您试一试合不合脚吧?” “李妈妈起的尺寸,怎会不合脚?”陆灼说,“不用试了。” 东篱再次跟过来,伸手。 梅英只好把鞋子交给了他。 东篱笑吟吟地说:“梅英姐姐,跟我过去吃杯茶吧!” 梅英看了陆灼一眼,却见他打开了木箱子,看里面的东西,并未注意她。 她眼神微微一黯,跟着东篱过去了。 过了一会,东篱进屋,就见他家公子正拿着木箱子里的一朵粉色的小绒花看。 嘴角凝着个神秘的笑容。 东篱过来禀报:“公子,刚刚小的拿您给的备用赏银,给了梅英一两银子的赏。” 陆灼看了他一眼。 东篱咧嘴笑:“她费心做鞋嘛!小的觉得,多给点赏赐是应该的。” 陆灼继续看绒花:“以后她再过来,你招呼。” “是!”东篱很有眼色地问:“公子,要不,小的去叫安安姑娘过来领赏?” 陆灼沉默片刻,却问:“你说,夏安安看到这些,会不会高兴?” 东篱:“肯定会的呀!谁接到赏赐会不高兴呢?” 陆灼:“那就不给她。” 东篱:“啊?” 陆灼将那粉色小绒花放进衣袖里,起身出去了。 “诶?公子,你要去哪啊?”东篱追着问。 第37章 “别跟着。” “哦……”东篱秒懂,咧嘴笑了起来。 …… 第59章 陆灼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夏安安蹲在路边,看着绿油油的小葱,叹气。 无聊啊! 真无聊。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理,菜园子的菜都干干净净,长得茁壮又健康。 她也没啥事儿干了。 今儿在这边拿着树枝在软泥上画了一上午画,无聊得要命。 “我想追剧~ 我想追书~ 我想刷抖音~ 我想发朋友圈~~ 实在不行给我一套数学题做做也好啊!”夏安安哀叹,“以前天天想偷懒,现在不用‘偷’了,才知道还是有点事儿做比较好哇……啊啊啊!无聊!要是有本书看就好了……” 说到书,夏安安突然发现,她从来到这里,就没见过书长啥模样。 要不……去跟陆灼借几本书看? 今儿早上她听珊瑚说,今天陆灼休沐,不用上班的哦…… 可是,她如果去借书,他会不会又多想啊? 她可是在努力地跟他撇清关系呢…… 可是真的好无聊啊…… …… 陆灼看到夏安安的时候,就见她蹲在小葱地下面的路上,背对着他这边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正面朝上,去借。背面朝上,不去。” 然后,她抛起了一个铜钱,仰着脖子伸着手去接。 后头伸来一只手,将那铜钱接走了。 “嗯?”夏安安转头,就看到了陆灼。 穿着黑色常服,眼神憋坏,嘴角微弯,唇色潋滟,莫名比平时多了股说不出的活泼放松感。 “借什么,需要抛铜钱来决定?”陆灼问她。 夏安安:“嗯……那个……” 陆灼挑着一只眉毛:“想跟我借钱?” 夏安安:“不是!” 陆灼:“最好不是。你脸上的药膏,结结实实花了我一百一十两!旧款没还,还想借钱?想都别想!” 夏安安火气蹭蹭直冒:“我都说不是了!五哥儿,您很闲么?居然跑来这犄角旮旯来闲逛?把钱还给我!” 陆灼却不肯还,问她:“不是借钱,那要借什么?” “我什么都不借!”夏安安没好气地说,“把铜钱还我!我通身上下,就这一文钱!还是进府的时候,在你们家门口捡来的!您不至于把奴婢身上这唯一的,可怜的,‘一’文钱也拿去‘抵债’吧?!” 陆灼捏起她的那枚擦得铮亮的铜钱看了看。 这是全国流通的最普通的那种火漆黄铜镟边金背钱。 外圆内方,正面有“永泰通宝”字样。 背面上有“十”字,下有一个“福”字。 福,表示福建铸钱局。 十,表示当十。 也就是说,这枚大铜钱,其实是十文钱。 但是夏安安说一文钱? 果然失忆了,连钱都不认得了。 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陆灼突然觉得她很可怜,问她:“夏安安,你的卖身银子是多少?” 夏安安:“二十两。” 陆灼:“钱呢?哪去了?怎么就只剩这一个铜板了?” 夏安安:“钱婶子都拿去了。她说我在她家住了半个月,还给我请了大夫,花了二十两不止。” 陆灼瞅着她:“这么说,你自己的卖身银子,就没经过你的手?” 第60章 我一个种菜的,戴什么花啊! 夏安安:“手是经过的!钱婶子不识字,是我办的签字画押,银子也是我亲自看的称!” 陆灼沉默片刻,问:“你在她们家吃什么了?燕窝?人参?” “她们家穷得饭都吃不上了,哪有什么燕窝人参啊!”夏安安一副“你在说笑”的表情,“一天三顿粗面馍馍!加上一点青菜!我在她家住了半个月,连点油渣都没捞到过!” “那她给你请的是什么大夫?御医?还是京城名医?” 夏安安:“您啥意思吧?” “一般农户,全年的收入也就四五两银子。你说她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指不定连四五两都挣不上,她们家会花二十两银子给你请大夫?你居然还信了?”陆灼笑出了声,“夏安安,你这是被她卖了,一个子儿没捞着,还帮她看称数钱。” 夏安安:“……” 其实她当时,对“银子”的概念不是那么清楚,才二十两,感觉也没多少。 后来进府了才慢慢搞明白,一两银子能换一千个铜钱,二十两……其实对普通百姓而言,是一笔横财…… 但她也没多想,毕竟,人家救了她一命。 她的命,不值二十两银子么? 但陆灼就很不厚道了。 他一直在笑,笑得前仰后合的,显得她特可笑特愚蠢似的…… 夏安安磨了磨牙,问:“你能不能把钱还给我了呢?!” 陆灼摇头:“不能。” “为什么!”夏安安好气。 陆灼:“因为,这个钱,是我丢的。” 夏安安:“钱都长一个样,你怎么知道是你丢的?” 陆灼指着钱背面的“十”、“福”二字说:“看到这个了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夏安安:“……什么意思?” “这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铜钱,这是母亲给我从庙里请来的祈福通宝!要随时带在身上的。前些日子丢了,我还不敢告诉母亲。”陆灼一脸感激地说,“多谢你帮我找回来了。” 第38章 夏安安很怀疑:“……这么巧么……” 陆灼:“难不成,你觉得我堂堂定国公嫡子,会坑骗你个铜子儿?” “那应该不会……”夏安安说,“就……就还给您吧!物归原主!” 铜钱背后写着“十福”,好像的确像是祈福用的…… 反正就一文钱,有跟没有,也没啥区别。 “五哥儿,您跑这里来,有事吗?”夏安安很不爽地问。 莫名其妙跑来拿走了她身上唯一的一枚钱,感觉更孤苦无依了呢! 陆灼:“我就是来找这个祈福通宝的。冥冥之中,还真找对方向了。” 夏安安:“……呵!” 陆灼瞅着她满身不爽的模样,从袖子里掏出个东西来递到她面前:“这祈福通宝是我娘的一片心意,你给我捡回来了,算是又立一功。这个赏你吧!” 夏安安瞅着那粉粉的小绒花:“……您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呢?” 陆灼:“本想拿给我六妹妹戴的。” “那您还是送您妹妹吧!我就不用了!”夏安安直接拒绝,“我一个种菜的,戴什么花啊?” 第61章 居然给她请大夫 “给你就拿着!”陆灼将粉色小绒花往前递了递。 “真不用!”夏安安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陆灼脸色渐黑,转手就将那花给扔了,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长这么丑,戴了也是糟蹋花!” 夏安安:“……” 夏安安:“……” 陆灼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夏安安,你是不是想跟我借书?” “咦?你怎么知道?”夏安安惊讶地问。 陆灼指指地上。 地上,有她拿树枝画出来的涂鸦: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那是以前她养的狗,名叫夏暖暖。 旁边还画了两个小框框,里面分别写着:“借书”,“不借”。 框框周围有不少小石子,看样子她这是扔石子来决定去不去跟他借书? “呵!我看你无聊得紧?”陆灼挑眉问。 “是啊!活都干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事情做……”夏安安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不借。”陆灼回答,“一个种菜的,看什么书,你也配?” 夏安安:“……” 不借你问什么问?烦人…… 她后来还是将那小绒花捡了回来,挺好看的,扔了怪可惜。 …… 下午的时候,夏安安被东篱叫了去。 到了门口,瞅见里头的人,她顿时有些迈不开腿。 蓁蓁姑娘来了! 就跟陆灼面对面坐着。 夏安安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进去,行礼:“五哥儿,蓁蓁姑娘!叫奴婢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白蓁蓁昨天才被陆灼现场捉奸,今天却丝毫看不出异状来,泰然自若地笑道:“得知五哥在打听擅脑科的大夫,今天早上王大夫过来给祖母看诊,我就跟他打听了一下。 王大夫推荐了这位陈大夫,说是以前治好过失忆症状,所以我就下帖子请了来,帮你看看。” 夏安安受宠若惊:“奴婢怎么当得起?” 白蓁蓁笑道:“快别说这些客气话了!陈大夫,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落水失忆的女孩,劳烦您给她看看吧!” 下方坐着个白胡子老大夫,闻言把药箱放在几子上,跟夏安安说:“姑娘,你过来吧,我先给你把把脉。” 夏安安心里直咯噔。 蓁蓁姑娘也太好心了吧! 居然还给她请大夫! 但是……她没失忆啊! 会不会露馅? “过去大夫那里,愣着干什么?”陆灼语气不甚好地说。 夏安安瞅了他一眼,挪到大夫那边。 大夫让她在几子对面坐下,给她把脉。 把了左边把右边,陈大夫转头对陆灼说:“这姑娘的脑部,的确有损伤之处。” 夏安安:“……!!” 你脑部才有损伤!你个庸医! 陆灼问:“可有恢复的希望?” 大夫是个庸医,却莫名很有一股自信沉着的气质,回答说:“我先施针看看。” “有劳大夫。”陆灼说。 大夫点头,转身从他的药箱里拿出包金针来,捻起一根,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忽地站起来:“!!” “坐下!乱动什么!”陆灼皱眉说:“大夫给你扎针,你站起来比大夫还高,怎么扎?” “那个……那个……”夏安安咽了一口唾沫,“扎……扎哪里啊?” 第62章 庸医把她脑子扎坏了 大夫说:“扎头。” “头……头能用针扎么?”夏安安捂着脑袋。 救命! “坐下吧。”大夫站起来,笑眯眯地说:“不疼。” 不是疼不疼的问题! 关键我没病啊! 呜呜呜呜呜! 夏安安想哭的心都有,浑身寒毛直竖。 陆灼不耐烦,起身一把将她扯回去按坐在凳子上。 夏安安回头去看他,他命令道:“闭上眼睛。” 夏安安被迫闭上眼睛,一脸痛苦面具。 “别紧张,陈大夫是京城有名的擅脑科的大夫,经验丰富。”陆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本来也打听到陈大夫,准备派东篱请他来的。” 第39章 这声音,比平时温柔,却很有力量。 夏安安莫名放松了不少。 罢了,这庸医总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扎死吧? 陆灼跟陈大夫使了个眼色。 白蓁蓁则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灼。 大夫扎针的时候,夏安安就感觉后脑勺某个位置有轻微的感觉。 倒的确不痛。 “夏安安姑娘,你现在回想一下自己的父母家人,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大夫在身侧问。 夏安安:我当然能想起!你这个庸医,好了没?把针拔出来啊! “你之前不是说,能想起一些来吗?想起什么就跟大夫说什么。”陆灼在她背后,又出声了。 背后是锦衣卫,头上扎着针,夏安安有种刑讯逼供的感觉。 她怕被多扎几根,只好现编:“我只能隐隐约约想起些场景……” “什么场景,你说出来。”那大夫的声音似能催眠一般,又或是后脑勺那根针的作用,夏安安突然感觉一阵阵迷糊。 “在你想起来的场景里,你在哪里?”大夫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这尼玛要咋编? 夏安安努力回忆看过的古装剧,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起了哪一部,反正就想象出了一个场景,说:“花园里,很漂亮的花园。” 大夫:“花园里有什么树?” 夏安安:“银杏。很漂亮的一棵银杏树,叶子半黄半绿。” 大夫:“你看到了什么人?” 夏安安:“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妈妈……” 她看到一个穿着湖绿色大名朝服饰的年轻妇人蹲着冲她伸手:“姐儿,过来!到徐妈妈这里来!” 然后,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声童稚的喊声:“徐妈妈!” “徐妈妈……”夏安安呢喃。 大夫:“徐妈妈是你什么人?” “徐妈妈……她……”夏安安此时陷入一种更奇怪的状态,仿佛……这真的是她遗忘已久的记忆似的,若隐若现,勾扯到她心底深处去。 怎么回事呢? 庸医把她脑子扎坏了吗? 一想到脑子被扎坏了,夏安安就突然觉得脑子里面跟针扎一般疼,呼吸急促起来。 与此同时,后脑一松,那大夫把针拔了出来,夏安安一个激灵,那种诡异的感觉也消失了。 “如何?”陆灼问。 “应是通窍不少,很有痊愈的希望。”大夫回答,“我给她开三副药,吃完了以后再看。” 陆灼点头:“东篱,跟大夫去拿药。” “是!”东篱送大夫出去了。 “夏安安,你也回去吧。”陆灼又吩咐说,“回头东篱把药拿回来熬了,再叫你过来吃药。” 吃药…… 而且是苦死人的中药…… 夏安安想骂娘,但还得装出一副非常感激的模样,起身跟他们道谢:“多谢蓁蓁姑娘,多谢五哥儿!” 第63章 怎么知道的? 白蓁蓁一直优雅贤淑地坐在那里,含笑冲她点头:“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 夏安安冲她笑了一下。 她这会被针和中药支配,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在,大家都以为,夏安安这表情是出于找不到家的苦涩,都没多想。 夏安安出门以后,用余光看了一眼,蓁蓁姑娘并没有离开,倒是屋里的下人鱼贯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夏安安突然醒悟,这个陈大夫,恐怕是蓁蓁姑娘前来和光园拜访的由头。 她是想挽回陆灼吗? 但是,陆灼够呛能回心转意吧? 毕竟,她跟二哥儿都亲上了! …… 屋里,摈退左右之后,白蓁蓁就红了眼睛,说:“五哥,昨日,我也没想到,二哥他居然……他平日里就对那些丫鬟动手动脚的,我无论如何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我那样!” 陆灼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五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你!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她拿手绢捂着脸,嘤嘤哭起来:“我不如死了吧……” 陆灼垂眸,缓缓说:“你第一次勾引我二哥,是在去年黔国公府的游园会上。你着青岩打听了他的动向,假装跟他偶遇,摔在他怀里。” 白蓁蓁的哭声猛然停顿,诧异地看着陆灼。 “后来,在府里,你又好几次设计跟他偶遇。而且你知道他总是喜欢跟我抢东西,还故意让人透露给他,你跟我有情意,因而终于引得他的注意。这一年里,他给了你不少好东西,你也都收了。” 白蓁蓁惊疑不定:“你……” 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你跟我说,你一个人孤苦无依,时常感到害怕。”陆灼说,“我就派了两个人去你身边保护照顾你。便是青岩、青乔兄妹。” 白蓁蓁脸色一白:“什么!他们是你的人?” 青乔是她的贴身丫鬟,这些年,总是能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开导她。 青岩是办事最为周全的,白蓁蓁把他们兄妹当做亲信。 没想到…… 陆灼点头。 “他们竟是你派来的?”白蓁蓁脸色极为难看:“难怪,昨日他们说家里有事,出了府,到现在也没回来!” 陆灼:“他们没必要再留在你身边了。我已经派他们做别的事去了。” 第40章 白蓁蓁看着陆灼,一字一句地问:“你竟派人来监视我?” “是照顾你。”陆灼说,“怕你不自在,就没告诉你。” “呵!”白蓁蓁轻笑,语气嘲讽,“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何祖母过寿那天,还跟我说那些?” “我以为,你只是因为年龄渐长,不安心。”陆灼说,“所以我打算跟你说明白,让你安心。但是,你好像并非因为不安心才找的他。” 白蓁蓁又开始哭:“难道我应该安心吗? 你说过要娶我,这么多年,却又再未提起! 我已经十六岁了,你母亲又对我各种不喜! 五哥……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我又怎么会对他…… 我只是害怕!害怕离开从小长大的国公府,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第64章 唯独没有爱而已 陆灼看着她:“我相信你说的。但是,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还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呢?是怕我说出去吗?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是做出了选择!”白蓁蓁含泪望着他:“你知道他这个人,心眼小。我当时是害怕他报复我! 我只是想拖延时间!等你兑现你的承诺,转文官以后就跟国公爷和夫人提! 五哥,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啊!” 陆灼微微垂眸,没说话。 “你是不会原谅我了,对吗?”白蓁蓁泪如雨下,楚楚可怜。 陆灼却依然没说话。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将他的侧颜照得俊美如玉,却也冷得让人心寒。 白蓁蓁苦涩地点头:“好吧……大概我们白家人,命中注定都要为你们家死吧!” 她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伤心得失去理智了一般。 “你最好收起这副样子。”这时,陆灼开口,“你若这般状态从我这里出去,二哥看到了,怕是要有想法。他跟我可不一样,能不能遵守承诺,全看心情。” 白蓁蓁缓缓停下脚步。 本来伤心欲绝的眼眸,慢慢转为恨意:“陆灼,那年你被蛇咬了,我为了救你,帮你吸毒! 后来,我母亲又为救你姑姑而死! 你何以对我如此绝情? 居然还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陆灼看着她:“他们不是眼线,我是派青岩青乔去照顾你。” 白蓁蓁惨笑:“呵!你若有心,又何须他们照顾?” 陆灼沉默片刻:“我努力读书,一部分为了母亲,另一部分,就是为了得到父亲的支持,让他同意我娶你。蓁蓁,对你,我问心无愧。” 白蓁蓁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问心无愧,唯独没有爱而已。” 陆灼蹙眉。 白蓁蓁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 夏安安猜陆灼够呛能回心转意,果然,后来她听珊瑚说,蓁蓁姑娘走的时候,眼睛是红肿的,脸色很不好。 珊瑚使劲跟夏安安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夏安安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她就是被喊去看大夫而已。 “蓁蓁姑娘居然亲自给你请大夫?”珊瑚探究地看着她。 夏安安:“蓁蓁姑娘人美心善,看我可怜吧。” 珊瑚:“也没见她给自己的丫鬟请过大夫啊!去年冬天的时候,她身边的水仙得了风寒,被送出府去,再也没回来。” 夏安安不解:“再也没回来?” 珊瑚:“死了。” “啊!”夏安安脸色一变。 “所以……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啊?”珊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已经是五哥儿的人了?嗯?夏姨娘?” 夏安安急得脸都红了:“什么啊!没有!你别乱说!” 珊瑚见她着急撇清的样子,不似作假,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傻丫头!” 夏安安:“你们都知道我的情况,就别开这种玩笑了。” “知道知道!”珊瑚说,“安安,你的事情,前天来的宾客都知道了,说不定很快,你的父母就能找上门来呢!” “宾客都知道了?”夏安安不解,“夫人没说起过我的情况啊?宾客怎么知道的?” 第65章 陆灼还是不错的 “不是夫人,是前院传出去的!”珊瑚说,“你还不知道?” 夏安安:“知道什么?” “席上,二哥儿吃了酒,打趣咱们五哥儿,说他好容易开回窍,想收个丫鬟到房里,结果那丫鬟不愿意跟他!”珊瑚说。 “啊?”夏安安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他……他怎么能当众说这个!” 珊瑚:“二哥儿这个人吧……喝多了就有些…… 不过五哥儿当时就驳了他,说他没搞清楚状况。 他说你落水失忆,连家在何方都不知道,还说你会读书写字,明理聪慧,可能出身读书人家,让大家不要谈论唐突。 五哥儿还请大家帮忙打听,看看有谁家丢了女儿呢! 那天席上那么多人,回去互相打听一下,指不定你的父母就主动来找你了!” 夏安安:“……他真那么说?” 珊瑚点头。 夏安安突然觉得,陆灼还是不错的。 …… 珊瑚见她愣神,也没再多说,从怀里掏出个花布袋子来,把里面的钱倒在桌子上清点。 第41章 有碎银子,也有大小不一的铜钱,堆在桌子上看起来一大堆。 夏安安有些羡慕,问:“这是今天发下来的月钱吧?” “嗯。”珊瑚看到她渴望的眼神,笑笑说,“你再等等,下个月就能拿到月钱了!” “你的月钱,看起来好像不止一两呢!”夏安安过去看。 “我进府有四年了,咱们府上,每多一年资质,就多两百文。所以,我的月钱,是一两零八钱。这里面还有我之前的一些零钱,混装在一起的。”她说着,一个个数着铜钱。 “诶?”夏安安发现了一件事,伸手拿起一个铜钱,指着背面的字:“你这个钱,怎么也有‘十,福’的字样?”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晓得吧?”珊瑚不可思议地问。 夏安安:“……这是祈福的钱?” “什么祈福的钱!你看啊!这个小的,是一文,这是三文,这个大的,上面写着十的,就是十文啊!” “十文?那…...下面这个福字呢?” “应该是福建铸钱局的意思吧。”珊瑚不太确定,“还有湖、广之类的字呢!”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安安,你怎么了?”珊瑚看她神色不对,问她。 夏安安正要说话,外头传来宝钏的喊声:“安安!东篱在外头,说是喊你去喝药呢!” 夏安安深呼吸,大步去了主屋。 陆灼的屋子外头点了个炉子,上面放了个药罐,正汩汩冒泡,空气中散发着中药的味道。 东篱很殷勤地跟她说,药已经熬好了,温度正好,让她喝。 夏安安没喝,看向陆灼屋里。 他在,手里拿着本书,看得很专注的样子,瞧都没瞧她一眼。 他如此不顾体统,夏安安也就不顾了,走进去叫道:“陆五公子!” 她每次叫他陆五公子的时候,必定在生气。 陆灼抬眼瞧她,没说话。 “铜钱背后的‘十’、‘福’二字,根本就不是祈福用的!”夏安安很生气,“那是十文钱的意思呢!您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哥儿,居然坑骗我一个下人的钱?” 第66章 她对陆灼的感激之心,总是吃持续不了五秒 原来是为这个,陆灼笑了:“今日大夫出诊费,五两。三副药加起来一两五。夏安安,你又欠了我六两半银子。” “我有求着你给我请大夫吗?我有求着你给我买膏药吗?都没有!我不欠你钱!把我的十文还给我!”夏安安伸手。 陆灼挑着眉,满眼挑衅:“我要是不还呢?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你……你……”夏安安百感交集,突然眼眶一红:“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陆灼见她居然要哭,吊起来的眉毛顿时有些尴尬:“跟你开玩笑的,这就哭了?” 夏安安转身,声调有些哭音:“你们父母亲人都在身边,哪里知道偌大的世界,孤身一人还身无分文的感觉?我身上就那一个钱,你还给我骗走了……” 她越想越气,穿越过来这些日子的惶恐,孤独,突然都爆发出来了,眼泪止也止不住。 陆灼微张着嘴看着她,然后起身过去,在她身边站了一会,欲言又止,伸手端起旁边的药递到她面前:“你喝了这个药,可能脑子就好了,就想起自己家人了。喝药吧。” 夏安安哭得更厉害了:“我不……不喝!” 陆灼:“不算你钱,行了吧?” 夏安安哽咽着:“你把钱还给我……” 陆灼看了她一阵,回去桌子那边,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夫人赏给夏安安的那个装着镯子耳环等物的小箱子,还有一包衣服。 他伸手去拿箱子,触碰到,却又把手缩了回来,改而从怀里拿出钱袋,从里面捡了个小元宝,过去递给夏安安面前。 夏安安立刻不哭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看看小元宝,又看看陆灼。 陆灼:“行了吧?别哭了。” 夏安安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意思……” 陆灼想了想:“花坛,还有后头的檐沟,都按照你的想法弄了,还不错!赏你的。看你可怜,这个钱就不抵账了。” 夏安安怒道:“你自己非要给我的东西,不能算我头上!那个膏药是,今天的大夫也是!我根本不欠你银子!” 陆灼很拽地笑了一下:“在爷的地盘,爷说了算。” 夏安安对他怒目而视。 陆灼:“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继续抵账。” 夏安安伸手就拿了过去。 小小的柔软的手指划过陆灼的掌心,一股酥麻从手心直透心尖。 陆灼皱了皱眉,将手背在身后,捏拳。 那小元宝做工很精细,长得像只小船,中间写着“大名元宝”四个大字。 大字左侧有小字:五两,右侧小字:丁丑年。 货真价实的古代元宝! 第一次见…… 而且,五两呢! 夏安安突然就觉得陆灼不那么可恶了,将银子揣兜里,吸吸鼻子,冲他道谢:“多谢哥儿的赏赐!” “呵。”陆灼嗤笑,“你是该谢谢我,就你这,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智商,也就落到我手里,要是落到别处,指不定怎么样。” 第42章 夏安安:“……” 她对陆灼的感激之心,总是持续不了五秒。 “喝完药就走吧。”陆灼示意她桌上的药碗。 第67章 除非她这个人没了 喝药…… 夏安安咽了口唾沫:“那个……五哥儿,奴婢喝不起这么贵的药!要不,您拿去退了吧!” “退了?你不想好了?”陆灼问她。 “当然想!”夏安安说:“但是我感觉那个大夫他不怎么靠谱!他往我头上扎针,我也没想起什么来,这药,怕是喝了也白喝!” “他肯定比你靠谱。”陆灼直接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药,递到她面前:“喝。” 夏安安:“……” 陆灼:“都说了不收你钱了!” 我特么没病! 陆灼见她苦着脸的模样,突然自己喝了一小口,将碗递到她面前,跟哄小孩一般,说:“我尝了,不怎么苦。” 夏安安瞪大眼睛:“……” “我知道了,你不想喝药,其实是想永远失忆,留在我这里吧?”陆灼语气突然暧昧起来,“行,我可以成全你。” 夏安安对他的恐惧,瞬间胜过对药的恐惧,拿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下去,逃也似的跑了。 “我有这么可怕?”陆灼斜着她的背影回座,“哐”一脚将柜门踹关上了。 …… “李妈妈。”李妈妈的院子里,谢彩环神色发慌地说:“刚刚我看到,五哥儿居然哄夏安安喝药!就是……自己喝一口,再给她喝那种哄!” 李妈妈的脸耷拉着,生硬的棱角和倒三角眼,生出一股让谢彩环害怕的狠毒气势来,说:“偷听偷看,你不要命了?” 彩环:“我不是偷听!我在隔壁书房打扫呢!中间的门没关上,我就看到了!” 李妈妈:“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谁让你样样都不如她?” “李妈妈,您再想想办法吧!求求您了!”彩环扯着她的袖子。 李妈妈一把扯回自己的衣服拍了拍,看似无意地说:“我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她这个人没了,要不然,哥儿眼里根本看不到别人!” “人没了?”彩环眼神迷乱。 “是啊!”李妈妈看着她,眼神冷酷又刁钻。 彩环:“可是……怎么样才能让她没了呢?” 李妈妈躺了回去,继续磕着瓜子:“好好一个大活人,当然没法让她说没就没了!我又不会变戏法!” …… 夏安安从陆灼那里跑了以后,去了茅房,拿手指抠喉咙,想把药吐出来。 但是她以前没这么干过,大概不得法,弄了半天,打了两个嗝,啥也没吐出来,反而清楚地感觉到,那温温的感觉,通过她的胃,扩散至四肢百骸…… 夏安安抓狂地抓了抓头发:“好好的人喝药?我会不会没病也喝出病来?” 她想起扎针时候那种扯着心肝的感觉,仿佛真的想起了很久远之前的记忆似的。 想着当时出现在脑海里的“徐妈妈”,她感觉很不好,莫名恐惧。 结果,这天晚上,她又做起了那个从小到大梦到很多次的噩梦。 一条银环蛇咬了人,从容地游走。 被蛇咬的人躺在地上,可能是自己撩起裤腿看了,脚踝和半截小腿露在外面。 脚踝处有两个毒牙印,流出的血,是黑的! 第68章 跟条蜈蚣似的 梦中的她,虽然还是个小孩子,却知道蛇毒会致命,也知道最好把蛇毒吸出来。 于是,她过去将黑血吸了出来,又拿自己的手绢,死死给他捆在脚腕上。 她看到,那人后脚腕上,有条旧伤疤,应该是用线缝过,跟条蜈蚣似的。 然后,夏安安转身去找大人来救他。 跑啊跑,她在河边碰到了两个人。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 看不清模样,但穿着鲜艳的古装,应该都是女的。 夏安安着急地说:“五哥哥被蛇咬了!快去救他!” “那是我的五哥哥,不是你的!”那个小孩好像在生她的气,张口就堵她。 “我说!五!哥!哥!他!被!蛇!咬!了!”夏安安很气,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气得她头晕。 “我不许你喊他五哥哥!”那个小女孩跑过来,突然用力推了她一下。 夏安安那时候应该是中毒了,头很晕,浑身发软。 这一推,她直接倒了下去,一头栽到了河里。 沉沉浮浮间,她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娘!不要扯她上来!让她被水冲走吧!” 夏安安一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 外面天色已大亮。 珊瑚已经不在屋里了。 夏安安坐在床上,眼神发直,一动不动。 从小到大,她经常做这个噩梦。 但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清晰。 她甚至看到了被蛇咬那人脚上蜈蚣形状的旧伤疤。 还有那个小女孩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娘!不要扯她上来!让她被水冲走吧!” 更可怕的是,她有种感觉,仿佛这并不是梦,而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真实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 夏安安精神状态不太好,去了菜园子,就坐在那发呆。 然后她看到,谢彩环过来了。 第43章 夏安安没吭声,静静地看着她。 “夏安安。”彩环叫道。 夏安安冷着脸问:“有事?” “我牙疼,想挖些艾叶根回去,听说你这里有锄头,能借我用用吗?” 夏安安对她满肚子不爽,但还是指指工具屋。 彩环就往工具屋走去,扛着锄头。 正好那粪坑边就长着好几丛茂盛的艾草,她就往那边去挖。 夏安安懒得理她,继续纠结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 突然,彩环惊呼一声:“啊!” 夏安安抬头一看,就见彩环一脸抱歉地说:“我不小心把锄头掉进去了!怎么办啊?” 那粪坑可深着呢!锄头会没进去的! 夏安安没好气地说:“你赶紧捞起来啊!” 彩环捂着鼻子,说:“臭死了!你自己捞吧!” “你——”夏安安过去,往粪坑里一看,果然,那锄头掉了下去。 好在,正好掉在边上一处结了硬块的地方,下沉比较慢。 这边就这一把锄头,而且这个年代,铁器还是挺贵的。 夏安安担心会让她赔,来不及跟她啰嗦,直接俯身去够锄头柄。 突然,背上居然传来一股大力。 她一个稳不住,身体往前扑倒。 好在旁边有很多艾草。 而且她从小学跳舞,身体轻盈灵活。 她左手抓住了艾草,身体掉下去的同时,右手扯住了彩环的裙摆,手上用力,从旁边蹿了上去。 但是,彩环就没这么灵活了。 被夏安安整个身体的力量一扯,她稳不住,直接栽进了粪坑里。 第69章 她使劲给夏安安磕头 “咚!”地一声。 过了一会,她整个头脸露出来一下,然后沉了下去,反反复复。 “啊啊啊!呜呜呜!”彩环不停拍打着,眼睛鼻子都被脏污之物糊了,发出奇怪的声音。 夏安安平时舀粪的,是一根杆子很长的木瓢。 她曾经试过,这粪坑足有三米左右的深度。 彩环若是沉下去,定然死在里面! 她若死在这里,自己定然脱不了干系! 李妈妈定会趁机发作,说是她害死彩环的,毕竟这个地方平时只有自己来。 于是夏安安拿起那木瓢,趴在地上,递到彩环手里。 彩环的手碰到个东西,立刻牢牢地抓住。 夏安安用力拖她,把她从粪坑拉了上去。 彩环鼻子被脏污堵了,张大嘴不停咳喘着,大口吸着气。 突然,一桶水从她头上浇下去,冲开了沾在脸上的脏污。 她总算能睁眼能呼吸了,喘着粗气,眼泪鼻涕齐下。 夏安安放下手里的水桶,问:“彩环,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处处针对我不说,居然还想要我的命? 你就这么想做五哥儿的通房?不惜到杀人的地步? 就算你真的这么想,那你从他身上使劲去啊!你老针对我做什么?我都已经拒绝他了!” 谢彩环跪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没说话。 “今日之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夏安安说,“我要去找五哥儿,请他帮我报官。” 她转身要离开。 “安安!夏安安!”谢彩环慌忙跪坐起来,“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求你不要找他!” 夏安安只当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我娘得了病!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我也只有她一个亲人!”彩环哭喊,“我把自己卖进这里,就是为了给她治病!可是钱不够啊!我想做通房,能多拿些钱,甚至可以求五哥儿帮我娘请大夫看病!” 夏安安慢慢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可是我所有计划都落空了!他看不上我!我还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我跟李妈妈借钱,她不借给我!珊瑚宝钏现在也都不怎么理我!”彩环哭道,“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要一想到我娘拖着病躯,吃不上药,甚至吃不上饭,我心里就跟刀子割一样!” 夏安安:“难道你觉得,杀了我,五哥儿就会纳了你?还是你娘的病就能好?” 谢彩环摇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安安,求你,别报官!我给你磕头,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好不好?” 她使劲给夏安安磕头。 夏安安看着她狼狈至极的样子,还有磕得发红破皮的额头,终究还是心软了,跟她说:“我回去给你拿衣服。你自己去井边打水,把你自己冲洗干净再说吧!” 夏安安回去,拿了一套衣服,拿了毛巾,又拿了二等丫鬟们可以用的皂角胰子。 想了想,她又拿了薄棉被,然后去厨房那边请周婆子帮忙烧点姜汤,这才去了菜园子那边。 彩环给她自己冲了许多水,夏安安又帮她打水去了工具屋那边,用皂角胰子洗了头和身体,换上干衣服,总算像个人样了。 第70章 认罪书 虽然天气渐渐热了,但是井水很凉,谢彩环在不停地发抖,夏安安将棉被给她裹上。 感受到棉被的温度,彩环紧紧裹着自己,防备地看着夏安安。 夏安安深呼吸,说:“彩环,但凡卖身做丫鬟的,谁不是有一肚子苦水呢?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要互相扶助才是。要不然,我们都要独自面对风霜雨剑,走起来会更艰难。” 第44章 彩环:“都到这份上了,你别跟我说这些!你到底要怎样,直说吧!” 夏安安:“我可以不报官,但是,你要给我写一份认罪书!以后,你要是再害我,我就拿出去!你要是不再害我,等我离开这里,或是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烧了它。你愿意吗?” 彩环:“认罪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写字。” 夏安安:“我来写,你签字画押就行。” 彩环咬着牙,没说话。 夏安安:“要不写认罪书,要不我去找五哥儿说,只有这两个选择。” 彩环没有别的选择,同意了认罪书。 夏安安拿出她的草纸和炭笔,在上面写了认罪书,然后给她念了一遍:“认罪书。我谢彩环,籍贯***,父***,母***,在**年四月二十,意图谋杀夏安安,却不小心反伤自己,幸得夏安安相救。今自愿写下此认罪书,诚显忏悔之心。若夏安安将此认罪书交于官府,我完全认罪!任由发落!” 谢彩环听了,脸色纠结万分,阴晴不定。 最后,她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在上面按下了血手印。 夏安安把认罪书收好,拿出陆灼给她那五两银子,说:“我这里有五两银子,是我画了治理后檐沟的图,哥儿赏给我的。你拿回去给你娘治病吧。” 彩环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我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愿意借钱给我?” 夏安安:“因为,比起无休止的仇恨,我更愿意赌一次。 赌你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能够真的醒悟过来。 谢彩环,你处处针对我,真的没用的!可能只是被别人当刀子使而已! 你要想往上爬,就用自己的魅力和能力去打动他!并不是把我赶走或弄死,他就会把你收房。” 彩环咬着唇,没说话。 夏安安把钱塞到她手里,说:“这个给了你,我又身无分文了。若以后我能……找回父母不愁吃穿,这个钱你就不用你还了。但若以后我一直这么穷,你还是要还给我的。” 谢彩环看着那银元宝,突然就眼眶一红,说:“安安,对不起啊……刚开始进府的时候,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我……” “你先送钱回去吧。”夏安安并不想听她叙旧。“我来的时候,请周妈妈熬了姜汤,你回去喝一大碗,要不然你娘没好,你又病了。” 彩环紧捏着那小元宝,眼泪簌簌落下,说:“安安,谢谢你。我真后悔……” 夏安安:“快回去吧!” 她点点头,把被子给了夏安安,捡了她换下来的衣物,转身往外走。 第71章 原来是这样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说:“你要小心李妈妈。夫人身边的梅英,是她女儿!她怕是起着心,想让梅英做哥儿的房里人。” 夏安安捏了捏拳。 原来是这样。 刚刚接触彩环的时候,她也不像是大奸大恶的人。 渐渐的,行事越来越恶毒。 怕是一来为她娘的性命所急,二来受李妈妈的挑拨蛊惑。 今天这个局,怕是无论彩环杀了她,还是被她反杀,最终两个人都逃不了。 她把彩环拉起来,是对的。 …… 中午回去没看到彩环,夏安安听珊瑚说,她去找了魏妈妈,请了半日的假,出府去了。 想必是给她娘送钱去了。 刚吃完饭,东篱又来了这边,喊她过去喝药。 这次,屋里没瞧见陆灼。 夏安安顺口问:“五哥儿不在吗?” “他一早就进宫去了啊!”东篱说,“今日皇上召一甲进士们进宫,要给他们授官呢!” “哦……”夏安安奇怪地问,“那你怎么还在家?你不是每天都跟他一起出门的吗?” 东篱咧嘴说:“小的会熬药啊!小的在进府之前,在药铺当过学徒,别人都不如我熬得好!” 夏安安:“……你留下特地帮我熬药啊?我怎么受得起?要不你教教我怎么熬,我自己熬好了!” 东篱:“公子交代的事儿,我可不敢推给你做!而且这熬药的讲究多着呢,熬不好,浪费这么好的药材!一包五百文呢!里面有人参等好几样上好的药材!” 夏安安:“……那就有劳了。” 东篱把药倒进碗里,说:“凉一会再喝。” 夏安安点头,又问:“五哥儿本来就是官,皇上是要给他升职吗?” “他现在在中卫供职,是武官!如今中了状元,肯定要授文职了!”东篱满眼期待地说:“等下午回来,咱们公子,肯定就换上文官的官服了!嘿嘿!” 夏安安:“他想做文官吗?” 东篱低声说:“咱国公爷做了二十年的内阁首辅,就指望咱们公子承续荣光呢!咱们公子也是厉害,一举中了状元!以后,一定也能入内阁,做首辅!” 夏安安:“这样啊……” 若是做了文官,就更得注重名声道德了,断不会强迫她做他的通房妾室。 夏安安安心了些,笑了笑。 见她笑了,东篱更来劲了:“等他回来,你留意看他的衣裳,就知道是几品官职了!” 夏安安不懂这个:“衣裳,怎么看?” 药还烫着,东篱又是个话唠,索性就拉开架势跟她唠上了:“咱大名,一品至四品官服是红色。五品至七品,是青色!八品九品,是绿色!咱公子原本在锦衣卫任职就是从五品,如今高中状元,说不定直接就穿红衣服回来了!” 第45章 夏安安:“哦……” 东篱:“这红色,又分不同的补子——” 夏安安:“什么是补子?” 东篱:“就是衣服的前胸和后背有一块补上去的布,上面有不同的花纹!” 夏安安:“哦……” 东篱:“这补子上呢,文官绣的是飞禽,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杂职练鹊;御史官獬廌!通过看这个,就能知道品级了!” 第72章 不像个飞禽 夏安安:“呵!你记得可真熟哈!” 东篱一脸自豪:“那是当然,成日陪着公子行走活动,如果连这点眼色都没有,还怎么混呢?” 夏安安:“倒也是,出门遇到各级官员,礼数上是断不能错的。” “不仅如此!里边门道多着呢!”东篱说,“你要是感兴趣,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夏安安点点头:“好!谢谢你东篱!” “这有什么啊!我很乐意为安安姑娘效劳!”东篱笑嘻嘻地说,“药温了!喝吧。公子吩咐,让我看着你喝下去呢!” 夏安安端起药,一口气闷了,小脸皱成一团。 东篱进屋去,给她端了一盘子蜜饯过来,说:“这是公子特地跟夫人要来的金丝蜜饯。夫人亲手做的!据说,淡甜不腻,饱满多汁,回味无穷,特别好吃!你快吃几颗,就可以缓解药味儿了!” 夏安安看了看那蜜饯,看不出是用什么做的,泛着金黄色泽,散发出诱人的清爽甜香。 但是,这是夫人亲手做的。 东篱形容其味道的时候,只能用“据说”二字,证明连他都没吃过。 她又怎么能吃呢? 她又不是陆灼什么人! “赶紧吃颗!”东篱将那金丝蜜饯递到她面前,“你先含上一颗,剩下的都带回去吃。” 夏安安摇摇头说:“不用不用!我都已经习惯这个味道了。东篱,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走了。 东篱端着那盘子蜜饯:“诶!安安!你带回去吃啊!这是公子特地给你要来的……” 夏安安已经走了。 …… 夏安安这个药,每天一副,一副熬两回,中午、晚上饭前各喝一次。 夏安安感觉,即便那是个庸医,但毕竟是国公府,估计也不敢乱开药。喝了以后,对身体倒也没什么害处,而且还有安神解乏的作用,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就当喝补药好了。 晚上再去喝药的时候,她看到了陆灼。 他果然换了官服。 不是红色的,还跟以前一样是青色的。 但看着比以前的漂亮,青衣白领,衣袖、肩膀到胸口都有华丽精美的云纹图案,尤其是从肩膀延伸到胸腹的那似龙非龙的东西,看起来格外醒目,给他平添几分彪悍和英武。 这是个啥? 东篱说,文官身上的补子,绣着飞禽。 也没见着他说的那种补子啊? 衣服上的花纹,更不像个飞禽…… “看什么看?”陆灼发现她在门口偷瞄,说了一句。 夏安安立马收回眼神:“我来喝药!” 她一溜烟跑去了旁边找东篱。 东篱熬药的地方,在外面廊下。 夏安安过去扯着他问:“东篱,五哥儿换官服了!升官了吧?不过他身上绣了个啥,我怎么看不出来?” 东篱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别提了。” 夏安安:“怎么了?” 东篱:“那是飞鱼服!皇上没给他文职,而是给他提了半级,从副千户提为了千户,掌管中卫所!” 夏安安:“啊?怎么会这样呢?状元诶!怎么还给武职啊?这不浪费人才?” 东篱再次做了个“嘘”的手势:“别乱说话!皇上的任何旨意都是恩典!” 第73章 一日不见,倒是嘴甜了 夏安安捂着嘴点点头。 “你们贴这么近,说什么呢?”突然,旁边本来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开了。 这主屋前头的门,是很长一排,平时只开中间的两扇。 陆灼跑过来,把熬药旁边的这一扇也打开了,站在门口,危危险险地看着东篱。 东篱倒吸一口凉气:“公……公子!安安姑娘关心您,跟我打听,您换了新的官服,是什么官职呢!” 陆灼:“你的药熬好了吗?” “好了!我去拿碗!”他一溜烟跑了。 就剩夏安安自己。 她有些尴尬地冲陆灼笑了笑,说:“新的官服,很好看!” 陆灼:“是吗?” 夏安安真诚地点点头。 更显英武不凡,颜色撩人。 陆灼嘴角弯了弯,倚在门上,抱着胳膊,摆了个很帅的姿势,低低笑了一声,说:“一日不见,倒是嘴甜了。” 这个骚…… 夏安安转过眼去,问:“五哥儿,您还打算收……房里人么?” 陆灼的笑意又加深了,加上那身华丽锦绣的飞鱼服,跟鲜花怒放似的鲜艳,问她:“怎么?” 夏安安:“嗯……就问问。” 陆灼往她这边靠了靠,声音又低又苏:“你又愿意了?” “当然不是!”夏安安瞪向他:“我不是说过了,我——” 第46章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陆灼语气冷下来,打断她。 因为,你再不找一个,我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弄死了…… 夏安安咬了咬唇:“不是有流言蜚语,说你喜欢小厮吗?你有了房里人,那些流言也就散了。” 陆灼:“难道你不知道,祖母生辰那天,你把流言都击退了?” 夏安安瞪大眼睛:“什么?我?” “她们如今都说,不是我喜欢小厮,是眼光太高!”陆灼说,“只有你这样的,才能入了我的眼。”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看她呆滞的表情,陆灼轻笑:“她们哪里知道,其实你是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一想起这个他就忍不住笑。 夏安安转动眼珠子斜着他:“不管别人怎么说,哪怕我真的是个傻子,我也绝不会做别人的妾室!所以陆五公子,你到底要不要收房里人呢?珊瑚、宝钏,还有谢彩环,都各有风情,你——” “不收。”陆灼再次生硬地打断她,明显很不耐烦听她说这个。 这时,东篱拿着药碗过来了,陆灼就冷着脸转身回去了。 东篱把药倒出来,递给夏安安:“喝吧,吹一吹,小心烫!” “谢谢。”夏安安谢过他,端着药吹着。 “夏安安,过来。”陆灼在屋里叫道。 夏安安把药碗放下,进去,看到陆灼站在榻几旁。 榻几上摆了中午那盘子金丝蜜饯。 蜜饯旁边还有四碟子不同的精致点心。 夏安安问:“五哥儿有什么吩咐?” “我妹妹吃药,都先吃一颗这个蜜饯。喝完药,又吃一颗。她说一点都感觉不到苦。”陆灼端起那盘子蜜饯递到她面前,说,“你也先吃一个吧。” 第74章 拿去喂狗 夏安安:“……不用了。” 陆灼:“不怕苦了?” 夏安安:“怕,但是我听东篱说,这金丝蜜饯,是夫人亲手做的!这不是我一个下人能吃的。” 陆灼看着她:“不收你钱。” “药味虽苦,但我习惯了!哥儿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去喝药了!”她转身要走。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盘子重重放回去的声音。 夏安安加快脚步,出去端起药碗,吸溜吹着把药喝了,转身就跑了。 东篱进去收拾屋子,看着桌上没动过的点心蜜饯,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您不爱吃甜食,这些点心蜜饯,您看……” 陆灼:“拿去喂狗。” “啊?”东篱一脸为难,“咱们这儿也没狗啊……” 陆灼看了他一眼。 东篱咧嘴:“要不我给六姑娘送过去吧?” 陆灼挥挥手。 …… 也不知是不是药物作用,夏安安这天晚上,又做了那个噩梦。 这次的梦,更长了些。 她梦到了落水以后的事情。 头很疼,眼前一片模糊,但是她清楚地听到有人在说:“血清对了!她的蛇毒已经解了!这孩子也是命大……”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这都两天了,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媒体寻找她的家人,为什么还没有家长来找她啊?而且她居然穿着一身古装!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从古代穿越来的?” 男声:“呵呵!你穿越小说看多了吧!过一阵就该醒了,等会问问她,应该就知道情况了……” 夏安安的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了灯,灯光下,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看着她。 …… 夏安安醒来时,天还没亮。 天地间,一片寂静。 只能听到珊瑚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偶尔响起的一两声虫鸣。 夏安安从胸前掏出一个红绳挂着的长命锁吊坠,捏在手里。 不管之前那反复折磨她的噩梦是怎么回事,她清楚地知道,昨晚关于医生护士的梦,并不是梦,那是真实。 她是被人从河里救起来紧急送到医院去的。 医院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她的家人,都没找到。 公安局的户籍系统里,也查不到她这么个人。 后来只好把她送去了福利院。 爸爸妈妈结婚不久,就不幸宫外孕大出血,切了半边输卵管。 后来一直怀不上孩子,于是,他们决定去福利院收养一个。 当时,夏安安五岁大小,却貌似不怎么会说话。 问她爸爸妈妈是谁,家住哪里,她只会摇头,一问三不知,只会哭。 医生说她的智力应该没问题,大约是被父母遗弃,吓到了。 妈妈看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心疼她,就收养了她。 她虽然一问三不知,但会说自己的名字:安安。 养父姓夏,所以给她取名:夏安安。 夏安安从水里捞起来时,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从福利院转到了养父养母家里。 包括,脖子上一个金锁项圈。 还有一身衣服。 脖子上的金锁,是发现她的时候就戴着的。 爷爷是个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自称“隐仙派”第十八代传人,最喜欢捣鼓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他说夏安安脖子上这金锁对她有利,让她随身戴着。 第75章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第47章 那金锁当时是挂在个金镶玉项圈上的,二十一世纪的孩子,谁还戴个硬邦邦的大项圈啊?所以妈妈就把金锁摘下来,给她用红绳系着,从小戴在脖子上。 除了项圈,还有发现她时她穿的衣服,也从福利院转到了家里。 她十岁左右的时候,妈妈将那衣服给她看过。 是一身古装! 当时她第一眼看到,有种看香港恐怖片的恐惧感。 她那时候其实并没有看过香港恐怖片,但那种恐惧,却来自内心深处,不知缘由。 妈妈见状,就将那衣服藏了起来,夏安安这些年再也没见过,也没想起来过。 但是此时,她从梦境突然就联想到了那衣服。 布料是蓝色的,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白红渐变的牡丹花,花纹间嵌着各种字体的“福”字。 …… 她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 梦里的落水,与她从河里被捞起来送进医院,是否是有关联的? 还只是,她把现实与梦境幻想混淆在一起了? 应该是混淆了吧。 毕竟,前者,她所梦到的那些人,都穿着古装。 后者,就进了医院。 难不成她还能是穿越去了未来,现在又穿回来了?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 第二天上午,夏安安比平时早了些回来。 正好碰到珊瑚,珊瑚见了她就热情地问:“咦?安安,这么早?” 夏安安点头:“是啊!你也刚回来?” “嗯。”两人一起进了屋,珊瑚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用纸包着,放在桌子上摊开,就招呼夏安安说:“安安,这是夫人亲手做的金丝蜜饯,快来尝尝!可好吃了!” 夏安安愣了愣。 “尝尝!快!”她拿起一个,直接喂到了夏安安嘴里。 味道的确非常好。 “好吃吗?” 夏安安笑笑:“好吃。” 这年头,糖是稀罕物,作为下人,很少能吃到这些。 久了不吃,倒的确觉得,如同人间美味。 但是,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她也说不上来。 就……不是很舒服。 过去喝药的时候,今儿陆灼也在。 他倒是没再为昨日的事情生气了,还主动开口问她:“夏安安,陈大夫说,你喝他三副药,应该会有起色,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可有想起什么来?” 夏安安的眼神扫过屋里空荡荡的桌面,淡淡摇摇头,说:“还是跟以前一样。” 陆灼走到她面前,探究地看着她:“当时不就想起来一点吗?” 夏安安微微后退,垂眸说:“让您失望了!” 浑身充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陆灼皱了皱眉。 “奴婢告退。”见他不说话了,夏安安转身就走了。 陆灼看着她的背影,转头问东篱:“我哪里招惹她了?冷冰冰的给我脸色看?” 东篱:“不知道呀!您对她这么好,不能是因为您吧?也许是……女孩子每个月的那几天?” 陆灼:“让厨房做些红糖水来。” 东篱:“好嘞!” …… 午饭过后,宝钏回来,又让夏安安过去陆灼那边。 夏安安去了,看到一个八、九岁大小的,胖乎乎很可爱的小姑娘坐在陆灼对面,正在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呢?拿娘做的蜜饯和点心送给我?” 第76章 陆令徽 陆灼的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夏安安,语气有些敷衍:“我是想着你喜欢,看到娘那里有,就打算带些过去拿给你,后来有事没去成,就带了回来,但是我又不吃甜口,所以就让东篱送过去给你了。” 那小女孩却一脸不信之色:“你想着我?我怎么就不信呢?你该不会……本是拿来给哪个姑娘吃的,那姑娘不爱吃,才丢到我那里去的吧?” 陆灼眼神微微有点不自在,说:“夏安安来了。你找她要做什么?” 小女孩眼前一亮,站起来直奔过去,叫道:“安安姐姐!快进来!” 这谁啊?夏安安有些尴尬地说:“我才刚进府不久,不认识几个人,还望姑娘海涵。” “你别这么客气。”小姑娘拉着她的手说:“我是陆令徽,排行第六,是我哥唯一的亲妹妹哦!” “见过六姑娘!”夏安安行礼。 “别这么客气嘛!”陆令徽仰头仔细打量她,啧啧赞道:“安安姐姐,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啊!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她这模样,像极了夏安安的闺蜜,曾经的初中同桌。 第一天坐一块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跟她说的。 夏安安笑了笑,说:“六姑娘才是圆润率真,浑然天成,人见人爱!” 陆令徽咯咯直笑:“五哥哥,你瞧瞧人家,多会夸人啊!谁跟你似的,就知道说我胖!” 陆灼:“你本来就胖。” 陆令徽给了陆灼一个白眼,不理他了,只跟夏安安说话:“安安姐姐,自从在祖母的寿宴上见过你,我一直特别特别喜欢你!早就想来瞧你,但是我哥他不准!” 夏安安看向陆灼,不准? 陆灼别过眼去假装没看见,也不说话。 “他怕我在你面前揭他老底!”陆令徽一脸狡黠之色,“你别看他现在装的人模人样的,他其实可贪玩了,以前经常被我娘罚跪,罚打手心——” 第48章 陆灼:“陆、令、徽!” “哎哟?这么凶!行了行了!不说了还不行么!”陆令徽吐吐舌头。 陆灼板着脸教训她:“成天到处瞎晃悠什么?闲着没事就多练练字!看你那一手烂字!” “要你管!”陆令徽瞪了他一眼,偷偷跟夏安安说,“以前我在言宜哥哥他们面前,也没少损他,他还从来没这么恼羞成怒过呢!可见……啧啧!” 陆灼:“陆令徽你有事吗?没事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呢!” 陆令徽撇撇嘴,拉着夏安安的手就往外走:“谁稀罕来你这里啊!一点意思都没有!安安姐姐,我们出去说话!” “你跟她很熟吗?说什么说?!”陆灼黑着脸。 “你放心好了!我不说你!”陆令徽拉着夏安安就走了。 到了外面,下人们远远地并不靠近,陆令徽就跟夏安安说:“安安姐姐,你知道吗?在祖母的寿宴上,我这辈子也没这么痛快过!” 夏安安:“……我这算是无知者无畏吧,后来五哥儿才告诉我,她是一位郡主呢!” “郡主怎么了?”陆令徽撇撇嘴:“是她出言辱我哥在先!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咱占理!不用怕!” 第77章 怕你骄傲 夏安安看她那斗鸡一般的小模样,忍不住笑。 “那位,是我大哥二哥的亲姨母!跟咱们这边,向来不对付!每次来了,总要刺我们几句!我老早就想骂她,娘就不准!”陆令徽低声说,“其实我娘自己也是口是心非,你那样怼了常安郡主,我娘心里指不定比谁都痛快呢!前些日子还到我那里拿了我的小绒花,说要赏你呢!” 夏安安一愣:“绒花?” “我就跟她说,你要赏,赏点值钱的!弄点不值钱的小绒花,怎么能拿得出手?我娘就说,你的身份在那里,又是新来的,赏太好的东西,招人嫉恨偷盗!”陆令徽说,“我娘还特意翻箱倒柜——” “陆令徽!”陆灼在她们说悄悄话的时候也过来了,跟来要债一般,语气不好地问:“你还不走?” “你怎么还跟过来了?”陆令徽嘟着嘴:“怎么?我跟安安姐姐说几句话都不行?” “不行。”陆灼铁面无情,“回去吧。” “哼!”陆令徽很不高兴,“以后休想我帮你在娘那里撒娇求情了!哼!” 她气冲冲地走了。 夏安安送她离开,回来从怀里掏出那粉粉的小绒花,问陆灼:“原来这是夫人赏我的啊?你当时为什么说是你要给六姑娘的呢?” 陆灼:“给你你不要,丢了你又捡回来!果然脑子不好。” 夏安安:“脑子不好就不好吧,那你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要撒谎?” 陆灼一脸骄傲地说:“怕你骄傲。” “……”夏安安瞪着他。 …… 彩环第三日才回府来。 整个人都憔悴了。 她见到夏安安,跟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来到了没人的地方。 “你娘怎么样了?”夏安安问。 彩环眼眶一红,哽咽说:“我娘过世了。” 夏安安:“啊……” 彩环:“我到家当天晚上,她就走了。幸亏有你借给我的五两银子,我才能给她买口薄棺,请了人下葬。” 夏安安:“……节哀顺变。” “欠你的钱,等我发了月银,再慢慢还你。” 夏安安摇头:“不急。反正在这府里,也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安安。”彩环的神色悲怆而又悔恨,“对不起。我真的鬼迷心窍了,差点害了你……” 夏安安说:“大家都不容易,以后互相理解吧。” 彩环点头。 …… 自此,彩环倒是不找她麻烦了,每天安安静静地当差,跟变了个人似的。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上午,夏安安等女使们都被喊到了李妈妈那里去。 阵仗有点吓人。 李妈妈阴沉着脸,魏妈妈眉头紧皱,还有一个妈妈,是夫人身边的掌事白妈妈,见到夏安安,眼神就在她身上划过。 每个人都是神色凝重,院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夏安安挨着珊瑚站着,趁着三位妈妈在商量事情,低声问:“怎么了?” 珊瑚摇摇头。 过了一会,李妈妈出来说话:“你们应该不知道,为什么我把你们叫了来。” 大家都表示不知道。 第78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今儿夫人突然想吃菠菜。白妈妈听说我们园子里的菠菜长得好,就过来拔菜,在路上发现了这个。”李妈妈说着,举起一白手绢。 然后她直接问:“夏安安,你认得这个吗?” 夏安安掏出自己的手帕来,说:“李妈妈,那不是我丢的,我只有一条入府时发的手帕,在这呢!” 李妈妈沉默片刻,说:“你们知道,这手帕上有什么吗?” 夏安安不解地看着她,手帕上有什么? 镶钻了么? “这上面,是淫秽的图画!”李妈妈一身要将人活吃了的气势,说,“我在这园子里十八年了!就从来没见过此等乌烟瘴气之物!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个小贱人,竟如此大胆!” 此话一出,大家都屏声静气,人人自危。 第49章 尤其是夏安安,她立刻感觉到,这是针对她的! 因为,菜园子那边,一般就她和周妈妈过去。 而且如今周妈妈也不怎么过去了,都夏安安给厨房送菜过去。 “你们听好了!不管是谁把手绢丢在那里,都是能查出来的!”李妈妈威严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前天下雨了,这手帕却没有一点淋雨的痕迹。可见就是这两天丢的!这两天,谁往菜园子那边去过,很容易查出来!所以,你若是主动认了,顶多就是被撵出去!若是被查出来再认,可来不及了!定要打板子的!” 一番威胁敲打,她的眼神,是看着夏安安的。 大家的眼神,也都转向夏安安。 一片寂静,呼吸可闻。 夏安安垂眸,一动不动。 李妈妈再次直接问夏安安:“夏安安,菜园子是你负责的地方,你几乎每天都过去,这是不是你的?” 夏安安:“不是。” 李妈妈:“那这两日你可看到有其他人往那边去过?” 夏安安:“……没有。” 李妈妈又问旁人:“你们有谁知道,这两天谁去过菜园子那边?说出来的,有赏!” 没人说话。 “都没看到是吗?”李妈妈微微挑着眉,“都没看到的话,那就只能是夏安安了。毕竟,别人都没往那边去过!” 夏安安:“李妈妈,那不是我的。” 李妈妈:“那这手帕,是从天上掉下去的?” 夏安安:“我不知道,但是的确不是我的!” “周妈妈!”李妈妈悍然命令,“把夏安安带去陈四那边——” “李妈妈!”突然,彩环叫了一声。 李妈妈看向彩环:“怎么了?” “我看到惠儿今天一早往那边去过。”彩环说,“天才刚蒙蒙亮,我上茅房的时候看到的。” 惠儿,管李妈妈叫干娘,是个粗使小丫头,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平时多跟在李妈妈身边,跟她的贴身丫鬟似的。 李妈妈眼神阴沉而锐利地看了彩环一眼,转头问惠儿:“是吗?你去过那边?” 惠儿却不承认,摇头说:“我没有啊!一大早我跑去那边做什么!彩环姐姐,你会不会看错了?” 彩环:“我没看错,我就是看到你往那边过去了。当时我还奇怪,你一大早干什么去,特意跑去拐弯那里看了一眼,就看到你径直往菜园子那条路去了。” 第79章 捂着嘴!给我带走! 惠儿反应激烈,使劲摇头喊冤:“我没有!白妈妈李妈妈魏妈妈,彩环冤枉我!” 李妈妈说:“既然有人指证你了,那就都要带去问一问的。一个一个来,先带夏安安去吧!” 周婆子和几个平时出力的婆子互相对看了几眼,上前问:“李妈妈,直接带去陈四那边吗?要不要等哥儿回来——” “夫人吩咐的!让我们三个好好查!”李妈妈打断周婆子,“这等肮脏小事,还能说给哥儿听去?” 她挥挥手:“带去!” 周婆子皱着眉头,走向夏安安,说:“走吧。” 夏安安并不知道那陈四是什么人,但是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说:“几位妈妈!要想分辨出帕子是谁的,其实不难!从布料、绣工可以看出一些,还可以从上面的气味去分辨——” “捂着嘴!给我带走!”李妈妈一声顿喝。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过来,一个捂嘴,一个将夏安安的胳膊反剪到身后,将她推搡着往前走。 白妈妈和魏妈妈对视一眼,皱了皱眉。 “在干什么呢?这么热闹?”突然,陆灼居然来了! 他不是进宫上差了吗!李妈妈眼里闪过一抹慌色,但很快压下了,笑问:“哥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陆灼没说话,扫了那两个押夏安安的婆子一眼,眼神阴沉冰冷。 两婆子心里如同被重锤锤了一下,慌忙松了手,惶恐不安地站在一旁。 “白妈妈,你也在这里?”陆灼跟白妈妈点头致意。 白妈妈冲他行了个礼,问:“哥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忘了个东西,回来拿。”同样的问题,陆灼刚刚没回答李妈妈,却回答了白妈妈,“这是在干什么呢?” 白妈妈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夫人的意思,我们三个一起查一查,审一审。李妈妈让人带夏安安去……陈四那里。” “陈四?”陆灼转头看向李妈妈,“府里专门抡板子打人的陈四麻子?” 李妈妈过去,把手里的帕子拿给陆灼看,说:“这事不光彩得很,不打板子怕是很难主动承认!我就想着,陈四那里吓唬吓唬,或许就说实话了呢?” “是吗?”陆灼笑了一下,“李妈妈在我这里当差,真是屈才了!” 李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哥儿这是什么意思?” 陆灼:“你该进诏狱去,做个女狱卒。” 李妈妈尬笑了两声:“老奴是蠢才,哥儿就别笑话我了!” 陆灼从怀里摸出个手套戴上,从李妈妈手里拿过那手绢,扫了一眼,问李妈妈:“我觉得,刚刚夏安安说得很有道理,李妈妈为何不采纳?” 李妈妈:“这……毕竟她是嫌疑人,她的话,能信吗?” 陆灼:“你的意思是,只有她招供的话能信,其他的话一律不能信?” 第50章 李妈妈陪着笑:“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这以前,园子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是奴婢无能!不会处理这些事!” “无能?”陆灼看着她,“所以,我这里屡屡出现些管束不严,分配不公,阳奉阴违的事情,都是因为你这个管事妈妈无能?” 第80章 还没走出三步 李妈妈一下子涨红了脸,一激动,抹起了眼泪儿:“哥儿,你何必为了个不值得的贱婢这么说你的奶娘! 我的确对夏安安疼不起来!我那也是心疼哥儿! 你是这府上的嫡出公子!状元之才!这么好的人,哪容一个女使给轻慢了去? 但是我也没冤枉她!菜园子那头除了她,这两日没人去过——” “不是说她去过?”陆灼打断她,指着惠儿。 惠儿急忙摇头:“五哥儿,我没去过!是彩环冤枉我的!” 李妈妈急忙补口:“我刚刚说漏了,还有惠儿也是嫌疑人!我这准备一个一个送到陈四那里审问审问!” 陆灼看了李妈妈一眼,突然笑了笑:“陈四懂个什么?北镇抚司有专门训练的军犬,哪里有失踪人口,只需要拿那人用过的东西,给狗闻一闻,不管死的活的,它都能把人找出来!” 此话一出,李妈妈脸色微变。 惠儿也脸色一变。 “今儿,这帕子的究竟是谁丢在那里的,有什么目的,若能当着我的面说明白了,一切好说!”陆灼冰冷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若现在不承认,让我用别的办法找出来了,那就按欺辱主家,污人清白的罪名下狱!杀一杀这不正之风!” 顿了顿,他看向夏安安,又看向惠儿:“要主动承认吗?” 夏安安稳得很。 惠儿低垂着头,两手死死抓着裙摆。 陆灼嘴角弯了弯,叫道:“东篱,去北镇抚司借军犬来吧!这帕子上沾了谁的味儿,便一清二楚了。” “是。”东篱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三步,惠儿“噗通”跪下了,哭道:“哥儿饶命!这帕子……是我丢的!” 陆灼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问:“这帕子是你的?” 惠儿浑身发抖:“是……” “那你说说,这帕子上面的淫秽图案,是你画的?还是怎么来的?” 惠儿:“是……是奴婢捡来的!奴婢不会画。” 陆灼:“在哪里捡来的?” 惠儿:“就……就在外面街上捡来的。” 陆灼:“我问的是,哪里。” 惠儿眼珠子乱动:“奴婢前些天去外面买鱼,在北街菜市场捡来的。” 陆灼:“北街菜市场……那里人可多了。” 惠儿:“是啊!人很多,不知道是谁掉的。” 陆灼:“那不对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你捡到的时候,应该被人踩脏了吧?这帕子是不是太干净了些?跟新的似的?” 惠儿:“奴……奴婢洗了的!” 陆灼笑了一下:“洗了?你确定?” 惠儿:“确定!奴婢洗了的。” 陆灼:“是用水洗的?” 惠儿:“是啊?” 不用水洗还能用什么洗? 夏安安瞥了惠儿一眼,又看向陆灼,心想这人好会啊…… 陆灼看了一眼东篱,东篱可真机灵,立刻意会到,跑去打了一盆水来。 陆灼就将那手绢往水里一扔。 手绢上的颜料一碰到水,立刻化开,再看不清画的什么。 惠儿这才猛然明白过来,吓得一下子软在地上,呼吸急促,慌乱地看向李妈妈。 第81章 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察 “满口胡言!”陆灼语气突然狠戾起来,“来人,把她带去诏狱!看她说不说真话!” “啊!不要!不要啊!”惠儿疯了一般大喊大叫起来,“奴婢也不知道手帕哪来的!是李妈妈给我,让我一早扔到那边草丛里去的!” “你这丫头疯了吗?”李妈妈立刻否认,“哥儿!没这回事!惠儿这丫头怕是被吓疯了!胡言乱语了!” 陆灼没说话,背着手,踱了一圈,停在李妈妈面前,柔声说:“李妈妈,夏安安一个刚来的女使,本不值什么,她当不好差,你跟我说,让她走也是可以的。” 李妈妈惊疑不定地看着陆灼。 “但是你用这样的法子……你想没想过,我爹是什么人?他最看不得那些小人手段,谁要污了定国公府的名声,别说你了,就是我都脱不了干系!” 李妈妈:“哥儿,真的不是我!是惠儿这丫头胡说!” 陆灼没回答,只淡淡说:“李妈妈,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回家享享清福了!不用天天在这儿靠着。以后这院里女使的事情,你就多交代魏妈妈、珊瑚她们做吧!” 李妈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说:“哥儿,你这是想赶我走?你可是我奶大的!我从小照顾你——” “不是付了你钱的?”陆灼打断她,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是觉得我欠了你什么?” 李妈妈脸色一变,被堵得死死的,说不出话来。 下人们暗戳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垂着头,噤若寒蝉。 “白妈妈,魏妈妈,这个丫头,按照府规处理吧。”陆灼说,“不用重罚她,但也不要再让她呆我这里了。” 白妈妈和魏妈妈一起行礼:“是。” 第51章 “散了。”陆灼挥挥手。 众人都散了。 夏安安低着头回到了住处,默默的。 “安安!”珊瑚坐到她边上,低声说:“这下,咱们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 夏安安笑了笑:“五哥儿不愧是做官的,明察秋毫。” 珊瑚用调侃的语气说:“他自然是明察秋毫!不过,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察!” 夏安安:“什么意思啊?” “李妈妈在咱们府上出了名的!大雁飞过也得拔根毛!但凡想在这里过得好点,或是想求她办点什么事,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珊瑚说,“她还纵容赌博之风,捧高踩低,吃拿卡要,这些哥儿能不知道?不过是看在她是夫人的陪房,一直忍着罢了。毕竟,闹出来有损夫人颜面不是?可是如今,为了你,他终于还是把人办了!” 夏安安皱眉:“李妈妈是夫人的陪房?” 珊瑚:“是啊!李妈妈和白妈妈,都是夫人的陪房。只魏妈妈,是老夫人拨过来的。” 夏安安没说话。 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陪房是出嫁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的,跟了好几十年的那种,万不是自己这么个新来的能比的。 …… 夏安安去找彩环道谢。 正好宝钏不在,她就直接进了她屋,说:“彩环,谢谢你今天帮了我。” 第82章 我儿子不值得你勾引? 彩环沉默片刻,说:“我不有把柄在你手里吗?” 夏安安:“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彩环摇头:“不用!我要睡午觉了,你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夏安安:“李妈妈吃了这么大一顿排头,恐怕回头会找你麻烦!你到时候——” “不用你管!”彩环却不耐烦了,“我自有办法应付!你出去吧,我不想让她看到你进了我房间,要不然到时候真麻烦了!” 夏安安:“……” …… 夏安安听珊瑚说李妈妈是夫人的陪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到下午,预感就成真了。 夫人把夏安安叫了去。 一去就看到,李妈妈红着眼睛跪在夫人面前。 另外,屋里就白妈妈、梅英两人。 梅英的眼神格外冷。 夏安安挺了挺胸,走了进去。 见礼之后,夫人就怒道:“夏安安!你可真是好能耐!” 夏安安垂眸:“夫人何出此言?奴婢不明白。” “你见过哪个世家大族的,把从小照顾自己的奶娘给赶走的?”夫人问,“你这是要让人家怎么说灼儿?” 夏安安:“……夫人,奴婢是受害者。而且奴婢也没有能力左右主子的决定。” “夏安安!你就别在这装了!你成日里嘴上说自己出身读书人家,要找爹妈!背地里是怎么变着法勾引哥儿的,你当我们都瞎?”李妈妈全无平时那股养尊处优的范儿,像个泼妇一般指着夏安安。 夏安安看了她一眼,反问:“我怎么勾引他的?” “装!装得一副可怜清高样!博得哥儿的同情和喜欢!”白妈妈掷地有声地说:“夫人,我就是瞧着,这丫头的心眼儿不正!胃口还不小!保不齐,她根本没失忆!就借着来这么个说法,来掩盖自己的卑贱出身,心里指不定还想着,勾得哥儿的喜欢,飞上枝头做正房嫡妻呢!” 夫人闻言,眼神如冷电。 夏安安沉默片刻,举手发誓说:“夫人,我敢发誓!若有一丝一毫想勾引五哥儿的想法,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夫人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脊背,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誓言,心里却并不舒服。 怎么?我儿子不值得你勾引?赌咒发誓的…… “更何况,五哥儿状元之才,又岂会轻易受人蒙蔽?”夏安安又说,“若夫人不信奴婢,为表清白,请夫人再施恩,放奴婢离开吧!只是,奴婢还是……拿不起赎身银子。” 夫人皱了皱眉,没说话。 “但是!”夏安安却还没说完,她看向李妈妈,眼神坚决,“有句话说,知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外人的闲言碎语没那么重要,内里的正本清源才是根本!请夫人不要为了别人的几句说法,就姑息养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酿成大祸呢!” “夏安安!你说谁是奸!”李妈妈怒道,“你才是大奸大恶!我是哥儿的奶娘,哥儿是我奶大的!一天一天照顾他长到这么大,我还能害他不成?你个小娼妇,仗着念过几天书,你就在夫人这里拽文弄词,就显得你能似的!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打量我不知道?” 第83章 翘起个二郎腿 “我心里有没有小九九,终究是除了我自己谁也看不到,我说再多也没用!就请夫人恩准,让我离开,以表奴婢的清白吧!”夏安安也跪到了夫人面前,很坚定地说。 “离开?”突然,外面传来陆灼的声音,充满风雨欲来的危险感。 夏安安回头,就见他迈步走了进来,两人眼神碰到,夏安安飞快移开。 有点吓人。 “灼儿,我正要找你过来。”夫人说,“你是怎么回事?竟然为了个丫头,要赶走自己的奶娘?传出去别人怎么说?” 她往东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52章 那边,是大哥儿二哥儿住的地方。 陆灼在夫人旁边的位置坐了,说:“我何时要赶走李妈妈了?只是说她年纪大了,不用天天进来听差遣,怕累着她。” 夫人神色一松,对李妈妈说:“李妈妈,你瞧,你怕是误会灼儿的意思了。” 李妈妈满脸殷切地望着陆灼:“哥儿,我也没到七老八十的年纪,还不至于干不动了!就请哥儿开恩,原谅我吧!我也是一心为你好的呀!” 陆灼没说话,翘起个二郎腿,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夫人突然注意到了陆灼的鞋,又说:“你脚上的新鞋,一看就是李妈妈的针线。你瞧瞧,做得多好啊!我还记得你说过,李妈妈做的鞋子穿着舒服呢!” 陆灼却有些诧异的样子,说:“娘,这不是李妈妈做的,这是梅英给我做的。那天,她亲自送来,还想帮我穿上试试呢!” “梅英?”夫人纳闷地看向梅英。 梅英不敢抬头。 然后,夫人仿佛明白了什么,又看了几眼鞋子,然后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忙说:“夫人,那段时间我手腕伤到了,使不上劲!就让梅英帮我做了些。” 夫人没说话,脸色不怎么好了。 “我知道,李妈妈是母亲的陪房,母亲一直信任她。她在我那里盯着,您才放心。”陆灼又拉回原来的话题,“这样吧,正好前些日子,秦管家过来说要对账。以往和光园的东西、银子,都是李妈妈去领了,交给东篱入库的。若李妈妈不愿意回家歇着,就跟东篱一起,去跟秦管家对账吧。” “对账?”李妈妈脸色大变,脱口而出,“怎么会突然要对账呢?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陆灼:“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秦管家新升了管家,总是要烧几把火的。” 李妈妈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夫人的眼神犀利起来,半天说:“行,就这样吧!李妈妈,那你就留下,配合一下秦管家吧。他跟在国公爷身边多年,你要多仔细着些。” 李妈妈呼吸有些急促,没应。 夫人:“怎么?” 李妈妈:“是。” 夫人:“你先回去。梅英,送送你娘。” “是。”梅英和李妈妈一起出去了。 夫人又看向夏安安,问:“夏安安,你真想走?” 夏安安:“是。” 夫人看向陆灼。 陆灼冷冰冰地问:“知道赎身银子怎么算吗?” 夏安安:“……夫人说要免了我的赎身银子。” 陆灼:“你的身契如今在我那里。” 夏安安:“那就请五哥儿通融通融。” 第84章 马、上、滚! 陆灼:“我平时花费大,收入又不多,不像母亲这么大方。你若想走,赎金是卖身银子的十倍,加上这段时间在我那里吃住的钱,以及你欠我的其他银两,三百五十两应该就够了。” 夏安安:“……” 陆灼:“准备好了钱,拿来给我,就把身契还给你。” 夏安安:“……” 夫人看了她儿子一眼,说:“行了!明知道她拿不出来。安安,这事你的确挺无辜的,我也不会偏听偏信李妈妈的话,你先回去吧。” 夏安安起身离开了。 边走她就边琢磨陆灼刚刚的言行。 鞋子……李妈妈做的,让梅英冒充? 查账……难道李妈妈还敢贪墨主子的东西? 她胆子这么大? 如果账目真出了什么问题……李妈妈就会倒大霉了。 …… 正琢磨着,旁边突然有人走过。 陆灼后来居前,大踏步从她身边走过,留给她一背影。 浑身充满着“别惹老子,老子心情不好”的气息。 夏安安放慢脚步,蹑手蹑脚想从另一条路上走。 “你敢走试试!”陆灼的声音传来。 夏安安立刻停下了脚步。 陆灼回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眼神语气都危危险险的:“你想离开我家?” “我其实不想!但是李妈妈她太可恶了!她居然说,我假装失忆装可怜勾引你!说我想让你娶我为妻!”夏安安一肚子冤屈,“我根本从来没那么想过!我只有离开这里,要不然被她这样一编排,长着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陆灼看着她:“你……从来没想过?” “是啊!我真的从来没那么想过!”夏安安举手,“我可以发誓!我发誓我——” “那你走吧!”陆灼突然打断她,眼神冰冷,“马、上、滚!” 夏安安愣了愣:“……我可不可以先回去拿点东西?府里发的我都不会带走,不过我那里还有钱婶子给我的衣服和梳子之类的……” 陆灼没说话。 夏安安等了一会,就当他默认了,绕过他回和光园去了。 陆灼突然一脚踹在旁边的树上。 树“呼”地剧烈抖动了一下。 然后陆灼突然发现,东篱在旁边,满眼同情地看着他。 同情? 陆灼笑了一下:“东篱,你那是什么眼神?” 东篱小心翼翼地说:“公子,您这么喜欢安安姑娘,就别说气话了……” 陆灼:“你说什么?” 东篱:“您别说气话了,去哄哄她,让她留下吧!” 第53章 陆灼:“前一句!” 东篱:“前一句?您……您这么喜欢安安姑娘?” 陆灼死盯着东篱,一字一句地问:“我、喜、欢、她?” 陆灼脸色特别难看,东篱有些被他吓到了,忙说:“小……小的说错话了!公子从不跟女孩子玩笑——呃,应该说,您平时就不爱笑! 但是您跟安安姑娘一块的时候,就特别爱笑,特别开心!您还喜欢捉弄她! 小的没见过您这么开心的时候,所以小的还以为,您喜欢安安姑娘…… 小的错了!您别生我的气……” 第85章 那说明什么? 陆灼冷着脸,不说话。 东篱:“……您要是不喜欢她,那就让她走吧,咱们回去?” 陆灼沉默了好一会,问:“那个玉扳指,找到了吗?” 东篱一脸懵:“玉扳指?哪个玉扳指?” 陆灼:“御赐的那个。” 东篱:“没有啊!不知道放哪去了!” 陆灼:“你传令下去,主屋丢了东西,找到之前,谁也不许擅自离开!” 东篱:“……那都半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才来发作啊?” 陆灼看了他一眼。 东篱憋笑。 …… 夏安安没走成。 刚收拾好包袱准备跟珊瑚她们告别的时候,魏妈妈一身严肃地过来传话,说主屋那边丢东西了,在找到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夏安安心惊肉跳,手帕的事情还没结束,不会又有人冤枉她偷东西吧? 她赶紧把自己的床铺箱笼检查了个通透,没发现什么异常,战战兢兢地等着。 …… 十六楼。 “沈宁,你可以啊!”一席五人,都举杯向沈宁沈副千户表示祝贺。 “你那表妹家里,也是六品官宦人家,她可是家中嫡女,居然愿意委身给你做妾?”夏言宜表示不可理解。 沈宁满面春风,脸上充满着怜爱:“我那姑丈,将她关了三天,眼看都要闹出人命,我跪下求他,他方才答应的。” “我不是说你姑丈,我是说你那表妹!”夏言宜说,“说句不中听的,你家也不是什么皇亲贵胄,你表妹给你做妾,图什么呢?人家成甫(陆灼的字)的丫鬟都不愿意做妾!” 沈宁瞥了夏言宜一眼:“元辰你个老光棍!你懂什么呢?!一个女子,若真心爱一个男子,别说给他做妾,就是为奴为婢,甚至为他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夏言宜:“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爱你,所以愿意给你做妾呗?” 沈宁笑:“要不然呢?” “砰!”突然,陆灼那里发出杯子重重碰桌的响声。 叶连营本来正叼了个虾滑往嘴里喂,直接被他这一下吓滑了,落在裆部。 他一把抓起来,不满地问:“老大,你干嘛啊?” “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陆灼起身就走。 “诶?头儿,你怎么了嘛?”沈宁站起来,一脸懵。 陆灼没说话,摔上门,走了。 “他怎么了?”沈宁瞪大眼睛看向其他人,“刚刚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夏言宜摸摸鼻子:“大约是。” 沈宁想不明白:“什么话说错了?我没说他什么啊……” 夏言宜:“你想想。” 沈宁:“我就一直在说我表妹啊!” 夏言宜:“你说,一个女子,若真心爱一个男子,别说给他做妾,就是为奴为婢,甚至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 沈宁:“这话有什么毛病?” 夏言宜:“这话没毛病,但是……他那个丫鬟……不愿意跟他。那说明什么?” 沈宁:“那说明……就……不爱他……噗……噗嗤!” 徐巍:“噗嗤!” 叶连营:“噗嗤!不会吧!”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第86章 今天,我可以走了吗? 叶连营:“咱头儿也有今天?想想这几年,多少芳心被他伤得稀碎?!现在居然沦陷在一个丫鬟身上!关键是那丫鬟还看不上他!哈哈哈哈!卧槽我这么就这么开心呢?” 沈宁锤了叶连营一下,问夏言宜:“元辰,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绝色丫鬟?你见过吗?” 夏言宜:“我没见到,但是我听到过她的声音。” “声音?”沈宁满眼不正经,“是不是如黄莺出谷,酥软动听,让人闻之难忘?” “呵!”夏言宜笑了一声,“的确让人闻之难忘。不过……” 众人:“不过什么?” 夏言宜:“她跳脚把头儿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是个混蛋,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屋里突然一片静默。 好一会,叶连营问:“老大没揍她一顿?” 夏言宜:“揍她?拉着我躲在灌木丛里,连出都不敢出去!” 又是一片静默。 夏言宜继续说:“而且他护食儿你们知道吗?我说想看看那丫头,他死活不让我看!好像是怕那丫鬟见了我,会看上我似的。” 沈宁:“啧啧啧……他这段时间特别不对头!总是喜欢一个人出神,有时候还突然笑一下,可瘆死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哈!” 叶连营:“诶!我们找个机会去‘拜访’‘拜访’他呗!最近定国公府有不有什么事儿?生辰?婚嫁?生孩子?” 第54章 大家都看向夏言宜。 夏家跟陆家有姻亲关系。 夏言宜的母亲,是陆灼的姑姑。 夏言宜想了半天,摇摇头:“最近他们府上没啥事。” 叶连营:“那有没有别的理由可以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有主意的。 …… 陆灼回家,在和光园门口,看到夏安安在大门口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来回踱步。 她背着手,按照地上的石板缝形成的格子,一格一格地踩,看起来非常无聊。 陆灼目不斜视,大踏步往里走。 “五哥儿!”夏安安看到了他,喊了他一声。 陆灼没应。 夏安安的眼神儿追着他走,看到他在岔路口拐了个弯,站在自己面前。 这时她发现,陆灼好像喝酒了。 脸上微红,身上有淡淡的酒香。 莫名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怎么?”陆灼冷冰冰问了一句。 “呃……没什么重要的事。”夏安安说,“我想问一问您,昨天说,您丢了东西,可找到了?” 陆灼:“你捡到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夏安安忙说:“就是,您不是叫我……滚吗?因着丢东西这事,我就没滚成。我就想问问,今天,我可以走了吗?” 陆灼没回答。 夏安安习惯性地凑近了一点:“五哥儿?” 陆灼还是没应。 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度。 夏安安:“陆五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呢?” 没想到,陆灼竟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突然一把将她按在后面的大树上。 一股独属于他的强硬气息侵袭而来,夏安安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回过魂来:“五五五……” 第87章 你才像个古董 她抓住陆灼的手想推开他,然而那手却如铁钳。虽然并未掐痛她,她却也推不动。 她又移动下半身,试图逃脱,陆灼却拿腿靠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陆灼!你干嘛啊!”夏安安满脸通红。 “这么迫不及待想走?”陆灼声音很低,但却很凶地问。 夏安安:“不是你叫我滚的嘛!” “我叫你干嘛你就干嘛?我叫你做我的女人,你怎么就不愿意呢?” 夏安安:“……你放开我!” 陆灼掐着她的手却紧了紧,突然俯身下来。 眼睛看着她的唇,似乎……要来亲她! 夏安安猛然转过头去,死死咬着嘴唇。 陆灼近距离看着她,咬牙切齿一般:“夏、安、安……” 夏安安转过头去,便是耳朵对着他,陆灼说话时的热气,便喷到了她的耳朵。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一般,血全往头上涌。 那热意太过,似乎化成了蒸汽,从眼睛淌了出来。 看夏安安红了眼眶,陆灼还是松开了她,恨恨说:“我做不到!” 夏安安包着一包泪:“什么做不到?” “做不到……舍掉几百两银子,让你白占便宜!” 夏安安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哪有欠你几百两银子?你娘买我就花了二十两!大不了等我出去以后挣了钱,还给你!” 陆灼突然狠狠一拳打在她头顶的树上。 !!夏安安抖了一下,被他这一拳吓得一动不敢动。 “没有三百五十两,想都不要想。”陆灼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夏安安蹲在树底下,呜呜哭了起来。 其实她并不怕陆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反正就是想哭。 …… 皇宫北侧紧邻的锦衣中所。 沈宁看了陆灼整整两刻钟。 他手里拿着个铜钱,在桌子上滚来滚去,眼神冷冽,浑身煞气。 沈宁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一把按住了那铜钱。 煞气突然化作了实体,随着陆灼的眼神,跟剑一般刺向沈宁。 “陆、千、户!您没事吧!”沈宁问他,“您今天来了就在这滚这铜钱,那边一大堆事儿等着你主持呢!” 陆灼伸手:“还来!” 沈宁:“什么?” 陆灼冰冷的眼神,盯着他手里的铜钱。 “干什么啊!”沈宁拿着那钱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就十文钱,你至于么?跟要吃人似的!” 陆灼伸手就夺了过来,沈宁都来不及反应。 然后,他掏出自己的手绢,将钱正正反反擦了三遍,擦去沈宁的味道,全是自己手帕的味道,方才从怀里掏出装着入宫牙牌、私人印鉴的等重要物品的荷包,放了进去。 沈宁眼睛越瞪越大,一脸受伤之色:“你什么意思啊?陆成甫!你说清楚!怎么?我很脏吗?我就碰了一下,你就——诶!不对!” 他突然眼前一亮,一脸八卦:“这钱,你居然装在你娘给你做的荷包里?有来历!该不会……是个古董?” 陆灼:“你才像个古董。” 沈宁表情很丰富:“不对不对!上面是永泰通宝,是本朝的!不是古董。” “那是他那小丫鬟的东西!”夏言宜听到,远远来了一句。 第88章 嫂子怎么说? “哎哟喂!一大早就风霜雪剑的!”沈宁一把搂住陆灼的肩膀,低声说:“成甫啊!以你的人才家世,要想得到个小丫鬟,那还不容易?哥教教你哈!你先让她做些贴身伺候的差事,穿衣束发,端茶倒水,洗脸洗脚。” 第55章 他摸了摸陆灼的手背:“这样,日常相处的时候……男女同处,日久生情,你懂的吧?然后,寻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你假装喝多了,跟她说些甜言蜜语——” “你表妹就是这样被你搞到手的?”陆灼突然开口。 沈宁:“这话怎么说的?我表妹那是表妹!能这样吗?我跟她,那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陆灼:“嫂子怎么说?” 沈宁僵在那里:“什么?” 陆灼:“你要纳你表妹,嫂子怎么说?” 沈宁:“你这人——” “公子。”这时,东篱带着个人进来了:“赵捕头来了。” 陆灼把沈宁推开,起身:“赵大哥。” 赵捕头冲他行礼:“不敢当!小人见过陆千户。” 陆灼问:“可是拜托你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赵捕头回答说:“我和刘主簿这些日子查遍了所有的失踪人口登记,并一一走访,却没有一个年龄、性别能完全对上的。我们又去了她落水那一带附近的村镇查访,也没有丢了姑娘的人家。” 陆灼皱眉。 “我们禀了上司,又给京城下辖的各级村镇下了文书,让他们报上失踪人口。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报的,但是他家被人拐走的,是个小子,才五岁。”赵捕头又说。 “有劳赵大哥了!”陆灼说。 “或许,她并不是京城人氏?”赵捕头问。 陆灼摇头:“听口音,就是京城人。即便远些,也不出京都辖地才是。” 赵捕头皱着眉头:“这……难道,这里面另有别情,她的家人故意隐瞒不报?” 陆灼说:“她一看就没做过粗活,识字,谈吐不俗,应该不是庄户人家的孩子。可能还是要在城里找一找。有劳赵大哥还是留意打听着吧!” 赵捕头点头:“好。” 陆灼亲自送了他出去。 沈宁跟个跟屁虫一样跟着陆灼,等赵捕头离开了,他咧嘴笑得只剩牙,满眼八卦地问陆灼:“一看就没做过粗活?识字?谈吐不俗?” 陆灼斜着他:“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要纳妾,嫂子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沈宁挥挥手,“进门五年了,没生出个孩子,她没有发言权!” 陆灼:“万一是你不能生呢?” “你——”沈宁指着他,点啊点:“算了,我不跟你一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成甫啊!哥问你,你这般大费周折,该不会,想找到她的家人,上门提亲,明媒正娶……吧?” 陆灼面无表情:“怎么?不可以?” 沈宁撇嘴摇头:“那她至少得是四品——不!三品以上的人家才行!要不然,你就算过得了你娘这关,也过不去你爹那关!” 陆灼垂眸,没说话。 “但是怎么可能?三品以上,转几个弯,谁不认识谁?根本没人丢了女儿啊!”沈宁摊摊手,“你不如就听我的,月黑风高——” “啊啊啊啊!生了生了!”突然,夏言宜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第8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宁一听眼睛就亮了:“大黄下崽了!我看看去!” 他转头就往后头跑了。 陆灼对狗崽子没兴趣,阴冷冷地往屋里走去。 …… 陆灼说让李妈妈回家养老,她却来园子里来得更勤了。 以前她基本上十有六七晚上会回自己家去,白天来当差。 然而自从那事以后,却基本上不回家了,整天在园子里呆着,阴沉着脸,动不动给她们训话,一训话就夹枪带棒的,“小贱人”之类的,张口就来。 夏安安知道她这是骂自己呢! 但是她越这样,夏安安反而越开心。 因为她必定是感觉到了某种压力,才会这么失常。 她猜,可能跟陆灼在夫人那里说的“查账”有关系。 她暗搓搓地期盼着,李妈妈被查出问题来,被赶走。 然而,查账不知道查得如何,夏安安先失业了! 原本打理菜园子的老张病好回来了! 菜园子一共就那么大点,又不是种植季,用不上两个人。 所以她就又没差事了。 李妈妈喊她去她院里,夏安安估计,她就是要说这事。 去了以后发现,彩环也在。 半边脸发红,还能隐约看出手指头的形状,大约是被李妈妈打了。 看夏安安来了,她飞快扫了夏安安一眼,又垂下头去。 看夏安安去了,李妈妈本来冷着的脸顿时变热呼了,笑着说:“安安,你来了!” 夏安安冲她行礼:“李妈妈,您叫我来,有事吗?” 李妈妈果然就笑眯眯地跟她说,如今老张回来了,她不适合再去菜园子了。 但是,哥儿房里暂时也没有空缺的位置给她,所以就让她去厨房,负责对外采购。 还说,这可是个肥缺,因着哥儿和夫人看重她,才给了她。 但是李妈妈的笑容,在夏安安眼里,却可怕得很。 连她一个学生都知道,采购是个肥缺。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的李妈妈居然把这么好的差事给了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安安脑补出现各种伪造事故杀人,伪造账目陷害之类的事情,连连摆手:“李妈妈,我不行啊!我失忆了,不知道哪里有集市,分不清鲤鱼和鲫鱼,甚至连钱都不认识了!怎么去买东西呢?” 第56章 “你平时可机灵了!学一学也就认识了!”李妈妈说。 夏安安摇头:“李妈妈,我真的做不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劳烦您给我安排一个其他的活吧!实在不行,我去厨房刷碗也可以!” 李妈妈在园子里都能撺掇彩环害死她,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想弄死她,李妈妈能有一百种法子。 干粗活总比丢了命强。 李妈妈闻言就变了脸,很强势地说:“这事已经安排好了!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我做不了。李妈妈若是硬要我做,那咱们就去夫人或是五哥儿面前说清楚了,如果出了问题,是您用人不当,可不是我故意的。” 李妈妈抬手就打向夏安安的脸。 夏安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李妈妈!你干什么!” 第90章 又生气了 “你个小贱蹄子!”李妈妈目露不善之光,“动不动拿夫人和五哥儿来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呸!今儿我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她一把挣开夏安安,连续往她脸上扇。 夏安安急忙后退,但也被扫中了一下。 粗粝的手,砸在脸上,又硬又沉。 夏安安血往头上涌,使劲推了她一下,把她推得一个趔趄。 “咦?小贱人!你敢推我?!!”李妈妈吼道。 夏安安恶狠狠盯着她:“李翠梅!我孤身一人,死活都无牵无挂,什么都不怕!你别把我逼急了!” “你——”李妈妈听她直呼自己名字,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指着她:“我看你是要反了!” 夏安安:“反?同为奴婢,你还够不上‘反’这个字!顶多就是你为老不尊,我不想再忍让你罢了!” “你……”李妈妈又想过来打她。 但是,她大约太激动了,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下子踩空,跌了下去。 “哎哟!”李妈妈满脸痛色,“我的脚!” 一旁的彩环急忙过去扶李妈妈。 夏安安则趁机跑了。 身后咒骂声不绝。 …… 夏安安直接跑去了前院。 一跑过去,就见陆灼穿戴好了,准备出门。 见了她,他脚步微微顿了顿,却没停下,继续往外走。 浑身冷冰冰的,气场三丈八。 “五哥儿!”夏安安叫道。 陆灼回头,看着她。 夏安安被他一看,满腹的愤恨突然清醒了。 她来找他做什么? 不该来的…… “干嘛?”陆灼语气不太好。 来都来了,夏安安索性过去跟他说:“五哥儿,我干不了厨房采购的活!您也知道的,我连钱都不认识,买东西的价格我也不知道,我可能连很多东西都不认得。” 陆灼的眼神,定格在她靠近下巴处的脸颊上。 白皙的皮肤,渐渐红肿起来了。 她刚刚是从李妈妈住的那边过来的。 陆灼眼神微冷,问:“谁让你去采购?” 夏安安:“那个管菜园子的张伯回来了,李妈妈就说,让我负责厨房采购。但是我……我……” 陆灼:“你想要我做什么?” 夏安安:“能不能麻烦您,重新给我安排个活?只要不出园子,我什么都可以的!” 陆灼沉默片刻,问:“一等掌事女使,你做吗?” 夏安安:“一等掌事女使……是不是要来前院伺候?” 陆灼:“要不然呢?” 夏安安:“如果要提一等女使,我的资历比珊瑚浅,怕是不能服众。” 陆灼:“丫鬟而已,你以为要让你作知府?服什么众?” 夏安安:“……那也不合适,本来很多人都误会我们。您再突然提我为一等女使到前院来伺候您,怕是会有更多流言蜚语……” “所以你为了跟我撇清关系,连死都不怕是吗?”陆灼语气冷冷的。 夏安安:“不是……我……我……” 陆灼黑着脸,转身走了。 “我怕死的……”夏安安望着他的背影。 然而他没有停留,夏安安也不好意思再喊他。 “哎!”夏安安蹲下,薅着自己的头发,“又生气了……” …… 第91章 夏安安又想哭 夏安安回去找了魏妈妈。 跟她说了刚刚跟李妈妈发生的冲突。 魏妈妈先是不动声色地派了珊瑚去李妈妈那里,看看她是否需要帮忙。 然后,她把夏安安拉到无人处,满脸严肃地说:“你拒绝就对了!像你这种情况,出门被人掳走了,人只说你脑子不好走丢了,连个泡都不冒一下,你就没了!懂吗?” 夏安安点头:“我也怕这个。” “但是,这园子里下人的事情,李妈妈说了算!”魏妈妈眉头皱成疙瘩,“你现在没有差事,就算你拒绝了采购,她还会给你安排下一茬!而且现在她还因为你崴了脚,回头指不定怎么对付你呢!” 她拉着夏安安就走:“我带你去找五哥儿!五哥儿一定会向着你的!” “我刚刚去找过他了。”夏安安说。 魏妈妈一愣:“你去找他了?” 夏安安:“……当时气懵了……” “去找他就对了啊!”魏妈妈的眼神传达出“你总算开窍了”的意思,“他帮你解决了吧?” 第57章 夏安安点头,又摇头。 魏妈妈瞪着她:“到底解决了没有?” 夏安安:“他让我做一等掌事女使,我——” “掌事女使!”魏妈妈眼前一亮,“那很好啊!” 夏安安:“我……我没同意。” “什么?”魏妈妈张着嘴深呼吸,“你、没、同、意?” 夏安安:“我觉得我的资历不够……” 魏妈妈一指头点在她额头上:“夏、安、安!你脑子进水了吧!哥儿亲自提拔的你,谁敢多说半句?那不是对主子不敬吗?你听我的!既然你不愿意做通房,就做了这个一等掌事女使!把这园子里的大权,慢慢从李妈妈手里拿过来!” “可是魏妈妈!”夏安安说,“您有没有想过,五哥儿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一等女使啊?” 魏妈妈:“为什么?当然是看你能干啊!能读会写,聪明伶俐的,上次还帮夫人和哥儿出了好大一口气!这个一等女使,你做得!” 夏安安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不是……” 魏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嗓门开始粗起来:“那你觉得是什么?” 夏安安:“我觉得……他还是没死心,想把我收房,所以才……” 魏妈妈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伸手就往她耳朵的方向来。 夏安安很聪明地捂住了耳朵。 魏妈妈发现无处着手,气得直甩手:“夏安安!哥儿是什么人?国公府的嫡子!文武双全的状元!宫里最得宠的皇子的伴读!皇上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你又是什么人?他想要了你,不是易如反掌? 他越是这样,越是心里有你,真心真意,你懂不懂? 你不好好珍惜,你居然又拒绝了!” 魏妈妈气得喘不上气儿,一脸痛心疾首。 夏安安给她顺气儿:“魏妈妈,您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帮我去跟李妈妈说说,给我换个差事吧!” 魏妈妈一把打掉夏安安的手:“我跟她早就撕破脸了!哪里还能去找她?你这么有主意,自己解决吧!” 她气得转身就走。 “魏妈妈!魏妈妈!”夏安安喊她,她理也不理。 夏安安又想哭。 …… 第92章 给我吧! 锦衣中所。 陆灼准备回家的时候,看到夏言宜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黄狗,咧嘴拦住了他。 “干嘛?”陆灼问。 “大黄下了一窝十个崽子,我给你留了一只最俊的!来,带回去养吧!”夏言宜把小狗送到陆灼面前。 “没兴趣。”陆灼绕过他就走。 “诶诶诶!”夏言宜一脸哀求之色,“帮帮忙吧!领养一只吧!大黄和北镇抚司那只最厉害的搜寻犬的种啊!肯定很聪明!” 陆灼:“你今天挨个求人领养狗崽子,干什么呢?太闲了是不是?” “什么叫太闲了!”夏言宜说,“大黄一口气下了十只狗,不送出去怎么办?都养着?回头人家一进我们这儿,到处都是狗在乱跑,成什么体统!” 陆灼:“丢出去就是了,让它们自生自灭。” 夏言宜:“丢出去?狗它也是一条命!怎么能随便丢弃呢?更何况是大黄下的?大黄跟了我们这么多年,有感情了好不好?” 陆灼:“这么有感情,你带回家养去。” 夏言宜:“我那妹妹讨厌狗,府上一律不许养狗的!” 陆灼深呼吸:“那你随便找人送出去就是!” 夏言宜:“怎么能随便呢?我得给它们挑个好人家呀!” 陆灼:“你嫁女儿呢?” “成甫!收养它吧!你看它多可爱!”夏言宜将毛茸茸的小奶狗塞到陆灼面前:“你那和光园宽敞得很,养狗正合适。” 陆灼转身就走。 “你要是不愿意养,拿回去给令徽玩嘛!”夏言宜追出去。 陆灼不为所动,出门接过东篱递过来的缰绳,上马离开。 “要不给你那小丫鬟玩?”夏言宜不死心地喊。 陆灼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停下,打马回来,伸手:“给我吧!” 夏言宜瞪大眼睛:“哈?” …… 和光园。 魏妈妈一脸严肃地把夏安安叫了出去,跟她说:“夫人过来了,叫你过去!” 夏安安顿时紧张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魏妈妈皱着眉头:“她跟夫人告状,说你不听派遣,还推了她,让她崴了脚。” 夏安安:“她自己崴了的!” “跟夫人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魏妈妈带着她去了。 李妈妈和彩环在。 “夫人,夏安安带来了。”魏妈妈行礼。 夏安安也行礼:“见过夫人。” 夫人看着夏安安,皱着眉头:“夏安安,你怎么回事?” 夏安安微微深呼吸,稳住说:“夫人,奴婢愚钝,不知夫人所指何事?” 夫人:“李妈妈是灼儿的奶娘,是你们的管事!你竟敢以下犯上,将她推倒?” 夏安安:“夫人!我没推她啊!是她想来打我,自己踩空了台阶才崴到脚的!” 夫人:“她为什么要打你?” 夏安安说了事情的经过:“……奴婢失忆,连钱币面值都不认识,出门了不知去哪里买东西,也不知何物何价,实在不适合做这个,于是与李妈妈请辞。 第58章 李妈妈却强迫我做,我只好说,跟她一起去您那里或五哥儿那里说清楚,若到时候出了问题,主要的过错,乃她用人不当,我只承担次要的过错。李妈妈就打骂我。” 第93章 负责养狗吧! “夫人!”李妈妈说,“您买她来伺候哥儿的!她却偏偏不愿意伺候哥儿! 园子里又没有其他的空缺,我也是绞尽脑汁,才想起来,让她跟着春生他们一起去学一学! 是去学学,哪里就能让她自己一个人负责了? 可是她却说,她死也不离开哥儿屋里! 还说我不安好心,把我给推倒在地!” “李妈妈,您当时可没说让我跟着谁学这样的话。”夏安安说,“你只说让我去负责厨房采购!而且我也没说‘死也不离开哥儿屋里’这种话,更没故意推你!你的脚是你自己踩空了摔的!” 李妈妈斜着她:“在夫人面前,你当然不敢承认!” 夏安安气得肝疼:“……夫人!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让我永远也想不起来爹娘是谁!” 夫人看看她,又看看李妈妈,转头问一旁的彩环:“彩环,刚刚李妈妈说你也在?” 彩环说:“回夫人,在。” 夫人:“你说说,李妈妈的脚,到底是她自己踩空了,还是夏安安推的?” 李妈妈死盯着彩环,眼神全是威胁。 夏安安也看着彩环。 彩环沉默了一阵,说:“回夫人,李妈妈打夏安安的时候,夏安安的确推了李妈妈一下。但是,后来李妈妈崴脚,是她自己踩空了。” 她又说了实话。 夏安安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感激。 李妈妈则满眼阴鸷,说:“谢彩环!夏安安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帮着她诓骗夫人?” 彩环跪下:“夫人,奴婢说的是实话!请夫人体察!” “行了!”夫人神色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说:“李妈妈,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好好养着脚吧!现下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要好生保养着。” 李妈妈:“……是。” “至于夏安安……”夫人看向夏安安,“李妈妈是灼儿身边资历最长的妈妈,从灼儿生下来的时候就带着他,你要好生尊重李妈妈,听她的话。” 夫人真会和稀泥…… 夏安安正准备回答,却见陆灼回来了。 深蓝的身影在夕阳下像是渡了一层光,挺拔而俊秀,又不失沉稳的气场。 他见夫人的人站在门外,快步进了屋,笑道:“娘怎么过来了?” 夫人笑得眼睛跟月牙似的,说:“好些日子没过来了,来看看你这边。什么时候做了个花坛?怪好看的。” 陆灼回答:“是夏安安。被李妈妈罚打扫檐沟,用后檐沟的土堆砌出来的。” 夫人看了夏安安一眼,还是笑着,没说话。 “娘晚上在这用饭吧?我让他们准备。”陆灼说。 “行!我让人把你妹妹叫过来。”夫人脱了鞋,盘腿坐在榻上,对李妈妈等人说:“你们都忙去吧!” “是!”下人们都鱼贯退下。 “夏安安。”陆灼叫道。 夏安安回身。 “刚刚我看到了菜园子那边的老张,他回来了?”陆灼语气很自然,好像他才知道此事似的。 夏安安:“……是。” 陆灼:“那么几片小地,用不了这么多人照管。你不是说你会养狗吗?以后就负责给我养狗吧。” 第94章 引到树林子里去 “养狗?”夏安安纳闷:“哪里有狗?” 陆灼:“你去找东篱。” 夏安安眼前一亮,出门找东篱去了。 出门故意放慢脚步听着屋里动静的李妈妈看了夏安安一眼,眼神阴沉。 “你怎么想起养狗了?”夫人问陆灼,“你不是向来不耐烦这些小猫小狗的?” 陆灼说:“所里有只看门狗,前些日子被元辰带去北镇抚司,竟怀了胎,生了一窝狗崽子!元辰挨个塞,非得让我带只回来养。” “你要不愿意要,给你妹妹吧,她就喜欢养小动物。”夫人说。 陆灼说:“这是狼狗,她养不合适。她如果喜欢,我再给她找一只适合女孩子养的宠物来。” 夫人点头。 …… 二门里头。 夏安安去了彩环的房间,再次跟她道谢。 “刚刚,谢谢你啊!”夏安安说,“你又帮了我一次。” 彩环回答:“我只是实话实说。” 夏安安:“谢谢你的实话实说。” 彩环沉默片刻,说:“我也并不是帮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在李妈妈手底下,太不容易。” 夏安安看着她脸上隐隐约约的巴掌印和肿起的嘴角,问:“因为你说了实话,她刚刚又打你了?” 彩环自嘲地笑了一下。 夏安安:“今天上午,她也打你了。我去的时候,你脸上的印子还没散。” 彩环眼神冰冷:“没错!但是你知道上午她为什么打我吗?” 夏安安摇头。 “就是因为我指证惠儿的事。”彩环说,“她之前一直没找我,今天突然跟我提起那事,还问我是不是想死? 我跟她解释说,我其实是想挤走惠儿跟在她身边,所以才指证了惠儿,我不知道这件事跟她有关系。 第59章 她就说,既然是这样,让我帮她做件事。” 夏安安:“什么事?” 彩环:“她让我想办法,今晚上把你引到菜园子旁边那片小树林里去。” 夏安安眼神一变:“她想干嘛?” 彩环摇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再做那些脏污事,所以就跟她说,你现在很提防我,我怕是办不到。她就打了我!”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你有什么事,或是什么困难,其实可以去跟五哥儿说。毕竟,他才是我们的主子。” 彩环嗤笑摇头:“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只有你受委屈了,他才会管。别的人……他一个皇上跟前做事的主子爷,哪里有空管下人的事?” 夏安安:“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管不管呢?” 彩环笑了一下,摇摇头:“自从上次我跟他说了那些话,他看我的眼神都是厌恶的。” 夏安安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那张彩环按了手印的认罪书,递给她。 彩环满脸诧异,问:“你不是说,等你离开,或我离开的时候,才会给我吗?” “你帮了我这么多,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夏安安说,“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其实,这“认罪书”作用并不大。 它是夏安安写的,且当时没有其他人证物证,彩环只要咬死不承认,说手印是夏安安诓她印上去的,它构不成定罪的证据。 第95章 她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但彩环未必懂得这些,她将那认罪书揉成一团,整个人都轻松一些了。 “我觉得她在这儿呆不长了!”夏安安低声说,“别想太多,我先回去了。” “夏安安!”彩环叫住她。 夏安安:“嗯?” “其实……”彩环使劲捏着那认罪书,挣扎一阵,说:“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 夏安安看着她,没说话。 这句话说出口,彩环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却又红了眼眶,说:“那段时间,只要一想到我娘快死了,我心里就跟油煎一样!我……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你却没有记恨我,安安,真的对不起……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夏安安说:“彩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有面临绝境一时钻牛角尖的时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彩环擦了擦眼睛,露出个明显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轻松真诚的微笑来,说:“好。” 夏安安心里也松快起来,说:“彩环,突然想起,不知道哪个长辈,曾经跟我说过一番话,这会我特别想分享给你。” 彩环说:“说吧!你的话,很多时候都特别有道理。” 以前,夏安安跟彩环住一起,两人关系是最好的,交流也是最多的。 那时候彩环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夏安安就经常给她说点心灵鸡汤,让她看开些,看样子,彩环还记得。 夏安安:“我隐约记得,有一位长辈跟我说过,一个人一生,肯定会遇到某个时刻,会想出卖自己的良心,去换取利益。” 彩环脸色变了变,但没反驳。 “他说,这个时候,千万告诉自己,世上没有任何利益,比道德底线更贵重! 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四处求人丢面子,可以花钱消灾丢钱财,但唯有心里的底线不能丢! 因为,丢了面子、钱财,只要人品信誉还在,就还能东山再起。 若是丢了道德底线,不仅自己会终身不安,大概率也会丢掉一个人立身的根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话,是夏安安的爸爸跟她讲的。 爸爸是个工程师,也是个生意人。 他的话,立足于生意,但夏安安觉得放在别的地方也很对。 彩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安安,我其实一直都相信,你的出身,一定很好。跟我们不一样。” 夏安安叹了口气:“出身好不好无所谓,我最大的愿望,是在这个世上能有自己的亲人。哪怕……” 哪怕是夏暖暖也好。 彩环却笑道:“你肯定有啊!要不然你这么大个人,哪来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她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夏安安苦笑。 “更何况,就算你永远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将来也会有夫君,有自己的孩子。”彩环又说,“你会有亲人的!” 夏安安:“也许吧,不过,现在也还不知道在哪……” 彩环说:“其实五哥儿就对你很好啊!我要是你,我就答应了!” 第96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夏安安连连摆手:“我不行!真不行……” 她一个接受现代教育的人,实在无法接受跟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这种事,光想想就觉得极为不适,非常恶寒。 “安安?你怎么在这?”这时,珊瑚端着一盆水路过这边,有些诧异地问。 夏安安说:“上午发生了一点事,我特地来感谢彩环呢!” 珊瑚看了彩环一眼,淡淡笑了笑,没有多问什么,端着水走了。 显然,刚刚前面发生的事情,她们大约都知道了。 彩环看着珊瑚的背影,突然问:“安安,你觉得,宝钏和珊瑚怎么样?” 夏安安:“她们都挺好啊。” 彩环摇头:“我觉得,你要提防着她们。” 第60章 夏安安:“为什么这么说?” “尤其是珊瑚,面热心冷,很会暗中挑拨,使绊子!”彩环说,“就比如,那天在食堂,她故意说起蓁蓁姑娘。” 彩环说的是夏安安第一次跟她在食堂吵架的那天。 夏安安:“提起蓁蓁姑娘怎么了?” “你想想!”彩环说,“她在夫人那里当了好几年的差,能不知道夫人不喜欢蓁蓁姑娘?可是她居然当众说蓁蓁姑娘喜欢你,想要了你去。 现在回想起来,她这话,让我这个不知情的,心里更意难平;又可以挑拨那些知情的厨房妈妈们,对你产生不好的情绪。一箭双雕呢!” 夏安安没说话。 彩环继续说:“至于宝钏……她这个人,城府很深,我跟她一起住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安安点头。 她有同感。 黄宝钏的话很少。 也从来不喜欢出风头。 但是她做事从来不出错。 “咦?安安,你来了?”这时宝钏也回来了。 夏安安笑道:“我特地来谢彩环呢!今儿,幸亏她说了真话,夫人才没怪罪我。” 宝钏一脸诧异:“夫人?夫人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也并非人人都知道,大约珊瑚的消息比较灵通。 “是这样……”夏安安跟宝钏大概说了几句,就告辞回去了。 珊瑚见了她就说:“安安,你居然还去谢她?你忘了她是怎么跟李妈妈一起对付你的?” 夏安安说:“这两回,的确是她帮了我。要不是她,我恐怕早就被赶出去了。” 珊瑚:“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别人呢?无非是看你得五哥儿的喜欢,而李妈妈不得势了,见风使舵罢了!” 夏安安笑道:“大家都不容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过得去就行,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珊瑚摇头:“安安,你也太善良了!” ……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管对谁。 …… 陆灼第二日早起出门的时候,就见夏安安蹲在院子的花阴下,看着小狗吃饭。 也不知道她给小狗吃了什么,它吃得特别欢,摇头摆尾的。 夏安安伸手去摸它,它颇为嫌弃地扭着小屁股躲开,继续吃。 陆灼嘴角弯了弯。 “五哥儿!早!”夏安安抬头跟他打招呼。 陆灼立刻摆了个严肃脸,“嗯”了一声,往外走去。 第97章 连你家的狗都想起来了,就想不起你家的人? 一身衣服整洁平直,没有一丝皱褶。 整个人迎着朝阳,丰神俊美。 夏安安的眼神追着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五哥儿!” 陆灼转头看她。 “这狗叫什么名字啊?”夏安安问。 陆灼:“狗还用取名字?” “当然了!要不然以后你怎么叫它啊?” 陆灼:“我叫它做什么?” 夏安安一脸奇怪之色:“它是你的狗啊!你难道不跟它玩的嘛?” 陆灼:“我为什么要跟一条狗玩?” 你被杠精附身了么? 夏安安没好气地问:“你不跟它玩,那你养它做什么?!” 陆灼沉默片刻,说:“你爱给它起什么名就起什么名吧。” “我起?”夏安安眼神一亮:“那,叫夏暖暖,好不好?” 她以前的狗,就叫夏暖暖。 陆灼貌似根本不想谈论这个问题,都懒得回答她,转身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夏’暖暖?它是我的狗,为什么要跟你姓?” 夏安安:“也是哈!那叫陆暖暖吧!” 陆灼:“为什么非要叫‘暖暖’?” 夏安安:“因为我以前养了条狗,叫夏暖暖。我觉得这个名字很温暖。” 可惜,跟他们一起掉进了河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 陆灼眼神犀利起来:“你、以、前?” 夏安安:“是啊!” 陆灼走到她面前:“你想起来了?” 啊!一时不注意,又说漏嘴了! 夏安安只得说:“我想起了我家的狗。 它小时候刚抱回来的时候,也跟这只差不多大小。” 陆灼:“还有呢?还想起什么来了?” 夏安安摇摇头。 陆灼:“你连你家的狗都想起来了,就想不起你家的人?” 夏安安:“……我还,我还想起一个叫’徐妈妈‘的人。” 当时夏安安就说了这个,陆灼也不意外,问:“父母亲人,还是一点想不起来?” 夏安安:“嗯。” 陆灼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暖暖,跟你爹爹再见!”夏安安抓着暖暖的小前腿儿,冲陆灼挥了挥。 陆灼踉跄了一下,差点摔着。 东篱捂着嘴,回头冲夏安安偷笑。 夏安安也偷笑。 …… 临近中午头了,李妈妈突然一瘸一拐地过来,好声好气地问 :“夏安安,你这会忙吗?” 夏安安满身警惕:“李妈妈,我不忙,正准备去吃饭。” 李妈妈:“我叫彩环去老杨那里领布匹回来,一早过去的,这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我腿脚不方便,你能不能去帮我看看,这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第61章 夏安安看了看四周,除了她一个人没有,李妈妈脚又崴了,于是应了:“……好吧。” 她本想让李妈妈帮忙照看着小狗,转念一想,这会不会是个陷阱,等着自己离开,她把小狗给弄死,再治她个照顾不周的罪…… 夏安安越想越瘆得慌,伸手将小狗抱起来,去找彩环。 她来了这些日子,大多数时候都在和光园呆着,甚少出去。 一路上问了三个人,方才找到那“老杨”所在的地方。 他是专管这府上各处物资发放的,平时呆的地方,就在府上的大仓库旁边的屋子。 夏安安远远就瞧见,门关着。 第98章 血腥味 从和光园来这边的路不算远,夏安安走过来,加上问路的时间,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彩环都出来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钟头了,应该早不在这边了。 但夏安安还是打算过去问一问,免得回去没法交差。 但是,当她往那边走的时候,异常情况发生了。 怀里抱着的小奶狗,突然警惕地瞪大了眼睛,“汪汪”叫了起来。 声音虽然又嫩又奶,但是很紧张。 夏安安摸摸它的脑袋:“暖暖,你怎么了?” 小狗依然叫着,还咬她的袖子。 夏安安养过狗,对于狗狗的一些动作行为,有一定的了解。 这种的,可能是想拉屎撒尿了。 于是夏安安把陆暖暖放在地上,指着一旁的草地:“去草丛里拉粑粑,不能拉在路上。” 然而,陆暖暖却依然汪汪叫,还张嘴衔着夏安安的裙摆,把她往远离屋子的地方拉去。 这是要让她离开这个地方。 夏安安觉得很奇怪,看着它,又看看那扇门,突然,似乎,她闻到了……血腥味…… 夏安安使劲吸吸鼻子,确定是血腥味没错,心里突然害怕起来,抱了狗往回走去。 她再找个人跟她一起来。 结果一到岔路口,就遇到了这府上的管家:秦管家。 他来过和光园,夏安安见过他。 “秦管家!”夏安安叫道。 秦管家只是路过,闻言停下脚步,微笑着,客客气气地问:“安安姑娘,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们那的彩环来这边领布料,好久都没回去,李妈妈派我来问一问。”夏安安说,“但是我找不到杨管事办公的地方呢?能否劳烦您带一带路?” “就在那边。”秦管家领着夏安安走过去,然后远远指着那扇门说:“那儿就是!” 夏安安:“哎哟!是不是吃饭去了啊!关着门呢!” 秦管家也是这府上的老人了,说:“应该没有,门没锁。” 夏安安说:“哦!那我去看看。” 她往那边去,然后小狗又叫起来。 秦管家本来打算走的,也被那小狗的不安狂叫给吸引了注意力,奇怪地看着他们。 “奇怪!暖暖,你怎么了?”夏安安又把狗放下,它又拉着夏安安往外走。 “你这狗怎么了?”秦管家问。 夏安安:“我也不知道啊!它好像害怕什么。” 秦管家突然吸了吸气,似乎也闻到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变,往那扇门走去。 到了门口,他先是敲了敲,里面无人应。 然后他轻轻推了推,门就开了。 秦管家一声发自肺腑的惊呼:“啊!” 夏安安偏头一看,发出了她此生第一次惊天动地的尖叫:“啊——” …… 夏安安这辈子都很难忘记那个场景。 两个面对面交叠躺着的死人。 满地的血。 被压在下面的,是彩环。 眼睛瞪得很大,僵硬的脸部肌肉写满惊恐。 上面的是个男人,脸埋在彩环的胸口,看不到表情。 两个人都没穿裤子。 …… 秦管家让夏安安守在附近不许人靠近,然后去把国公爷找来了。 这是夏安安第一次看到这座巨大府邸的主人:定国公陆彦。 第99章 死了 他大约五十到六十岁的年纪,是个美髯公,看起来身形保持得不错,不胖也不虚,虽然皱着眉头,但丝毫不影响他长期居于上位者而形成的那种沉稳而强大的气场。 他匆匆而来,去凶案现场看了,然后吩咐人报案,又让人去把陆灼找回来。 后来,夫人也闻讯过来了。 他们都带着很多家丁仆人,这边很快围了一堆人。 定国公府距离顺天府衙门不远,加之是国公府的事情,很快来了五个人,一个捕头带着四个捕快,先给国公爷见礼,然后问了详细的情况。 捕头说他们先去看看,让第一目击者,也就是秦管家和夏安安留下等会问话,就过去了那个屋子,并在门口贴了封条。 后来,那捕头过来,对国公爷说:“公爷,男子致命伤是心脏被捅,女子的致命伤是颈部大动脉断裂。初步断定,应该是男子意图强奸女子,女子先用剪刀扎了男子的胸口,男子夺了剪刀,又划断了女子的颈部大动脉。最后两人一起死了。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时辰之前。” 秦管家在旁听着,皱眉嘀咕:“强奸?不可能吧!” 国公爷注意到,问:“怎么?” “我认识老杨二十年了。”秦管家说:“他这人,向来正直。而且我以前跟他喝酒的时候,他还说过……他早些年伤了腰,如今年纪大了,没什么这方面的念想了。” 第62章 “秦管家。”却是国公爷身边一个干瘦的大约五十岁上下的男仆说,“我知道你跟老杨关系好,但是,事实都摆在眼前!我刚刚也进去看了一眼,两具尸体都是下身裸露的!不是强奸就是通奸!还能是什么?” 秦管家皱眉,没说话。 …… 夏安安一直挨秦管家站着,脑海里想着彩环的种种,心里一阵阵发堵难受。 这时,珊瑚突然过来,扯着夏安安问:“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夏安安:“……哎,一言难尽。” 珊瑚一脸奇怪之色:“这么多人在这干嘛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安安低声说:“还是别问的好,珊瑚姐姐,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彩环。”珊瑚的眼神在人堆里梭巡,“你看到彩环了吗?李妈妈说,彩环来领布匹,半天都没回去,让我出来找她。” 夏安安看了一眼屋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是。 “安安?问你呢,你看到彩环了吗?”珊瑚推了推夏安安的胳膊。 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于是夏安安就说:“她死了,我刚刚来找她,发现她和杨管事一起死在那屋里。” 珊瑚愣在那里:“……什么?” 夏安安指指捕役:“捕快都来了,那边也贴了封条。” 珊瑚这才注意到这些,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嘴瞪大眼睛,半天颤着声音问:“怎……怎么回事啊?这怎么可能?早上起来还见到她呢……” 夏安安:“捕头说,是杨管事意图强奸彩环,彩环反抗,两人同归于尽了。” 第100章 布满刀剑的大坑 珊瑚紧紧抱着夏安安的胳膊,不停地天哪天哪地喊,眼眶也是红了又红。 午饭点早过了,夏安安一阵阵肚子饿,问:“珊瑚姐姐,你吃饭了吗?” 珊瑚点头:“刚吃完饭,李妈妈就叫我来寻彩环。” 夏安安:“要不你先回去吧,跟李妈妈汇报一下,顺便让厨房帮我留点饭,我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去。” 珊瑚:“为什么?” 夏安安:“我是第一目击证人。捕头说了,等会还要找我和秦管家详细问话。” “诶?对了!”珊瑚突然想起来,“你为什么会来这边?” 夏安安:“李妈妈也让我来找彩环。她没跟你说吗?” 珊瑚:“没有啊!她提都没提呢!” 夏安安皱了皱眉。 珊瑚:“那我先回去,我让厨房给你留饭。” 夏安安点头。 后来,捕头详细问了夏安安和秦管家情况。 国公爷和夫人在旁边听着。 夏安安说完秦管家说,秦管家说的时候,李妈妈挤了进来。 一瘸一拐地站到夫人身边,说:“哎哟喂!夫人,我听说,我们园子里的彩环竟被人给害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老杨平时看着挺好一人,怎么会……” 夫人皱着眉头,应付地点了几下头,没说话。 捕头问完了话,就让秦管家和夏安安走。 夏安安正准备回去,就听李妈妈喊她:“咦?夏安安!你怎么会跑这边来了?” 夏安安说:“不是您叫我来找彩环吗?” 李妈妈瞪大眼睛:“我?我什么时候叫你来找彩环了?” 夏安安:“……就饭点儿那一阵啊?你说你腿脚不便,让我过来找人。李妈妈,你不会忘了吧?” “我记性好得很!”李妈妈说,“我根本就没叫你去找彩环!你老人家架子大得很!我哪里敢指使你呀?” 其实,夏安安刚才听珊瑚那样说,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会儿预感成真了。 眼前仿佛有个布满刀剑的大坑,李妈妈正在把她往里推。 果然,她这一嗓门嚷的,国公爷就听到她们的对话,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夏安安,叫道:“你,过来。” 夏安安过去行礼:“奴婢见过国公爷。” 定国公看着她:“没见过你,你叫什么?” 夏安安:“回国公爷,奴婢叫夏安安。” 陆彦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夏安安?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夫人说:“是我跟你提过的!灼儿屋里的。” 国公爷貌似想起来了,看了夏安安几眼,问:“你假借李妈妈的名义跑到这边来,又拉着秦管家过去撞破了这凶杀案,明显有问题。说说是怎么回事。”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国公爷,我不知道李妈妈为什么突然那样说,但是我没有撒谎,真的是她叫我来的。” 李妈妈尖着嗓子喊:“夏安安!这话说出去谁也不能信!大家都知道你跟彩环有仇!而且你又不熟悉府里的地方,我就算叫人去找她,肯定也叫珊瑚去,我怎么会让你去?” 第101章 是这样吗? 夏安安语气格外冷静:“大家也都知道,你专门针对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上次你指使惠儿诬陷我,这次谁知道你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李妈妈大约没想到夏安安敢当着国公爷和夫人的面跟她呛,愣了一下,脸憋得通红,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根本没有的事!夫人,你看夏安安,平时就是这么顶嘴的!人家读过书,能说会道,我说一句,她顶十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自己的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内讧起来了。 第63章 夫人面上无光,黑沉着脸不说话。 国公爷发话,对那捕头说:“这个丫头有问题,你把她带回去好生问问吧!” 捕头点头,眼神越过夏安安,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陆千户回来了。” 夏安安回头一看,就看到陆灼站在那里。 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他周遭的人却自动避开了,仿佛他周围都是危险区域似的。 他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问了情况。 那捕头对他远比对国公爷热情,亲自给他讲了前前后后,讲了死法,然后又亲自带着他过去看。 过了一会,陆灼走了出来,一边拿手绢擦着手指,一边说:“不是奸杀,是有人杀了他们,再伪造了现场。” 一句话就推翻了之前的结论。 国公爷问:“发现了什么?” 陆灼将那擦手指的手绢递给了东篱。 夏安安注意到,那手帕上面,全是暗褐色的血…… “屋里阴冷,杨管事穿了三件衣服,最外面的,是一件不容易被穿透的麻布料衣服。”陆灼说,“握在他手里的凶器,是一把裁剪布料的剪刀。剪刀很锋利,但是其尖端,却远达不到刀尖那般锋利,稍有些钝。” 国公爷和众人都不解:“所以呢?” “我验了他的伤口,剪刀刺进去,断了他一根肋骨,扎穿了他的心脏,要了他的命。”陆灼说:“我试了一下,得这样的力量,才能做到。” 说着,他用那剪刀,往夏安安身后不远的一棵柏树刺去。 剪刀尖没入了柏树软棉紧实的树身,大约三四寸。 他又将剪刀拔了出来,递给夏安安:“你来。” 被他一剪刀刺过来吓了一跳的夏安安:“……啊?” “像我刚才一样,刺进去。”陆灼把剪刀柄递到她面前。 夏安安接过,对准了刚刚陆灼刺出来的小洞,插了进去,然后回头问:“是这样吗?” 陆灼沉默片刻,语气低沉地说:“你,像我刚才那样,用尽全力,看看能刺多深。” “啊……”夏安安很尴尬地将剪刀拔了出来,双手握着,对准一处树皮缝,用力刺了下去。 树皮都没破。 夏安安的手却被振得生疼。 她嘶嘶地甩了甩手,有些脸红地解释说:“我……我可能没掌握好诀窍!我再来一回!” 她再次刺过去。 然而,手腕被陆灼抓住了。 他把剪刀从她手里拿走了,说:“这是一个女子和我力量的对比。那谢彩环,力气就算比她大些,也大不了多少。而且她是仰躺位,使不出大劲,她不可能用那把剪刀,扎断杨管事的肋骨。” 第102章 威胁 定国公听得恍然大悟。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痕迹可以表明,人是死了以后,被脱了裤子叠放在一起的。”陆灼说,“赵捕头,有劳你,好生追查出真凶。” 赵捕头满脸钦佩之色,说:“早听闻千户神断,果然名不虚传!小人定然尽力!” 陆灼点头:“有劳。” “既然是他杀,这个夏安安就更可疑了。”定国公身后有个干瘦的仆人,这时说。 国公爷点头,跟陆灼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谎称是李妈妈叫她来找人的,这很可疑。” 陆灼淡淡点头,转头跟赵捕头说:“她们两个人,必然有一个在撒谎。事关凶杀案,把她们一起带回去吧。” 赵捕头点头,挥挥手,四个捕快兵分两路,就来捉拿夏安安和李妈妈。 李妈妈满脸惊慌之色,鬼哭狼嚎一般喊起来:“怎么还要带我去问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去衙门里说。”捕快抓住她的手臂,就要押走。 李妈妈却突然倒在了地上,哎哟叫唤起来:“哎哟我的脚!我的脚本来就崴了!走不动!” 她是国公府上的人,又是个妇人,两个捕快皱着眉头,望着他们头儿。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李妈妈突然指着夏安安脚边的小狗,说:“我看见这狗,突然就想起来了!我的确叫过夏安安来找彩环!” 她自己挣扎着爬起来,一脸抱歉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国公爷,夫人,老奴这些日子崴了脚,一直在喝药,喝完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 我今儿中午睡醒了,迷迷糊糊地喊了夏安安去找彩环,愣是给忘了!刚才看着这小狗,我就突然想起来了!当时夏安安抱着这狗,正准备去吃饭呢!是不是夏安安?” 夏安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最后,夏安安和李妈妈都被放回了和光园。 回去的时候,她抱着陆暖暖,一个人走在路上。 李妈妈从后面快步追上她,叫道:“夏安安!” 夏安安回头,看着她。 “看到彩环是怎么死的吗?”李妈妈脸上挂着阴冷的笑。 夏安安眉头动了动,没说话。 “我进这府上的时候,你们这些小贱蹄子还没出生呢!”李妈妈很有些得意,“跟我作对?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把她给收了!” 夏安安:“她不是老天爷收的,她是被人害的!那个害人性命的,活着一定会有报应!死了还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李妈妈脸上的肉抖了抖,声音更低了些,阴恻恻地说:“我不跟你耍嘴皮子!夏安安,你以后再敢挑拨哥儿跟我离心,老天爷下一个收的,就是你!你就给我等着!” 第64章 夏安安瞪着她。 李妈妈冲她阴阴地笑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夏安安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停下了脚步。 李妈妈今天闹这一出,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有蓄谋的? 如果是临时起意,她派珊瑚过来的时候,为何不提已经派了自己来找彩环? 第103章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要跟珊瑚说,彩环半天不回去,夏安安去找她,也半天不回去之类的话…… 如果是有蓄谋的……夏安安突然打了个冷战。 越想越觉得可怕,和光园也似乎变成了个可怖之地,夏安安几乎失去了回去的勇气,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在路上磨蹭。 脑海里都是彩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还有那满地的血…… “吓着了?”突然,旁后侧响起一个声音。 夏安安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看到陆灼跟东篱两个人。 陆灼偏头看着她,语气比平时要温柔一点。 夏安安又突然想起他边走边擦手上的血的样子,咽了一口唾沫,离他远了些,回答:“还……还好。” “魂儿都吓跑了,还好?”陆灼嗤笑了一声。 夏安安:“……魂儿还在呢!” 陆灼:“不赶紧回去,在这磨蹭什么?” 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在等我吧?”陆灼的眉梢飞扬起来。 夏安安:“不是!” 陆灼的眉梢沉了下去,语气也凶起来:“那你瞎转悠什么?狗都饿得舔爪子了!” 夏安安低头看了一眼,陆暖暖一直乖乖在她怀里睡觉,这会被陆灼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打呵欠。 “没舔爪子啊!”夏安安嘀咕,“刚刚一直睡觉呢!” “走吧。”陆灼越过她走在前面,但速度并不快,让她可以跟上。 夏安安跟着他,默默走了一段,突然问:“五哥儿,您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陆灼回头:“哪一句?” 夏安安:“一等管事女使。” 陆灼停下脚步,问她:“你不是要避嫌吗?” “突然觉得,避不避嫌,不那么重要了!” 陆灼:“那什么重要?” 夏安安沉默片刻,回答:“命。” “呵!”陆灼笑了一下,“还说没被吓到?” 夏安安问他:“还……还作数吗?” 陆灼:“家里死了人,不好说这些。改日我去跟我娘说一声。” 夏安安顿时有些怀疑:“跟夫人说?不就提个丫鬟,您还要跟夫人请示啊?” 又不是提个姨娘…… “你在担心什么?”陆灼淡淡瞥了她一眼,说,“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让你做通房或妾室。” 夏安安眼前一亮:“真的?” 陆灼没说话。 夏安安咧嘴:“状元爷说的话,自然是真的!请五哥儿放心,我一定会当好差!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陆灼问:“你要怎么当好差?” 夏安安:“就是……急你所急,想你所想!做你的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陆灼笑了一下,“那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夏安安咧嘴笑:“我会努力的!” 陆灼一点也没感染到她的开心,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五哥儿!”夏安安跟上他,追着喊。 陆灼转头。 夏安安:“那个……做一等掌事女使的话,会涨月钱吗?” 陆灼没好气地回答:“二两!” 翻了一倍啊! 夏安安双眼放光:“那,会发到我手里吧?不会又拿去抵债吧?” 第104章 狗都饿得嗷嗷叫了 然而,一提到涨工资,老板就很不爽。 陆灼都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转头走了。 夏安安的腿比他短,跟不上,跟东篱走到了一起。 “东篱。”夏安安低声叫道。 东篱咧嘴:“安安姑娘,恭喜你呀!” 夏安安摆摆手,问:“你们家公子一直这么抠吗?一说到钱就翻脸!像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东篱笑:“呵呵,不是啊!我们哥儿很大方的,跟朋友们出去吃饭,十有七八都是他掏钱。” 夏安安有些不信:“是么?” “是啊!”东篱说,“要说抠,那是夏公子!出去吃饭从来不出钱,还经常跟公子借钱呢!” “夏公子?”因着跟自己同姓,夏安安有些好奇,“那是谁啊?” “是公子最好的朋友,也算是他的表兄吧!”东篱说。 夏安安:“哦……” …… 第二天,陆灼休沐。 一早起床,往门外张望了一圈,看到那条小奶狗在东篱他们搭成狗屋前转来转去,见他出来,冲他汪汪叫了两声,又望了望平时吃饭的地方。 “夏安安呢?”陆灼问东篱,“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 东篱忙说:“安安姑娘肯定在厨房呢!她每天都亲手给暖暖做狗粮!不过今天怎么还没过来?该来了啊?” 陆灼突然弯腰,一只大手将狗抓起来,大踏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东篱追上去:“诶?公子?你干嘛去啊?” 陆灼:“找夏安安。” 东篱:“找她干嘛啊?” 第65章 陆灼:“自然是找她问罪!你没看到狗都饿得嗷嗷叫了吗?” 东篱:“它是被你抓得嗷嗷叫的!狗不是这样拿的,您提着他脖子——不不不不是这样,这样会吊死它!还是我来吧!我抱着……” …… 和光园的厨房里。 夏安安正在跟李妈妈争执:“……这是给哥儿的狗做的食物,为什么要从我的月银里扣?” “难道你不知道?”李妈妈一脸优越感:“你要用什么食材,要提前跟我说,我才能做到计划上,提报给夫人,夫人同意了才能拿钱采买! 你倒好!二话不说自己跑到厨房里来就动起手来!你不按规矩来,这些用掉的食材,就只能你自己掏钱了!” 旁边的周妈妈一脸为难地说:“李嫂子,其实安安姑娘问过我,是我跟她说,那小奶狗能吃多少粮食?而且她是奉哥儿的命养哥儿的宠物,这厨房里的东西,让她随便取用。” “你可真能耐了!”李妈妈却并不给周妈妈面子,阴阳怪气地说,“既这样,那就从你的月钱里扣好了!” “李妈妈!”夏安安说:“这不关周妈妈的事!你若非要扣,那便从我的里面扣吧!我会把这几日用的材料列个清单交给您。” 李妈妈斜了她一眼,说:“那是最好!” “但是,今天往后的食材,不能再算我的了吧?”夏安安问,“您需要我走个什么流程,打个什么申请,我照做就是了。” “这个啊……”李妈妈却吊着眉毛说:“我这个月请公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怕是得等下个月才能入公账!” 第105章 李妈妈疯了吧? 夏安安:“那这个月怎么办呢?” “怎么办你问我?早干嘛去了?”李妈妈冷笑了一声,“既然是你不按规矩乱来,那这个月的钱,当然要全部从你那里扣!” 夏安安说:“要不这样吧,我去找五哥儿说说,让他这个月私下拿些钱给厨房吧。” 本来,夏安安觉得这是个最妥善的办法,岂料李妈妈听了却发起飙来,叉着腰说:“夏安安!你一个养狗的下贱丫头,配跟哥儿说句话吗?还你去找五哥儿说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我这个管事儿的在,轮得到你去找哥儿吗?” 夏安安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周妈妈过来,拉着李妈妈的胳膊劝说道:“李嫂子!这事问问哥儿的意见吧!哥儿来了——” “问什么哥儿!”岂料,李妈妈一把打掉周妈妈的手,指着厨房众人训话:“你们心里想什么,打量我不知道? 一个个的上赶着巴结夏安安,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我告诉你们,哥儿就算有十个八个宠妾,那我也是夫人指派过来的管事!是他奶妈子、半个长辈! 他能为了个小贱人赶走我这个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奶娘不成?” 周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看李妈妈,又看看站在李妈妈身后的五哥儿和东篱。 其他人也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满眼“李妈妈疯了吧?”的眼神。 刚刚周妈妈都告诉她“哥儿来了”,她居然还敢这么说话? “我竟不知道,李妈妈这么威风呢?”陆灼开口。 李妈妈浑身一僵,瞪大眼睛猛回头:“哥儿……儿,你……你怎么来了啊?” 她刚刚,听到周妈妈的前半句就气不打一处来,着实没听到周妈妈的后半句…… “夏安安迟迟不去喂狗,我的爱宠饿得嗷嗷直叫。”陆灼用追责的语气问:“夏安安,你怎么回事?” 夏安安指着旁边桌子上的丸子说:“刚刚我做好了狗粮,端着正准备过去,被李妈妈看到了,李妈妈说没有事先跟她申请食材,都要从我的月钱里扣,就为这个耽误了。” “哎哟哥儿!这个都得怪我!”周妈妈出来说,“当时安安姑娘问我食材怎么办,是我觉得,那么点子小奶狗,用点边角料就足够了,就没让她另外跟李妈妈请款,要怪就怪我!” 陆灼沉默片刻,转头对李妈妈说:“李妈妈,说起来,是我的不是!您是我长辈,养狗这么大的事情,却没跟您老人家请示。” 陆灼说话的语气又冷又淡,只要不傻的,都能听出是在嘲讽她。 李妈妈脸涨成猪肝色,摆摆手:“哥儿,是我被夏安安气糊涂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灼没再回答她,跟夏安安说:“还不赶紧喂狗去!以后需要什么食材,你随便取,厨房记账的记下来,回头送我那里去领银子。” 夏安安和记账的周妈妈一起回应,然后夏安安端着狗粮走了出去。 陆暖暖见了她,就挣扎着要往她这里来。 第106章 一个月二两银子,是白送的? 夏安安从东篱手里接过,摸摸它的小脑袋,说:“等会,回去吃。” 那小狗就乖乖趴在她怀里,拿脑袋蹭她胸口。 陆灼斜了陆暖暖一眼,一把伸手拎了过去。 “诶!”夏安安叫了一声,然后开心地问:“你也想抱它?它很可爱吧?这样抱,这样,对……” 众人看着这一幕,再看看李妈妈的脸色,都找借口散了,离她远远的。 李妈妈站在那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等离开了厨房这一片,东篱气愤地说:“公子,有句话叫做‘奴大欺主’,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今儿可算是见识了!” 第66章 陆灼一只手夹着狗走路,淡淡的,没说话。 “昨儿我跟李妈妈一起去秦管家那边。她之前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一口咬定是死了的老杨叔在账目上做了手脚。”东篱继续絮叨,“之前怎么不说?现在这样说,摆明了是欺负死人不会开口。” 陆灼还是没说话,只一步步往回走。 夏安安在旁听着,忍不住问:“账目究竟有什么问题啊?” 东篱说:“有好些东西,仓库那边出库的数量,和我这边入库的数量对不上! 例如公子现在榻上放的蜀绣靠枕,出库上写了一套两只,但是我这里却只入了一只。” 夏安安:“啊?那是怎么回事啊?” 东篱:“谁知道呢?东西都是李妈妈去领,回来以后给我入库。 之前她想推给我,还问我,是不是入库的时候,趁她不注意改了数量。 现在又推给死了的老杨叔,说他居然奸杀彩环,人品有问题,肯定是他在账目上做了手脚,监守自盗,把多写的拿回家去了!” 夏安安:“别的园子有问题吗?” “别的地方账目也多多少少有些问题,但不像我们这儿明明白白的丢了主子的东西!”东篱说,“如果是老杨叔干的,他怎么就可着我们和光园造假呢?分明是我们这里自己的问题!” 夏安安没说话。 “公子!少的东西,折合起来,怎么也有两三千的银子。”东篱问:“您就这样算了不成?” 陆灼:“凡事都要有证据。” 东篱气鼓鼓的:“还要什么证据啊?出库入库账本上,都清清楚楚有她的签字手印呢!少了的,不是她拿去了还能有谁?” “我的意思是。”陆灼声音淡淡的,“证据不够,去找证据。” 东篱:“怎么找?” 陆灼:“你请教一下安安姑娘。” “我?我哪知道啊?”夏安安瞪大眼睛看向陆灼。 陆灼斜着她:“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左膀右臂?一个月二两银子,是白送的?” “啊……那,那我想想。”夏安安开动脑筋,认真想了想,问:“数量对不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东篱说:“是手炉、银丝碳、枕头、荷包、布匹之类的。” 夏安安说:“若丢的是首饰之类的,可能会拿去变卖,这就挺难追查的。 丢的是日用品,我觉得,大约就是那个人见着东西好,忍不住拿回家自己用了! 就潜入她家里看看,或许就能找到线索!” 东篱:“诶?倒是有些道理呢!公子,您觉得呢?” 第107章 陆灼去见定国公 陆灼嘴角弯了弯:“嗯。” 东篱眼前一亮:“那,那,公子,要不……我去看看?” 陆灼说:“你忘了,你也是嫌疑人。” 东篱:“哦……” 陆灼:“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我让南山去看看。杨管事家,李妈妈家,还有你家,都去。” 东篱高兴地作揖:“诶!好!多谢公子!” 陆灼转头看夏安安,眉梢微挑:“要是真找到了,你得好生感谢安安姑娘,帮你找回了清白。” 东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是当然的!” 夏安安忙摆手:“我……我我随便说的!” …… 前院。 陆灼去找他父亲,发现夫人也在。 “娘也在?”陆灼说,“正好。” “灼儿,有事?”定国公问他。 陆灼说:“账目的事情。” 定国公:“你可是发现什么了?” 陆灼:“我让南山去老杨叔家里、李妈妈家里和东篱家里探了一探,发现东西都在李妈妈家里。跟我那榻上一模一样的靠枕,就在梅英床上摆着呢!” “岂有此理!”定国公怒道,“当真胆大包天!” “你确定没错?东西在她家里?”夫人却一脸不敢置信,“她是我的陪房,一家三口都在我们府上谋生,我又从未亏待过她!甚至,这些年,为了让她好生照顾你,我给她的赏赐,比给别人的都多!你说她能昧了你的东西去?” 陆灼说:“南山做事向来稳妥,应该是没错的。” “她居然……她居然……”夫人的神情,急怒交织。 陆灼:“回头,我想把账目的问题报去衙门,让他们带人去搜。” 定国公点头。 夫人却反对:“这是家丑!私下处理了就是!报了官,闹得沸沸扬扬的,又是凶杀又是监守自盗,人家不知道又说我们什么呢!” 陆灼说:“娘,我们国公府,没有权力明着私闯民宅去搜。南山此番去暗中探查,查到的东西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说。要解决此事,除了让衙门派人去搜,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指望她自己坦白承认此事?” 夫人恨得牙痒痒:“我真是看错了人!本来念着她是我的陪房,定然跟我一条心,岂料竟养了一家子贪心财狼!” “娘。”陆灼安慰她,“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们这样的,不值得您伤心动气,处置了就是。” 夫人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陆灼又说。 夫人:“什么事?” 第67章 陆灼:“前日,皇上找我,问我是不是对他有怨言。” “啊?”定国公夫妇都紧张起来,“你怎么说?” 陆灼:“我自然说没有。但是,我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有意招我给宝庆公主作驸马。” “驸马?”夫人惊住片刻,随即恍然大悟:“我朝的驸马,都没有实职,好几个都在锦衣卫里混着吃闲饭!难道,这就是他不肯给你实职的原因?” 陆灼:“可能有一部分吧,我也不好问。” 第108章 你是不是对她上心了 “宝庆公主……那宝庆公主是皇后的幺女,据说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星星要月亮都能给她摘下来!这尊菩萨要到了咱们家……我这操劳一辈子,不仅享不了儿媳妇的福,我还得小心翼翼地伺候儿媳妇?稍不注意,说不定还得罪了人家,招来大祸……前年公主摔了一跤,宫女太监被处死了十几个!”夫人越想越闹心。 定国公也眉头紧皱,神色黑沉。 “所以我跟皇上说,我有婚约。”陆灼又说。 “什么!”夫人脸都吓白了,一巴掌重重拍在陆灼胳膊上,“你怎么敢欺君!” “我当然不敢。娘忘了?我本来就有一门婚约的。”陆灼说,“我两岁的时候,你们给定下的娃娃亲。” 夫人愣了愣:“你说她?她人都没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提她做什么!而且你还敢拿到皇上面前说?” 陆灼:“姑姑那些年总是梦魇,请了那个武当山的云游道士玄玄子,说她还会回来,还说在十七岁生辰之前回来,您记得吧?” 夫人翻了个白眼:“一个五岁的女娃娃,掉进又深又急的河里,都已经十几年了,还能回来?这些坑蒙拐骗的道士的话,谁信?!” “皇上信。”陆灼微笑,“皇上年年派人上武当山,去请那位据说已经活了二百多岁的张神仙,他比谁都信。” 夫人不可思议:“他真信了?” 陆灼:“他还问我,那个女孩何时满十七。我说今年十月。他就说,我那娃娃亲要真回来了,他就亲自去武当拜神仙。” 夫人一脸不可描述:“皇上年岁大了……大约很希望有神仙吧……” “所以,娘。”陆灼说,“您之前说要尽快给我定亲,还是缓一缓吧!等过了十月再说。要不然,皇上那里没法交代。” 夫人很忧虑:“过了十月以后呢?” 陆灼:“在这段时间,我怎么也要想办法,让宝庆公主歇了对我的心思!” 夫人:“你怎么让她歇了心思?你可千万别冲动,皇后娘娘那里我们可得罪不起!” 陆灼:“事在人为。你们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夫人愁得不行。 “对了,还有一件小事。”陆灼又说,“不管李妈妈认不认,我都不想再让她管着我屋里的事情了。娘,我想提夏安安为管事女使,管着我屋里的事。” “夏安安?”梁夫人神色八卦起来,“怎么?她愿意了?” 陆灼:“不是,就是单纯的掌事女使。” 夫人顿时垮了脸:“她若是你房里人,暂时管着你房里的事是顺理成章的。可‘单纯’的掌事女使?论资历,论年纪,她哪点合适?” 陆灼:“娘,她能说会道的,也不怵人,我觉得她可以。更何况,我已经对她许诺了。您不能让儿子在她面前失了信誉吧?” 夫人眼神如炬地审视着他:“灼儿,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对她上心了?” 陆灼沉默片刻,点头。 “你……”夫人气结,“府里这么多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外面买人送你那里去? 就是为了等你说亲的时候,说放就能放出去!不会像家生子那般盘根错节,纠缠不清! 现在倒好!我买来这丫头,她对你不上心,你倒对她上心了?这叫什么事儿!!” 第109章 陆太子 陆灼显得特别乖:“娘,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夫人见他的模样,顿时心疼了。 儿子不喜欢读书,为了她这个出身不够高的娘亲能在国公爷和他的儿女们面前挺起腰杆来,发奋苦读,都考上了状元! 如今喜欢一个丫头,还要跟她道歉? 夫人心疼得不得了,说:“一个丫头而已!只要你喜欢,就留下!让她一直陪着你,给你生儿育女!” 陆灼嘴角微弯。 “不过,你若是对她恩宠太过,传出去会影响你以后说亲!”夫人说,“你得有个分寸!” 陆灼:“知道了娘。” 定国公向来不怎么管儿子们纳妾的事情,也没说什么,让夫人先回去,留了陆灼说话。 然而,夫人走了好一会了,陆彦却只吹着他的茶水,并不吭声。 “爹?”陆灼叫他,“您想说什么?” 陆彦放下茶水,问他:“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陆太子?” 陆灼眼神一凝:“什么意思?” “有传言说,我做了二十年的內阁首辅,掌控朝政,只手遮天。如今我向皇上请求调你去六部锻炼,转武为文,是想让你接我的班,继续掌控內阁。”陆彦说,“这个‘陆太子’,说的是你!” 陆灼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其心可诛!” 陆彦:“我还听说,原本皇上圣旨都写好了,调你去户部。严怀玉去了一趟乾清宫,那圣旨就再也没出现过。改成了提升半级,仍留锦衣卫所。” 第68章 陆灼:“严怀玉?又是他?” 陆彦点头:“所以,皇上想招你为驸马,未必是因,或许是果!” 陆灼:“既如此,那我就留在锦衣卫所好了!何必惹皇上猜疑!” “那你这么多年的苦读是为了什么?”陆彦怒道:“就为了天天杵那看门吗?” 陆灼:“都是为皇上尽忠,为朝廷效力。” 陆彦:“放屁!” 陆灼:“……” “我告诉你!只有手里有权力,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陆彦说,“只有你坐在內阁首辅的位置上,才能上肃贪腐,下护百姓,远驱边寇!锦衣卫是什么?那就是看家护院的狗!是……刀!是用后即毁的刀!” 陆灼笑:“爹,我只是个小小的千户,还没资格做那把用后即毁的刀呢!” 陆彦稳了稳呼吸,说:“你最好一直是个小小的千户!大事小事都躲着点,别冒尖出头。” 陆灼:“好。” 陆彦眉头紧皱:“也别跟人打架!” 陆灼:“知道了爹。” …… 夏安安瞅着南山回来了,把他叫到前面的林荫小道去说话。 这边有树木遮挡,隔主屋又远,不会被院里人看到听到。 “南山哥!”夏安安叫道,“那个,怎么样了啊?追查到了吗?” 南山回答:“李妈妈。” “果然!”夏安安一点不意外,“辛苦你了南山哥!” 南山:“公子去了衙门,让他们并案处理,估计……这会,已经在动了。” 夏安安笑得跟朵花一般:“太好了!” 南山点点头,问:“姑娘还有别的事吗?我先回去了。” 第110章 外面竟传来定国公的声音 夏安安:“你叫我安安就好!” 南山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却突然脸色一变,看向夏安安后面。 夏安安回头一瞧,就看到了陆灼,带着一身高冷禁欲的气息,往他们这边大步走来。 “公子!”南山行礼。 陆灼挥挥手,南山就转身离开了。 夏安安高兴地迎上去,问:“五哥儿,你从衙门回来吗?” 陆灼没什么表情地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夏安安:“啊?你说我吗?” “孤男寡女躲在小树林里,干什么呢?”陆灼一脸不爽。 夏安安:“什么啊!我是问问他有没有找到丢失的东西!怕被人听了去,就叫他来这边!” 陆灼:“以后不准。” 夏安安:“……” 你是我什么人啊管这么多! 陆灼:“听到没有!” 夏安安:“知道了啦……” 陆灼这才罢休,从她身边慢慢踱过去,走了。 夏安安瞧着他挺拔精壮又清秀的背影,心道他难道在吃醋? 不是说不会再对她存着那种心思了吗?这是干啥呢? “去把李妈妈,魏妈妈,珊瑚她们都叫来。”陆灼头也不回地跟夏安安说,“我有事情说。” “什么事啊?是说李妈妈的事吗?”夏安安跟上去,眼神很亮地问。 陆灼:“话真多。” 夏安安:“……” …… 陆灼说的,竟不是李妈妈的事情,而是当众宣布,提夏安安做一等掌事女使,以后,管着他屋里一应大小的事情。 此话一出,各人表情不同。 珊瑚宝钏多少有些嫉妒之色。 魏妈妈有些惆怅,但她看了李妈妈一眼,又笑起来。 反应最强烈的就是李妈妈,她一听这个,顿时很激动地说:“哥儿!她才进府多久?她才多大?而且脑子还坏了! 之前我给她安排差事,她说她失忆了,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推三阻四的,什么也做不好!她怎么担得起哥儿的托付呢?” 陆灼看向她,淡淡说:“李妈妈前些日子伤了腿脚,又上了年纪,我也不好总让你跑前跑后操劳。夏安安识字,学东西快,不会的你们两位妈妈多教教她。” “哥儿,我觉得不妥!”李妈妈竟跟陆灼硬刚起来,“掌事女使,这可不是小事!弄得不好,就会把园子里搞得乌烟瘴气!到时候,我跟夫人没法交代!” “李妈妈!”魏妈妈在旁说,“哥儿可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的院子,他想怎样就怎样!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做下人的多嘴?” 李妈妈的眼神跟刀子一般刺向魏妈妈,掷地有声地说:“夫人把和光园托付给我,我当然要负责!而且,就算我不管事了,也轮不到夏安安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不还有你?如果非要用年轻丫头,也该是珊瑚!怎么说,也轮不到夏安安!” “怎么?”突然,外面竟传来定国公的声音,“在我家里,我儿子想用个下人,竟也不得自由,而是要依着你们论资排辈?” 第111章 李妈妈惊得眼珠子差点弹出来 李妈妈惊得眼珠子差点弹出来,回头一看,定国公和夫人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跟在最后面的,竟是几个衙役! 李妈妈唬得脚下一软,“噗通”跪下:“国……国公爷!夫人!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她指着夏安安,说:“是这个丫头!她狐媚惑主!挑拨着哥儿让哥儿赶我走呢!她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就仗着认识几个字,就假装自己是个失忆的高门千金,她——” 第69章 “给我闭嘴!”定国公突然怒吼一声。 李妈妈吓得抖了一下,不敢再说了。 “和光园里丢的东西,报了官。”定国公环顾一周,一身威严地说,“官府搜查相关人等家里。” 他指着榻上的蜀锦绣花靠枕:“就那一模一样的靠枕,就在你女儿的床上呢!” 李翠梅眼神慌乱地看向夫人,求助的神色明显。 然而,夫人只用一种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她,一句话不说。 “捕快借了北镇抚司一条狗,查老杨那桩凶杀案,在梅仁的屋子后头找到了血衣!”定国公盯着李妈妈,“那衣服,就是梅仁的!上面的血,是老杨和谢彩环的!他都已经交代了!是你!指使他杀人!” 梅仁,是李翠梅的丈夫,一直跟在国公爷身边,正是那天在国公爷身后站着那位干瘦的仆人。 他交代,杀人的原因有三。 第一,他和秦淮竞争管家之位,因着老杨的缘故输了,怀恨在心。 第二,李翠梅的账目问题,需要有人垫背,否则他们一家三口定然在国公府待不下去。 第三,彩环几次三番坏李翠梅的事,留不得了,正好一并解决了,还可以给老杨之死安个缘由。 再者,李妈妈还故意让夏安安去撞破那凶杀案,若不是陆暖暖让夏安安生了警惕,找了秦管家跟她一起,回头若查出凶手另有其人,夏安安会是第一嫌疑犯…… …… 李翠梅大骇,面如土色,一屁股瘫倒在地:“不是!不是!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不是我……” “你拿了灼儿的财物,为了推卸罪责,竟然不惜杀人!”定国公说,“当真是蛇蝎心肠!今日不让你伏法,天理不容!” 说着,他招呼捕快上前,说:“赵捕头,有劳了!” 赵捕头挥挥手,两个捕快上前,用粗绳捆了,拉着她往外走去。 陆暖暖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见状“汪汪”地叫唤,很欢快的样子。 都是因为这只狗坏了她的事! 那李翠梅突然发了狂,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突然挣脱了捕快,朝陆暖暖扑压下去。 就她那五大三粗的个头,若是被她压中了,陆暖暖的肠子怕是都要被她压出来。 还好夏安安站的位置距离门口近,她想也没想,猛然蹿出去把小狗推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李翠梅。 李翠梅撞在了她身上,就跟被车撞了似的,她一声闷哼,人往地上倒去。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要骨折。 然而,有人接住了她。 环住了她的背缓解了撞击之力,与此同时,一脚踹中了李翠梅,将她踹飞了好几米,重重跌落在地。 第112章 当权新贵的味道 夏安安回身一看,是陆灼。 他一只手稳稳地环抱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挡在她身前呈防护状。 “都是畜生坏事!我要咬死你!我咬死你!”李翠梅被踹飞了,爬起来继续往被吓呆了的陆暖暖跑去。 捕快上前制住了她,这回不再客气,使劲用绳子勒住了她反剪的手臂,她便不断哀嚎着,又不得不顺着绳子的力道,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在家里!”定国公看向陆灼,恨恨说。 被定国公一看,夏安安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陆灼还扶着她呢! 后背紧贴着陆灼的地方,跟火烧似的烫起来。 她急忙离开了陆灼身边,过去抱起陆暖暖,安抚着它,不敢抬头。 陆灼倒是淡定得很,回定国公的话说:“我原以为,她只是贪了些。本打算念在她入府多年的份上,让她提前回家养老便罢了。没想到,他们夫妻两人,竟然做出杀人嫁祸之事。” “你这屋里,该好生清查,整顿整顿!来人!把人都叫过来,挨个房间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定国公环顾一周,气势极为摄人,“蝇营狗苟之辈,这次一并清理了!” 一番搜查,在两个厨房打杂婆子那里搜出了马吊牌,又在陆灼的一个侍卫那里,搜出了封面很辣眼睛的手绘书籍,三人皆被赶了出去。 另外还是李妈妈那里。 在她住那小院里,搜出了不少的银钱,并偷拿了陆灼一只银镶玉的发冠,还有两包成份不明的药物。 一番折腾,又敲打了众人一番,国公爷和夫人才离去。 和光园的下人,每人都流了一身冷汗。 …… 二门里。 夏安安一脸讨好地问魏妈妈:“魏妈妈,我现在成掌事丫鬟了,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上次夏安安拒绝了陆灼的提议,魏妈妈一直生她的气。 魏妈妈眉梢有喜色,嘴里却说:“好好的主子不做,做什么掌事丫鬟?掌事丫鬟还不是个丫鬟?” 夏安安:“主子有主子的难处,做丫鬟有做丫鬟的好处嘛!” “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魏妈妈说,“一等女使得住单间,我去给你收拾个好房间,你等会搬过来。” “多谢魏妈妈!”夏安安咧嘴笑。 魏妈妈就走了,昂首挺胸,脚下生风。 等她搬了房间,珊瑚、宝钏、周婆子等人一个接一个来祝贺她。 晚上厨房还整治了一桌,大家吃了一顿。 席间,这些人一桩桩一件件说着对李翠梅的不满,跟泄了口子的豆子一般倾倒了一地。 第70章 其中有真实,也有故意巴结她的意思。 夏安安感觉自己有点当权新贵的味道了。 这种味道显然比被人欺负的要好多了。 夏安安想,她得当好这个差,不能辜负陆灼,也不能辜负自己。 …… 但是,夏安安去前面当差的第一天……就迟到了。 她其实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自己就过去了。 去了后却只看到两个粗使小丫头在打扫卫生。 东篱手里拿着把大锁,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第113章 管事第一日 见夏安安过来,他快步走过去,说:“安安,你怎么现在才来?” 夏安安:“啊?天才刚蒙蒙亮,我就来晚了么?” “公子当值之日,寅正起床,二刻就要出门。”东篱说,“他现在都已经在宫里了!” 夏安安:“……” “这个给你。”东篱把大锁递给夏安安,“等屋里收拾妥当,就把门锁上。” 夏安安拿着那插着钥匙的大锁:“给我啊?” 东篱说:“你是掌事的嘛!不给你给谁?昨晚上公子特地让我去李妈妈屋里拿过来的。” 夏安安:“哦……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这么早……是不是耽误你的事儿了?” 东篱说:“没关系,我有随从的腰牌,能进去。最近咱们这儿刚出事,你千万看好门户啊!我走了!” 他急急忙忙就要走。 “诶!”夏安安叫住他:“你们回来的时候,我是不是还要来开门?” 东篱:“那当然!公子回来之前,我们会有人提前回来告诉你。你要在公子到家前安排好热水热茶,更换的衣服鞋袜之类的!” 夏安安:“哦……明白了!” 东篱就这样走了。 …… 夏安安花了一上午时间,跟珊瑚、宝钏和魏妈妈都交流了一番。 知道了她们各自的职责与上班时间,并都记在了草纸上。 珊瑚负责茶水。她上班比较辛苦,基本上只要陆灼在,她就要去茶水间待命,一直到陆灼睡下。 彩环生前负责打扫。她一日固定三次过去大扫除。另外,陆灼在家的时候,她还要跟另外两个小丫头轮班待命,以防万一有临时情况发生。 宝钏负责衣服床帐等跟布料有关的送洗、熏香。但是她说她不能进屋,只跟东篱交接。 也就是东篱把换下来的衣服等物给她,她弄好了再送回给东篱。 东篱负责贴身伺候陆灼的饮食起居出行等各种事情。 李妈妈之前是大管家,管着房门钥匙、人事安排,并管控着所有工作的细节,例如,厨房卫生、屋子熏什么香,味道过不过关,打扫到什么程度算合格等等。 而魏妈妈,基本上在前院插不上手,也就是个闲人,管管小丫头子们。 另外,人手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和跟随陆灼的长随了。 厨房干活的,加起来有七个人。两个大厨两个帮厨两个杂活还有一个负责赶车出门对外采购。 陆灼的长随,加上东篱也是七个人。 只是东篱负责饮食起居,其他几个都是武人,主要负责陆灼的安全、外出跑腿办事,以及一些搬抬东西的重活。 而且,的确个个都长得很端正漂亮。 下午有人回来给夏安安报信,说陆灼已经回府了,现在在国公爷那里,应该一会就会回来。 夏安安就叫上了负责奉茶的珊瑚一起去了前面,开了门,准备迎接主子回家。 先回来的,却不是陆灼,而是东篱他们。 南山和另一个侍卫扶着东篱,东篱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有种虚弱痛苦感。 第114章 你去救火了? “东篱!”夏安安一惊,“你怎么了?” “没事!”东篱摇头,然后跟南山他们说:“我最近怕是不方便干活,我跟安安姑娘交代一下。你们不用管我,忙去吧。” 南山转头跟夏安安说:“安安姑娘,东篱的手被烫伤了,这段时间,麻烦你多照应照应!” “烫伤?怎么回事啊?”夏安安问。 南山却没回答,只摇了摇头,先回去了。 夏安安又问东篱,珊瑚也过来,问他怎么烫伤的。 “不小心!”东篱笑了笑,说:“公子一会回来了,珊瑚姐姐快给他准备茶水吧,我跟安安交代些事情。” 珊瑚一脸担心地回东厢那边的茶水间去了。 东篱把藏在袖中的手伸给夏安安看:“我这手,暂时干不了活了。” 东篱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会儿竟满手的烧伤燎泡,看起来惨不忍睹。 但是好在有黄色的药膏残留,应该已经上过药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啊?”夏安安心惊肉跳,“你去救火了?” “要真是救火倒还好了!”东篱神色愤然。 “那是怎么回事?” 东篱摇头:“别问了。” “这里也没别人,你就告诉我嘛!”夏安安皱眉说,“我不跟别人说!” 于是东篱就告诉她:“宫里有位公主,她让我用手从火炭里给她掏地瓜!” “什么?”夏安安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得罪那公主了?” “我算什么东西啊?哪里有资格得罪那般尊贵的人?”东篱撇嘴。 第71章 夏安安瞬间明白:“是你家公子得罪她了?” 东篱:“她……喜欢我们公子。听说,今天她找公子陪她一起烧地瓜,公子拒绝了,还让她不要在宫里生火,她大约怀恨在心,见了我,就叫我过去……” 夏安安听得火大:“这位公主还真是罔顾人命!闺秀贵女们,不都受过良好的教导么?她怎么这样?身边的人都不阻止吗?” 东篱小声说:“人家是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从小娇宠,她身边的下人,但凡有哪里疏忽了一丁点,都会被杖毙的!谁敢劝?” “太过分了!简直太不像话了!”夏安安气得很,“她喜欢五哥儿?那五哥儿会不会被招为驸马?” 东篱:“我们哥儿正发愁呢吧!” 夏安安:“……” “哎!不说这个了!”东篱说,“我这手最近都动不得,公子的事情,就有劳安安姑娘了。” 夏安安:“好,你放心吧!” 东篱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需要费心的,就是公子起得早,你需要每晚提前准备好第二天公子需要穿戴的衣服鞋袜发簪等物,要不然早起时间来不及。” “等等!”夏安安掏出她的纸笔,“我记下来。” 她刷刷刷写下来,问:“还有呢?” 东篱:“另外就是跟厨房打交道的事情,早上厨房会按时送早饭过来,傍晚公子需要沐浴的时候,你去叫南山,他们会负责打水,倒浴桶之类的事情。” 夏安安点头。 “还有。”东篱说,“你注意看着,净房那边的胰子、牙盐之类的若没有了,就要去大库房那边领。对了,以前都是李妈妈负责统计需要的东西,派人或是自己亲自去领。现在你是管事,你得把这一块接过来……” 第115章 别管你家公子了 东篱跟夏安安说了一通要点,夏安安都记了下来。 然后,他就回二门后头去了。 夏安安的妈妈是个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从小耳濡目染,她还是知道很多医疗常识的。东篱出去了,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追出去在屋侧的道上喊住他:“东篱!你手上的水泡,不要挑破它,破了容易感染溃烂!” 东篱笑道:“大夫也这么说。” 夏安安:“还有,千万不要沾水!嗯……最好能有个人照顾你洗脸吃饭上茅房之类的事情,五哥儿有没有指个人照顾你?” 东篱:“嗐!我一个下人,哪有那福气啊?” 夏安安同情地看着东篱满是燎泡的手:“嗯……这样吧,南山他们不在的时候,打饭打水上药之类的事情,我过去帮你!” “这哪使得?不用不用!”东篱说着,突然看向夏安安身后:“安安姑娘,公子——” “先别管你家公子了!”夏安安却只看他的手,没看他的脸,担忧地说,“你的手烧成了这样,一定要注意不能乱动!上次你还帮我熬药呢!就当我报答你——” “公子回来了!”东篱差点被夏安安急得厥过去,直接打断她,然后过去解释说:“公子,小的正在跟安安姑娘交代一些日常的事情!” 夏安安回身看过去,就看到陆灼站在她身后。 面无表情。 夏安安:“……” 她刚刚说什么了来着? 别管你家公子了? “你先回去吧。”陆灼淡淡说,“我会让南山留下照顾你。” 东篱不敢反驳:“多谢公子。” 然后转头就走了,跑得贼快。 夏安安冲陆灼露出个尬笑:“五哥儿,您回来了?” 陆灼却根本没理她,直接转身进了屋。 夏安安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表现得差劲极了。 早上迟到,下午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不用管他? 她不会被老板炒鱿鱼吧? 踮着脚往屋里看了看,陆灼貌似进了里屋,不见有人。 于是她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情,去了西厢的茶水间,看看茶水好了没。 茶水间里,散发着上好菊花茶的清香。 珊瑚已经精心准备了一壶,并一个精美的白瓷杯,放在托盘里。 “安安?”珊瑚见了她,问:“五哥儿回来了吧?” 夏安安点头:“快给他沏茶去吧!” 珊瑚冲她笑了一下,先给她倒了一杯,塞进她手里:“你也尝尝!天气热,我特别做的菊花凉茶。” 然后端着茶盘去了。 夏安安正好口渴了,喝了一口。 那茶水凉而不冰,沁人心脾,非常好喝,当即咂咂嘴,将一杯水尽数倒进了嘴里。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陆灼的声音:“夏安安!” “噗!”她喷了一点出来,有些呛着了,但也顾不得了,一边擦着嘴上的水渍,一边跑过去,轻轻咳嗽着问:“五哥儿?” 陆灼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微微偏头瞧着她:“你干什么去了?” 夏安安:“咳咳!我……我没偷懒!我去喊珊瑚上茶!” 第116章 我可以说实话吗? 珊瑚已经站在陆灼身边了,趁机上前,笑道:“五哥儿,我瞧着您最近有些上火,嘴角都长痘了,所以寻了些菊花来,今儿上午跟安安一起试泡了一壶,安安说很好喝呢!您尝尝?” 然而陆灼只冷眼盯着夏安安看,没动那茶,也没说话。 第72章 夏安安被他盯得眼睛越睁越大,一脸懵。 珊瑚的笑容则逐渐僵硬,显得很尴尬。 “下去吧。”陆灼朝珊瑚的方向说了一句。 “是。”珊瑚将茶壶放在榻几上,默默退下了。 屋里就剩夏安安和陆灼。 夏安安挠挠后脑勺:“嗯……那个,五哥儿,您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刚刚我说别管您,其实我是被东篱的伤吓到了!我不是说不管您,您是我的本职工作,当然是最重要的!” 陆灼看着她,却依然不说话。 夏安安眼珠子左飘右飘:“还有早上,早上我迟到了!我从来没在您跟前当过差,不知道您起床的时间!我没想到您这么早——” “夏安安。”陆灼突然叫她的名字。 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嘶哑。 夏安安的心脏莫名蹿过一股电流:“啊?” “你想嫁给东篱?”陆灼问她。 “嫁给东篱?”夏安安瞪大眼睛,“为什么这么说啊?怎么可能!” “那你居然想去照顾他吃饭洗脸?” “他不是伤了手吗?”夏安安急道,“同事之间,要互相照顾嘛!他之前还给我熬药呢!我照顾他,也算还他人情嘛!” 陆灼:“是我吩咐东篱给你熬药的,怎么没见你还我人情?” “我……”夏安安瞅着他,“你不记了我六两五钱银子的账吗?记了账,就没有人情了。” 一说到欠账,她满肚子不乐意溢于言表,撅着嘴,很可爱的样子。 陆灼浑身的气息渐渐和暖起来:“这么说,你不想嫁给他?” 夏安安摇头。 陆灼:“那你想嫁给谁?” 夏安安:“我都这样了,哪里有心思想这个呢?我只想找到自己的亲人!” 陆灼:“那要是找不到呢?” 夏安安:“找不到……到时候再说吧!缘份没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和谁过一辈子!就像您,您能知道以后会娶谁吗?” 陆灼没说话。 “对了!”说起娶谁的问题,夏安安一下子想了起来,“东篱说,他的手,是一个公主,命他用手去火灰里掏地瓜给烫的!” 陆灼没否认。 “这个公主可真是心狠手辣呢!”夏安安气愤地说,“五哥儿,你会不会娶了她啊?” 陆灼:“怎么?你好像不是很希望我娶她?” 夏安安:“我……我可以说实话吗?” 陆灼:“说吧,我不怪罪你。” 夏安安就说起来:“就这位的作风,您要是娶了她,我们这些下人可倒了大霉了!尤其是我,跟你还有那种……不清不白的传言!她连东篱都不放过,到时候不得扒了我的皮?” 陆灼的手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嗯……倒是这么回事。而且,她是公主之尊,到时候,她真要发落你,我们家也护不住你。” 第117章 不如直接干掉她 夏安安的眼神很惶恐:“那……那要不您让我离开吧……” “走了你一个夏安安,还有别的人。”陆灼说,“比如珊瑚、黄宝钏。她一个不高兴,东篱这样的下场,还算是轻的!你不能只顾自己吧?” 夏安安:“那……那……” “要不你再帮我出个主意吧!”陆灼说,“你上个主意,就破了案,立了大功呢!” 陆灼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恶趣味,就喜欢看一夏安安为他出谋划策的样子。 夏安安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也不想娶她是么?” 陆灼:“一点也不想,我爹娘也非常不情愿。” 夏安安大眼珠子左转右转,有光辉似的,问陆灼:“那位公主喜欢你多久了?” 陆灼:“从小时候,我为皇子伴读,她就时常来找我。” “啊!这么长时间了!”夏安安挠挠后脑勺,“那应该很了解你了,就不太好办……” 陆灼:“嗯。” 夏安安:“但是男女大防在,她了解你,也只是皮毛,不可能太过深入具体,对吗?” 陆灼:“嗯。” 夏安安举起三根手指:“有三个方面,最败女孩子好感!您愿意尝试一下吗?只要败了她对你的好感,她就不再喜欢你了,我们大家也就安全了。” 陆灼:“哪三个方面?” 夏安安放下第一根手指:“第一,大油头,头皮屑!你可以一个月不洗头,在她面前抠头,满手白油脂——” “不可能!”陆灼顿时黑了脸,“我要时常行走在皇上身边,油头垢面,乃不敬之罪!” “啊?这还会治罪啊……那就算了吧!”夏安安又放下第二根手指:“还有第二点,大海王,太平洋!意思是说,到处留情,见女即撩——”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陆灼脸更黑了,“看样子你也想尝尝用手拨火炭的滋味!” “……”夏安安直摆手,“那……那算了吧!撩妹可能也是需要天赋的!您这一身冻死人的冷气,由内而外,由骨及皮,应该也不是装的……那我们谈谈第三点吧!” 陆灼看着她,不说话。 “第三,女孩子会喜欢一个男孩子,通常都有光环效应的! 也就是说,你在她心里,很优秀,有能力,闪闪发光! 那你就反向而行之,故意在她面前展现负面的东西。 第73章 例如……虚伪,卑鄙,无能之类的。这个,不需要油头垢面,也不需要故作风流,但是,绝对是最有杀伤力的!” 陆灼:“那么,具体要怎么做呢?” 夏安安:“就是……就是找机会在她面前演一出戏,展现这些特点啊!” 陆灼:“演戏?” 夏安安:“嗯。” 陆灼:“不会。” 夏安安:“……要不我写个词儿给你?你背下来?” 陆灼:“即便我会演,戏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演吧?我上哪找人配合我?即便这些都不是问题,哪里能有那般合适的时机?” 夏安安:“呃,那个……就找机会,即兴发挥嘛!” “说了一大堆,全是麻烦事。”陆灼说,“还不如直接干掉她,多简单。” 第118章 你莫不是个傻子? 夏安安缓缓睁大眼睛:“干掉她?哪个‘干’啊?不是,我是问,怎么干啊——哎呀!我的意思是,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杀了她吧?还是有别的含义?” 陆灼嘴角弯了弯:“看样子,你所了解的‘干’,意义还不少。” 夏安安舌头打结:“没……不……” 陆灼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说:“我说的干,就是‘杀’的意思。没别的。” 夏安安吓得声音哆嗦:“那……那怎么行!不行!咱不能干违法的事啊!” “当法不平的时候,你守法,就是羔羊。”陆灼说,“她不守,我为何要守?” 夏安安看他竟是有几分认真,真急了:“那你想想夫人!她可就你这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她怎么办?” 陆灼抱着胳膊,微微偏头看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突然声音低沉地叫道:“夏安安。” 夏安安:“嗯?” 陆灼:“对于娶谁,我原本是不在意的。” 夏安安没明白他的意思:“啊?什么意思啊?” 陆灼看着她:“意思是,现在在意了。” 夏安安:“她是公主,肯定必须得在意啊!要不然一不小心得罪的人,可是当今皇帝!” 陆灼瞧着她半天,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莫不是个傻子。”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她是傻子? 她这么聪明,哪里傻了? …… 锦衣中所。 中午回去吃饭,夏言宜问陆灼:“东篱怎么样了?” 陆灼:“没个把月,好不利索。” 夏言宜:“烫得这么严重?” 陆灼点头。 夏言宜叹了口气:“你那天要是对她客气点,她也不至于拿你的人撒气。” 陆灼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冷得很。 “要不你干脆去皇上面前告她一状吧!”夏言宜帮他出主意,“不能这么就算了!要不然下次她还敢!” 陆灼:“宫里的事情,有什么是皇上不知道的?” 夏言宜:“……你的意思是,皇上不管?” 陆灼淡淡摇头:“下人如草芥,不说了。” “诶!”夏言宜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成甫,你赶紧定个亲吧!要不然,以皇上皇后对公主的宠爱,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你,怕是也不能例外!” 陆灼点头:“我尽量。” “尽什么量!那么多喜欢你的姑娘!挑一个就是了!实在不行就夏若与!我还能继续做你大舅子。” 陆灼:“成亲是大事,不能凑合。” 夏言宜:“什么叫凑合?你是觉得夏若与配不上你?” 陆灼:“不喜欢,便是凑合。” “喜欢?”夏言宜冷哼:“你倒是喜欢你那小丫鬟!可你总不能娶一丫鬟为妻吧? 趁早娶个贤惠的回家,或许还能留着她!要不然,等你成了驸马,你信不信她天天都得拿手拔火炭!” 陆灼沉默片刻:“我能。” 夏言宜:“什么你能?你能什么?” 陆灼:“娶她。” 夏言宜半天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娶她?娶你那丫鬟?你疯了吧!你信不信你爹给你来个全套家法,你娘给你来个上吊自杀?” 陆灼:“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第119章 我的左膀右臂 夏言宜正要问他有什么办法,突然吸吸鼻子:“嗯?什么味儿?谁拉裤裆里了?” “嘿嘿嘿!”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刚坐下吃饭的锦衣卫小兵毛小易不好意思地说:“两位头儿,是我的臭豆腐味儿!” 他拿起桌上一小陶罐,到陆灼和夏言宜身边,献宝一般说:“这是我姥姥亲手做的,闻起来臭,吃起来特别香!不信两位头儿尝尝?” “去去去!”夏言宜捂着鼻子,“我天!这味儿!简直像一年没洗的臭裹脚布放在火上烤!” 毛小易讪讪地把臭豆腐拿走了:“吃起来真的很香的……” “来一块吧。”陆灼伸筷子。 “诶!”毛小易开心地将臭豆腐罐递过去,陆灼叨了一块,面不改色地尝了尝:“不错。” “是吧?”毛小易咧嘴,又把小罐递给夏言宜:“夏经历,您也来一块吧!您看,陆千户都说香。” “不不不!我谢谢您了!”夏言宜身体使劲往后仰,躲得远远的。“成甫啊!看不出来你口味这么重啊!你等会离我远点,别挨着我站!” 第74章 陆灼:“你尝一尝再说。” “我不!”夏言宜直摇头,“状元爷!我真该让那些成日做梦的女孩子们看看,她们心里俊美无瑕的陆五公子吃臭豆腐的样子!嘿!嘿!嘿!” 陆灼看了他一眼,突然叫道:“毛小易!” …… 下午交班以后,夏言宜拉着沈宁和叶连营到没人的地方,还没说话,自己先开始狂笑。 大家都问他怎么了。 夏言宜捂着肚子说:“你们猜,我们陆千户,今儿干了什么?” 众人:“干了什么?” 夏言宜:“他……他吃了一嘴臭豆腐!然后又把那巨臭的臭豆腐汤撒在自己身上!” “啊?”沈宁一脸恶心,“他干嘛啊?” “那位公主不是每到他当值的时候就跑这边来偶遇他吗?”夏言宜低声说,“今儿毫不意外,又来了!然后咱陆头儿一反常态,好声好气过去跟她说话,还说要陪她一起烤地瓜!然后那味儿……哈哈哈……” 夏言宜笑得回不过气来:“你们没看到宝庆公主那表情!哈哈哈笑死我了……她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再想烤地瓜了!” 其他人也笑起来,正巧陆灼换了衣服出来,几人把他拉过去,七嘴八舌地问他是不是真的。 陆灼大方承认了,并且颇为满意地说:“我估计,她以后不会找我跟她一起烤地瓜了。” 沈宁怀疑地看着他:“这可不像你能想出来的招!谁教你的?” 陆灼:“我怎么就想不出这种招了?” “因为你不了解女人啊!”沈宁说,“你不明白她们喜欢什么反感什么,你怎么想得出来?” 陆灼没说话。 沈宁:“老实交代,这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大家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陆灼眉头挑了挑:“我的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谁啊?”大家看看左右,感觉虽然大家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但谁都不可能让他露出这样闷骚的表情。 第120章 需要极大的意志力 陆灼:“你们要是太闲,可以再去操练十遍再回家。” “不闲不闲!我爹后天生辰,我得给他买生辰礼去!”夏言宜顿时很忙的样子。 “是啊是啊!首辅大人生辰,我也要买生辰礼去!”沈宁说。 叶连营:“我也是我也是!” “不摆席!就几个亲戚!”夏言宜说,“又没打算请你们,你们买什么生辰礼!” 大家都一副“你不仗义”的表情。 陆灼嗤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夏言宜追上去,一把搂住陆灼肩膀:“诶!你那个‘左膀右臂’该不会就是你那心爱的小丫鬟吧?” 陆灼没说话,也没否认。 夏言宜:“真的是她?她这么大胆子?!那可是公主!” 陆灼嘴角微弯:“她胆子大着呢。” 夏言宜对夏安安越发好奇,说:“后天你带着她来我家呗?让我瞧瞧长啥样?我可好奇了!” 陆灼躲开他:“不。” “干嘛!”夏言宜问,“你是怕她见了我,移情别恋么?陆五公子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陆灼:“单纯觉得你烦。” “你……”夏言宜指着他,依然锲而不舍:“你带她出来多见见人,说不定她就能想起什么来呢?更何况,你如果真的想娶了她,也得带她多见世面多交际不是?” 陆灼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 陆灼回和光园的时候,看到夏安安将一个布缝沙包扔了出去,叫道:“暖暖,帮我捡回来!” 那圆滚滚毛绒绒的小狗就撒欢跑了出去,咬住沙包,屁颠屁颠送了回去。 夏安安蹲着摸它的小脑袋,给了它一口狗粮:夏安安自制的蔬菜肉丸子。 看到陆灼回来,夏安安站起来,欢快地叫道:“五哥儿!你回来啦!” 夕阳给大地蒙上一层暖暖的色彩,夏安安穿着身粉白的衣裳,笑面如花,朝气蓬勃,充满活力。 “你看!我教会暖暖捡东西了!”夏安安献宝一般,又来了一遍。 陆灼的眼神锁在她身上好一阵,勉强看了一眼小狗,说:“狗养得不错。” “哈哈!”得到夸奖的夏安安更开心了,将沙包递给他:“你也试试!” 陆灼有些嫌弃地看着那沙包,但还是接过去,扔了出去。 陆暖暖却不动弹。 “呃……”夏安安有些尴尬,“你平时跟它呆少了,它跟你不熟。暖暖,你看他,他是你爹!去,帮你爹将沙包捡回来!” 陆暖暖闻闻陆灼的味儿,大约并不讨厌,于是再次过去将沙包拖了回来,放在陆灼面前,仰头冲他摇尾巴。 “给它喂东西吃!”夏安安将狗粮递了一个给陆灼。 陆灼满脸嫌弃。 他对养狗没有半点兴趣。 “它做了你想让它做的事,就要奖励它。”夏安安说,“下次,它才会听你的。” 陆灼:“你自己喂给它吃就是了。” “谁喂它,它就跟谁亲近!”夏安安说,“到底你是它主人还是我是啊?” 陆灼看了夏安安一眼,她漂亮的眼睛里写着不满意,诱人的小嘴微微嘟着。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陆灼突然就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第75章 对女人的冲动。 所以,他就顺了娘的意思,选了她作通房。 此时,那冲动更强数倍。心里突然就跟什么东西揉捏撕扯一般,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不冲动地抱住她亲上一口。 第121章 走亲戚 “你看它!使劲冲你摇尾巴呢!”夏安安说,“你快喂它一个嘛!” 陆灼伸手。 夏安安便将肉丸子放到他手上。 温热细软的手指稍微触碰了一下他的手心。 半边身体却酥了。 他蹲下身去,将那丸子放到狗嘴边。 小狗伸头去吃,舌头舔到了陆灼的手心。 顿时,粘腻恶心的感觉驱走了刚刚的酥软,陆灼嫌恶地甩了甩手,语气不好地吩咐夏安安:“打水来,净手!” “哦!”夏安安看出他的嫌弃,边去打水边说:“你好像不怎么喜欢陆暖暖啊?它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不喜欢你带它回来做什么?” 陆灼:“你话怎么那么多。” 夏安安:“……” 陆灼洗了手,跟她说:“后日是姑父生辰,全家都要过去。到时候你跟我娘和我妹妹一起去。” “啊?我是你的丫鬟,我为什么要跟着夫人和六姑娘呢?”夏安安不解地问,“夫人身边已经奴仆成群了!我又不熟悉她的事情……” “我去的是前院,那边都是男人。”陆灼说。 夏安安:“可是上次老夫人过寿的时候,你还带珊瑚她们去了前院呢!我听珊瑚说,那些老爷公子,很多都带丫鬟的,没什么的吧?” 陆灼:“所以你想跟着我?” 夏安安点头。 陆灼的眼神在她脸上慢慢扫过:“是……因为一刻也不想离开我?” 夏安安顿时变了脸:“什么啊!不是!我是……我是怕再遇到那个郡主!你们都是亲戚!她也会去的吧?” 陆灼收了眼神,凉凉地问:“你不是不怕她吗?” 夏安安:“我不是怕……但是,趋吉避凶,乃是人类本能嘛!” “不至于就扯上吉凶了,我家的人,她不敢动!”陆灼语气屌屌的,“更何况,?我也去,你怕什么?” 夏安安:“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嘛……” 陆灼:“我爹孝期将满,应该会复任內阁要职。她就算不给我娘和我脸面,怎样也要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份。” 夏安安历史还不错,知道內阁在某个时期是大名朝权力核心,但不清楚现在是不是属于这样的时期,所以问:“內阁,很厉害吗?” 陆灼:“自然,朝廷中枢。” 夏安安顿时生出“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感觉,咧嘴笑道:“国公爷真厉害!” …… 定国公做了二十年的首辅,丁忧去职,为父守丧已经两年半。 这两年半时间里,定国公的妹夫暂代了首辅之职。 今儿,正是他那位妹夫过生辰,定国公府全家大小都过去走亲戚。 包括老夫人、国公爷、大哥儿二哥儿三哥儿四哥儿五哥儿几房人,等等。 吃完早饭就出发,六七辆马车,又有骑马的国公爷和几个哥儿、随行的仆人等等,浩浩荡荡一路。 夏安安被陆灼安排,跟在夫人和陆令徽身边一起去。 而且,夫人竟安排夏安安跟她坐同一辆马车。 夏安安看别的马车,主子的贴身女使基本上都上车跟着,这才敢上去。 第122章 怎么?馋了? 车里除了夫人和白妈妈,还有陆令徽和她的贴身丫鬟柔则,加上夏安安,一共五个人。 夏安安有些不自在,跟白妈妈挨着,挤在最外面的角落里。 夫人一路都在教女儿,跟她说,等会不要淘气,要守规矩,但又不能显得小家子气,多跟几个姐姐学之类的。 陆令徽老不耐烦,说:“娘,您这是过度紧张!我知道肯定是因为那位郡主吧?您就这么怕她?” 夫人又无奈又着急地凶她:“你既然知道她总爱跟我们过不去,你还不注意?她们看不上我的出身,我就只有更加严格的要求你们!我也不求你跟你哥哥一样给我争气,好歹不要送把柄给人家!” 陆令徽一脸冤屈,声音也大起来:“我哪里送把柄给人家了?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吗?” 夫人顿时又愧疚了,语气软了下来:“娘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令徽很好,我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啊担心?有什么好怕的!”陆令徽冷哼一声,“她是郡主又怎样?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最重要的就是比儿女! 你瞧瞧她养那儿子方华堂,京城里头出了名的纨绔,不学无术,打架斗殴,花街柳巷的常客!狗看了狗都嫌!能比得上我哥一脚指甲盖儿吗? 你在她面前,完全可以挺起腰杆来!干什么每次都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样子!” 夫人被数落得哭笑不得,一指头点在她额上,说:“我说你一句,你倒有十句等着我。” 陆令徽嘟嘟嘴,因为晕车,一阵眩晕袭来,靠在夫人肩上,打了个呵欠,睡眼朦胧地看向夏安安,说:“安安姐姐,今儿那位郡主要是找我娘的茬,你就跟上次一样,狠狠回敬回去……” 夏安安笑了笑,伸手做个“嘘”的手势。 陆令徽也笑了笑,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第76章 她一睡,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马车上铺了软垫,古色古香用上好的木头做成的,但坐起来还是不如后世的车子舒服的,虽行在平坦的城里,还是有些颠簸,若是城外的土路上,估计能让人骨头散架。 夏安安被巅得犯困,但又不敢打瞌睡,见旁边就有个窗户帘,一时起了好奇之心,掀开往外看了看。 她刚穿来的时候,是在芦苇村。 后来进城来,虽然走了一路,那时天却没怎么亮,她还没怎么看过大名都城的街景。 此时一看,好生热闹! 沿街有各种各种的饭店,小吃店,点心店,香味扑鼻,纯正食物的味道,不含添加剂和化学药品。 她嘴里直分泌口水,舔了舔唇,咂了咂嘴。 “怎么?馋了?”突然,靠后传来陆灼的声音。 夏安安一惊,往后一看,就看到陆灼穿了身很喜庆的红衣服,跟个新郎官似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夏安安一把将窗帘子放了下来。 回头,就见马车里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不知为何,一下子红了脸,垂着头不敢看人。 第123章 也好…… “安安。”夫人叫她。 “啊?夫人?”夏安安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貌似心情还不错,是笑着的。 “你可有想起什么来?”夫人问她。 夏安安得强调自己出身读书人家,要不然还得让她做通房。于是她说:“上次喝了药,想起来一些。” “哦?”她们都挺感兴趣,“想起什么来了?” 那个庸医拿针扎她的脑袋时,夏安安脑子里冒出一些场景,后来又梦到一些场景,过了这些天,不但没忘,而且越发地清晰,而且她可以确定,那些正是属于自己的记忆。 而且那场景服装,跟这个年代完全相符。 夏安安就说:“我想起,在一个漂亮的花园里,有个‘徐妈妈’叫我过去。记忆中,我还挺小的,她好像是照顾我的人。” “那你父母呢?”夫人又问。 夏安安说:“也能想起来,但总是看不清面容,也想不起他们叫什么名字。” 夫人:“回去让大夫再来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夏安安忙说,“我没钱请大夫。” 夫人笑起来:“不用你花钱!” “这怎么敢?”夏安安想到大夫那长长的银针就浑身发毛,“多谢夫人好意!奴婢已经受了您和五哥儿很多恩惠,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劳烦你们了!” “安安姑娘!”旁边白妈妈笑眯眯地说,“你不用在乎这点吃药的钱!这么大个国公府,还能差这点?难道你不想早日找回家人吗?” 夏安安:“自然是想的……” 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被针扎! “那就别推辞了!”白妈妈笑眯眯地说,“快点找到家人,也好……” 她看了眼外面,冲夏安安笑。 夏安安假装看不懂。 …… 马车停稳以后,夏安安扶了夫人,又扶六姑娘,尾随白妈妈,最后一个下了车。 下车后,气象顿时开阔。 这是一处很大的停车场,青条石铺成的地面,四周三面都是树木,起码能容纳数百辆马车,其中一面还有高大的雨棚,以及摆成一列的马槽,风景极好,凉爽宜人。 但陆令徽貌似不这么觉得,下车一阵干呕,吐了一堆清口水。 夫人给她拍着背,皱着眉头很是心疼。 夏安安想起妈妈以前教过她的治晕车的法子,伸手给她揉了揉合谷穴和内关穴。 陆令徽直起身来,惊奇地说:“咦?好多了呢!谢谢安安姐姐。” 夏安安笑笑:“以后晕车就揉揉这个穴位,比晕车药管用。” 陆令徽挽着她的手:“安安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懂?你真是太厉害了!” 夏安安:“……哪里,生活常识而已。” “娘,安安姐姐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你说呢?”陆令徽问。 夫人看了夏安安几眼,这么漂亮白嫩,骨子里又有股书香气……要好好打扮打扮,她见过那么多官宦人家的女儿,还真没有哪个比得上她。 但她只笑笑,没说话。 陆令徽冲她娘撇了撇嘴。 “这个停车场好大啊!”夏安安低声问陆令徽:“我们定国公府,也有这么大的停车场吗?” 夏安安没出过门,今日出门是直接在门口坐的马车。 第124章 我真是感动极了呢!呵呵! 陆令徽摇头:“我们家也有专门停车的地方,但是没这么大。” 夫人在旁听到,微微扬头,颇为骄傲地说:“我们那是皇城根底下!寸土寸金的,哪有这么大的地方?他家位于城郊!随他建多大的停车场都可以!” 夏安安不敢说话了。 夫人这二环内的底气,忒足。 这时,老夫人的马车也停靠在这边,白蓁蓁扶着老夫人下了车。 夫人急忙过去扶了,刚刚二环内的傲气消失得干干净净,变成了贤良淑德二十四孝好媳妇。 白蓁蓁笑盈盈地问陆令徽:“六妹妹,可有晕车?” 陆令徽说:“晕!能不晕吗?但是这回好歹没吐!” “那敢情好。”白蓁蓁又跟夏安安打招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安安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能坐母亲的车!我长这么大,好像还没坐过母亲的车呢!” 第77章 夏安安忙恭敬地回答:“五哥儿骑马,不方便带着奴婢,就让六姑娘捎着。您才是好福气呢!旁人羡慕不来!” “你这小嘴,真会说话。”白蓁蓁笑道,“难怪五哥和母亲都喜欢你。” “姑娘谬赞了。”夏安安垂着头,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白蓁蓁每次一见到她,就把她往陆灼的妾室的位置上捧。 可她不是啊! 好在老夫人和夫人动了,往宅邸那边行去。 白蓁蓁也就不说了,跟了上去。 夏安安尾随在一众仆人里,也跟着走。 没走出多远,便见陆灼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很有种旁人模仿不来的沉着与贵气,看上一眼,能让人心情都好起来。 老夫人和夫人看到他,都很慈祥地笑起来。 老夫人应该挺喜欢这个小孙子,亲热地喊:“小五,你今儿打扮得很精神嘛!你该往那边前门去,怎么过来了?” 陆灼说:“令徽上次来,摔了膝盖。我不放心她,过来嘱咐她几句。” “呵呵呵!”老夫人笑道,“你倒是越来越有做哥哥的样子了!” 陆灼笑了笑。 这时,有熟人招呼老夫人,婆媳两人过去寒暄了。 陆灼便跟陆令徽说:“你老实跟着娘,别乱跑了!” 陆令徽却微眯着眼睛,一脸怀疑地看着陆灼:“啧啧,真这么关心我啊?” “你是我妹妹,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陆灼一身的正经,嘱咐夏安安说:“夏安安,你就跟着六姑娘,好生照看她。” 夏安安:“是。” 陆灼沉默片刻,又放低声音说:“多看,多学,少说。” 这话,倒像是车上夫人嘱咐六姑娘的那种语调。 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又苏又撩。 夏安安顿时荷尔蒙大动,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眸:“……是。” “哈!”陆令徽在旁边看得一肚子气,“我就说,上次摔了膝盖,某人怎么说来着?说哪个小孩不摔几次才能长大?不用大惊小怪的!如今竟这么关心我?还亲自跑来嘱咐我?我真是感动极了呢!呵!呵!呵!” 第125章 入府 陆灼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都快满十岁了,别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说完,他转身迈着大长腿走了。 陆令徽气得小嘴撅起,冲他背影喊:“重色轻妹的家伙!我谢谢您!” 柔则她们几个都捂嘴笑,劝道:“六姑娘,我们走吧!夫人她们都走远了。” 陆令徽一把扯过夏安安,说:“走吧嫂子!既然我哥把你交给了我,我可得好生照应着你!” “六姑娘!”夏安安感觉要疯,“您别这么说!我——” “知道了知道了!”陆令徽拉着她,走得飞快。 出了停车场,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一处侧门。 女眷们都往这边进,陆陆续续过来好些人,互相打招呼寒暄着一起往里走。 一进去,便是后院了。 园子里的建筑物和景观,都不输国公府,甚至更新更气派。 引路的下人,还有路上遇到的下人也都眉清目秀,礼仪周全。 如果非要找点国公府的优势,那便是……底蕴感吧。 国公府里,有好些百年大树,老墙上爬满了绿植,屋顶随便一块发暗的琉璃瓦,都铭刻着名匠的名字,墙上随便挂的一副画,落款至少是当朝名手……总之,夏安安一入定国公府,就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百年簪缨之家的底蕴感。 而这个府邸,固然是雕梁画栋,美不胜收,但有些……太新了。 今日是陆灼姑父四十二岁生辰,只宴请了家中亲戚。 但古代人不讲计划生育,各种七大姑八大姨和她们的子孙加起来,人数着实不少。 陆家人明显是很受主人重视的。 这家的主母,也就是老夫人的亲女儿陆心兰,亲自出来迎了一百多米,把老夫人请进去坐了上座。 有个白头发老太太,很亲热地携了她一起坐。 听她们之间的称呼,夏安安猜想,应该是这家府上的老夫人。 陆心兰又让夫人坐了她右边。 她左边,赫然就是上次那个故意为难陆灼的常安郡主! 见了夫人,她也笑吟吟地打招呼,说:“梁家妹子,你来得有些晚啊!” “郡主来得倒早。”夫人爱搭不理地,并不给她多少面子。 “听说你那里出了事!”常安郡主又说,“你的陪房李氏,不仅偷拿灼儿的东西,竟然还杀人?” 此话一出,屋里已经到了的宾客纷纷看向夫人。 夫人脸色阴了阴:“案子还没结呢!郡主就知道了?消息可真灵通。” 常安郡主:“嗐!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的事情,你瞒是瞒不住的!不是我说你啊!你这眼神不大好啊!竟然把这样一条毒蛇放在儿子身边这么多年!” 夫人冷淡地说:“今儿是妹夫的生辰,就别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祝寿来了,倒是专门来找人家不痛快来了!” 常安郡主笑得很畅快:“哎哟喂!大家在一块不就说这些闲话吗?你还恼了?” 好几个夫人都掩嘴而笑,还拿眼瞧夫人。 第78章 第126章 她能怼死这些人! 包括陆心兰,貌似也是站在常安郡主那边的,也跟着笑了笑。 且并没有出声解围的意思。 难怪刚刚夏安安说这府上的停车场大的时候,夫人语气不是那么好,看样子,她跟小姑子关系很一般。 夫人被群嘲,明显挺尴尬难受的,大约又不知道该怎么回敬对方了,只好端起茶杯来喝茶,以作掩饰。 夫人这战斗力不行啊! 陆灼足够强大,什么时候都可以作为夫人立足的王牌资本,她怎么就不知道用起来呢? 要是换了她,她能怼死这些人! 不知是不是常安郡主听到了夏安安的心声,她突然就注意到了她,一脸惊诧地说:“咦?这不是陆灼那丫头吗?你怎么不跟着你主子,来了这儿呢?” 夏安安行礼:“回郡主,上一次出门的时候,我们六姑娘磕了腿。五哥儿让奴婢来照看六姑娘。” “哎哟?六姑娘身边竟然缺人照看?怎么还得哥哥拨人到身边来呢?”郡主看向夫人,又用玩笑的语气说:“梁家妹子,你这也太省了!一个仆人,伺候好几家呀?要不,回头我挑几个好的给你送去?” 夫人出身不高,往往被人看不起,听到这话,她着实气得不轻。 但常安郡主又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发作不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咙,不上不下的。 却听夏安安眉开眼笑地说,“郡主娘娘可真大方!不过,我们夫人肯定是不收的!” “哦?”常安郡主问她:“为何啊?” 夏安安:“因为夫人时常教导奴婢们,成由节俭败由奢。 那些奢靡之家,往往儿孙败落,富贵不过三代! 只有勤俭之家,才能培养出栋梁之才,旺族贵女。 所以,我们夫人是万万不会接受郡主的馈赠的!” 这话,任何人听来,都没毛病。 但,谁扎心谁知道。 常安郡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却又强挤出个笑来,说:“我听明白了,那李氏之祸,肯定是因为你们夫人太过抠门,以至下人不满所致!” 夏安安面不改色地回答:“怎么会呢?我们夫人要求自己和孩子们节俭,对下人却非常优容。 李氏之祸,是她太过贪婪的缘故! 若下人犯错,都怪罪在主子身上……那,在座各位,岂不人人自危?” 此话一出,周围的女眷们都不做声了,也不笑了,都看着常安郡主,看她怎么说。 “呵!”常安郡主笑了一下,看向夫人:“梁家妹子,你这丫头,牙口可真不错!能说会道的!不过我又听说,她清高得很,扬言: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是不是啊?” 夫人被夏安安这一通夸,整个人都精神了,腰杆挺得笔直,低调又含蓄地笑道:“想必很多人都听说过吧?这丫头落水失忆,不知身世如何。我将她收留在身边,正帮她找家人呢!” “落水失忆?”这话,被旁边跟老夫人一起说话的白发奶奶听了去。老人家大约都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好奇地问夫人:“怎么回事啊?” 第127章 同名同姓 夫人笑着说:“老夫人!您耳朵还这么好呢!就我前些时候买了个丫头回来,她失忆了!连自己的父母是谁,家住何方都想不起来了!” “是吗?”白发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夏安安,“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 夏安安冲她行礼,说:“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名叫夏安安,今年十六岁了!” “哐当!”突然有瓷器落地的声音,把夏安安吓了一跳。 回身一看,原来是陆心兰手滑,把茶杯掉地上了。 但她没管茶杯,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夏安安,问:“你说你叫什么?!” 夏安安有些被她的目光吓到,说:“奴……奴婢名叫夏安安,夏天的夏,安定的安。” “你……”陆心兰死盯着夏安安的脸,神色非常古怪。 夫人貌似知道她为何如此失态,说:“心兰,这个世上,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巧合而已!” 陆心兰看了夫人一眼,脸色有些难看地问:“这名字,是你给她起的?” 夫人:“不是!她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本来就叫这个名字?你不是失忆了吗?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陆心兰问夏安安。 夏安安说:“并未全部失忆。有些能想起来,有些想不起来了。” 陆心兰看了夏安安一阵,没再说话。 自有下人来把碎瓷片扫走了不提。 …… 后来,外面响起了唱戏的锣鼓声,陆心兰便说开戏了,请大家去外面看戏,大家便出去了。 戏台颇为讲究,搭在一片浅水上。 水里有漂亮的睡莲,还有很多红鲤鱼游来游去。 看戏的地方有桌椅,点心果子茶水俱全。 出去后,妇人们三五成群地寻地方坐了。 姑娘们、孩子们坐不住,有的去看鱼,有的拉着小手一起去玩。 陆令徽也找到了小伙伴,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两人手牵着手去看鱼。 因着是水边,夫人不放心,吩咐白妈妈和夏安安一起过去照看着。 夏安安总算是逮着机会了,偷偷问白妈妈:“白妈妈,刚刚姑夫人砸了茶盏,又问我的名字,什么意思啊?” 第79章 白妈妈低声说:“咱们姑奶奶,其实是这家姑爷的续弦。这家姑爷原本的发妻,有个女儿,大名言安,小名就叫安安!姑爷又姓夏,所以那孩子跟你同名同姓呢!” 夏安安:“原来是这样啊……” 她突然想起来,夫人买她的时候,听到她的名字,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因为是给陆灼买丫头,当时李妈妈也在,跟夫人说,夏安安来历不明,还是不要为好。 但是夫人还是坚持把她买了下来。 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名字才买她的? 白妈妈说:“那是个苦命的孩子,才满月不久,她娘就出了意外过世了。后来我们姑夫人嫁过来,把她养到了五岁,也出了意外,没了!我们姑奶奶一直为这事感到内疚!” 夏安安:“已经不在了啊?” 白妈妈点头。 夏安安总算明白了,刚刚姑奶奶为何用责怪的语气问夫人,是不是她给起的名…… …… 第128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距离戏台较远的地方,稍大些的姑娘们让下人用六张小桌拼了个大桌,在一块玩花签。 陆令徽和她的小伙伴喂了一阵鱼,也过去看热闹。 那些女孩子见了陆令徽,显得格外热情,都把她拉过去坐,问她家的事情。 确切地说,是问她哥哥的事情。 有的问,他是不是升职了? 有的问,为何还是在锦衣卫所?不是听说要转文职吗? 又有的问,陆灼那奶娘如何如何坏,还有的问,听说陆灼身边的东篱被宝庆公主给烧伤了,是不是真的…… 好在陆令徽口齿非常伶俐,一番应付下来,大家就都得到了答案。 夏安安发现,好几个女孩子都皱着眉头,颇为忧虑的样子。 感觉……她们都在忧虑宝庆公主。 谁也抢不过公主啊! 好在也有不忧虑的,撺掇着大家赶紧玩起来。 陆令徽站起来就想溜,她们却又拉住她,说人多好玩,让她们两个也参加。 陆令徽说她还不会作诗,她们说就是凑个数,不会抽到她。就算抽到了,她也可以请人帮忙代作,两个小女孩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坐下了。 一个丫头端着个彩陶签筒,晃啊晃,晃出一精美的木花签,上面写着:竹篱茅舍自甘心。 接着又抽签,抽到了两个人,让她们解签作诗比拼,赢了的得彩头,输了的得喝酒。 当然,姑娘们喝的都是果子酿的甜酒,多喝点也不会醉人。 就这样,玩了几轮,还是抽到了陆令徽。 陆令徽有个学霸哥哥,自己却是个学渣,加之年纪又小,看着那花签上的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根本解不出这到底是说什么花。 于是,她转头跟和她坐一起的小姑娘求救。 那小姑娘长得非常水灵漂亮,但不怎么爱说话,看着是个内向的孩子。 陆令徽管她叫:含章妹妹。 这位含章妹妹比陆令徽还小,却随口就说了出来:“海棠”。 “海棠?”陆令徽一脸难色,问:“各位姐姐,我这文采不行啊!要不然,让含章替我作吧!” “那可不行!”一个颇为活泼刁钻的姑娘说:“你可以找别人,不能找参加花签游戏的人!” 陆令徽挠了挠后脑勺,看了一大圈,说:“姐姐妹妹们都在这玩,我能找谁啊?难道让我找我娘去?” “你可以找你哥哥啊!”其中一个女孩子忍不住说了出来,“他是状元之才,还不是信手拈来?” 大家都说对啊对啊!一个个都满眼的期待,掩都掩盖不住。 陆令徽瞧了她们一眼,却不上当,转身就拉着夏安安说:“安安姐姐,你帮我做一首吧!” 夏安安:“啊?我啊?我……我也不行!” “你肯定行的!”陆令徽说,“你放心吧!赢了彩头归你,输了,酒归我!” 夏安安:“这……” 陆令徽拉着她耳语:“她们啊,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你真想我把我哥找来?” 夏安安不太想。 于是,她搜肠刮肚地想出了一首大名朝之后朝代的诗句,照着她们之前的样子,在一封素签上写了。 第129章 往青楼妓馆去寻一寻 能让初高中生背下来的,都是名家经典。 她这一写出来,姑娘们顿时都惊诧地看着她,然后一群人过来夸赞。 又问起她的情况,然后纷纷说,以她的才貌气质,说不定是哪位大儒家的女儿,也可能是某个书院先生的女儿,应该往这些方向去找找。 “夏安安,你除了能读会写,该不会还会跳舞唱歌音律这些吧?”这时,有人问她。 这个女孩儿,刚刚一直坐在常安郡主身边,名叫方金娇。 夏安安猜,她很可能是常安郡主的女儿。 于是夏安安谨慎地回答,说:“我没试过,想不起来了。” “我瞧你这身段,像练过。”方金娇打量着夏安安不堪一握的腰肢和匀称美丽的身形。 大家都赞同,说她像是练过舞蹈的,没有一丝赘肉。 夏安安其实真会跳舞唱歌音律这些。 从小学。 但是她被方金娇的眼神看得心里不舒服,没回答她。 “我建议,你往青楼妓馆去寻一寻。”方金娇一本正经地说,“说不定就找着出处了呢!” 第80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陆令徽大怒:“方金娇!你说什么呢!” “令徽,你别恼,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嘛!”方金娇却笑吟吟地说,“不要以为只有读书人家的女儿才会读书写字!那些青楼妓馆里,专挑长得漂亮的女子,从小培养音律诗词,舞蹈才艺,作为最赚钱的头牌! 你们听她的口音,分明就是本地人氏!你们说,咱们京都,谁家丢了女儿不报官呢?除非是那种脏地方,女孩子大多是拐来偷来的,人丢了才不敢报官!所以你们才找不到她的出处!” 这话竟是编排得合情合理。 女孩子们看夏安安的眼神顿时变了,像看到什么脏东西。 陆令徽气得要死,说:“方金娇,你怎么对青楼妓院这么了解啊?是不是你哥哥回家,天天跟你说呢?” 方金娇脸色一变:“陆令徽!我是好心提醒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你怎么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其他人也劝陆令徽,让她小心些。 “若是哪家青楼妓馆丢了像安安姐姐一样漂亮的姑娘,华堂哥哥一定知道!”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他跟灼哥哥不对付,若被他抓到这个把柄,他早就敲锣打鼓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笑话灼哥哥了!可是他却全无动静,可见安安姐姐并不是。” 说话的,是跟陆令徽一起那个小女孩,瘦瘦小小的,说的话,却让众人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 她所说的“华堂哥哥”,正是常安郡主的独生子、方金娇的亲哥哥。 陆灼揍过方华堂不下三回,每回都弄得全京城沸沸扬扬的。 最近的一次就在年前,还惊动了皇上,据说皇上把常安郡主和黔国公都叫去训了一通。 夏安安再次对那瘦小女孩刮目相看,趁机说:“我虽然失忆,但并非完全失忆,还是能想起来很多的,包括父母双亲,我只是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了,也记不得家住何方。方姑娘说的那种地方,应该不可能有父母在身边吧。” 第130章 打不得么? 方金娇冷笑:“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呢!” 陆令徽也冷笑:“安安姐姐是我家的人,哪句真哪句假自有我娘我哥去分辩,关你什么事呢!张嘴就吐不出象牙!” “你骂谁是狗呢!”方金骄伸手就推了陆令徽肩膀一下。 她有十五六岁了,陆令徽才九岁,这一下,陆令徽的后背就重重撞在了坚硬的椅子背上,疼得她“哎”一声。 夏安安眼神一冷,挡在陆令徽面前,说:“方姑娘,请不要动手。” “跪下!”方金娇呵斥,“你一个卑贱下人,竟敢拦在我面前?” “哎哟喂!”白妈妈一个箭步冲过来,不动声色把夏安安拉到身后,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说:“姑娘们玩花签,怎么还玩恼了呢?表姑娘消消气,妹妹还小,不懂事!你就原谅妹妹吧!” 陆令徽吼道:“白妈妈你说什么!明明是她诋毁安安姐姐在先,又是她先动手推我!现在还要她原谅我?凭什么啊!” 方金娇高昂着头:“凭什么?就凭我娘是常安郡主,而你娘只是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我就是比你高贵,怎么样?” “你……”陆令徽嘴巴一瘪,眼泪“刷”就下来了。 “英雄不问出身。”夏安安搂着陆令徽的肩膀说,“姑娘很好,不必在意她人的诋毁轻视之言。因为会说这种话的人,本就失了‘高贵’二字。” 陆令徽擦了眼泪,恨恨看着方金娇,点点头:“就是!” “来人!”岂料,方金娇竟指着夏安安说:“这个贱婢竟敢如此编排我?给我掌嘴!” 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方金娇不是善茬,跟随她的下人也都不是善茬,两个婆子立刻向夏安安冲过来,白妈妈过去劝阻,被推得一个踉跄。 她们一个死死逮住夏安安的胳膊不让她逃跑,另一个挥手就打向夏安安。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夏安安眼前飞过,然后她听到“咚”“咚”两声响,两个婆子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地上有石子落地,想打夏安安的那个婆子,手腕红肿了一大块,疼得她冷汗直冒,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揪住夏安安的那个婆子,则是后大臂的位置,捂着直叫唤。 “哥哥!”陆令徽开心地叫起来。 夏安安回头一看,陆灼跟一个长得非常俊俏的蓝衣公子一起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南山,一个大约是那蓝衣公子的仆人,夏安安不认识。 陆灼黑沉着脸快步走过来,冷冰冰地问:“干什么?” 陆令徽口齿非常伶俐,叽里呱啦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居然让人打安安姐姐!安安姐姐是我们家的人,又不是她们家的家仆,她凭什么说打就打?” 方金娇咬着牙,说:“夏安安对我无礼在先,我才让人打她的!她只是个贱婢!我堂堂郡主之女,打不得么?” 陆灼没回答,叫道:“南山。” 南山一直跟着陆灼,闻言过来:“公子。” 第131章 废物! “把她给我带过来。”陆灼指着刚刚挥手准备打夏安安的那个婆子。 陆灼身边的,只有东篱才是个打杂的小厮,其他的随从都是保护他的护卫。 第81章 南山正是护卫中的头儿,很有些功夫。 他大步过去,直接反剪了那婆子双手,推搡到陆灼和夏安安面前。 “夏安安。”陆灼叫道。 夏安安:“啊?” “掌嘴。” 南山将那婆子直接送到夏安安面前。 夏安安看着眼前这张老脸:“……” 陆灼:“打。” 长这么大从没打过人的夏安安:“这……” 陆灼抓起她的手,呼地挥过去,结结实实打了那婆子一耳光。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陆灼!”方金娇尖叫,“你敢打人!” 陆灼冷冷逼视着方金娇:“打她算轻的!要不是看在今日是姑父的生辰,我会直接让她们下狱。” 方金娇:“你凭什么?” 陆灼:“就凭我是官,你是民!你打我的人,那是以下犯上,以民犯官!按照大名律,当处杖刑,判最低一年牢狱!” 那婆子一听,直接软了,南山把她丢在地上,她哎哟哎哟直叫唤,手臂与肩膀的关节似乎脱臼了一般。 跟陆灼一起过来的蓝衣公子,正是夏言宜,他摇摇头,对那个婆子说:“邢妈妈,于私,陆灼是长,你们姑娘是幼。 于公,陆灼是官,你们姑娘是民。 你们姑娘让你打他的人,你们就打?也不知道劝着点,你受这皮肉之苦,乃是一个字:该!” 那邢妈妈不敢说话。 方金娇死死咬着牙,极为委屈地红了眼。 “白妈妈。”陆灼叫道,“带六姑娘去母亲哪里。” 白妈妈:“是。” 她带着陆令徽走了。 陆灼则带着夏安安走了。 夏言宜挥挥手:“就姐妹之间斗气,没什么大事!继续玩吧!”然后跟了陆灼去。 这一跟过去,却没见着人了。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竹林那边的水系旁看到了两人。 陆灼正在训斥夏安安:“夏安安,你只会挨打,不会打人?” 夏安安低着头:“……我从来没打过人……我……” 陆灼看她那怂样,气得很:“废物!” 话不好听,语气却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 夏安安抬眼看他,担忧地问:“方姑娘肯定回去告状,那位郡主会不会闹起来?” 陆灼:“她无礼在先,那么多人在,都可作证,只要她不傻,就不会闹起来。更何况,闹起来也没什么,真当我们怕她?” 夏安安:“……我回去看看六姑娘吧?” “受侮辱委屈的是你,看她做什么?”陆灼说,“先别过去了。” 夏安安:“那我去哪?” 陆灼左右看了看,结果看到了夏言宜。 被发现了!夏言宜笑了笑,过去问:“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陆灼没说话,不爽地看着夏言宜。 跟来做什么? 夏安安冲他行了个礼。 夏言宜摆摆手,说:“自己人,不必这样。我是成甫的表兄,夏言宜。” 第132章 清晖园 夏安安感激地说:“多谢表公子刚刚出言相助。” 她这一笑,夏言宜却愣了愣,定定看着她,出神了似的。 夏安安不解地摸了摸自己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夏言宜径直走到她面前,审视着她的脸,问:“我刚刚听成甫喊你……夏安安?” 夏安安:“哦!是啊!我是叫夏安安。” 夏言宜:“你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 夏安安:“嗯。” “几岁落水失忆的?”夏言宜问。 夏安安被他逗笑了:“我应该不可能在水下呆很多年。” 夏言宜也笑了,拍拍自己的额头,说:“其实是这样,我有个妹妹——” “跟我同名!”夏安安笑道,“对吧?” 夏言宜点头:“而且长得也很像!一笑都有两个浅浅的笑涡,特别好看!” 说着,他问陆灼:“成甫,你还记不记得安安的模样?也是这样的脸型,这样的眼睛,笑起来也有两个笑涡!真的特别像!她该不会就是我妹妹吧?” 陆灼:“她要真是你妹妹,我亲自护送皇上去武当山。” 夏言宜:“呵!” 夏安安:“啊???” 陆灼在说什么? “安安,你跟我讲一讲你的事情呗!”夏言宜对夏安安很感兴趣,“回头我也帮你找找你的家人。” “我也没什么事情可讲。”夏安安说,“我醒来,就在西郊芦苇村钱婶子家里,她和她相公把我从河里打捞上来的……” 说是没什么事情可讲,可详细说起来,一句两句还真说不完。 陆灼站在旁边,看着两人越来越熟,语气也越来越随便,他的脸越来越黑。 “元辰。”陆灼突然喊道。 夏言宜:“啊?” “你刚刚不是说内急?” 夏言宜:“没事!还能忍。” 陆灼:“忍着对身体不好。” 夏言宜:“没事没事你别打岔!安安你继续说。” 于是夏安安继续讲:“钱婶子见我吃完两幅药了,还想不起家在哪里,就不怎么愿意收留我了……” 第82章 陆灼看了他们一会,蹲下身,伸手去撩水。 哗啦啦……哗啦啦…… 夏言宜莫名觉得尿意一阵比一阵强,只得跟夏安安说:“那个……人有三急,我得去一趟。我马上回来!等我回来你继续讲!” 夏安安:“好。” 于是,夏言宜就走了。 “走。”陆灼跟夏安安说。 夏安安:“这就走?不用等你表兄了?” 陆灼:“他这个人啰嗦得很,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我们先走吧,让南山在这等。” “哦……”夏安安跟陆灼走了。 南山等在原地。 陆灼貌似对于这府上非常熟悉,左拐右拐来的一处颇为清净的园子,名叫:“清晖园”。 里面的仆人、丫鬟见了陆灼,都非常热情,招呼他们进去。 陆灼跟他们说夏言宜一会回来,让她们往主屋旁边空地上石桌上了点吃的喝的,就让他们退下了。 这清晖园很大,但绝大多数地方都被竹林、树林占据了,屋子看着不大,跟刚刚去过的其他地方相比,显得既偏僻又朴实无华。 “这里是你表兄的住处吗?”夏安安问。 陆灼:“嗯。” “他是这府上的庶子吧?”夏安安怕这里的仆人听到,凑过去低声问。 陆灼:“嫡长子。” 第133章 朋友妻,不可戏 “嫡长子?”夏安安眼里满是欣赏之意,“那他定是个喜欢清净,朴实无华的性子。” 陆灼看了她一眼,气息突然冷了几分,问:“他是什么性子,你很感兴趣?” 夏安安:“……干嘛啊?!我说错什么话了?” 陆灼黑着脸,伸手去倒茶,不说话。 本来聊得好好的,就突然冷场。 夏安安:“……” 这人有毛病吧! 站了一会,感觉有些无聊,夏安安左看右看,突然发现,竹林后,隐约有红叶。 她从竹林小路进去,眼前豁然一亮。 的确有红叶。 那是一种夏安安从未见过的树,树身直上丈高,只顶部有枝叶,呈绿、红两色,姿态优美。 这里面,长着好多这样的树,大大小小,高高矮矮,构造成一个绝美的世界。 旁边一棵树上,还架着个秋千。 秋千的坐垫用白色皮子裹着软垫铺着,不怕风吹雨淋。 秋千的绳子是用细钢和粗麻绳编成,非常结实但很粗糙,所以下方手握的部分,也用那白色的皮子包了起来。 夏安安看到这个秋千,脑中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像,她仿佛坐在这秋千上,回头喊:“哥哥!你用力一点推嘛!我不会掉下来的!” 身后推秋千的,是个小男孩,看不清楚脸,但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伸出的手,虎口处,有个月牙形的印记,像是胎记…… “发什么愣?”陆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安安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不是不理我吗?” 陆灼:“我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夏安安:“……” “朋友妻,不可戏。”陆灼又说,“你也不要误会他对你有什么兴趣。他只是觉得你像他妹妹。” 夏安安气笑了,问他:“朋、友、妻?陆五公子,谁是你的妻?” 这……说漏嘴了……陆灼神色略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说:“我只是跟你讲这个道理,在外人眼里,你毕竟是我的人。” 夏安安:“呵!” 看她的神色,再说真恼了。陆灼立刻转移话题:“没见过这种树吧?” 夏安安果然被树吸引了:“的确没见过,是什么树?好美啊!” 陆灼:“丹青树。” 夏安安:“的确如红墨绿墨泼成的一幅画……树如其名。” 陆灼沉默片刻,说:“这树,是元辰的母亲喜爱的。这秋千,是他妹妹玩过的,她们都不在了。迁到这里,以作留念。” 夏安安:“不在了……” 她突然明白过来,夏言宜这个嫡长子,是陆灼姑父那位已故的发妻所出。 那个跟自己同名的小姑娘,是他的胞妹。 难怪他看自己的眼神,跟其他人不同。 “他有喜欢的女子了。”陆灼又说了句。 没完了是吗?夏安安斜了陆灼一眼,说:“我渴了,想喝水。” 陆灼就带着她离开了丹青树林,回到刚刚那里,提起下人送来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没接。 今天他有点…… 居然给她倒茶? 刚刚还说朋友妻? 第134章 这人有个大病吧! 陆灼将茶放在桌子上,神态自若地说:“坐吧,也没外人。” 他似乎只是无心之举,夏安安也不好说什么,过去在陆灼对面坐了,端起那茶水来喝了。 陆灼又把糕点、水果往她这边推了推。 夏安安一瞧,居然有她最喜欢吃的山竹,诧异地说:“这会居然有山竹?” 陆灼:“山竹?” “就这个!”夏安安拿起一个,“这个,应该是热带才有的水果吧?” “这是莽吉柿,不叫山竹。”陆灼说。 夏安安:“……好吧。” “此乃贡品,是宫里赏下来的。”陆灼说,“你倒会挑好的拿。” 第83章 夏安安:“……” “吃吧。”陆灼嘴角含着笑意。 夏安安有些馋了,于是剥了山竹,露出里面蒜瓣一般的果肉,放嘴里咬了一瓣,顿时满嘴的香甜。 “嗯!真新鲜!特别甜!”夏安安眉眼弯弯地说,“您也尝尝吧!” 陆灼伸手,将她手里的山竹拿了过去,也咬了一颗进嘴里,然后又塞回她手里,说:“嗯。” 夏安安呆呆地看着他。 这人有个大病吧! 让他尝尝,自然是让他另外拿一个吃,他居然拿她吃过的去吃! 而且吃完还给她塞回来! 而且,看她的眼神……含情一般。 夏安安突然剧烈心跳起来,垂下眼去,拿着那个山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夏安安。”陆灼突然叫她。 夏安安:“啊?” “我听说,你今天又招惹常安郡主了?”陆灼问。 语气并不是责备,而是调侃。 夏安安:“那位郡主,为何一见到夫人就攻击抹黑?你们结了什么仇?” 陆灼:“并未结仇。” 夏安安:“若无仇怨,那是为何?” 陆灼说:“不是仇怨,便是利益。还能为何?” “利益?”夏安安有些明白了,但是非常不认同:“虽然说,你们这种人家,不同的这个……夫人之间,大约可称天敌。 但是对外而言,你们总是一家人!何必总在外人面前诋毁自家人? 徒惹旁人笑话定国公府兄弟不睦而已!” 一番话说得陆灼笑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么?”夏安安有些恼。 陆灼伸手拿了个山竹,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壳,说:“我笑的是,我那二哥,连你一个脑子进水的小姑娘都不如。他要是有你这一半的觉悟,也不至于成日闹出那些笑话。” 夏安安:“……” 陆灼将剥开的山竹递到她面前:“喜欢就多吃几个吧。我父亲尚未复职,我的级别又够不上得皇上赏赐,回了家可吃不上这个。” 夏安安:“……你吃吧,我自己剥就是。” 陆灼见她不接,直接把山竹放她面前的桌子上了,说:“都说了不会让你做妾了,还成天避什么嫌。” 平时他在的时候,连他屋子都不进。 东篱不方便就支使南山。 “……我,我这不是还有吗?”夏安安拿起手里吃了两瓣的山竹,把剩下的一口咬了去。 然后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刚刚陆灼咬过的。 嘴里的山竹突然变了味,跟酒精一般,刺激得她脸上发烧。 第135章 徐妈妈 陆灼眉头挑了挑,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安安,眼神很有侵略性。 “咳,那个。”夏安安吐出一颗籽来,咽下嘴里的山竹,自我调节了一下,问,“五哥儿,那公主如何了?” 陆灼:“不如何。” “您试试我跟您讲的那几个法子吧!说不定就有用呢?” 陆灼一脸不屑:“就你那些馊主意?” 夏安安:“那些法子是挺馊。其实,最有效快捷的办法,就是你赶紧定亲啊!今天花签会上,好多姑娘都撺掇着六姑娘把你找来,她们定然都是有意于你的,有两个姑娘特别出众漂亮——” “比之前的主意还馊。”陆灼冷冷打断她。 夏安安:“哪里馊了?” “咦?灼哥儿!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个中年妈妈匆匆往主屋走,然后看到了他们,眉开眼笑地过来招呼。 “徐妈妈。”陆灼站起来,“你们不是在玩牌?怎么回来了呢?” “赌钱输了!回来拿钱呢!刚刚我遇到我们哥儿,没头苍蝇似的乱蹿,到处找您呢!原来您竟到他老巢来了!哈哈哈哈!”徐妈妈的笑声很爽朗。 陆灼笑了笑。 “双喜,快去找你家公子回来!”徐妈妈冲看门的小厮叫道。 “诶!”那边应了一声,飞奔去了。 “这姑娘是……”徐妈妈看向呆若木鸡状的夏安安。 夏安安缓缓站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徐......妈妈?” 这个人,居然跟她被针扎以后想起的那个“徐妈妈”长得非常像! 就是老了些。 她是见鬼了么? “怎么?姑娘认得我?”徐妈妈看着夏安安,那眼神,跟夏言宜看到夏安安时的差不多,脸色微微变了变。 夏安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陆灼:“徐妈妈,您忙吧,我们坐坐就走。” 徐妈妈说:“行!她们还等着我去打牌呢!你们自己随便哈!跟自己家一样!” 她又看了夏安安一眼,转身走了。 “五哥儿,她是什么人啊?”夏安安问。 陆灼:“元辰这里的管事妈妈。” 夏安安:“……” 脑子有点乱。 夏言宜公子的管事妈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记忆里? 她一直以为,那是她被针扎之后,思维混乱,出现的哪个电视剧里看过的演员…… 是巧合么?徐妈妈跟那个演员长得像? “你怎么了?”陆灼注意到,刚刚她就不对头,“为何看到徐妈妈,很惊讶的样子?” 夏安安:“啊?我……” 第84章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脑袋一阵一阵疼…… “我就是突然有点头疼。”夏安安按着太阳穴说。 “头疼?”陆灼皱眉,“怎么疼法?” 夏安安:“好像是……上次针扎之后的后遗症。对了五哥儿,夫人说还要找大夫来给我看病,您能不能跟夫人说一声,就别找大夫了,我……” 陆灼:“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怕针灸吃药?疼得厉害吗?” 夏安安摇头:“不厉害,隐隐作痛,应该一会就好了。” 陆灼起身到她身后:“我给你揉一揉吧。” 夏安安:“不用不用!” 第136章 十月初一 两人正纠缠不清,旁边传来一声牙痒痒的喊声:“陆、成、甫!” 夏言宜来了,身后跟着南山和他自己的长随知了。 他大步走过来,看看陆灼,又看看夏安安:“你们真会躲哈?我到处找你们,你们居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陆灼:“我以为你会猜到。” 夏言宜:“‘猜’到?我为什么要用猜的?你就不能等等我?” 他一屁股坐下,气呼呼的:“给我倒杯茶!渴死我了!” 知了要过来倒茶,夏言宜拦住他:“你们下去!我让他给我倒!” 陆灼抄着手:“我可是你的上官,你敢喝我给你倒的茶吗?” “呵!摆什么上官的臭架子!”夏言宜冷笑。 “夏公子,我帮您倒茶吧?”夏安安端起茶壶,给夏言宜倒了一杯茶,双手奉给他。 夏言宜见状,心情立马好了起来,斜了一眼陆灼,笑眯眯地伸手来接:“谢谢安安。” 然而,夏安安突然手一软,茶杯直直往下掉。 陆灼不愧是习武的,电光火石伸手一探,居然将那杯子捞了起来,塞进夏言宜手里,没好气地说:“头疼就好好坐着,倒什么茶?” 夏安安一眨不眨地看着夏言宜虎口旁边的月牙形痕迹,脑子里嗡嗡作响。 如果刚刚徐妈妈,她可以用电视剧的演员跟她长得像搪塞过去。 那这个月牙形的疤痕呢? 刚刚见那秋千架子,夏安安想起的那个叫他哥哥的小男孩,他手上有个月牙形状的胎记。 而夏言宜手上,也有个月牙形胎记! 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也是巧合吧?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夏安安,你怎么了?”陆灼看她突然眼神发直,脸色很不对,问:“头疼得厉害吗?” 夏安安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是!我只是,看到夏公子,就想起刚刚那片丹青树林,还有……夏公子跟我同名的妹妹。” 夏言宜看了那边一眼,眼神微黯,但还是微笑着,说:“我那妹妹若还在,该跟你差不多大了。今年……都十六了。” 夏安安心里又是一跳,问:“我也是十六岁,她是几月生的?” 夏言宜说:“十月。她是十月初一的生辰。” 十月初一……夏安安捂着胸口。 她胸口上的金锁,背面写着:庚子年十月初一。 当初爸爸妈妈认为,小孩子戴的金锁上写着日期,八成是她的出生日,所以也给她定了农历十月初一的生日。 “你呢?你多大了?”夏言宜问。 夏安安:“我……也是十六岁。” “真巧。”夏言宜看着夏安安的脸,“你知道吗?你长得跟我妹妹小时候真的很像!你不会就是我妹妹安安吧?你都记得什么?记不记得五岁以前的事情?” 陆灼斜着夏言宜:“你能记得五岁以前的事情?” 夏言宜:“我记得啊!我记得你到我家来,尿了我一床!” “噗!”夏安安一个不注意笑喷了,忙捂住嘴。 陆灼黑着脸。 第137章 指腹为婚 “真的!”夏言宜一本正经:“那时候他才两岁多,来了我们家,在我床上睡中午觉,结果给我尿了一床!我不知道,一屁股坐下去,坐了满屁股尿!你知道我的心理阴影有多大吗?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夏安安这回捂着嘴都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陆灼脸色更黑:“夏言宜!你够了没?” 虽然陆灼是夏言宜的上官,但夏言宜却一点不给他面子,继续跟夏安安说:“还有,他每次来我家,都非要把我妹妹带回家去。带不走就哭鼻子,说人家的娘子都是跟着相公的,他娘子为什么不跟着他?” 夏安安诧异:“他娘子?” “啊……”夏言宜意识到说错话了,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我娘跟他娘,是闺中密友,我妹妹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两位母亲就说,如果生下来是个女孩子,就给他作娘子。 生下来之后果然是个女孩儿,在我妹妹满月的时候,两家还正式交换过庚帖,定过娃娃亲。后来我妹妹……出了意外,自然也就作罢了。” 夏安安看向陆灼。 指腹为婚啊? 陆灼黑着脸站起来:“行了!走吧!我们离开太久不好。” “呵!你现在知道离开太久不好了?那你大老远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呢?”夏言宜冷笑,“安安,你别理他!刚刚你讲到,那位钱婶子找了她做人牙的侄子,帮你介绍个活,你继续说。” 第85章 夏安安:“后来,钱婶子她侄子,就带着我,还有十几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进了定国公府,给夫人相看。夫人挑选了我、宝钏和……彩环。把我们留下了。就这样。” 夏言宜点头:“你对你的父母亲人,全无记忆?” 夏安安:“……也不是全无记忆,还记得一些。只是怎么都想不起姓名住址来。” 她还是按以前那样说,并没说出今天突如其来的发现。 太突然了,她需要好好理理。 这种人家,若拿不出切实的人证物证,且把消失这十几年的经历说个明白,就贸然说是人首辅家的女儿,或许会被当做骗子。 夏言宜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地说:“希望你能早日想起来吧,这样……” 他看看陆灼,笑了一下,站起来说:“走吧!我再跟你说下去,回头定然穿小鞋!某些人,可小气着呢!” 三人起身准备离开,陆灼又说了句:“把莽吉柿打包给我带回去。” 夏言宜:“你不是不爱吃这些——哦!明白了!哈哈哈!成甫啊成甫!你——啊!” 陆灼佯装给了夏言宜一拳,他便不说了,扯着陆灼两人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不时回头偷瞄夏安安…… 夏安安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往戏台那边回去。 然而还没到,半路上就遇到了陆令徽和她那名叫“含章”的小朋友。 含章边走边哭,陆令徽一副很揪心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夏言宜皱眉问,“含章,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陆令徽气愤地说:“刚刚在那边,常安郡主说,含章的父亲遇到水盗,肯定回不来了!” 第138章 徐妈妈周围的景物 夏言宜的气质,温润如玉,闻言眼里却闪过一丝戾气,安慰含章说:“不会的!他肯定会回来!只是路上耽误了!更何况,连我们锦衣卫所都没得到消息,她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赵含章望着夏言宜:“真的吗?元辰哥哥?” 夏言宜点头:“不信你问你成甫哥哥?” 赵含章又含泪看向陆灼。 陆灼点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含章,你先别急。皇上的圣旨,是让他在七月底前入京,如今才不到六月,时间还长着呢!” “可是。”赵含章含泪抽噎着说,“郡主说,昨日有消息传来,有船被水寇袭击,是在通往我老家的水道上,船上挂的灯笼,是“赵”,上面的人,无一生还。这是真的吗?” 陆灼沉默片刻:“是真的。但是,姓赵的人这么多,哪里就一定是你爹呢?” 得到确定的答案,赵含章捂着嘴,泪如雨下。 陆灼:“……这样吧,我跟皇上请命过去看看。” 含章冲陆灼郑重行礼,千恩万谢。 陆灼将她扶起来,说:“令徽,你先送含章回去。” 陆令徽点点头。 “夏安安,你跟令徽去吧,我们要去前面了。”陆灼又吩咐。 夏安安点头,跟着陆令徽一起走了。 这次就去得比较远,来到了后院深处夏家老夫人的住处:陶然阁。 陆令徽陪着赵含章进去了,白妈妈、夏安安等其他随行人等就在外面等着。 夏安安偷偷问白妈妈,赵含章跟夏府什么关系?刚刚他们说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白妈妈跟她说,赵含章是这家老夫人的姐姐的外孙女。 其父一直在陕西府那边任职,其母于三年前过世,遂将她送回京里跟着祖母教养。 奈何她祖母前些日子也没了,赵含章的父亲请旨回乡,卸职丁忧,皇上准了。 两个月前,赵含章的父亲来信,说已经交接妥当,即将回京。 然而到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归来,也未见只言片语的音讯。 赵含章本就忐忑,今日被那常安郡主一说,当即心态崩了。 夏安安皱眉,那常安郡主当真不是个良善之辈,即便那个消息是真实的,她也不能当众说给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听吧? 正愤愤然,来了个穿着体面的丫鬟,客客气气地跟白妈妈说,她家姑娘请陆令徽过去说话。 白妈妈跟她说,这会六姑娘正安慰含章,让那丫鬟先回去,等会就过去。 等陆令徽出来,白妈妈跟她说了,陆令徽就带着白妈妈、柔则、夏安安三人一起过去。 夏安安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请陆令徽过去,她作为一个下人,也不好总打听,只跟着走就是。 走着走着,她突然又是心神大震。 在被针灸唤醒的记忆里,不止有徐妈妈。 还有徐妈妈周围的景物。 她在一棵姿态颇为漂亮的银杏树下,张开手臂,亲切地叫:“安姐儿!过来!过来徐妈妈这里!” 那银杏树旁的绿茵地里,有假山石,颇有意境,像奔驰的骏马。 第139章 秩秩小园 园圃周围,有低矮却精心构图的竹篱笆围着,上面有蜻蜓、蝴蝶的图案,与园圃里的紫色、白色的花相辉映。 还有徐妈妈脚下的地板,是青石铺成,石缝里,长着毛绒绒的牛毛毡。 这一切突然映入夏安安眼里,她顿时脚步一顿,整个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银杏树,假山石,竹篱笆上的蜻蜓与蝴蝶,还有脚下的青石与牛毛毡…… 第86章 她用小手捡起一片片银杏树掉落的黄叶,放进徐妈妈给她用细软藤编成的小花篮子里。 然后,牵着她的手,回家去拼成各种图案。 …… 陆令徽和白妈妈三人诧异地看着夏安安,眼神发直地往前走去。 “白妈妈,她干嘛去?”陆令徽不解地问,“我们不往那边走啊?” 柔则怕怕的:“怎么看着跟魔怔了似的!我喊了她两声她都没听到!” 白妈妈看着夏安安径直往那条小路走去,眼神一动,轻声说:“我们跟上去看看。” 小路弯弯曲曲,一路过去经过了一片竹林,一片桃林,四五个路口,最后,来到了一处红瓦白墙的圆形门洞前。 门洞旁有一丛芭蕉,这边的路上全是草,草间铺了磨成圆形,又用钢钎打了防滑斜纹的石头,小时候的她,就在这些石头上蹦来蹦去,蹦回她的住处:秩秩小园。 又仿佛,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抱着她,指着圆拱门上面的牌匾教她识字:秩,秩,小,园! 夏安安稚嫩的嗓音跟着念:秩秩小园。 夏安安缓缓抬头,圆形门洞上方并无牌匾。 但可见两颗严重锈蚀的钉子,还有很淡的一点痕迹。 记忆里总是打开着的门洞,此时关得严严实实的,上面的铜件都长了铜绿,周围的野草也很茂盛。 仿佛,这扇门,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 “安安姐姐!” 夏安安猛然回过神来,转身看去,看到惊疑不定的陆令徽和柔则,还有满眼怀疑之色的白妈妈。 “安安姐姐,我经常来姑姑家,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小门?”陆令徽惊奇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是!你为什么往这边来啊?” 夏安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半天说:“我……内急。” 陆令徽:“那你问我啊!自己乱跑什么?” 柔则:“而且你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自己就往这边走!你的表情看起来跟梦游一样,怪吓人的!” 夏安安:“……我刚刚的确出了会神,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对不起啊!” “往这里进去,其实是一条近路。”白妈妈在旁说,“进去直通主屋,比走正门近很多。” 夏安安:“那,怎么封闭了呢?似乎很久没人往这里走了。” 白妈妈:“不知道。” “我们走吧!别让若与姐姐等久了。”陆令徽说。 于是,四人又往回走。 白妈妈带路,往桃林里的小路插过去,很快来到了这座园子的正门位置。 正门牌匾写着:清纯园。 刚刚来传话的丫鬟在门口等着,见了她们迎上来,笑道:“我们姑娘都快等急了!快进来!” 第140章 夏若与 把一行人迎进去,夏安安见了此间的主人,方才知道请陆令徽的是谁。 这个女孩子夏安安见了两次。 一次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当时就被她的美貌吸引了目光。 一次就是刚刚,她穿了件白底淡红花色的衣裳,看起来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动人,那些夫人们都夸她好看。 听她们的称呼,她的名字应该是:若与。 夏若与。 “令徽,你怎么才来?”夏若与问,“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陆令徽说:“含章哭得很伤心,我在安慰她嘛!” 夏若与点头:“她怎么样了?” “刚刚碰到我哥哥,他说会帮忙去看看,她就好多了。”陆令徽说。 “五哥哥还真是热心。”夏若与说,“不过,含章的父亲十几年前就外任了,走的时候我们都没出生,五哥哥也就几岁大,如何去寻人?人站在他面前也不认识啊!应该是赵家人自己派人去确认才是!” 陆令徽:“我哥他总有办法的。” “也是!”夏若与笑道,“五哥哥总是那么厉害!” 说着,她的下人端来好几样点心,她拿其中两盘推到陆令徽面前,说:“知道你今天要来,特地给你做的,都是你最喜欢的,快趁热吃!宴席上的东西,都是大人爱吃的,又油腻。” 陆令徽开心地说:“谢谢表姐!” 夏若与又将另外三盘推到一边,招呼白妈妈说:“白妈妈,还有柔则,安安姑娘,你们也尝尝吧!” 白妈妈自然是推辞。 然夏若与很热情,非让她们尝一尝,几人推辞不过,也吃了几块,是咸口的,酥脆可口,非常好吃。 夏若与又问:“听说东篱被……他可有事?” 陆令徽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安安姐姐比较清楚吧。” 夏安安说:“他的手已经结疤了,没有大碍了。” 夏若与点头,看向夏安安,冲她笑道:“安安姐姐真厉害!写出的诗句令人叹服。” 夏安安:“姑娘谬赞了,不过是从书上抄来拼接一下,难登大雅之堂,姑娘莫笑话就好。” 夏若与笑:“你也太谦虚了!谁作诗不是从前人的词句拼接出来的?还能自创词语不成?” 夏安安谦虚地摇头。 “我第一次见到安安姐姐,就觉得她特别漂亮又能干。”夏若与瞧着夏安安,又说,“而且,你居然跟我那位已经不在了的姐姐同名,我们真是有缘分呢!” 夏安安垂眸,笑笑。 第87章 “就是……打扮得太素净了!通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夏若与又说,“虽说依然是好看的,但是,人家难免说我五哥哥对身边人不够仔细!令徽,你说是不是?” 陆令徽吃着糕点看向夏安安,点头:“我可能是看习惯了,你不说我还没发现,的确太素了些!连耳环都没戴! 咦?我发现安安姐姐没有耳洞呢!回去我让柔则帮你穿个耳洞!她可会了!我的耳洞就是她穿的!” 夏安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奴婢是个下人,戴着首饰不方便干活!” 她可不习惯身上戴满东西。 “你瞧瞧柔则,再看看我身边的含香和秋露!”夏若与指着她自己的两个一等丫鬟说,“她们都是和你一样的,哪里就耽误做什么了?” 第141章 拉拢 说着,她吩咐:“含香,你把我那套银首饰拿来。” 含香去了,取了个精美的盒子来,夏若与打开,里面是一套镶了细碎宝石的银首饰,包括一大一小两只发钗,一副耳环,还有一个手镯,做工很精美。 “这个,是我准备在秋露生辰的时候给她的。今儿就先送给安安姐姐吧!来,我帮你戴上。”她拿出发钗来,要往夏安安头上戴。 夏安安急忙推辞:“夏姑娘!这个使不得!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丫鬟,如何能收您如此贵重的礼物?” 夏若与笑道:“这不值什么的!你不用这样!” 夏安安坚持不收,跟白妈妈投去求助的眼神。 白妈妈笑道:“与姐儿,灼哥儿治下严格,下人万万不敢在外收礼。否则,一律都要重罚撵走的!” 夏若与笑道:“这不叫收礼!只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帮五个哥捯饬一下他的人罢了!你瞧瞧安安姐姐这一身素净,就不怕人家说他抠门吗?” 白妈妈低声说:“总有人想找他,或是想做国公爷的门生,或是想让他往宫里办事。他是御前的人,又领着兵,所以下了军令,身边的人不得收受外人的任何东西! 您当然只当他是哥哥,但是军令可不管这些,否则,那些人也总能找到各种关系托词。所以啊,安安是真不能收您的东西。” 夏若与神色有些慌:“原来是这样!怪我,满脑子只有女儿家的这些事,一点也不懂这些。” 白妈妈笑道:“姐儿才多大呢?您的这片心意啊,哥儿都明白!” 夏若与笑了笑,然后歉疚地看向夏安安:“安安姐姐,倒是教你为难了!对不住。” 夏安安:“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教我无地自容了。” “点心真好吃!”陆令徽在旁擦着嘴说,“表姐,还有不有?给我带点回去吧!” 夏若与笑道:“你个小馋猫!多着呢!给你带。” “以后表姐有什么好东西,尽管往我那里送!我那里没有军令!”陆令徽咧嘴笑。 “你要什么没有?看得上我的?”夏若与跟她说笑起来,气氛顿时没那么尴尬了。 …… 回去的时候,夏安安依然跟夫人她们坐一辆马车。 等车的时候,夏安安找机会跟白妈妈道谢:“白妈妈,今天在夏家姑娘那里,多谢您帮我解围。” 白妈妈笑:“以后,你再遇到想送你东西的,就用这个说法!” 夏安安点头:“知道了。” 陆令徽笑得很八卦:“安安姐姐,你知道我那表姐为何要送你东西吗?” 夏安安其实能猜到,但是她摇头。 “因为她想做我嫂子!”陆令徽笑得很皮,“想做我嫂子的女孩子太多,所以她又是给我好吃的,又是给你首饰,我们是我哥身边的人,拉拢我们帮她呢!” 夏安安抿嘴笑:“五哥儿这么抢手?” “那是咯!”虽然陆令徽一见到陆灼就跟他呛,但老哥还是很给她长脸的,语气里全是自豪,“我哥长得多好,能文能武的!没开榜的时候,他就是最最抢手的金龟婿。现在成了状元,更加不得了了!我爹天天应酬那些想结亲的世叔世伯,一边说烦得很,一边乐得嘴都合不拢!哈哈哈!” 第142章 岂有此理! 夏安安想象着国公爷矫情的样子,也笑。 “哎!现在就为……那什么发愁。”白妈妈叹了口气,“早知道,早定下亲事就好了。” 白妈妈说得含糊,但大家都明白,她说的是那位公主。 一时,大家都不说话了。 感觉像是浓重的乌云笼罩在头顶。 …… 上了车,陆令徽叽叽喳喳地跟夫人说起夏若与要送夏安安首饰的事情。 夫人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讥诮的味道。 仿佛在说,你陆心兰看不上我,我儿子还看不上你女儿呢! 然后,她看向夏安安,说:“不说我还没注意,你这的确素净了些,以后出门,还是戴点东西。” 夏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人,不是我要特立独行,而是……我没有首饰可戴。” 夫人:“没有?我上次还给了你些呢!你戴着正好。” 夏安安努力回想:“啊?什么时候啊?我……我不记得您给过啊?” 夫人:“我让梅英送过去的,有一对手镯,一对耳环,还有些花儿。还有……几套衣服!你都没收到?” 第88章 夏安安摇头:“没有!夫人,不管是梅英还是李妈妈,她们都没拿过这些东西给我!” “难不成,她们敢如此明目张胆?连您赏赐给其他人的东西都敢昧了去?”白妈妈皱眉,“胆子也太大了!” “岂有此理!”夫人气得很。 …… 去的时候,陆令徽就晕车。 回去的时候,路上比较堵,走走停停,她一个没忍住,吐了。 车里有准备好的盆子。 但是她吐得挺急,不小心溅到了帮她拿盆的夏安安的衣服上。 回府以后,夫人不放心陆令徽,让她去了自己屋里。 夏安安本来要回和光园去,夫人却让她跟着过去。 过去以后,夫人先让人去煮陆令徽往日常用的清心安神的汤水来。 那汤水貌似挺麻烦的,夫人打发小丫头们都去帮忙,屋里只剩白妈妈和夏安安。 然后,她又进里屋去,找了一套新衣服,让夏安安去换上。 夏安安推辞说,自己回去换就好了,白妈妈却说:“你先跟我去换衣服吧!夫人还有事情嘱咐你呢!” 于是夏安安就跟着白妈妈出门了。 白妈妈出了门,却突然捂着肚子一阵呲牙,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去晚了些,饭菜都凉了,肚子一直隐隐作痛,现在想拉肚了。” 她拉着夏安安快步来到主屋旁边的茶水间,说:“本来想带你去我那里换衣服,你就在这儿换吧!把门掩上就行!” 夏安安:“啊?这……这行吗?” “没事!换完了自己去见夫人就是。”白妈妈转头就往茅房冲。 夏安安:“……” 她进了茶水间,关上房门。 然后发现旁边还有扇通往主屋的内门,没关严实,能听到夫人正让陆令徽簌口洗手,又极为温柔疼爱地问她,头晕不晕,有没有好些…… 夏安安听着,突然就心里一酸。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在家的时候,她也是宝。 现在,成了野草。 第143章 隔墙有耳 没家,没亲人,没钱,没地位,处处小心翼翼,才能给自己挣口饭吃,挣个安身之所…… 还有,越来越清晰的记忆,让她对自己的身世越来越确信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恐惧。 就像小时候,妈妈把她那身古装拿给她看时的那种恐惧。 她不知道为何会感到恐惧害怕。 她得好好想想。 …… 和光园。 陆灼往外望了十几回,起身往外走去。 “咦?”已经开始到处跑的东篱问,“哥儿,您去哪里啊?” 陆灼:“令徽晕车,我去看看。” 东篱:“哦……” 等陆灼走了,东篱纳闷地嘀咕:“以前六姑娘晕车,下车吐的时候,他每次都一脸‘你个小废物,耽误我时间’的表情。现在可真是兄妹情深呢……” …… “娘。”陆灼瞧了瞧榻上已经睡过去的陆令徽,“妹妹又晕车了?” 夫人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我小时候也晕车,她这是随了我了。幸好你随你爹。” 陆灼看了看左右,正准备开口,夫人一脸冷笑地说:“你知道吗?今儿,你姑摔了茶盏子!” 陆灼:“怎么了?” “听到夏安安的名字,就把茶盏摔了!”夫人翻了个白眼,“反应这么大,指不定多亏心呢!说不定当年安安就是被她害死的!” 陆灼:“亏心肯定是亏的,毕竟人是她带着出去没了的。但估计就是没好好看孩子,不至于害她吧?毕竟是个女娃,又不会跟她儿子抢家产。” 夫人:“哼!反正我看她就是心虚!吓得茶盏都掉了!” 陆灼:“……夏安安人呢?” “衣服脏了,白妈妈带她去换衣服去了。”夫人说,“这丫头读过书,就是会说话!今儿常安那脏心烂肺的毒妇——” “娘!”陆灼出声警示她,“说话注意些,小心隔墙有耳。” 夫人:“哪有耳?人都被我打发去厨房了!” 隔墙·夏安安·耳动作一僵。 “那位‘郡主娘娘’又当众给我难堪,再次被夏安安给打回去了!”郡主改了称呼,语气亢奋,“这夏安安,我是特别中意!我打算多赏她些金银首饰——对了!” 说到这里,夫人突然想起来:“我跟你说,上次你祖母寿宴,我给夏安安赏赐了些东西,今儿跟她说起来才知道,居然也被梅英她们母女给昧了,没有交给夏安安!真是胆大包天!气死我了!” 陆灼闻言,沉默片刻,说:“她只敢暗中做手脚,不至于连您的赏赐也敢昧。那些东西在我那里,是我扣下了没给她。” 夫人一愣:“你扣下了?你扣下做什么?” 陆灼:“您以后要再赏她,就赏些吃的就行,别拿值钱的东西给她。” 夫人皱眉:“为什么?” 陆灼:“她攒多了钱,定然赎身离开。二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连个丫鬟都不愿跟我,她走了,我岂不成了京中的笑柄?” 夫人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张着嘴看着陆灼,半天说:“那……那我就不赏她金银首饰了?” 陆灼:“嗯。” 夫人皱着眉头:“难道她对你就一点意思都没有?” 第89章 第144章 陆灼你mmp 陆灼:“也并非全然没有,只是她一心想找回家人,不想那些罢了。” 夫人很自信地说:“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儿子更好看的!你身份又贵重,还是状元爷呢!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你?我挺中意她,儿子,你加把劲,让她松了口!” 陆灼嘴角弯了弯:“……嗯。” “不过,我怀疑,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哄女孩子?”夫人突然想起来,陆灼不止一次把陆令徽给气炸了,跑她这里来告状。“我跟你说,对女孩儿,要温柔体贴,关心爱护她!” 陆灼:“知道了!” “对了,今儿她们说,赵含章她爹,遭了水贼,人没了?”夫人又问。 陆灼:“西郊大营那边报了上来,说船上的灯笼,是‘赵’字,赵家派人去看尸体了,其中好几个,都是赵家的老仆人。但是没见到赵知府的尸体。” 夫人拍着胸口,心惊肉跳的:“天子脚下怎么会有水寇?这么多年我也没听说过啊!” 陆灼:“在查。” 夫人:“没找到含章她爹的尸首,他还是可能活着的吧?” 陆灼沉默片刻,说:“现场的水里也有不少尸体,大家都猜测……怕是沉水里了。” 夫人满脸不忍:“哎哟!怎么会这么惨啊!含章这孩子,可真是命苦!小时候没了娘,接着没了祖母!如今又没了爹!至亲之人,一个个都没了……” 陆灼没说话。 这时,外头响起夏安安的声音:“夫人。” “哦!来了!”夫人给她儿子使了个眼色,叫道:“进来!” 夏安安穿着刚刚夫人给她的衣裳,走了进去。 夫人的衣服自然跟下人的不同,虽然短了些,但是布料极好,穿在身上,使得整个人的气质都升华了,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问:“中午人多,没吃好吧?” 呵!果然要赏她吃的吗? 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回答:“吃得很好。” 夫人:“每次参加宴席,别说你们,我也没吃什么东西!晚上,我让人给你送些好吃的去,你先回去吧。” “是。”夏安安转身走了。 边走心里边骂陆灼你mmp! 为了保住你的面子,把夫人给我的赏赐给扣了? 嘴里说不再打算收我做妾了,心里打着拖延战的主意呢? 指望我爱上你,心甘情愿给你做小妾? 有多远滚多远吧! “走这么快做什么?不知道等等我?”陆灼从后面追了上来。 夏安安回身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微笑:“刚刚白妈妈本来打算带我去她那里换衣服,结果她拉肚子,把我塞隔壁茶水间换的衣服。您和夫人的话,我都听到了。” 陆灼动作一顿。 “我就说,您对其他人也没那么小气,怎么到了我这里,一块狗皮膏药非逼着我欠你一百一十两银子?”夏安安气愤地说,“为了您的面子,您势必让我给您做妾是吗?那我今儿告诉你,不、可、能!” 陆灼满脸“你闹够了没”的表情说:“我说过,不会让你做妾。” 夏安安:“那您要如何?!” 第145章 我想,娶你 陆灼沉默良久,用很正式的语气说:“我想娶你为妻。” 夏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灼:“我想,娶你。” 夏安安:“……为什么?” 陆灼:“还能为什么?” 夏安安:“我不知道啊!你怎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陆灼:“你装什么傻?你非得逼我说出来是吗?” 夏安安:“我没装傻啊!我真不知道——”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想娶你!”陆灼语气有些凶地打断她,“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按着漏跳了不知道多少拍的心脏,笑着摇摇头:“你喜欢我?你不是喜欢蓁蓁姑娘吗?” 陆灼脸色沉了沉:“谁说我喜欢她?” 夏安安:“不都私定终身了?” 陆灼说:“我之前是觉得应该娶了她,才能对得起她一家。” 夏安安:“所以你并不喜欢她?” 陆灼想了想,说:“怜惜居多,却并无心动。” 夏安安怀疑地看着他。 “夏安安!遇到你,我方才知道,喜欢一个女子,是什么感觉。”陆灼死盯着她,声音有杀气一般。 夏安安往后缩了缩:“什么感觉?” 陆灼低头看着她,用牙痒痒一般的声音说:“魂牵梦萦。” 夏安安:“……呵!你这又是什么新招数吧?可惜,我不是恋爱脑,你想以此骗我喜欢你,然后心甘情愿给你做妾,怕是要落空。” 陆灼:“我并未哄骗你。” 夏安安:“所以你是真心想娶我?” 陆灼黑着脸没说话。 夏安安:“可是我只是个丫鬟!” 陆灼:“我在尽力帮你找寻家人。” 夏安安:“就算找回我的家人,很可能我爹只是个……穷秀才?你们国公府的嫡子,能娶个穷秀才的女儿?” 陆灼:“可以。我又无需继承爵位,娶什么样的女子,并没那么重要。” 第90章 夏安安:“那,如果我真的跟那方金娇所言,出自烟花柳巷呢?” 陆灼:“如果烟花柳巷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子,我以后倒想多去逛逛。” 夏安安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你——” “夏安安!”陆灼叫她的名字:“只要你愿意,没什么不可能。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为妻。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安安看了他半天,笑道:“我愿意。你娶啊!” 陆灼:“你说的?” 夏安安:“我说的。只要你敢娶,我就敢嫁!” 陆灼眼底有雀跃的火苗汹涌着,一字一句地说:“夏安安,说话算话。” 夏安安:“我夏安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是你如果娶不了我,就请撤销你强加给我的债务!把我该得的报酬给我!并且以后再也不要动纳我为妾的念头!” “没有那种如果。”陆灼斩钉截铁地说,然后转身就走。 貌似不想再听她叨叨。 夏安安一肚子吐槽。 娶她? 连白蓁蓁都娶不了,能娶她? …… 主屋门口,东篱和珊瑚在一块说话。 见两人回来,东篱笑得格外灿烂,说:“安安,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第146章 真的一百两一瓶? 夏安安心里的火还旺着,勉强压下去,笑了笑,问:“你怎么过来了?手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了!”东篱把手举给她看,“你看!有些疤已经开始掉了!公子还给了我那个不留疤的药,那个药可贵了!一百两银子一小瓶!” 他用无比感激的眼神看向陆灼。 陆灼淡淡说了句:“夏安安用剩下的,”然后进了屋。 东篱咧嘴:“那小的就感谢安安吧!沾你的光了!” 夏安安皱眉,低声问:“真的一百两一瓶?” “太医院孙院使家的家传宝药啊!他就是靠这个当上的院使呢!”东篱低声说,“因为材料特别珍贵,根本不对外出售,只用在皇上、娘娘们玉体上的!咱哥儿以前帮过他一个大忙,才只收了一百两成本费,给了他一小瓶。” 夏安安:“……” 居然是真的……还以为他故意坑她呢! “夏安安,进来。”内室传来陆灼的声音。 夏安安过去,伸头往里瞅。 这是夏安安第一次看到陆灼的内室。 里面有个大床,有个大衣柜,有个衣架子,窗边还有个桌子,一把凳子,到处光溜溜的,干净整洁得跟军营一般。 陆灼转头,看着她的小脑袋:“我的腰带呢?” “腰带?”夏安安说:“东篱不方便的这些日子,你的衣服都是南山整理的,我去找他来。” “你这个管事的是怎么当的?”陆灼问,“什么都不知道?” 夏安安:“……男女有别嘛!你贴身的活,本来也不适合我来干!” “以前不适合,现在也适合了。”陆灼说,“进来找。” 夏安安:“为何现在就适合了?” 陆灼看了一眼外面的两个人,说:“让你找你就找!让你找个腰带,又不是要吃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夏安安却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这个人,一肚子坏水。 以前就是太相信他了。 夏安安扭头就走:“您稍等,我去找南山!” 陆灼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反了是吧?” “哥儿!”珊瑚叫了一声,匆忙走了进来。 东篱想拉她没拉住,闪到一边去藏了起来,摇摇头。 “五哥儿,安安定然是累了!您别怪她!”珊瑚一脸歉意,“我帮您找吧!” 陆灼堵在门口,没让珊瑚进去,说:“珊瑚,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别人不懂规矩,你也不知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屋。屋里,自有人伺候。” 珊瑚脸色一变,好一会说:“奴婢担心安安,一时逾越了。还望哥儿责罚。” 陆灼:“出去吧。下不为例。” 珊瑚起身出去了。 一跨出门,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好在东篱已经不在外面了,她捂着嘴,跑向东厢茶房那边。 屋里,夏安安的手臂还在陆灼手里拽着。 夏安安挣扎了一下,没挣动,怒道:“你若顾及男女之别,就放开我啊!” 陆灼看外面没人了,说:“你都答应嫁给我了,便是我的未婚妻,还顾及什么男女之别?” 第147章 找腰带 夏安安磨牙:“陆五公子还真喜欢私定终身呢!不过所谓的未婚妻,至少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什么时候你得了父母之命,请了媒人下聘,再说‘未婚妻’三字不迟!” 陆灼:“所以,你是笃定我得不到父母的同意,才答应的。想看我的笑话?” 夏安安没说话。 她的心思好像总是很好猜的样子…… “呵!那我们等着瞧好了。”陆灼凑到她面前,盯着她诱人的唇,低低地说:“夏安安,你跑不掉的。” 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夏安安脸一红:“你放开我!” 陆灼看她真要恼了,放开了她。 夏安安转头就跑了,到了外头,说:“眼见东篱也好了,你屋里的事情,还是他来负责!以后腰带在哪之类的事情,你直接问他就是!” 第91章 陆灼看她慌乱的模样,嘴角微弯:“那你干什么呢?” 夏安安:“以前李妈妈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李妈妈基本上啥也不干!嘿嘿! 陆灼:“以前李妈妈负责给我喂奶。” “……你……你!”夏安安脸猛然涨得通红,扭头就走。 “把莽吉柿和点心拿去吃。”屋里传来陆灼带着闷笑感的声音,“这天儿放不住,明天就馊了。” 夏安安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身进屋去拿了东西,狠狠瞪了陆灼一眼,走了。 陆灼低头笑了好一阵,进屋去找腰带。 …… 夏言宜打包回来的东西还真不少。 夏安安把东西带去了食堂,给大家分吃。 魏妈妈乐得合不拢嘴,拿着那山竹,说:“谢谢安安啊!还想着我们,给我们带了这么多吃的回来!” 夏安安说:“我只是个下人,还是个刚来的,哪有那面子给你们带东西啊?这是五哥儿的表兄给他打包的。五哥儿不爱吃甜食,就让我拿来给大家吃。” “五哥儿不爱吃甜食,他表兄怎会给他打包甜食回来?”宝钏问。 夏安安竟然被问住了:“……” “噗!”宝钏看她的表情,发笑。 夏安安打了她一下:“笑什么!” 宝钏:“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笑你!” 周妈妈满嘴塞了东西,含糊说:“我在这十几年了,以前哥儿上谁家去也没打包过东西回来啊!小时候都没有过,更别说如今大了!这可是头一遭!” 大家都用那种眼神看夏安安,仿佛这些东西就是专门给她的似的。 这时,夫人那边来人,又给她们这边送来了很多好菜。 于是大家都说托了夏安安的福,一个个都吃得很满足。 只珊瑚看起来气色不大好,站起来说:“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大家都不知道她怎么了,但夏安安大致猜到了。 哎! …… 晚上自己一个人躺床上的时候,夏安安静下心来,回想今日的一切。 今日一行,解开了多年来一直很困扰她的谜团:她是谁? 那时候,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是几百年前的人?? 第148章 一厚叠草纸 在同一条河,穿过去,又穿回来,老天爷拿她玩儿呢? 她要不要把这些跟陆灼和夏言宜说呢? 如果要说,就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的身份,还要把这十几年编个合理的去处。 证据……不知道她脖子上的金锁能不能作证? 去处……这个就很难了。 再用失忆去搪塞? 但是她能想起五岁前的记忆,却想不起来后面十一年的记忆? 陆灼已经多次怀疑她,她如果再用失忆来说事,指不定就会让人怀疑成方金娇的那种说法……她这十几年的去处,见不得人!所以故意装想不起来…… 啧,头疼。 还有,她心里始终有恐惧。 那恐惧,来自多年来一直纠缠她的噩梦。 梦里的人,她不知道是谁,也看不清脸面。 会是谁呢? 夏家的? 还是别家的? 还有……陆灼竟说要娶她? 他真的喜欢她么? 夏安安突然笑了一下,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睡了。 …… 第二天,陆灼要值守。 夏安安天没亮爬起来,囫囵洗漱了,过去伺候着。 东篱和南山两个人已经伺候他洗簌穿衣了。 厨房拿来了饭菜。 陆灼吃完饭就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夏安安说了一句:“五哥儿慢走!” 语气充满着“终于走了!我要回去补觉”的如释重负感。 陆灼伸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夏安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以后早上不用来了。”陆灼说,“来了也没见你做点什么,就一个接一个打呵欠,弄得我都犯困了!” 夏安安:“……” 陆灼嘴角弯了弯,斜了他一眼,走了。 夏安安:“……” 电着她了。 原来男人也是可以风情万种的么? 夏安安咽了一口唾沫。 …… 陆灼这一走,却没回来。 一个护卫回来给国公爷传信,说皇上派他去调查水贼,寻找赵含章的父亲。 他即刻要带着人出发,让人他回来收拾几件换洗衣服。 然后那护卫又回和光园来,跟夏安安说了,说沉船的地点在百里之外通往灵溪镇的水道上,少则两三日,多则四五日才能回来。 东篱今天正好回家去了不在府里,夏安安只好自己进屋去,拿了两套里外的衣服,又拿了几双袜子,两双鞋子,一把雨伞,并毛巾、牙线牙盐、香胰子等物。 然后吩咐厨房拿些干粮、肉干来。 最后想了想,又拿了一厚叠草纸,一并装起来,交给了护卫。 …… 西城门口,护卫把东西交给了陆灼。 陆灼一掂,挺沉的。 他皱眉:“谁收拾的包裹?” 外出办公,一切从简,带几件换洗衣服,还有金疮药和绷带即可,东篱很清楚。 第92章 护卫回答:“是安安姑娘。” 是她? 陆灼便不说话了,将那包裹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就突然笑了一下。 沈宁诧异地问:“笑什么?” “没事。”陆灼掩上包裹。 “我看看。”沈宁过来,掀开包裹看了一眼,然后啧啧地:“哎哟哟!带得够齐全啊!吃的用的都有,连草纸都带了!这是担心你出门拉屎没有纸擦屁股?” 第149章 看重和喜欢是两回事 陆灼一把打开他的手,试图将包裹包起来。 “等等!给我点吃的。”沈宁伸手。 陆灼看了他一眼,又打开包裹,拿了张草纸,放到他手里。 沈宁愣了一下,一把将那草纸扔了:“陆灼你是不是个人!让我吃草纸?” …… 在那第二日,吉祥苑来人,说老夫人有请,让夏安安过去一趟。 夏安安问有什么事,传话的却也不知道。 她让传话的丫鬟回去了,特地换了衣服,梳洗一番,看镜子里的自己显得很精神,方才出门。 但她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去找了魏妈妈。 魏妈妈是老夫人派过来的。 “魏妈妈。”夏安安说,“刚刚吉祥苑的人过来,叫我去老夫人那里。您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叫我去啊?” 魏妈妈有些诧异:“老夫人叫你去?” 夏安安有些忐忑地点头。 魏妈妈想了想,问:“是不是在夏姑爷家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啊?” 夏安安说:“嗯。常安郡主的女儿,跟六姑娘吵了一架。” 魏妈妈立刻断定:“想必是为这事!她不好找六姑娘,就找你了。” 夏安安皱着眉头,问:“老夫人有没有什么忌讳?” 魏妈妈说:“没什么。就是……” 她欲言又止。 夏安安:“就是什么?” 魏妈妈小声说:“老夫人跟已故的常平郡主,也就是大哥儿二哥儿的亲娘,婆媳关系亲厚。跟咱们现在的夫人……一般。你说话注意些就是。” 夏安安点点头:“哦……” 魏妈妈:“不过老夫人很看重咱哥儿!咱哥儿争气!是那几房比不了的!” 夏安安笑:“五哥儿是状元呢!长得又好,哪个老人家不喜欢?” “我说的是‘看重’。”魏妈妈却说,“看重和喜欢还是两回事!大哥儿二哥儿是在她跟前长大的,五哥儿、六姐儿究竟是夫人带大的。” 夏安安:“……明白了。” “快去吧!”魏妈妈说,“打扮得很好看!精神!” 夏安安笑了笑,去了。 她见过老夫人好几次了,但是,单独拜见,却是第一回 。 进去行了礼,老夫人语气颇为慈祥地让她免礼。 夏安安这才微微抬眼,看了老夫人一眼。 她穿着身橄榄色缂丝金绣褙子,灰色彩绣绵裙,头发只简单挽了个髻,插了一根木钗,看起来很家常,又随和。 夏安安还注意到,她身边的榻几上,放着一个小碗盏,黄底牡丹,银粉勾边,一看就是非常值钱的物件,里面装的是煮好的血燕,一抹血红,精巧银匙,加之低调奢华的摆设,都显示出这位老夫人的出身贵重,保养得宜,养尊处优。 “不知老夫人传奴婢来,是有什么吩咐?”夏安安问老夫人。 老夫人端起旁边的血燕碗盏,说了一句让夏安安心里一凌的话:“听说,你打了金娇的奶娘,邢妈妈?” 夏安安忙请罪:“老夫人!奴婢不敢!当时是方家姑娘先推了我们六姑娘,五哥儿过来了,生了气,就让奴婢打她。奴婢不敢,五哥儿就抄起奴婢的手,打了她一下。” 第150章 这活没法干了 夏安安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都推给陆灼。 反正老夫人肯定不会罚他,要罚的话早罚了,就不会捡她这个软柿子来捏。 老夫人看不出喜怒,吃了几口燕窝,说:“灼哥儿已经过来跟我们说过了。不过,小孩子之间动手,和你这种动手,可是两回事。都是亲戚,我怎么着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你说呢?” 夏安安垂眸:“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看着她,说:“她们要求把你送过去,这件事就算了。” 夏安安心里一紧。 “不过,我儿媳妇,还有灼哥儿都不愿意。”老夫人又说,“我瞧着你这丫头怪聪明,你说说,这事我该怎么处理才好?” 夏安安:“奴婢……奴婢不懂,奴婢没有劝住两位姑娘,是奴婢失职,请老夫人责罚吧!” 老夫人:“嗯……你倒也懂事。听说,你失忆了?” 夏安安:“是。经过治疗,想起来一些。就是,始终想不起父母名讳,家住何方。” 老夫人看着她的脸:“你的名字,叫夏安安?” 夏安安:“是。” 老夫人:“这名字,是你自己记得的?” 夏安安:“是。” 老夫人:“你还记得什么?听蓁蓁说,当时你就想起来一些,还叫‘徐妈妈’?这徐妈妈又是你什么人?”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不知道。隐隐约约恍恍惚惚的,都记不分明。” 老夫人:“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夏安安:“还有就是我爹和我娘,也是模模糊糊的,但我隐约记得,我娘的眉头处,有一颗小红痣。” 第93章 她说的是她妈。 直觉,这老夫人在怀疑她。 她得打消她的顾虑。 “哦?”老夫人看了她一阵,说:“昨日的事,虽不算是你的错,但你却是起因!也有护主不力,调停不当之过,就罚你三个月月钱,小惩大诫。我也跟亲戚有个交代。” 又罚钱!!!! “怎么?你不服?”见她不答,老夫人问她。 夏安安:“没有。我从进府,一分钱还没领过,身无分文。只能慢慢从月钱里扣了。” 老夫人笑了笑,说:“回去吧。” 夏安安行礼,转身离开。 一肚子气。 被人欺负了还要被罚钱! 出来打工,一分工资没领到,倒是欠了老板一屁股债! 这活没法干了! 夏安安心里有气,脚步便冲了些,出园门的时候,差点跟进来的人撞到。 竟是二哥儿陆琏! 夏安安一惊,忙退到一边请罪:“二哥儿恕罪,奴婢走太快了。” 今日夏安安打扮过,陆琏见了顿时眼前一亮:“咦?你是何人?怎么没见过你?” 夏安安:“奴婢是和光园的丫鬟,新来的。” “和光园?”陆琏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她,“你该不会就是……夏安安吧?” 夏安安:“是。” 陆琏挑了挑眉,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安安:“老夫人找奴婢来问些事情。” 陆琏:“问什么事情啊?” 夏安安:“六姑娘的事情。” 陆琏:“听说,你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第151章 做我的女人! 夏安安:“……是。不耽误二哥儿正事了,奴婢告退。” 她从旁边绕过去,出门跑了。 “她跑什么?”陆琏回头跟自己的随从笑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随从笑:“怎么会?二爷和善着呢!而且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陆琏:“那她跑什么?” 随从:“大约是紧张吧!您可是二爷。” 陆琏笑了笑:“倒是没想到,一个丫头竟有此姿色,难怪能入了老五的眼。” 随从笑而不语。 “你今儿说什么来着?老五公干去了,三五日才能回来?”陆琏又问。 随从:“是。” 陆琏眼神飘了飘,进去了。 …… 夏安安回到和光园,魏妈妈问她老夫人找她做什么。 夏安安便说了:“……居然说要把我送过去任人处置,吓死我了。” 魏妈妈皱眉说:“老夫人应该只是敲打你罢了。明明是她们的错,却要送自家仆人过去任人处置,这种丢人丢份的事,可不像老夫人会干的。她老人家要强着呢!” 夏安安回想刚刚的情形,点头:“可能是吧!哎!老夫人又罚了我三个月的月钱,我自来了这里,一分钱没领着,却欠了一屁股的债!我也是醉了!” 魏妈妈:“你要是愿意做哥儿的房里人,以他对你的宠爱,这点月钱算什么?跟他要一千两两千两他也给!” 夏安安:“他有这么多钱吗?” 魏妈妈笑:“笑话!之前他破了好几个案子,皇上赏了他好些金银呢!再加上夫人和国公爷给他的,能连一两千两银子都没有?” 一千两的话,就是一百斤,夏安安幻想着一大筐元宝摆在面前,脸上出现个梦幻般的笑容。 “咦?你居然没说不愿意?”魏妈妈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夏安安说:“我只是在想,一千两银子堆一起的样子。” 魏妈妈:“死丫头!可真顽固!” …… 夏安安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离谱的人。 第二天上午,陆琏来了和光园。 摈退了左右,指名要跟夏安安单独说话。 夏安安礼貌地问:“二哥儿,您找奴婢有事?” 陆琏色迷迷地看着夏安安:“夏安安,昨日我见到你,惊为天人,一直忘不了。” 夏安安:“……啊?” 陆琏:“今日前来,我想问你一句话。” 夏安安:“什么?” “你跟了我可好?”陆琏问。 !! 这位在泡妞一道上,行动力真强。 夏安安故意问:“二哥儿那里缺人手?” “别装糊涂!我的意思是,做我的女人!” 夏安安:“对不住,我——” “我知道!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嘛!我可以承诺你,将来,只要你能生下儿子,我可以把你扶正。”二哥儿说。 不管能不能,先搞到手再说。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老五无能狂怒的样子!哈哈哈! 夏安安不知道该给他个什么表情才好,说:“不了。多谢。”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陆琏一脸牛逼症发作的模样。 第152章 石子? 夏安安:“您不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 陆琏:“我现在是二公子,将来呢?” 夏安安:“将来?您可能是二大爷。” 陆琏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说:“将来,我就是定国公!这偌大的府邸都是我的!” 夏安安:“哦……” 这话该让定国公来听听,多么孝顺的儿子啊! 第94章 “你别看老五现在风光,又是状元又是升官的,但是以后呢?”陆琏一脸不屑地说,“以后他什么都不是!只能靠他母亲带来的几亩薄田过日子!” 夏安安:“……” 陆琏:“你若跟了我,以后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如果你生的儿子争气,由他继承爵位也不无可能!夏安安,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 夏安安:“……” 这人很适合去推销保险。 “怎么样?”陆琏问她。 “二哥儿。”夏安安说,“很感激您这么看得起奴婢,不过,对不住了,奴婢不合适。” 陆琏脸色变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到时候,你可能就不怎么好过了!” 夏安安被他突然变脸吓了一跳,昧着良心拍马屁说:“二哥儿您就别吓奴婢了!您是谦谦君子(呕),怎么会强人所难呢?” “我不是谦谦君子。我只是长得像谦谦君子。”陆琏坏笑了一下,突然动手,一把拉住夏安安的胳膊往他怀里带,“你说,我要是现在去跟陆灼他娘说,你不正经,主动对我投怀送抱,你说她会如何处置你?” “你——你放开我!”夏安安用力挣扎,手腕生疼。 然而陆琏却不准备放过她,用力强拉,眼看夏安安要被他抱住。 突然,陆琏突然闷哼一声,松开了夏安安的手。 一颗石子击中了他的手腕,“啪”掉落在地。 石子?! 夏安安兴奋地转头,就看到陆灼大步走了过来。 穿着一身黑,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手里拿着刀,杀气极强。 陆琏脸色大变:“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几天才会回来?” 陆灼上去就是一记上勾拳,陆琏跟个朽木桩子一般倒地,嘴角流出血涎来,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带来的仆从刚刚一直远远看着,此时纷纷围过来,护着陆琏。 陆灼没再继续打他,只一把将夏安安扯到身后,叫道:“南山。”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群护卫,南山上前来,应道:“在。” “以后,派人守在门口。不许陆琏入内!若敢强闯,就尽管给我打,打死打残我负责,不关你们的事。”陆灼挺敢说。 关键是南山居然敢应:“是。” “陆灼!”陆琏总算爬起来了,摸着下巴怒道:“你竟敢打我?” 陆灼拿着刀走向他:“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你给我等着!”陆琏知道,陆灼是个谁都敢打的主,满京城都没人敢惹他,心里瘆得慌,放了一句狠话,带着人匆匆逃走了。 陆灼用暗黑的眼神目送他离开。 然后又看向夏安安。 第153章 有仇必报 夏安安冲他露出个“幸亏你回来了”的灿烂笑容:“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陆灼的眼神便随着她的灿烂温柔起来,说:“路上正好遇到了赵知府。他的确遇到了水贼,但幸亏躲过一劫,平安回来了。” “那太好了!”夏安安雀跃道,“看到赵小姑娘哭成那样,我特别揪心!” 陆灼突然拿起她的手,看着她嫩白的手腕。 上面有些青紫。 陆灼皱眉,眼里复又凝聚杀气。 “我我没事!不疼!”夏安安担心地问:“五哥儿,你打了他,他会不会恶人先告状啊?” 陆灼拉着她往里走:“不用管他,进来上药。” 然而,夏安安却不肯进去,拉住陆灼的袖子。 陆灼回头:“怎么?” “要不,你先去跟国公爷告个状。”夏安安眨巴着大眼睛说,“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呵!”陆灼笑了:“你还真是有仇必报呢!” 夏安安:“我不是要报仇,我怕他会恶人先告状嘛!” “南山,你去令徽那里拿份拜帖,备好马车去门口。”陆灼吩咐了南山,然后拉着夏安安往外走去。 他还真带着夏安安直奔定国公那里去了。 然后把夏安安手腕的伤给他爹看:“……二哥在他自己院子里胡闹我管不着,竟趁着我不在,来欺负我的侍女。爹,您管管二哥吧。” 定国公气得胡子都颤抖了,喊了一声:“来人,把那孽畜带去祠堂!” 然后跟个炮仗一般冲出去了。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她突然明白刚刚陆灼的意思了,有些不安地问:“国……国公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不会打二哥儿一顿吧?” 陆灼:“不用担心,祖母定然护着他,打不死。” 夏安安:“呃,其实……我只是担心他恶人先告状……我如果知道国公爷会生这么大气,我可能就不会那样说了。” 陆灼:“我知道。” 夏安安心里不安:“你该跟我说的。” 陆灼:“嗯,以后我什么都跟你说。” 夏安安:“……你不过去看看吗?还是劝着点吧。” “我还有事。”陆灼说。 “哦!刚刚你让南山套马车来着?你要出去?” 陆灼点头:“夏安安,你帮我一个忙。” 夏安安:“什么忙?” …… 陆灼让夏安安帮的忙,是拿着陆令徽的拜帖,去接赵含章出来。 第95章 而且就说接她来家玩,别的先不要说。 夏安安不解地问:“她父亲既然回京了,直接回家去就是了,接她出来做什么?” 陆灼:“是赵知府让我帮忙先接她出去见面,大约是有不方便即刻回家的缘故。” “有什么缘故会不方便回家的?却要把女儿接出去见面?”夏安安很纳闷。 陆灼说:“他说,离开十几年了,他想看看,族里的亲戚们若以为他死了,会不会吃绝户,欺凌含章,霸占他的家产。” 夏安安:“……啊?这……” 陆灼:“还有,赵知府带了个女子回来,是他续娶的。大约也是怕含章接受不了,先让她见见。” 第154章 婶娘伯娘 夏安安:“……” 陆灼:“去吧。” 于是夏安安就去了。 递了帖子进去,来见夏安安的,却不是含章,而是一个颇为富态的妇人,坐在主位上,翘着兰花指喝着茶,见了夏安安,堆出一脸谄媚的笑容,问:“你是定国公府的人?” 夏安安:“……是!我们六姑娘想请章姐儿过去玩,请问她在吗?” 妇人正要说话,从里屋突然又蹿出个妇人来,一把将富态的妇人掀了起来,说:“廖春花,你干什么呢?轮得到你在这接待客人?” 那名叫廖春花的富态妇人又一把给掀了回去,说:“你又是什么东西?我是含章的亲婶娘,轮不到我还能轮着你不成?你是哪门子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呢?” 另一个妇人不甘示弱,说:“哪里远了,我是她堂伯娘!你家血缘虽近些,但是你有资格来吗?谁不知道当年含章爹落榜的时候,你们家可是一盆脏水把他给泼了出去的!谁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落井下石的人家?” 廖春花急了,上前就要去挠那妇人:“你胡说八道什么!狗日的,你看我不撕了你这张烂嘴!” “诶诶诶!”夏安安忙过去劝架,站在中间把两人隔开,说:“两位不要吵了!我是来找章姐儿的,请问她在吗?” 然而两人根本就不听她说话,隔着夏安安吵了起来,嗓门一个赛一个大,撸袖子叉腰,全无仪态。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闭嘴!”突然,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赵含章出来了,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眼里有泪花,却倔强地忍着不掉下来,过来说:“两位要吵,自回家吵去!她是来找我的,我自会接待。” “哎哟含章!”两人很神奇地瞬间达成了一致,一左一右过去,满脸疼爱之色,“你怎么出来了?” 赵含章没理她们,走到夏安安面前,问:“安安姐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安安把刚才的话跟她说了一遍,然后,微微眨了眨眼。 赵含章是个极为聪明的小姑娘,看到夏安安的小动作,她不动声色,回头对两位妇人说:“婶娘,伯娘,你们今日先回家去吧,我要去定国公府,我跟她们六姑娘约好了,今日去她家。” 她婶娘说:“哎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出去玩?” 她伯娘也说:“是啊!你就别去了,传出去,人家会说你不孝!” 赵含章皱着眉头,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过去说:“两位婶子,不知能否听我一句?” 她们还是挺给国公府面子,让她说。 夏安安说:“皇上派了我们五哥儿去找赵知府呢!含章过去我们府上问消息,也不算不孝。 再者,她跟我们六姑娘交好,就等于跟国公夫人及各房主子交好,将来对各位婶娘伯娘,也是好的。” 她们一听顿时就不言语了,交换了一下眼神,问:“那含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婶娘去接你!” 第155章 偏僻的客栈 赵含章说:“现在还说不定,或许今日就回,或许明日。两位先回去,等得了我爹确切的消息,再劳烦各位不迟。” 两人也不好急于一时,于是答应了,各种嘱咐含章,让她别担心,注意身体之类的。 几人一起出了门,各回各家。 “安安姐姐,刚刚你跟我使眼色,可是有什么事?”她们一走,赵含章立刻急问。 夏安安便不瞒她了:“五哥儿找到你爹了,他让五哥儿接你先见一面!” 赵含章眼神一亮,欣喜不已地抓着她的胳膊:“真的吗真的吗?” 夏安安笑着点头,带她上马车,见到了陆灼。 陆灼再次肯定了夏安安的话,她总算是信了,眼眶红了又红,说:“我都已经三年没见过我爹了。他终于回来了!灼哥哥,我爹他还好吗?他真的遇到了水贼吗?我从没听说过咱们这儿还会有水贼呢!” 陆灼说:“正在调查。他看起来还不错,呛了水,有点咳嗽,但是问题不大,过些日子就好了。” 赵含章开心地点头。 马车驶向了城外,停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的客栈后院停车场。 含章是蹦下马车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与雀跃。 陆灼让夏安安还有随行的南山在外面等着,只带了含章进去。 上楼之前,陆灼先跟含章说:“含章,你父亲让我先跟你说一件事,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赵含章:“什么事啊?” 第96章 陆灼:“他在那边续娶了。这次,也带她过来了。” 赵含章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说:“有人照顾我爹,也挺好的。” “我见过她,是个干练大方的女子,感觉很好。”陆灼又说,“等会见到,你对她好些。这样,你父亲也会高兴。” “我知道了灼哥哥。”含章说,“你放心吧!” 陆灼点点头,带着她上了楼。 他们住的房间外面,站着赵知府那位续弦孟氏。 四十岁出头的年纪,眉间一颗小红痣,浑身自有一股自信沉着的气质。 见了两人,她含笑蹲下,问小女孩:“你就是含章吧?” 赵含章冲她行礼:“含章见过……母亲。” 那女子有些意外,笑了笑,牵了她的手,对陆灼说:“劳烦陆千户先回去吧,他们父女肯定有很多话说,明日再过来接她吧。” 陆灼点头,拱手告辞。 她们进去,门内传来一声狗叫。 “暖暖!”孟氏叫了一声,狗便不叫了。 隐约,又听到赵含章兴奋的喊声:“爹!” …… “怎样?”夏安安见了陆灼,问。 陆灼说:“挺好的,我们回去吧,他们父女久不见面,有很多话说,明日我再来接她回去。” 夏安安点头,两人上了马车,往城里走。 陆灼一上车,就坐到了夏安安旁边。 差不多是紧贴着的距离。 夏安安起身,跑到陆灼对面去坐了。 陆灼黑了脸,冷冰冰地盯着她看。 夏安安假装没注意到,掀开窗户往外看。 “夏安安!”陆灼喊她。 夏安安回过头去。 “夏安安!” “干嘛?” 陆灼:“你喜欢我吗?” 第156章 你喜欢我吗? 夏安安:“!!” 陆灼:“说。” 夏安安咬牙:“不知道!” 陆灼:“不知道?” 夏安安:“根本没想过!” 陆灼两只手伸开,靠在座椅靠背上,两条大长腿伸到了夏安安旁边,有些傲娇地说:“现在想。” 夏安安:“……” 陆灼:“你喜欢我吗?” 夏安安转过头去不看他。 陆灼用他的大长腿碰了夏安安一下:“说,你喜欢我吗?” 夏安安瞪了他一眼,又往旁边挪了挪:“不喜欢!” “不喜欢为什么答应嫁给我?” 夏安安:“当时说的气话!你还当真?” 陆灼的眼神开始扭曲,要吃了她一般。 但是夏安安坚持不松口。 一松口,他指不定做出什么坏事来呢! “夏安安,我那二哥说的都是实话。”陆灼又说,“他有皇室血脉,又是爵位继承人。他长得也不错!你对他没有心动?” 夏安安:“没有。” 陆灼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为什么?白蓁蓁可是很心动呢!” 夏安安:“我以前说过。不喜欢妻妾成群的,嫌脏。” 陆灼顺杆子就爬:“我只娶你一个,不纳妾。” “……”夏安安看向他:“五哥儿!话不要说得太满。你我身份有如云泥之别,你真的能娶我吗?” 陆灼:“先找你的家人,等过了十月再找不到的话,我自有办法。” 夏安安:“为什么是十月?” 陆灼:“你想早一点?” 夏安安:“我是问!为什么是十月?” 陆灼:“你不用问为什么,反正到时候只需配合我便可。” 夏安安:“……” 陆灼:“夏安安,你喜欢我吗?” 夏安安:“不喜欢不喜欢!都跟你说了不喜欢!” 陆灼一直黑着脸。 夏安安偷偷瞄了他一眼,感觉有点嫌弃。 这是哪来的大直男?追着人家姑娘问喜不喜欢他? …… 回家以后,路上遇到夫人院里的一个小厮,见了陆灼,过来请安。 然后说:“五哥儿,您去祠堂那边看看吧!国公爷和夫人正被老夫人训话呢!” 陆灼皱了皱眉,往祠堂那边去了。 夏安安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见一大群下人站在外面,其中有珊瑚。 两人一对眼,珊瑚冲她使了个眼色,夏安安站到她旁边去了。 然后就听到老夫人在哭:“……亭哥儿就是从小被你逼着读书,熬坏了身体,年纪轻轻就去了!我顾惜着琏哥儿,把他养得健健康康的,你这是又要给我打死去?” 国公爷的声音有些压抑:“娘,您就是把他宠坏了!该读书的年纪,您怕他累着!导致现在一事无成。 如今眼见着德行越来越败坏,您还宠着他!若再不管教,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老夫人怒了:“他怎么德行败坏了?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不就是看上个丫头,这算什么大事儿? 说起来还不是怪你!给他娶了个什么女人回来?病殃殃的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他多找几个生儿育女,也怪不了他!” 第157章 谁的问题更大? “娘!”夫人声音弱弱的,“桂英刚进门的时候身体可好得很!还不是那一次被琏哥儿推倒小产,加之伤心,方才一病不起的。” 第97章 “你还有脸说!”老夫人转而训斥夫人,“你是怎么教儿子的?” 夫人:“娘,您这是怎么说?灼儿怎么了?” 老夫人:“琏哥儿他顶多就是看上了一个丫头的事儿!陆灼他却是小题大做,打了自己的哥哥不说,还要告个状,让自己的哥哥继续挨打!你说是谁的问题更大?” 夫人:“……” 做错事情的人分明是陆琏,怎么倒是陆灼更加不是了? 但是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是。 “祖母!”陆灼走了进去。 大家都回头看着他。 “请祖母教我。”陆灼微微颔首,神色却是冷漠的,“二哥来我园子里,想要强占我的侍女,孙儿该如何做?” 老夫人看到陆灼,眼神稍稍冷静了些,语气也好了很多,说:“灼儿,他是你亲哥哥啊!你们自是要兄友弟恭,相亲相爱。切莫因为一些小事而伤了兄弟感情。” 陆灼:“在祖母看来,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我现在要是去他那里,强拉他的侍女,威胁恐吓强暴,是不是也是一件小事? 回头谁再看上了父亲那里的,母亲那里的,甚至您这里的,都可以乱来是不是?” 老夫人见陆灼动气了,又一脸慈祥地笑了笑,说:“你可别跟他比!你二哥啊,小小年纪就没了娘,我心疼他,就把他宠得有些骄矜,这次,就让他长长教训吧!你就原谅他好不好?” 陆灼说:“他是兄长,我是弟弟,一家子亲兄弟,不存在原谅不原谅一说。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再这般胡闹,败坏家风,惹人话柄!父亲丁忧之期将满,要是闹大了被有些人抓住把柄,说不定复职都成问题!” 陆彦复职,是目前一等一最重要的事情。 老夫人皱眉,说:“你说的也是!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污点!回头我再好好说说他!” 陆灼点头:“还望祖母不要生孙儿的气,我今天也是一时冲动。” 老夫人笑了笑,拍拍陆灼的肩膀,往外走了。 陆灼回身:“祖母慢点!” 老夫人没回头,挥了挥手。 跨出门槛,就见到夏安安站在一旁,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走了。 国公爷看着心情很不好,也走了。 陆灼对夫人说:“我陪您回去吧。” 夫人点头。 母子边走边低声说话,下人们都很自觉地离得老远。 夏安安和珊瑚落到了尾巴上,夏安安便低声问她:“你怎么来了?” “国公爷差人去问,当时谁看到了。”珊瑚说,“当时我在茶房那边,都看到了,所以就过去作了证。” 夏安安:“怎么?他还不承认?” 珊瑚点头:“嗯,他说他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话,五哥儿就妒火中烧,打了他。” “幸亏你在,珊瑚!”夏安安感激地说:“谢谢你啊!” 珊瑚说:“咱们谁跟谁呢?用得着说个谢字?咱哥儿要是被冤枉了,我们谁也讨不了好去,你说是不是?” 第158章 会拒绝 “嗯。”夏安安又问,“国公爷打二哥儿,打得厉害吗?” 珊瑚:“看得出来,国公爷是真生气了。下手挺重的。估计得让他疼几天了!” 夏安安撇嘴。 “不过。”珊瑚笑道,“你可真招人稀罕!不仅是五哥儿喜欢你,现在连二哥儿也看上你了!” 夏安安摆手,低声说:“他不是看上我了!他是专抢五哥儿的东西!” 珊瑚捂嘴笑了笑:“这么说,你承认你是五哥儿的了?” 夏安安打了她一下:“外头的人以为是!我是不是,你还不知道?” 珊瑚点点头,说:“你真有骨气!我特别羡慕你!如果是我……我肯定就同意了。” 夏安安看了珊瑚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我父母都不在了,只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不怎么管我。”珊瑚有些黯然地说,“一个人太难……以后,也不知道会落到哪里去。” 夏安安搂着她的肩膀说:“你不是一个人!不还有我和宝钏吗?我们三个姐妹,互帮互助,做好朋友!” 珊瑚粲然一笑:“真的吗?” “当然!”夏安安说。 两人是手挽着手回去的。 陆灼一路瞧了她们好几眼,心里老大不痛快。 跟她那么好? 躲他那么远! 回到和光园,陆灼把珊瑚打发走了,跟夏安安说:“你以后离珊瑚远些!” 夏安安:“为什么?” “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 “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又笨得让人着急!”陆灼一副“你蠢死了”的表情。“她好几次打着跟你好的幌子,往我屋里来,你看不到?” 夏安安:“……我们四个人,本来就是夫人弄来让你选来收房的。她有那念头,很正常啊!” “很正常?”陆灼脸色难看起来,“所以,你根本不在乎?” 夏安安:“……” 又来了…… “你不在乎是吗?”陆灼又问,隐隐有受伤之色。 夏安安:“……我说很正常,就是在其位,谋其事的意思!” 陆灼:“那你到底在不在乎?她以后再借着你接近我,你会不会拒绝?” 第98章 夏安安:“……” 陆灼看她不说话,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夏安安抿了抿唇,说了句:“会拒绝!”然后拔腿就跑了。 陆灼在气着,等他反应过来,就只看到夏安安灵巧的背影没入树丛中。 “呵!”陆灼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 虽然陆灼让夏安安早上不要过去了,但是身为管事,夏安安怎么能睡懒觉呢? 就算陆灼不怪罪,别人也会背后说她。 就算别人不敢说,她自己也过不去。 所以她还是每天很早过去。 也不进屋,就在门口看着摆饭的出出进进、东篱打点出门的东西。 “安安,进来。”陆灼在屋里喊她。 夏安安敏感地发现,他以前都叫她“夏安安”,今天却叫她“安安”。 她就知道,昨天她一时冲动,回了那句“会拒绝”,他就一定会得寸进尺。 果然。 夏安安进去,问:“五哥儿有什么吩咐?” 第159章 剥蛋 “给我剥个蛋。”陆灼说。 夏安安看了一眼,旁边盘子里放着两个煮鸡蛋,于是先去洗了手,然后过去剥。 剥好了以后,本来准备放回盘子里。 陆灼却伸手了。 手心朝上,伸到她身边。 这么明显,她总不能假装看不见吧? 于是她只好把蛋放到他手里。 陆灼那厮趁机一收,结结实实捏到了夏安安的手指。 夏安安半边身体都麻了,心跳蓦然加快。 她斜了陆灼一眼,他拿着那蛋,嘴角弯了又弯,看起来像在憋笑。 夏安安转身就要走。 “还有一个。”陆灼说。 于是,夏安安又剥了第二个,陆灼又故技重施,伸手来接。 夏安安却不上当了,直接将鸡蛋放回盘子里,转身离开。 “安安。”陆灼又喊她。 夏安安回身看着他,不说话。 “等会我进宫去点个卯就出来,我们一起去接含章。”陆灼说。 夏安安:“哦,好。” “给我备好一套常服,让东篱准备马车。”他又说。 夏安安看了看旁边的东篱,回答:“……好。” 陆灼吃了两个蛋,喝了两碗粥,又吃了一笼香喷喷的包子,一个绿油油的青团,一块萝卜糕,并一盘子下饭的小菜,然后东篱给他拿来漱口茶,以及净手的水盆和毛巾,陆灼漱了口洗了手收拾妥当,就走了。 真能吃啊…… 夏安安看着光溜溜的盘子,想起那天她挖后檐沟土的时候,那没动过的鸡丝粥和许多吃食。 东篱说那是特意给她的,夏安安不信也得信了。 就这位的胃口,那点只够他塞牙缝的,不太可能存在吃不完剩下的情况。 饭食撤走以后,打扫屋子的鱼贯而入,夏安安和东篱去了外面。 “东篱,我看看你的手。”夏安安说。 东篱伸手出来,他的疤掉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嫩肉来,有淡淡的痕迹,但是并不严重。 “还是有烧伤的痕迹,但是以后再长长肉,应该会很淡。”夏安安说。 “孙院使的药真好用。”东篱说,“用了以后不仅好得快,而且真的不怎么留疤。” 夏安安点头:“我脸上一点疤痕没留。” 东篱笑眯眯地点头:“我是托了安安姑娘的福了!” “什么啊!”夏安安笑着摆摆手。 “哥儿经常受伤,他也从未给他自己买过这么金贵的药用。”东篱说,“更何况还要托人情,若不是你,他才不会费这个心思呢!” 夏安安:“……他经常受伤吗?” 东篱:“是啊!虽然哥儿如今的职责是宫内防卫,不像北镇抚司或是缉捕衙门那样经常跟人动手,但哥儿平时的训练,都是真刀真枪动真格的!受伤是家常便饭。 而且他最初也是在北镇抚司跟着曹公办案,还破过大案呢!” 夏安安:“北镇抚司?” 听着有点耳熟…… “北镇抚司可厉害了!”东篱说,“专管大案要案,诏狱里面关了好多敌国奸细,高位落马的大贪官,邪教头子之类的。” “诏……诏……诏狱?”这个她知道! 第160章 很养眼 东篱点头:“我每次进去就瘆得慌,有时候腿肚子都打哆嗦。那里的头儿姓曹,大家都叫他曹公,就是咱哥儿的入门师父!” 夏安安:“……呵!” 难怪总觉得陆灼身上有种普通公子哥儿没有的刚硬务实,甚至有些心狠手辣的感觉。 夏安安:“可是他是首辅之子,读书又好,为什么会拜了那曹公为师父呢?” “咱哥儿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的。”东篱笑道,“曹公跟咱们国公爷是好友,哥儿小时候见曹公舞剑,就死活缠着他拜师,曹公说他天赋很好,就收了他。” “国公爷没意见?” “国公爷肯定希望儿子们都好好读书的!”东篱说,“这天下做父母的,谁会愿意自己的子女成天舞刀弄枪,刀口上舔血呢?但是吧……” “但是什么?” 东篱:“咱大哥儿在世的时候,学问可好了!且为人端方持重,深得国公爷喜欢!可惜,他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又因为发奋苦读,多思少动,拖垮了身体!年方二十,在准备第二年开春的科考时候,一病不起……” 第99章 “啊……”夏安安明白了,“所以国公爷担心悲剧重演,就同意了让他习武,强身健体?” 东篱点头:“后来,几个哥儿,国公爷都请了武教头教他们骑马射箭,强身健体。哪怕是姑娘们,也不拘着她们,经常让她们出去打球、游玩。 咱国公爷那时候是首辅之重,他这样做,咱整个京城的官宦世家们都争相效仿。 所以,咱们这儿好些皇亲国戚,高官世家当中,竟产生了许多蹴鞠、马球高手呢!” 夏安安笑道:“这是个好事。多运动是好的。” 东篱:“嗯。” “刚刚五哥儿说,让准备好衣服、马车。”夏安安说,“这个我都不知道怎么弄,劳烦你了!” “呵呵!”东篱却呵呵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东篱咧嘴说,“都交给我吧!你也去准备准备,咱们等会赶着马车去宫门口接他。” 夏安安:“好吧。” …… 夏安安望着高高的宫墙,惊奇地发现,这几百年前的宫墙模样,竟然跟后世相差不多。 只是看着颜色要鲜亮些。 一时,她有些恍惚。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来来回回穿越了两次时间? 那力量,是只对她一个人有作用,还是对其他人也有? 例如……爸爸妈妈。 高架桥上,一辆大卡车往他们的车子撞来,爸爸为了躲避,猛往旁边打方向盘,高速行驶的车子撞翻了栏杆,冲进了西郊大河。 她还记得车子在空中掉落时的失重感。 还有落水时那瞬间失去知觉的感觉。 她再次醒来,看到的,就是钱婶子了。 那爸爸妈妈呢?还有当时就坐在她旁边的夏暖暖呢? 他们……还能活着吗? 或者,他们会不会也跟她一起穿越到了大名朝?如果是这样的话,该多好啊……夏安安自私地想。 “发什么愣?”车外响起陆灼的声音。 夏安安回过神来,就见他打开车门,上了车。 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夏安安瞧着他,觉得很养眼。 第161章 以为要被壁咚 “想什么?”陆灼这次没往她旁边挤了,在她对面坐了。 夏安安说:“我在想昨天的事。我感觉老夫人挺偏心的!她对二哥儿,才是亲祖母的样子,对你,远了许多。” 陆灼:“嗯。” 夏安安:“你难过吗?” 陆灼无所谓地说:“习惯了。” “我昨天是不是不该让你去告状?”夏安安问,“害得国公爷和夫人都被训斥了。” “该!怎么不该!”陆灼神色微冷,“你以为我们不去找父亲,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定会去祖母那里,说我打他,他会把自己说得特别无辜。而祖母,定会大发雷霆,罚我,迁怒我娘。” “对对对!我就是担心会这样!”夏安安说,“所以我觉得,应该先发制人!” 陆灼看着她,嘴角弯了弯:“夏安安,你记住。我这个人,不怕事。以后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会护着你。千万别自己憋着,我不喜欢那样。” 夏安安:“哦……” 这话听着哪里不对…… 正想着哪里不对,陆灼突然宽衣解带,脱起衣服来。 夏安安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陆灼:“换衣服啊!” 夏安安:“你……你先让我下车再换啊!” “我只换外衣,又不脱光了。干什么吓成这样?”陆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然变红的耳朵。 夏安安眼睛没处放,转过头不看他,小嘴抿得紧紧的。 “你知道吗?别家的丫鬟都是亲手伺候主子爷穿衣的。”陆灼把外衣脱了,突然起身,伸手按在夏安安耳侧的车壁上,声音低低的,蛊惑一般,说:“甚至还有些,伺候洗澡。我这算什么啊?” 他只着中衣,领口开得比外衣要大些,这个姿势,这个距离,夏安安看到他胸口的一片肌肤,加之脱了衣服,男性的气息也比穿着外衣时强数倍,夏安安脸上跟着火了一样热,使劲往旁边躲:“你干嘛~” “拿衣服啊!你以为我要干嘛?”陆灼拿过夏安安身边放着的常服,又坐了回去。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妈的,这厮好会撩! 刚刚她以为要被他壁咚! 陆灼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看着夏安安的满脸红云,很淡定地穿好了衣服,系好了腰带。 夏安安心里一阵无由来地恼,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 马车来到昨日的小客栈,陆灼进去,把含章小姑娘带了出来,送到马车上。 他跟东篱一起坐外面赶车,车里就夏安安和赵含章两人。 夏安安发现,含章的眼睛很肿,明显是哭过。 而且,情绪看着也不太对,不像是跟父亲久别重逢的感觉。 “含章,你见到你父亲了吗?”夏安安疑惑地问。 赵含章勉强笑了一下:“见到了!” 夏安安:“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啊?是哭了吗?” 赵含章揉揉眼睛,说:“昨晚上,我跟我爹说起祖母,我们两个都哭了。肿得厉害吗?” 第100章 夏安安:“挺厉害的。等会回去敷一下就好了。” 赵含章点头。 第162章 派头 “你父亲不跟我们一起回城吗?”夏安安又问。 赵含章说:“他还有些事,过些日子再回。” 夏安安觉得那位赵知府非常奇怪。 把赵含章送回家以后,夏安安就问陆灼。 陆灼既然让她掺和了这个事,也就没瞒着她,说那位赵知府之所以这样,是怀疑他遇到的并非水贼,而是……家贼! 因为他看到其中一个凶手的脸,像是某个亲戚的侄子。 所以,他请求陆灼,让他报个似是而非的死讯,看看其目的是什么。 夏安安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弄得跟戏文似的!该不会到时候……灵堂之上,亲戚欺负孤女,谋夺家产,然后他再突然出现,来个狗血大反转?” 陆灼:“狗血?” 夏安安:“……就是……很戏剧化的意思。” 陆灼:“戏剧跟‘狗血’有什么关系?” 夏安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奉了皇命去找他的!要是谎报情况,会不会受牵连啊?” 陆灼:“我不谎报。我又不傻。连你都能想到的问题,我会想不到?” 夏安安:“……” …… 赵含章出府入府,都是夏安安以陆令徽的名义去接送的,陆灼全程没露面。 等他露面,就带回了一具烂得看不清面目的尸体。疑似,可能是赵知府。 遭了水贼,满船的人都死了,他生还的可能性本就不大。 赵家族人就认定这是赵知府,买了上好的棺木,搭起了灵堂,办起了丧事。 陆灼上差,赶着中午头回来,强拉着只吃了几口饭的夏安安换上素色衣服,去赵宅吊唁。 东篱赶着马车出门,前后左右跟着以南山为首的六个黑衣府卫。 夏安安纳闷地问:“我们为什么赶在这个时间去?人家恐怕在吃饭吧!” 陆灼微笑:“领你去看‘狗血’。” 夏安安立刻来精神了:“是不是赵知府今天会回来?” 陆灼:“他回不回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今天,这府上,会有些动静。” 夏安安:“你怎么知道?” 陆灼:“赵家族长请了严怀玉过去。严怀玉这个点才出宫,我刚刚回家的路上,看到他的马车往赵家去了。” 夏安安:“严怀玉是谁啊?” 陆灼:“永兴侯,內阁次辅。他弟弟娶了赵知府的妹妹,两家有姻亲关系。” 夏安安:“哦,他去又怎么了?” 陆灼说:“赵家就剩含章一个孤女,赵家族人肯定是要安顿她的。族长请了严怀玉这等威望的人去,自然是要请他作见证。而他位高权重,又不可能让他久等,所以,等严怀玉去了,我们就能看到好戏,懂了吗?” 夏安安:“哦……可是你为什么带这么多人去?”跟去干仗似的。 陆灼:“本公子出门,定然要奴仆成群,前呼后拥,才能显出我的派头。” “派头?”夏安安怀疑地看着他:“我们是去吊唁,你显派头做甚?” 陆灼没回答,掏出个信封扔给她:“这是令徽给含章写的一封信,你去了以后,一定要亲手交给含章,谁递都不让,如果她有事,我们就等着,懂了吗?” 第163章 至于吗? 夏安安:“不是很懂……” 陆灼:“拖时间!笨!” 夏安安接过信去,抿着小嘴,有些委屈。 陆灼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顶。 夏安安瞥了他一眼,不怎么理他。 …… 到了赵家宅子门口,夏安安看到了夏言宜。 他穿得一身素白,越发显得芝兰玉树一般,流淌着一股翩翩贵公子,陌上人如玉的气息。 他在侧门旁边等着,看到陆府的马车,就走了过来! 夏安安猜,他大约跟陆灼约好了的,两人一起去。 “夏公子!”夏安安开心地叫他。 应该是她的亲哥哥呢! 她居然有哥哥!而且长得这么帅,性格也好,真开心! “安安妹子!”夏言宜也是满脸惊喜,“你也来了啊?” 夏安安点头:“我奉六姑娘之命,给含章姑娘送信。” “令徽?”夏言宜怀疑地看向陆灼:“令徽怎么遣你的人来送信?” 陆灼一看两人相见欢的样子就黑了脸。 没甚表情地站到夏安安面前,刻意挡住夏言宜的视线,说:“顺道。” 夏安安正乐着,突然就被陆灼的背堵住了视线,而且他刚刚差点踩到她! 瞪了陆灼的后背一眼,夏安安后退了几步,又偏头去看夏言宜,满眼的开心。 夏言宜正要越过陆灼跟夏安安说话,陆灼却一把搭上他的肩膀,将他硬生生掉了个方向,带着往里走。 夏言宜再了解陆灼不过,嗤笑:“你至于吗?至于吗……” 门口守着两个身强力壮穿着白的赵氏族人,上前拦住了他们。 夏言宜满脸沉痛之色,说:“这位是定国公府的陆五公子,我是夏家的长子夏言宜,特代表家里过来吊唁!” 夏言宜很有股翩翩公子的仪态,任你多么无礼蛮横之人,见了他也不由变得有素质起来。 第101章 那两个赵家族人本来气势有点凶,见了他,都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回答说:“抱歉,二位。我们章姐儿年纪小,答了一上午的礼,这会累坏了,已经休息了。能否请两位下午再来?” “我们都是含章的哥哥,看着她长大的,无需那么多礼数。”夏言宜说,“我们进去上柱香就走。” 两人神态坚决:“对不住了。下午再来吧。” “呵!我当真第一次见,居然把大老远前来吊唁的亲戚往外赶?”夏言宜动气了,“含章年纪虽小,最是聪明懂礼,断然不会说出这样得罪人的话来!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回答:“我们是赵家人。” “赵家人是什么人?既不是她的家人,也不是她的仆人,你们守在这不让我们进去是什么道理?”夏言宜说着往里喊,“蔡叔!蔡叔!” 蔡叔,是这里的管家。 因着夏言宜的祖母顾念自己姐姐这唯一的骨血,经常接含章过去,所以两家很熟,夏言宜对赵府有些什么人都是很清楚的。 “别喊了!”其中一个的气势凶起来,“我们章姐儿才八岁!这两日哭得筋疲力尽!一天一夜没睡过觉了!如今好容易睡着了,你们跑来闹什么?” 第164章 果然很有派头 “都说了上柱香就走!”夏言宜说,“更何况,她睡着了,她还有两个叔伯一个姑姑,还有你们赵氏这么多族人在里面,怎么就非不让我们进去?你是对我们夏家和陆家有什么意见?” 两人被问得说不出道理来,对视一眼,索性不说话了,反正是拦着不让他们进。 这时,陆灼动了,直接冷着脸,迈着很拽的步伐往里走。 两家加起来近十个仆人紧随其后。 “诶?你们怎么硬闯呢?你们站住!”那两人急吼。 但陆灼和夏言宜人多势众,他们也不敢动手,只能跟着往里跑。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摆设灵堂的地方。 夏安安总算知道陆灼为什么带这么多人了。 果然很有派头。 一进去,就看到里面坐满了人,正在开会呢! 正中的,是一个老头,看起来七老八十了,拿着根长烟杆,吧唧吧唧地抽着,八成是赵氏族长。 在他的左手边,坐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人,很有久居人上的高官气息,连他的座椅跟其他人的木椅不同,是一把精美的紫檀雕花太师椅,铺了瓷白色的软垫。 夏安安猜,这位,肯定就是陆灼所说的那位位高权重的严怀玉了。 赵含章在她奶娘和两个贴身女使的陪同下,坐在族长的右手边。 见到一行人闯进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族长!他们两个硬闯进来的!”两个看门的急出一头汗,冲赵氏族长告状。 族长看两人仪表不凡,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你们……” “休得无礼!”却是严怀玉出声阻止,“他们是夏首辅家的公子,还有定国公府的公子,前来吊唁的!” “哦……”赵家族人都不说话了。 陆灼和夏言宜一起冲严怀玉行了下官礼。 但陆灼冷着脸,好像挺不给人面子。 夏言宜则笑道:“严世伯,您怎么也在?你们这是在?” “赵知府过世,留下含章这么一个女孩儿,赵家族人正在商议该由谁来抚养她。特地请我来做个见证。”严怀玉对夏言宜和颜悦色地,“是我时间紧,半个时辰后就得走。所以让他们暂时闭门谢客,还望两位世侄不要怪他们。” “原来是这样啊!”夏言宜笑道,“我还以为,这赵氏族人气势汹汹把我们拒之门外,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所以一时情急闯进来看看!见含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严怀玉似笑非笑地说:“赵季,赶紧让两位公子去上香吧!” 于是,人们都站到了灵堂两边,两人过去上香吊唁。 夏安安发现,赵含章看起来很憔悴,眼睛又红又肿,面带戚色,完全看不出来是装的! 才八岁的小女孩,这么会演? 但是,她又想到了昨天送她回来之时,实际上也是差不多模样,并没有多少见到父亲的欣喜。 她心里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头。 看着两位上了香,含章回了礼,夏安安过去,将信封递给她,说:“含章姑娘,我们六姑娘年纪小,不适合来这里,但是她非常担心你,所以遣奴婢来给您送了一封信。” 含章接了,说:“劳烦安安姐姐了。那就麻烦你去我那边等一等,等会我写了回信,你再帮我带给她。” 第165章 暗抢 “含章!”却是前日夏安安见过的那位婶娘说,“回信改日再写吧!今日事多。” “我写封信,也就一刻钟的事情。”含章说,“耽误不了什么事。云儿,你带安安姐姐去我那里等一等。” 顿了顿,她又看向陆灼:“灼哥哥,劳烦你等一等我吧!可以吗?” 陆灼点头:“我和元辰去旁边喝杯茶吧。” “好。”赵含章又吩咐,“蔡叔,劳烦你好好招呼我两位哥哥。” 管家蔡叔担心地看着赵含章:“要不,我还是在这里吧。” “无妨,你去忙吧!”赵含章说,“叔叔伯伯们都是我最亲的人,还有严阁老在此,断然不会让含章受委屈的。” 第102章 蔡叔看了几位叔伯一眼,皱着眉头,面色沉重地带着陆灼和夏言宜走了。 含章身边的丫头云儿也带着夏安安出去。 不过,出去之后,陆灼就说让他们在一处等着即可,于是蔡叔把他们带到了距离灵堂不远处的一处雅亭,吩咐人上了茶水糕点。 上次夏安安进来,不敢随便乱看,这会边走边瞧,觉得颇为诧异。 这赵知府,是个外放多年的四品官,论家世官品,肯定是不如陆家夏家的,但是他家里的陈设景观,却并不比陆家、夏家差多少。 随随便便摆在亭子脚跟的旧花盆,也是上好的官窑精品,一个盆,足够付夏安安好几年工资。 再看这府上的树木,也有不少罕见又漂亮的树种,亭台楼阁的用料,都是上好的。 可见,赵府着实是个有钱的人家。 “蔡叔,那边什么情况?”坐下后,夏言宜问。 蔡叔往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我家老爷没了,这个家,眼见着也要成别人的了!还能如何呢?” 夏言宜和陆灼都没说话。 但夏安安不是很明白:“老爷没了,含章还在呢!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蔡叔没回答,摇摇头说:“几位,老奴实在是不放心那边,你们自便,我过去看看。” “去吧。”陆灼说。 蔡叔行礼,匆匆走了。 夏言宜很贴心地给夏安安解释:“含章的外祖家,经营着国内排名前三的镖局:广盛镖局。 她外祖白手起家,无亲无故,就她母亲一个孩子。 外祖过世后,镖局就给了含章的母亲,归入了赵家。 如今赵知府也没了,这广盛镖局……呵,恐怕不是含章一个孩子能护得住的。” 夏安安还是不解:“怎么就护不住了?若是赵家的产业,族人分一杯羹也是正常。 但既然是她外祖家的产业,等于是她母亲带来的嫁妆,自然是要跟着含章走的。 难道,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强取豪夺? 更何况还有你们两家关注着呢!” 夏言宜摇摇头:“这世上的利益掠夺,绝大多数都是暗中进行的。明着来的,那是抢劫犯、土匪,都进了大狱了!” 夏安安:“暗抢……又是怎么抢?” 陆灼接过话去,说:“你刚刚有没有看到灵堂上站着的两个男孩子?” 第166章 夏安安的奶妈 夏安安:“嗯,看到了。应该都是叔伯家的孩子吧?” 陆灼:“叔伯家的孩子,若只是为了过来守孝哭灵,这会该在吃饭睡午觉,为什么出现在这种重要的场合?” 夏安安:“啊……对哈!为什么呢?” 陆灼:“赵知府这种情况,未免他绝后,会从族中过继一位给他延续香火。” 夏安安:“所以,他们都是备选要过继的孩子?” 陆灼点头:“若广盛镖局是赵家的产业,族里能理所应当地接过去,只要利益分配得当,含章或许还能平安长大,得一份丰厚的嫁妆嫁出去。 问题就是,这不是赵家的产业,而是含章一个人的,是她能带走的东西。 所以,她能不能长大……就看她的叔伯,有不有人能护着她了。” 夏安安:“啊……” 旁边夏言宜却瞅着陆灼:“头儿,平时哪个下属要多请教你几句,你就冷冰冰地问:‘我是你奶妈?’,诶?我发现你对安安倒是耐心,什么都肯教她呢?” 陆灼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安安说:“我是她奶妈。” 夏安安诧异地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奶妈:“……” 奶妈也看向她,眼神一点不隐藏,充满宠溺的味道。 夏言宜看看陆灼,又看看夏安安,一脸吃味:“我还是去别的地方待着吧!我就是个多余的!” 陆灼:“那你带着人去门口,如果赵知府回来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保护他进来。” 夏言宜:“你真让我走啊?” 陆灼:“要不然呢?” “行!我去还不行吗?”夏言宜满腹酸意,“可叹我安安妹妹去得早,要不然看你敢不敢这般支使大舅子!” 陆灼凉凉斜着他。 夏言宜带着人走了。 亭子里,只剩陆灼和夏安安两人。 夏安安瞅着陆灼:“奶妈?” 陆灼嘴角噙着笑:“什么都得我教你,不是奶妈是什么?” 夏安安:“奶妈,我想去看看灵堂上的热闹,有不有什么办法?” …… 陆灼带夏安安从后窗翻进去,进入一间存放白事物品的小屋子,然后轻轻打开通往灵堂那扇门一道缝,跟她一起往外看。 夏安安在前,陆灼几乎贴在她背后。 她有点怀疑陆灼是故意的,但是她不好意思说。 毕竟是她麻烦人家带她来看的。 不出陆灼所料,他们果然在商量过继之事,含章大伯和三叔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大打出手,都想把自家儿子过继过来,顺便抚养含章。 然而,最终是那位严次辅发话,说含章三叔赵极作为京都郊县的一位典吏,算是个官身,由他来抚养含章比较合适。 又说,亲戚一场,眼见赵知府遭此大难,他心里也是非常难过,为了不使赵氏一族没落,正好顺天府衙门这边有个缺,回头他打个招呼,把赵极提拔到顺天府来。 第103章 赵极急忙磕头道谢,然后站起来,意气风发地宣布,他愿意给族中子弟捐一个学堂,聘请饱学之士任教。 又说愿意出钱,重新修缮祠堂。 又说等他高升了,一定尽力为族中子弟谋前程等等。 于是,族长和其他族人都点头了。 第167章 夏安安想尖叫着扑过去 含章她大伯一没什么正经营生能为族里出钱,二又没有严怀玉这样的大员支持,只能败北。 夏安安从怀里掏出她的炭笔和草纸,刷刷写:她三叔是不是凶手? 然后举给陆灼看。 陆灼再次被草纸膈应到了,但还是拿过她的炭笔,在上面写:不一定。 夏安安:? 陆灼:看。 夏安安回头去看。 然后,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 最前面的那个,穿着棕色常服,中等个子,浓眉大眼,留着胡子,右手貌似受了伤,在脖子上吊着,但看着气质不俗。 他旁边跟着个女子,跟男子差不多年纪,四十来岁,眉头处一颗红痣,看起来自有一股沉着和机敏。 夏安安脑子里“轰”地炸开了! 那是她妈李冬青! 回头再仔细看吊着胳膊的男人,扯掉大胡子,拿掉大浓眉,再晒黑一点,不是她爸夏南桥是谁?! 她爸妈……也穿过来了! 夏安安想尖叫着扑过去。 这时夏南桥却开口说:“族长,大哥三弟,还有各位!我回来了!” 声音微微嘶哑。 但铿锵有力。 众人皆惊。 赵极瞪大眼睛:“你……你是二哥?” 没等夏南桥回答,赵含章做了刚刚夏安安想做的事,哭着扑了出去,抱着夏南桥的腰身喊道:“爹!爹爹!呜呜呜呜呜!他们都说您被水贼杀了!呜呜呜呜!” 哭得那叫个凄惨和委屈。 夏南桥蹲下,一脸慈爱地说:“含章,爹回来了!不哭了。” “爹!你去哪里了啊?”含章含泪问。 夏南桥站起来,对含章,也是对灵堂上的众人说:“路上遇到水贼,杀人放火。 忠仆齐晋跟我换了衣服引开刺客,我们三人才侥幸跳水逃生。 但夫人伤了腿,我伤了胳膊,刘师爷也重伤,又怕被人追杀,便躲在一户农家养好了伤才回来的。让大伙担忧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环顾一周,径直走向严怀玉,拱手行礼:“严阁老也来了?有十几年不见了,您还是老样子啊!一点没变老!” 严怀玉看着夏南桥,却是满脸疑惑:“赵知府,你却大变了!瘦了,我都认不出你了?” “嗨!”夏南桥笑了一声,指着李冬青说:“内子懂些岐黄之术,这些年帮我调理身体,瘦了差不多有五十斤!身体也好了许多!” “我怎么听着声音也变了?”赵极又说。 “咳咳!”夏南桥咳了几声,说:“他们点了船,我被烟熏了,嗓子好像是伤到了,得好生调养。” “我怎么看着——”大伯娘也疑惑地看着夏南桥。 这时,一直跟在夏南桥身后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说:“倒是怪了!齐晋的身材跟老爷现在的很像,你们既然不知道老爷减肥了,如何又确定那是老爷的尸体,连灵堂都搭上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有些虚。 自然是有疑惑的。 但有疑惑就是不说出来,就很有意思了…… 还是赵极会找理由,说:“刘师爷,是朝廷通知我们的,尸身都烂了,我们也实在不忍细看。” 第168章 死罪 其他人都十几年不见赵政了,一时认错情有可原。 但含章三年前才从她爹那里回来,想来她是不会认错爹的! 于是,大家就把这个话题略过去了,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李冬青身上。 含章她大伯娘问:“二弟什么时候又新娶了?我们竟不知道?” 夏南桥说:“信里跟母亲提了,她没告诉大嫂?” 大伯娘脸色微微不自在,说:“她老人家那几年一直病着,不记事。” 夏南桥没再跟她多说,吩咐下去说:“棺木里的,是齐晋。齐晋为救我而死,含章,你理应认他为干爹,为他捧灵,以葬父之礼,好生哭灵。” 含章流下两行清泪:“是,爹。我定以父亲之礼,世世代代为他供奉香火。” 夏南桥点头。 …… 夏南桥夫妇进门以后,陆灼带着夏安安离开了后屋,找了蔡叔,让他带夏安安去后院等着含章。 蔡叔走后,夏安安就呆呆地站在院里,一动不动。 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爸居然会冒充人家的身份! 而且冒充的还是个四品官! 冒充官员,是死罪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要不要找机会去见他们,问个明白? 然而想想,还是不要在今天给他们添乱了。 爸爸的容貌肯定是跟赵知府不同的,虽然化了妆,声音也哑了,又弄了个减肥的巧宗,但他面对的,毕竟是赵知府的兄弟姐妹,他们心里定然存疑。 回头若是见了她激动失态,怕是更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是以后,找机会见他们…… 正出着神,她突然就看到了暖暖朝她狂奔过来。 第104章 不是陆暖暖,而是夏暖暖,她的狗。 夏暖暖是条金毛,也是夏安安养的第一个宠物,从一条小奶狗,养到如今这么大,好在它也平安降落了! 夏安安心花怒放,正准备蹲下跟它来个亲密拥抱,岂料,突然有人一声顿喝“孽畜滚开!”,然后一把将夏安安拽到身后。 夏暖暖紧急刹车,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傻逼。 “滚开!”他一边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斥退狗,一边回头安慰夏安安:“你快走!去喊人来把这咬人的狗打死!” 夏安安在那人的身后,给暖暖做了个让它离开这里的手势。 于是,夏暖暖就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挡在夏安安身前的男子松了一口气,转身颇为得意地跟夏安安说:“它被我吓走了!我跟你说,以后再遇到恶狗,你就要比它更凶更恶,它才会被你镇住!知道吗?” 夏安安:“……谢谢你了。” 这位是个年轻的公子,穿着一身素白袍,长了一双多情桃花眼,看着很是漂亮且活泼,但他并未穿孝,想来也是来吊唁的。 “本公子乃是永兴侯世子严廷乐,你是谁家的丫鬟?”大约他也瞧着夏安安没穿孝,所以推断出她并不是这家的丫鬟。 夏安安说:“见过世子,我是定国公府的女使。” “定国公府?”严廷乐眼睛眯了眯,“陆灼啊?” 夏安安:“是。” 第169章 严廷乐 严廷乐上下打量了一遍夏安安,满眼八卦:“我第一次见他出门带丫鬟,你不会就是陆灼看上的那个丫鬟吧?” 夏安安:“……世子从哪里听来的谣传?那是人家编排他的,根本没这回事。” “呵!一定就是你了!”严廷乐说,“果然长得不错!陆灼眼光还行。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啊?” “根本没这回事。”夏安安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此处是含章姑娘的住处,不知世子为何会在这里?外男私闯后院女孩子的住处,不好吧?” “我爹想让我弟弟跟赵含章定亲!”严廷乐说,“可是我弟弟有喜欢的人了,我得跟她说道说道,让她不要同意这门亲事才好!” “定亲?”夏安安心里一动,“敢问,外面灵堂上那位主事的严阁老,是您什么人?” 严廷乐:“他是我爹啊!” 夏安安听了刚刚陆灼的话,不得不多想:难道那位高官严阁老,也对含章家的镖局感兴趣? 要不然,怎么会让儿子跟含章订婚呢? 两家门第还是相差挺多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严廷乐问夏安安。 夏安安说:“奴婢夏安安。” “夏安安?”严廷乐突然拍了下脑门,“对对对!我听过你的名字!你就是她!” 夏安安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严廷乐却拦着不让她走,“我跟你说,你不跟陆灼就对了!那厮不是个好人!是个断袖不说,还杀过人!” 夏安安脚步一顿。 “真的!你别看他好像长个人样,他以前在北镇抚司的时候,诏狱里的十八套刑具,他都用过! 那么长的钉子,直接钉进人脊椎!烧红的烙铁,他直接往人身上烙! 他还杀过人,不止一个人!”严廷乐凑近她低声说,“你说能做出这些事情来的,能是个好人吗?他骨子里就是个变态!你怎么敢跟他?” 夏安安:“……这么多事,您怎么知道的?当时您就在场?” 严廷乐:“我当然知道了!他师父是北镇抚司的曹公,我师父是南镇抚司的田公啊!南镇抚司专管北镇抚司,是多年的‘老相好’了,我能不知道?” 夏安安:“那,多谢世子跟我提醒了这么多。不过,他看上我是谣传,我不同意更是谣传,不过是别人捕风捉影而已,还望世子不要以讹传讹了。” 严廷乐:“是吗?” 夏安安点头:“这里没有别人,孤男寡女恐招人闲话,我先出去等吧。世子请便。” 严廷乐:“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夏安安:“什么?” “夏安安,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觉得你很面善。”他瞧着夏安安的脸,“今天遇到也是个缘份,要不,我帮你赎身如何?解救你于水火之中,让你离开那个变态身边?” 夏安安:“……严世子,我的赎身银子可得好几百两!我跟你素昧平生,你要帮我赎身?” “几百两算什么?那点钱是钱吗?”严廷乐伸手就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然后甩了一张给夏安安:“给你!” 夏安安一看,竟是一张一千两的…… 第170章 会不会家暴? “一千两!够了吧?”严廷乐笑得很自得,“赶紧给你自己赎了身,离开那个变态吧!当然,如果你无处可去,你还可以去我那里!我——啊!” 话没说完,他突然被人往旁边一推,顿时几个趔趄,没站稳,摔了下去。 他转头一看,是陆灼和夏言宜跟着赵含章过来了。 推他的,正是陆灼。 一身黑社会头子打架的气势,带着三分杀气,三分狠劲,三分轻蔑,说:“严廷乐,你、找、死?” “陆灼!狗娘养的!”严廷乐爬起来,直接给了陆灼一记重拳。 陆灼却伸手抓住了他的拳头,捏住,往前一搡,只听“咔嚓”一声,严廷乐的手臂发出脆响,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鬼哭狼嚎地喊起来:“我的手!啊啊啊啊我的手!” 第105章 “五哥儿!五哥儿!”夏安安吓得不轻,急忙过去拉架,“你干嘛打人!他……他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灼松开了严廷乐,严廷乐捂着自己的膀子,疼得冷汗直冒,恨恨地说:“陆灼!你这条疯狗!无缘无故就咬人!” 陆灼闻言冲他笑了笑,又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严廷乐弯腰,痛得说不出话来。 “成甫!”夏言宜拉住他,“差不多行了!别吓着小姑娘。” 陆灼看了夏安安和赵含章一眼,一把从夏安安手里抽过那张银票,扔到了严廷乐脸上:“赔你的,医药费。滚。” “你……”严廷乐恨不得把陆灼砍了,但他现在孤身一人,知道自己讨不了好,他一把抓住那银票,然后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扶着脱臼的胳膊,转身跑了出去。 远远能听到他的喊声:“来人啊!小爷胳膊折了……” 夏安安心惊胆战地看了陆灼一眼。 他也太暴力了!一言不合就把人胳膊给卸了! 以后会不会家暴啊? “灼哥哥。”这时赵含章问,“他为什么会在我院子里啊?” 陆灼:“怕是门口的人拿了他的好处放他进来的。你回头跟你父亲说一声,好好清理一下院子里的人。” 赵含章点头,又问:“你打了他,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没事!”却是夏言宜说,“他们一见面就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快去写信吧!我们等着你。” 赵含章跟夏安安说:“安安姐姐,麻烦你跟我进来一下。” 夏安安点头,跟着赵含章进去了。 赵含章写信的时候,夏安安就一直在想她的种种。 送她去那个偏远客栈的时候,她是特别期待又兴奋的。 接她回来的时候,她的情绪却明显不对。 今天却又抱着她爸爸叫爹……她肯定是在配合他们一起演! 爸妈把她找去,跟她说了什么,她居然会认他人做爹? “安安姐姐,好了。”赵含章把写好的信交给夏安安。 夏安安拿了信,什么都没问,跟她告辞离开了。 出了赵府的门,陆灼跟夏言宜也分了两路,各自回家。 跟陆灼单独坐在马车里,夏安安又开始想,不知陆灼是否知道这个赵知府是假冒的? 他也参与其中吗?还是被瞒着? 但是这话她又没法问出口。 第171章 耍流氓 这事,她必须要非常谨慎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爸爸妈妈就是灭顶之灾。 “夏安安!”突然,陆灼的声音冲进她的耳膜。 夏安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陆灼满脸黑云。 “啊?怎么了?”夏安安问。 “想什么呢?” 夏安安摇头:“没想什么啊!” “想严廷乐?”陆灼又问。 夏安安:“……说到他,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人手给打折了?” 陆灼眼神冷了冷:“我过分?” 夏安安:“是啊!他说他爹想让他弟弟跟含章定亲,可是他弟弟有心上人了,所以他想偷偷来劝含章放弃。他一不是小偷,二不是登徒子,你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人打成那样了……” 陆灼:“他给你银票做什么?” 夏安安咳了一声:“他说,要帮我赎身来着!” 陆灼看着她:“赎、身?” 夏安安:“当然,我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要别人的银子的!但是我感觉他人还挺好的,之前来了一条大狗,他还帮我赶狗来着!” “呵!”陆灼轻笑了一声,“这次只是脱臼,下次,直接打折。” 夏安安瞪着他:“……为什么啊?” 陆灼:“你说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夏安安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了,“我只知道,不能仗着自己有功夫,就随便打人!” 陆灼:“我就打他了,怎样?你要替他打抱不平?” 夏安安皱眉:“你不是朝廷命官吗?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夏安安,我是你什么人?他是你什么人?”陆灼同她说,“我是你相公,他是个外人,别说他本就欠揍,就算我真的欺负他了,你也该站在我这边。” 夏安安:“八字没一撇你就开始自称相公,这是耍流氓!什么时候你真的三书六礼下聘了,再这样说不迟!” 她其实就是一时忘了身份差别,跟陆灼斗上了嘴。 但这话却不知戳到陆灼哪里了,他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叫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 陆灼下车,“哐”关上了门,然后要了随行的一匹马,自己走了。 南山也跟着他走了。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回府以后,夏安安问驾车拉她回来的东篱陆灼去了哪里。 东篱说,今天中午,沈副千户纳妾摆席,他应该是去他家吃酒去了。 因为他走的方向,正是沈副千户家的方向。 “这样啊……”夏安安又问:“东篱,你知道永兴侯世子吗?” 东篱:“那可太知道了!” 夏安安:“他跟五哥儿是不是有过节?” “何止是有过节?”东篱说,“是非常有过节!” 第106章 夏安安:“怎么回事呀?” 东篱:“这个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啊!” 夏安安:“东篱,你下午有什么事吗?” 东篱:“没什么事啊?我就是有几件衣服要洗。” 夏安安:“我也没什么事,反正我们都闲着,你就说来听听呗!篱哥!” “哎哟哟!”东篱连连摆手,“您可千万别这样喊我!行,我就跟你说说他吧!他跟我们公子……他跟我们公子……” 第172章 关你何事? 东篱想了半天,居然说:“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过节。就……家里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好,孩子的关系通常就会很敌对,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 夏安安:“你是说,国公爷和永兴侯,关系不好?” 东篱点头:“我听说,这次,皇上本来打算调哥儿转文官的,就是永兴侯在后面使坏!让皇上改变了主意!” 夏安安微张着嘴。 坏人前程,杀人无形。 难怪陆灼见了永兴侯时就冷着一张脸,后来更是直接打人了。 “公子在北镇抚司的时候,永兴侯世子在南镇抚司。北镇抚司负责办案,南镇抚司则负责监督管理锦衣卫内部事务,所以那位就总利用职权阻挠公子办案。双方还发生过两次大规模械斗,还死过人。”东篱说,“两人早就撕破了脸,见面必然剑拔弩张互相针对!” 夏安安:“这样啊……” “对了!你听说过京城四公子吗?”东篱又问。 夏安安摇头。 “四公子指的是未婚,长得俊,家世好,姑娘们最想嫁的公子哥儿!”东篱说,“其中排名第一的是当今的八皇子殿下!” 夏安安:“五哥儿不会也位列其中吧?” “那必须的呀!”东篱满脸自豪之色,“位列第二的,是夏公子,当朝首辅的嫡长子。” 夏安安:“第三就是五哥儿?” 东篱:“第三就是永兴侯世子!第四才是我们哥儿!” 夏安安:“啊?这是怎么排的?五哥儿就算排不了第二,怎么也能排个第三,怎么还跑第四去了?那位世子看着好像有点……” 二。 无论是容貌还是能力,都明显不及陆灼。 东篱:“皇家人咱就不说了。大约对于其他几位公子来说,是否是爵位继承人,占了很大的比重吧。那东兴侯世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人家是世子呀!” 夏安安:“哦……继承者们。” 陆灼没有继承权,却位列四大公子之一,很厉害了…… “东篱,你听到我跟他吵架了吗?”夏安安问。 东篱咧嘴:“我什么也没听到。我只管赶车。” 夏安安:“也不知道他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我也没说什么呀……” 她那话,很伤人吗? 东篱笑道:“没事没事!回头等他回来,您跟他好好说几句好话就行了。” 夏安安:“哦……” …… 晚上,陆灼回来了。 却是喝多了回来的。 醉意明显,南山还在旁边搀扶着。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夏安安问。 南山正准备说话,陆灼却斜着她说了句:“与你何干?” 夏安安:“……” 陆灼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夏安安怏怏地。 她在前院等了一下午,好容易把等回来了…… 她撇了撇嘴,一肚子委屈地往后方走。 “安安姑娘!”南山出来,叫住了她。 夏安安:“南山哥?” 南山:“公子今天去参加沈副千户的纳妾酒,喝得有些多了,挺难受的。能否劳烦你让厨房准备醒酒汤?” 夏安安闻言,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掌事丫鬟很不称职,忙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第173章 给我一个机会 厨房调制的醒酒汤并不是现熬的,而是拿腌制的一种红色的汁液,加上凉白开兑出来的,闻着挺清爽。 兑好了,他们就直接让夏安安捎了回去。 夏安安回到主屋门口,看到陆灼一个人躺在榻上,南山东篱都不见影。 进去细看,他貌似睡着了。 “怎么睡外面了?被子也没盖,人都走了?”夏安安嘀咕了一句,有些发愁。 她究竟应该把陆灼喊起来喝醒酒汤呢?还是让他睡呢? 夏安安没有伺候人的经验,但她想到了以前每次爸爸喝醉了后,妈妈是怎么做的。 她每次都给爸爸喝碗蜂蜜水,说如果不喝解酒的东西,第二天会头疼…… 于是,夏安安就叫他:“五哥儿!” 陆灼没动。 “五哥儿?”夏安安走到榻边,又喊了一声。 陆灼依然没有醒。 “五哥儿?醒醒!喝点醒酒汤再睡吧!”夏安安晃了晃他。 陆灼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好像有醉意,又好像清醒得很。 “喝……喝醒酒汤。”夏安安把碗递到他面前。 “出去。”陆灼却说。 夏安安:“……” “夜深人静,你进我屋干什么?”陆灼又闭上了眼睛,还翻身朝里不理她,“别污了你的清白名声。” 夏安安:“喝醒酒汤!” 第107章 陆灼:“出去!” 夏安安把醒酒汤重重地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转身出去了。 却见珊瑚端着茶走了过来,递给夏安安,问:“哥儿怎么样?” 夏安安低声说:“喝多了。” 珊瑚往屋里看了看,问:“今晚上你在这儿伺候哥儿?” 夏安安:“睡个觉还需要人伺候?把茶水放到屋里,咱们睡觉去吧!” 夏安安转身端着茶进去了。 “你又来做什么?”陆灼转头,斜着她。 夏安安把茶放在桌子上:“醒酒汤和茶都在这儿放着。你爱喝不喝吧!奴婢告退,不在这儿碍您的眼!” 她出去,拉着珊瑚就走。 “安安!哥儿醉酒了!屋里怎么能不留人呢?”珊瑚拉住夏安安,急问。 夏安安:“是他自己把人都赶走的嘛!他十八了!又不是八岁!这么大个人了,我瞧着也没有很醉,没问题的!” “还是留人吧。”珊瑚说,“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怕是不好。” “……行吧!我去喊东篱过来。你先回去吧。”夏安安说着,往西面走去。 珊瑚却一把拉住了她:“安安!” 夏安安:“嗯?” 珊瑚咬了咬唇,问:“安安,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夏安安:“啊?什么意思?” 珊瑚:“让我进去照顾他。”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因为倾慕五哥儿才跟夫人请求到这边来的。”珊瑚说,“安安,既然你无意于他,能不能帮帮我?” 夏安安:“……珊瑚,他并非醉的不省人事,醒着呢!” 珊瑚说:“我就在外面待着,等他睡着了再进去照看。” 第174章 她好像喜欢上陆灼了 夏安安:“这……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好几次了,你进去以后他都说了你,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如果我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他不但会生你的气,恐怕连我也给撤了!” 珊瑚:“怎么会!我又不会做什么逾矩的事情!能多看他几眼,给他盖个被子,端茶倒水,我就知足了。” 夏安安沉默片刻,摇头:“对不起啊,珊瑚。职责所在。我不能开这个口子。” 珊瑚:“安安!不是你说的吗?你我还有宝钏,我们三个人要做互相扶持帮助的好姐妹。难道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吗?” 夏安安:“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但是这个不行。 一方面,这不是哥儿乐见的,回头他追究起来,我们两个都难辞其咎。 另一方面,如果今天你托这个人情,明天宝钏托另一个人情,那哥儿身边岂不就漏成筛子一样了?” 珊瑚的脸正好在树丛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她沉默了一阵,笑了笑,说:“是我考虑不周,为难你了。” 夏安安:“我去喊东篱。” 两人在路口,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走去。 …… 回到自己房间,夏安安皱着眉头,自我反省。 珊瑚提出她的要求时,夏安安心里居然产生了很强的占有欲。 她好像……不喜欢别的女子靠近陆灼。 她难道喜欢上陆灼了? 好像。 真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喜欢他对自己的喜欢。 心里莫名有些甜…… 但珊瑚…… 珊瑚今晚的要求,明明就是趁他醉酒,趁人之危的意思。 她说她什么都不会做,夏安安还真不太相信。 以后……怕是做不了朋友了。 只希望,珊瑚不要跟彩环一样,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情来。 …… 第二天陆灼准时起床去上差,出门的时候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夏安安一眼。 东篱走的时候提醒她:“安安,今儿是发放月钱的日子,你别忘了去领啊!” 按照惯例,她要去把和光园所有人的,包括陆灼的月例银子都领回来,然后再挨个发放。 夏安安:“好。” “你多带两个人去,零钱一般都会发钱串子而不是碎银子,挺重的,你一个人肯定拿不了。” “好的东篱,你……‘们’,早点回来!”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 这一眼,却正好跟陆灼的眼神相遇。 夏安安眨巴眨巴大眼睛,没有回避。 陆灼更不会回避,跟她对视了好几秒,转身大踏步走了。 但不知为何,东篱莫名就觉得周围的气场环境轻松了很多,早晨带着露水味道的空气似乎也香甜了几分。 …… 夏安安盯着搞好了卫生,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准备去领这个月的月钱。 珊瑚和宝钏也都收拾好了各自的事情,正好准备回去。 “夏管事!”珊瑚笑着开玩笑,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今儿是领月钱的日子,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都等着发钱呢!” “我正准备去呢!”夏安安说,“不过我一个人可能拿不动,我得找人跟我一起去!” “找什么人!我们跟你一起去吧!”珊瑚有些兴奋地说,“宝钏,你去不去? 第175章 她以前在西北角的菜园子种菜呢! 第108章 宝钏却看着夏安安:“安安,需要这么多人去吗?需要的话我跟你去。” 夏安安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发放月钱的是秦管家。 他们去的时候,各房都差不多到了。 只负责领钱的过去点数、签字,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等着的人不少,三三两两散开在周围。 宝钏不认识什么人,珊瑚却基本都认得。 她低声跟宝钏说:“看到那边没?那是菟丝和紫藤。” 宝钏:“她们是谁啊?” “蓁蓁姑娘身边的。”珊瑚往屋里看了一眼,“是蓁蓁姑娘亲自来领吉祥苑的月钱呢!” 宝钏没说话。 “听说她还亲自伺候老夫人洗簌穿戴,可见她名义上是国公爷的女儿,实际上在老夫人那里,就是个管事丫鬟一样的存在。”珊瑚说,“当然,她得的份例、赏赐,肯定是普通丫鬟不及的,但跟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姐儿相比,还是差了很远。” 宝钏淡淡点头:“可能吧,珊瑚,我发现你特别关注这位蓁蓁姑娘,为什么?” 珊瑚:“还能为什么?只是这府上统共这一位养女,很特别罢了。” 宝钏又问了一句:“难道她跟五哥儿有什么关联?” 珊瑚的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宝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向来只关注跟五哥儿有关的东西。” 珊瑚打了她一下:“你这小蹄子!在内涵什么呢!” 宝钏微笑不语。 “珊瑚?”说曹操曹操就到,她们正说笑着,白蓁蓁过来了,菟丝和紫藤一人提着个小麻袋,看着挺沉。 “见过姑娘!”珊瑚笑着迎上去,“您怎么亲自来了呢?” 白蓁蓁说:“出了你们园子那档子事,外头人说道的不少。 祖母发话了,各院都要好生注意,再出这种丑闻,可不会再这般轻拿轻放,是要连着各院的主子一起发落! 各院都怕了!你没看到,四嫂嫂还自己亲自来领钱呢!” 珊瑚定睛一看,可不是,府上四奶奶都亲自来了。 “你们院是谁来领?魏妈妈吗?”白蓁蓁笑问。 珊瑚说:“是安安。她如今是我们和光园的管事呢!” “她?”白蓁蓁很诧异,“魏妈妈是祖母这里过去的,她一个刚来的,竟然越了去,成了管事?” 珊瑚微笑:“安安能干嘛!夫人和五哥儿都很看重她。” “府里有规定,二等女使最低做满一年,方才能晋为一等女使。”白蓁蓁说,“她才来多久呢?而且听说她以前都不在五哥身边伺候的?” 珊瑚说:“是啊!她以前在西北角那菜园子种菜呢!” 白蓁蓁的表情突然凝了凝,加重语气问:“你说,夏安安以前在和光园西北角的菜园子种菜?” 珊瑚:“是啊!我们那边的张伯前些日子得了病出去养病去了,所以安安从进府开始就去了那儿,直到张伯回来,她才去了前面当差的!” 白蓁蓁脸色阴沉了下来,让珊瑚和宝钏都有些心惊:“难怪……我就说,那边那么偏僻,他怎么会突然跑到那儿去……” 第176章 夏安安太可恶了 珊瑚不明就里,问:“啊?什么?” 白蓁蓁回过神来,笑笑说:“我说,那儿那么偏僻,夏安安怎么会跑到那儿去当差?” 珊瑚用开玩笑的语气低声笑道:“为了躲哥儿呗!” 白蓁蓁也笑笑,跟珊瑚说话的语气更亲昵了不少,拍拍她的手说:“珊瑚,之前五哥的一个桂花香囊开了线,让我帮他修复,现在我已经修复好了。麻烦你回去,让安安姑娘到我这里来一趟,拿回去吧。” 珊瑚:“好!” “那我先走了!”白蓁蓁带着菟丝和紫藤走了。 等她们走远,宝钏皱眉说:“珊瑚,你是不是跟她说太多了?” 珊瑚:“我说什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呀!” 宝钏:“安安跟哥儿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在外面多嘴才好。这些日子我也摸到些五哥儿的脾气秉性,他可不是个心软的。” “关键我也没说什么啊!”珊瑚一副“你真可笑”的表情,“我说安安什么了吗?我说她以前在菜园子怎么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宝钏淡淡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愿意听就算了,没必要跟我急。” 珊瑚看了宝钏一眼,转身往夏安安那边走去了。 …… “姑娘,这珊瑚以前在夫人那边的时候,见了您可淡得很。”白蓁蓁的贴身丫鬟菟丝低声说,“今儿倒是有些不一样。” 白蓁蓁一脸冷漠:“大约想跟夏安安争宠吧!” 菟丝:“那她跟您说什么?说得着吗?” 白蓁蓁说:“这世上的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小时候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加上五哥出痘的时候,我提出要去照顾他。 所以,祖母、母亲还有那些人精们,怕是都知道我对五哥的心意。 她也不例外。” 菟丝:“那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白蓁蓁:“两种可能。第一,激起我对夏安安的嫉妒心去对付夏安安,她好坐收渔翁之利。第二,她放出讯号想跟我联合,一起对付夏安安。” 第109章 菟丝恍然大悟:“哦!她可想得真美!” “呵!”白蓁蓁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等待,坏在一个刚进府没几天的丫头身上!” 菟丝:“夏安安太可恶了!” …… 夏安安把钱拿回去,锁起来,然后往吉祥苑去。 若非珊瑚提起,她都差点忘了桂花香囊的存在。 但是,蓁蓁姑娘应该明白,那香囊只是一个信封,没那么重要。 如今她让自己去把信封拿回来,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她想跟自己打听一下陆灼的近况,还想挽留一下他? …… 白蓁蓁住在老夫人院里的东厢。 夏安安去了以后,白蓁蓁很热情地接待了她,跟她寒暄,亲手给她倒茶,端到她面前说:“安安,你尝尝,这是今年新进的雨前龙井。” 夏安安推辞:“不敢!蓁蓁姑娘,珊瑚说,您叫我过来拿香囊?” “嗯,一事不烦二主。麻烦你了。”白蓁蓁说。 第177章 墙上挂的蝴蝶风筝 “姑娘客气了。”夏安安低眉顺眼地垂着手,一副等着拿东西的样子。 白蓁蓁便去到靠里的一张桌子上,打开了一个红木小匣子,边拿边说:“安安,你看看那个蝴蝶风筝好不好看?” 夏安安听到“蝴蝶风筝”,心里就猛然跳了一下。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看向旁边的墙上挂着的一个非常漂亮精美的蝴蝶风筝,说:“好看。” “前些日子,五哥到处找一只丢失的蝴蝶风筝。”白蓁蓁说,“正好我昨日去隐仙观,见到了这个,就买了回来,你帮我带回去给他吧!” 她这是啥意思啊? 当时陆灼翻墙过去撞破了她和二哥儿的事情,就是说在找个蝴蝶风筝。 她这拿个蝴蝶风筝送给五哥儿,是想内涵什么呢? 夏安安沉默片刻,回答:“好。” “去拿吧!”白蓁蓁拿着那桂花香囊走过来。 于是,夏安安过去,伸手去取风筝。 这风筝挂的地方,下边有个墙边几,边几上并列放着两本书,都是手写的标题,一本是《度人妙经》,一般是《太平经》,旁边还有个枝叶茂盛的小盆栽。 风筝挂的位置挺高的,夏安安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去取,岂料,刚刚碰到,还没使上劲,风筝突然自己掉了下来,“咚!”地一声,落到了下面的墙边几上。 夏安安忙伸手拿起来,发现这风筝比她以前放过的风筝都显重。 而且拿起来以后,她突然发现,风筝砸倒了一瓶墨!倾倒在了旁边两本书上,又从桌面流到了地上。 夏安安脑子嗡了一声。 从墨瓶倒的位置可以看到,它是放在盆栽后面的。 风筝砸下来,正好将它打倒了。 “怎么回事!”白蓁蓁大惊失色,快步跑过来。 夏安安说:“……这风筝一碰就掉了……” 白蓁蓁一把将那两本书拿起来,拿出手绢去擦上面的墨水,着急地说:“糟糕!这是我帮祖母抄的经,放在观里供奉过,今天就要给姑母送过去的!” 夏安安:“……啊,这——” “蓁姐儿!”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该走了!” 白蓁蓁拿着那个书,慌乱地走了出去。 夏安安心里隐隐不安,跟了出去。 只见外面一群十几个丫鬟仆妇,簇拥着最前面的老夫人。 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白蓁蓁手里的经书,眼神非常不悦:“怎么回事?” 白蓁蓁一脸歉疚地说:“祖母,刚刚夏安安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把这经书给污了!我……我……” 她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 老夫人看向夏安安,眼神微眯:“是你?” “老夫人。”夏安安行礼,“是奴婢不小心,还望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看看白蓁蓁手里的经书,问:“你可知道,这经书是蓁蓁花了两个月时间,帮我抄出来,放在隐仙观里供奉了四十九日,准备拿去给我女儿祈福的!” 夏安安跪下:“奴婢万死难辞其咎!请老夫人责罚吧!” 第178章 度人妙经 老夫人低头看着夏安安,半晌问:“你还没想起家在哪里?” 夏安安:“是。” “还真是可怜啊!”老夫人摇摇头,说:“罢了!看你年纪尚小的份上,我也就不罚你了。你不是会写字吗?你回去沐浴斋戒,亲手把这两本经书再抄一份,送去隐仙观供奉,以弥补你的过失吧!” 夏安安松了一口气:“是!多谢老夫人宽宏大量!奴婢一定认真抄经,尽快完成!” “嗯。起来吧。”老夫人转头对身后一个年轻丫鬟说:“巧儿,你去我屋里,把《度人妙经》、《太平经》原本,还有抽屉里两本空白抄写本,都拿来给夏安安。” 巧儿进去,拿了经书,交给夏安安。 夏安安小心翼翼地收了。 老夫人又对白蓁蓁说:“蓁蓁,你衣服上都沾墨了!进去换身衣服,咱们赶紧出发吧!” “好的祖母!”白蓁蓁进去了。 夏安安跟了进去,对白蓁蓁说:“对不起啊蓁蓁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才刚碰了一下,不知怎地它就掉下来了。” 第110章 白蓁蓁一脸歉疚之色:“可能是他们没挂稳,倒是教你受累了。” 夏安安:“风筝已经染上墨了,还要拿回去给五哥儿吗?” 白蓁蓁说:“直接扔了吧!我还急着走,就不陪你多说了!你帮我把那边弄干净,就回去吧!” 说着,她就进里屋去了。 菟丝沉着脸跟夏安安说:“你赶紧把墨水弄干净!必须要擦得一尘不染!那墙边几可是非常贵重的紫檀木!染了色,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说着,她气冲冲地斜了夏安安一眼,说了句:“真是晦气!”然后跟了进去。 夏安安愣愣看着菟丝的背影,有点反应过来了。 她过去,拿过那风筝细看。 挂风筝的线……是断的。 断口很整齐。 墙边几很窄,一般用来放花瓶等装饰物,重要的东西通常不会往这边摆放。 她为何把这么重要的经书放在这儿,还在后面藏一瓶没有盖盖子的墨水? 而且白蓁蓁为何让她自己去墙上取风筝?这通常是她丫鬟应该做的,毕竟夏安安是个外人。 但夏安安什么都没法说,她只能认错。 …… 墨迹本来就很难擦掉。 一旦渗入木料,就更加不可能。 夏安安费了很多功夫,地面、桌面,依然有淡淡的墨痕。 白蓁蓁早带着人走了,夏安安累出一头汗,跟她屋里留守的两个丫头说清理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那两个丫头阴阳怪气地说让她赔那墙边几,夏安安没回答,转身走了。 老夫人没罚她,她们终究只能耍耍嘴皮子,不能拿她怎么样。 …… 夏安安还是把那风筝带了回去。 等陆灼回来,夏安安就带着那风筝去求见他。 她站在门口,问:“五哥儿,我能进来吗?” 陆灼三两步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不是说我是流氓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跟你斗嘴来着,并不是真说你是流氓。”夏安安说,“在我心里,你是君子。” 第179章 我从不跟女人交朋友 陆灼挑了挑眉:“君子?” 夏安安点头:“真君子。” 陆灼:“呵!每当你跟我说好听的话时,必定有求于我,说吧,干什么呢?提一大风筝?” 夏安安:“我是这样的人吗?!” 陆灼:“你是。” “……那我不说了,回去了!”夏安安转身就走。 走着走着,却发现风筝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回头一看,陆灼抓住了风筝其中一根尾巴,用危危险险的眼神看着她。 夏安安高傲地抬着下巴望着他:“我是那样的人吗?” 陆灼嘴角弯了弯,用力一扯。 他这力道用得很巧妙,风筝没破,夏安安却被他扯得往后去了几步,又回到了他面前。 陆灼顺势将风筝拿了去,看了看,挑眉问:“蝴蝶风筝?还是断线的?” “今儿,蓁蓁姑娘把我找了去……”夏安安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觉得,她好像想用这蝴蝶风筝,来内涵你什么!” 陆灼:“内涵我什么?” 夏安安:“嗯……想不明白,不知道。” 陆灼拿过那蝴蝶风筝,翻过去看了看背面。 然后眼神定格在挂线上,眼神微冷。 夏安安说:“我也发现了,这线本就被剪断了的!且为什么要把一瓶打开的墨水放在风筝下面的花盆后藏着?又为什么正好把经书放在墨旁边?巧得像刻意安排好的。” 陆灼:“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夏安安:“知道什么?” 陆灼:“那天,是你跟我告的密。” 夏安安:“告密?我那不叫告密!” 陆灼:“那叫什么?” 夏安安:“我只是把你当成了朋友!你把你的秘密分享给我,我见到这种事,我也没法袖手旁观嘛……” “朋友?”陆灼嗤笑一声,“你,把我,当朋友?” 夏安安:“嗯。” 陆灼冷哼一声:“我从不跟女人交朋友。” 夏安安:“……” “行了!把这风筝扔了吧!”陆灼说,“还提着干什么?” 说着,他出门,就要离开。 “五哥儿!”夏安安忙叫道,“抄经怎么办啊?老夫人让我沐浴更衣,抄写经书呢!我也没有可以沐浴的地方,也没有纸笔!我总不能拿炭抄在草纸上吧……” 听到“草纸”二字,陆灼白了她一眼,说:“我有事,得出去。你找东篱给你打水,净房书房,随便用。” “啊?真的吗?”夏安安顿时笑成了个小太阳,“谢谢五哥儿!” 陆灼走了。 …… 夏安安跑去找东篱,跟他说要沐浴,麻烦他们帮忙打些热水来。 东篱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很丰富,半天悄声问:“你终于还是同意了?” 夏安安:“什么同意了?” 东篱笑得有些涩情:“做哥儿的通房啊!” “什么啊!是这样的……”夏安安跟他说了老夫人罚她沐浴更衣抄经书之事。 岂料,东篱听了却满脸奇怪之色:“你弄坏了老夫人的经书,她居然没有把你打一顿撵出去?” 第111章 夏安安不以为然:“有这么严重吗?两本书而已!” 第180章 安 东篱低声说:“咱这位姑奶奶,是老夫人唯一的女儿。姑奶奶这两年身体不好,老夫人亲手抄了经,供奉了三个月为女儿祈福,你用墨给泼了,你说严重不严重?” 夏安安:“也不是她亲手抄的,是蓁蓁姑娘抄的!” 东篱:“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肯定抄不了经了。不过,不管是谁抄的,心意是她的嘛!” 夏安安:“哦……” 东篱琢磨着:“难道是上次老夫人寿辰的时候,你取悦了她?又或者,她知道你是公子的心上人,所以——” 夏安安瞪着他:“东篱!你在说什么!什么心上人?我哪里是他的心上人?” 东篱咧嘴笑:“是不是,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夏安安:“我清楚什么啊清楚!赶紧帮我打水去!我从进府,还没好好洗个澡呢!多打点!热热的!多谢你们了!” 东篱就去找了几个人,打了几桶热水到净房。 还贴心地给她拿了新的胰子、毛巾等物。 夏安安自从来到这里,就没痛痛快快洗过一次澡,这次总算洗上了。 虽然那浴桶大概率是陆灼用过的,但是她也没条件讲究,仔细洗了四五遍桶,就泡上了。 “啊!真舒服啊!”夏安安满足地享受着,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等我手里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个大浴桶!天天泡澡!” 泡着泡着,她突然发现,在桶内壁,靠近顶部的位置,有个字痕。 像是用指甲划了很多次,生生划出来的。 那是个“安”字。 夏安安盯着那个字,大约是受刚刚东篱的话的影响,莫名就觉得,这个“安”字,是她的名字。 如果是,那么当时他脑海里,就是在想着她? 脑海里不知怎地,就出现了陆灼乌发披散,裸着身子泡在水里,用指甲一笔一笔地刻画她名字的样子。 夏安安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然后,一股燥热上头。 她一把捂着自己的脸,然后感觉水好像变烫了一般,赶紧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干净了身体和头发,穿上自己拿来的新衣服,出去了。 …… 陆灼回来的时候,就见夏安安穿了身新衣服,拿了一小木凳,坐在一楼的茶几旁抄经书。 陆灼皱眉:“怎么在这里写上了?二楼有书桌。” 书房两层,底层布置了会客厅,有时跟南山他们说事,或是来了朋友,便在一楼坐。 他大多数的藏书、字画,还有书桌之类的,都在二楼。 夏安安站起来说:“这里挺宽敞的,二楼只有一张桌子,那是您的地方。” 陆灼:“无妨。上去吧。抄经,不仅要沐浴洁净,还要端坐、焚香、静心。你这坐得腿都放不开,外面人来人往的,抄出来的经书能用来祈福?” 夏安安:“那……我去上面抄?” 陆灼点头。 于是,夏安安把东西搬去了上头。 她还是第一次上二楼。 这边层高比一楼高,而且拉通了主屋三间房,看起来宽敞明亮又通透。 “好多的书啊!”夏安安惊叹地说,“视野也很好!这儿真不错。” 第181章 替他尽孝心 陆灼帮她将经书摆放到桌子上,然后让她过去坐了,又给她换了一支更好用的笔,说:“我平时基本不用书房,你每日来这里抄就行了。” 夏安安点头,问:“你姑姑得了什么病啊?上次看着挺好的?” 陆灼说:“我姑的病,是心病。就是因为当年元辰的妹妹落水造下的。” 夏安安心里一动:“怎么回事呢?” 陆灼:“她带着孩子们出门去参加秋猎大会。结果那孩子落水,没能回去。从那以后,她就经常失眠头疼,吃什么药也不管用。 后来又有一武当山来的道士玄玄子,说那孩子会在十七岁之前回来,她总想着这事,这两年更严重了。” 夏安安:“武当道士?” 陆灼点头:“武当山,据说有位姓张的神仙,活了两百多年了,那位玄玄子,白须白发,那年来时就九十九岁了,是张神仙的大弟子。” 夏安安:“姓张的神仙,武当张三丰啊?” 陆灼诧异:“你居然知道他?” 夏安安:“……呃,真是他啊?” 陆灼:“你怎么知道的?” 夏安安又开始发挥,说:“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诶?只是你一说起来,我脑子里就蹦出这么个人名来,大约他很有名?家喻户晓?” 陆灼看着夏安安:“你能想起来的事情真不少。怎么就想不起自己的父母来呢?” 夏安安一脸无奈:“不知道啊!” 陆灼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皱眉看着她。 “好了,我要抄经了。”夏安安说,“您忙自己的吧。” “辛苦你。”陆灼说,“你字写慢点,两个月三个月写完都没关系,但是要工整。就当替我尽尽孝心,哄她老人家高兴吧!老人家迷信。” 替他尽孝心?说得好像她真成了他媳妇儿似的。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低头写字。 换了书桌和笔以后,她的字写得更顺畅了,看起来非常漂亮。 第112章 陆灼看着眼前坐在他的大椅子上写字的小女孩,突然伸手,将她一绺垂掉下来的头发放到了耳朵后面。 夏安安瞪大眼睛看向他,大窘。 但是,她却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写字。 陆灼无声地笑着,很风骚地抱着胳膊,叫道:“夏安安。” 夏安安抬头看他,脸上有可疑的红云。 陆灼:“六月六洗象节。你想去看看吗?” 夏安安:“洗象节?那是什么节?” 陆灼:“大象,你知道什么是大象吗?” “我当然知道了!”夏安安说,“谁不知道大象啊!” 陆灼看着她:“你见过?” 夏安安:“当然!长鼻子大耳朵,难道你没见过?” 陆灼:“宫里养着三十几头大象。六月六这日,会赶到护城河去洗澡,到时候老百姓都争相去看,这日便是洗象节。” 夏安安:“呵……看大象洗澡啊……” 大约这个时候的人没怎么见过大象,但是她着实没兴趣…… “想去吗?”陆灼又问。 夏安安:“除了看大象洗澡,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陆灼:“那周围很热闹,堪比庙会。有家烤鱼店,非常新鲜——” “我去!”夏安安咽了一口唾沫,“我想吃烤鱼。” 陆灼低笑:“小馋猫。” …… 第182章 你是在人群中找爹吗? 两本经书都很厚,没个把月抄不完,夏安安每日抽空抄经,其他时候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 时间进入农历六月,迎来一年一度的洗象日。 六街车响似奔雷,日午齐来宣武门。钲鼓一声催洗象,玉河桥下水初浑。 皇帝在祭祀或出巡时,大约因为大象够大,非得弄些大象来整排场。 宫里还有专门的驯象所,隶属锦衣卫,级别跟陆灼的锦衣中所一样。 当然,级别是个虚的东西。 在军事地位上,养大象的,自然远远不如皇帝的亲卫。 陆灼提前在大象洗澡的玉河桥岸边的酒楼定了包间。 这天,他就带着夏安安去看大象。 上车前,夏安安看看周围,问:“就我们两个人吗?” 陆灼:“嗯。” 夏安安:“六姑娘呢?她不去?” 陆灼:“她早就看过很多回了,没兴趣。” 夏安安:“……” 之前光想着烤鱼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像两个人约会似的…… 这…… “上车吧!”不容她多想,陆灼直接拉着她上车了。 东篱和南山驾着马车,得得地出发了。 一辆马车三面座,陆灼偏偏跟她坐同一面。 而且,胳膊能挨着胳膊的距离。 夏安安起身就想换个地方,陆灼却一把将她拉了回去:“离那么远做什么?又没有别人。” 夏安安:“……” 没有别人才要离远些……两人太近了,她能感觉到旁边强烈的男子气息,让她脸红心跳。 她是个从没跟男生约过会的小白,为了让自己放松些,她掀开旁边的窗帘,往远离陆灼的方向倾着身子,往外看。 看了一阵,旁边传来陆灼的声音:“看什么呢?” 夏安安:“人,街上很多人。” 陆灼:“你是在人群当中找你爹吗?” 夏安安放下车帘,看向陆灼。 我特么是你爹! 陆灼冲她笑,有点坏。 夏安安:“……” “我只是想离你近些而已,在定亲之前,不会对你如何的。”陆灼又说,“不用非离那么远吧?也不怕扭了腰。” 夏安安不说话。 “安安。”陆灼又喊她。 夏安安:“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陆灼低声问。 又来了! 夏安安转过头去,不答。 “夏安安!”陆灼扯她,让她面对着自己:“说。你喜欢我吗?” 夏安安想把他的手扒拉下去,却被他反手抓住:“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夏安安脸上红云密布,抿着小嘴不说话。 “真默认了?” 夏安安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过头去,就是不说话。 陆灼嘴角弯弯。 夏安安感觉旁边的人挺开心,偷偷看了一眼,果然,一直抿着嘴笑呢!很是神采飞扬。 马车没多久停了下来,陆灼带着她进了沿河的一家漂亮酒楼,进了事先约好的包间。 一开门,两人都愣在了门口。 包间里竟然已经坐了四个大男人。 其中一个是夏言宜,其他三个夏安安都没见过。 他们都直愣愣地看着夏安安。 眼神无比八卦。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第183章 绝色美人啊! 夏言宜咧嘴笑道:“成甫,不好意思啊!他们听说我帮你定了天字号包间,非要让我带他们一起来,说这里视野好。” 陆灼瞥了他们一圈,说:“我带着女眷,不方便。你们去别的房间吧!” 沈宁一脸委屈:“这里平时就是需要预订,更何况今日?我们没预订房间,你让我们去哪个‘别的’房间?” 叶连营:“头儿,咱们都多少年的兄弟了?避嫌什么的,是不是太见外了?” 第113章 “是啊!有些伤心。”沈巍也淡笑。 陆灼有些无奈,看了夏安安一眼,见她并无不自在,反倒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些家伙,于是也就作罢了,对夏安安说:“他们都是自家兄弟,一起坐坐吧。” 夏安安骨子里是个现代人,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点点头。 陆灼替夏安安拉开了凳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旁边的主位上。 她另一边,是夏言宜。 沈宁正对着夏安安,从她进来,他就以各种挑剔的角度看她。 然后满眼惊艳地说:“不愧是我们头儿看上的女人!绝色美人啊!” “你说什么呢!”夏言宜打了沈宁一下,跟夏安安说:“安安,你别生气,沈副千户是个大老粗!” 夏安安摇摇头表示不生气,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什么大老粗!”沈宁站起来,摆出一副隆重的架势来,“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宁,家父兵部任职,我是锦衣中所副千户,是我们头儿最喜欢,最看重的下属。” 夏安安笑了笑,起身行礼:“见过沈副千户。” 沈宁微笑:“叫我沈大哥。” 夏安安:“沈大哥。” “好好好!”沈宁很开心,“我认你这个妹子了!以后,我们头儿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多的是法子帮你收拾他!” “招妹,你就别吹牛了!”陆灼一脸嗤笑,“就你在家里的地位,谁收拾谁啊?” 沈宁的重点却不在收拾上,而是急眼地说:“你有没有点大小?叫我哥!” 陆灼:“招妹。” 沈宁:“你——” “他的字,叫招妹。”陆灼跟夏安安说,“因为他爹一连生了七个儿子,想要个女儿。” 夏安安哈哈笑。 听说过女孩子取名叫招弟的,还第一次听说男的叫招妹的。 夏言宜见到夏安安,莫名就像见到自己的妹妹般亲切,索性挨个给她介绍起来,说:“行了行了招妹,来,哥哥给你介绍,这位,是叶连营,也是副千户。沈大哥和叶大哥,都是成甫最得力的左右手,身经百战,身手不俗。” 夏安安又站起来,冲叶连营行礼:“叶大哥。” 叶连营不像沈宁那么皮,也站起来,跟他以平辈之礼还了礼。 叶连营和沈宁都是二十四五往上的年纪,陆灼只有十八岁,职位却居于他们之上,而且看这两位千户,貌似并没有不服,一口一个头儿。 可见陆灼在行武这条道上,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换个别的文绉绉的状元来统领他们,他们未必能服。 第184章 很欠揍的样子 夏言宜又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年轻,但是冷酷禁欲的气质堪比陆灼的男子,说:“他是徐巍,他不是我们中所的,他是成甫的师弟,现在在北镇抚司。” 徐巍站起来,行了个礼。 夏安安也站起来,还了礼。 坐下来后,夏安安问夏言宜:“夏公子,您是什么部门的?” 夏言宜说:“我也是中所的啊!我的职位是经历。” 夏安安:“经历?那是干什么的?” 夏言宜:“就是专门管各种文书往来,后勤保障,日常事务的。” 陆灼:“包括养狗。” “噗!”夏安安笑了出来。 他们是亲兄妹没错了,都喜欢养狗。 见自己的话让夏安安笑了,陆灼也嘴角微弯,看着比往日都活泼。 夏言宜:“……” 介绍完了,陆灼叫来了小二,点了店里的招牌菜,然后把菜单递向夏安安:“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今天显然是陆灼请客,夏安安也不客气,点了几个菜。 又把菜单递给其他人,其他人却只点酒不点菜。 小二拿着单子便出去了。 岂料,门还没关严实,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小爷就要这间!这间外头的水台能近距离看不说,还能喂大象呢!” 这声音辨识度特别高,夏安安立刻分辨出来,这是那位永兴侯世子严廷乐的声音。 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这位客官,这间早就有人预订了,而且客人已经来了,就在里面呢!” 严廷乐:“你进去跟他们说!永兴侯府的人要这间房!让他们跟我们三楼的房间调换!酒菜随便点!我买单!” 小二:“这……” “这什么这!进去说啊!” 小二只好开门,问陆灼:“客官,您都听到了吧?您愿意跟这位客官换吗?” 陆灼没说话,微微偏头看着门外。 门外的严廷乐也看清了里面坐的是什么人,顿时眼神一变:“陆灼?” 陆灼冲他笑了笑:“手好了?” 严廷乐张口想骂娘,但这屋里……他一个都打不过。 心里那个憋屈…… 但是,当他看到夏安安的时候,他就突然笑了笑,拱手说:“失敬失敬!原来是陆兄在这,那就不敢夺爱了!这样!小二,他们这屋的酒菜都算我的!房间也不用换了!” 小二应了。 严廷乐点头哈腰地挥挥手,走了。 “这小子搞什么呢?”沈宁说,“很欠揍的样子。” “我去让南山盯着他点吧。”徐巍看向陆灼。 陆灼点头,他便出去了。 第114章 这家的烤鱼特别新鲜,夏安安吃得很香,陆灼不时给她夹菜,所以不仅吃得过瘾,心里还甜滋滋的。 过了一阵,南山敲门进来,在陆灼耳边说了句话。 陆灼皱眉,示意南山离开。 “怎么了?”大家都问他。 “宝庆公主在附近。”陆灼说,“严廷乐带着她过来了。” “啊!”大家都紧张起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夏安安。 “要不,安安。”夏言宜说,“你先避避。” 夏安安正吃得嘴里香、心里甜,还没够呢!就要“避避”? 第185章 天时地利人和 心里燃起一股窝火,夏安安转头对陆灼说:“五哥儿,还记得我跟您说的,演戏吗?” 陆灼看向她。 “现在,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绝佳的时机!” “什么演戏?”大家都好奇地问她。 夏安安冲大家招招手,跟他们如此如此说。 …… 严廷乐带着宝庆公主来到包间的门口。 门是虚掩的。 正好!严廷乐正准备推门,突然听到里面一声大嗓门:“头儿,你都快十九了!怎么还不定亲?严廷乐那个狗东西,成日在外头造谣,说你有断袖之癖!” 严廷乐一听“狗东西”三个字,伸手就要推门。 然而,宝庆公主却阻止了他,在门外听着。 只听陆灼稍有些醉意的声音传来:“呵!你们猜为什么?” 沈宁:“你有心上人了?心上人却不能嫁给你?” 陆灼:“什么玩意儿!” 叶连营:“你该不会真的有那嗜好吧?!” 其他人:“哈哈哈哈!” 陆灼:“今儿我就告诉你们,我一直等着皇上赐婚呢!” 夏言宜:“皇上?赐婚?皇上向来只给皇室赐婚,你又不是皇室子弟?” “呵!”陆灼有些得意地说:“宝庆公主啊!你们没见她成日里跟着我?皇上赐婚是早晚的事!” 沈宁眼睛直往外瞟,然后嘴里说得像模像样的:“可是你都不搭理她啊!我以为你对她没意思?” 陆灼:“这叫策略!你不懂!像她那样众星捧月的公主,你越是巴结着她,比如像严廷乐那样,见了她就跟条哈巴狗似的,她越看不上!你越不理她,她反而越要得到你!” 夏言宜问:“原来你想娶她啊!你喜欢她?” “喜欢?”陆灼冷笑,“就她那姿色,我家里隋随便一丫鬟也比她强!我能喜欢她?娶妻,娶的是利益!纳妾,才纳的是喜欢!” 夏言宜:“利益?怎么说?” “宝庆公主乃是皇后最疼爱的女儿,太子殿下的胞妹! 只要娶了她,皇后、太子还会把我视作八殿下一党,阻我前程吗? 我家那一房还敢看不起我吗? 而且,宝庆的嫁妆定然比我那位已故的嫡母多,到时候,也可弥补我母亲庶女出身嫁妆不多的窘迫!” 夏言宜听了这一席话,用余光瞟着门口的方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嗯……听起来还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陆灼:“那是自然!” 沈宁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又说:“头儿,那你要抓紧啊!严廷乐那小子一个劲在公主面前献殷!万一公主变了心,你的筹谋不就落空了?” 陆灼:“放心!严廷乐喜欢宝庆公主,公主又不喜欢他!她一颗心,全在我这里呢!前些日子还使劲往我面前凑,要跟我一起烤地瓜,我没理她,她气得差点把东篱的手当柴火烧了!”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东篱也算是为主尽忠了!”沈宁笑道,“来,我们敬未来的驸马爷一杯!” 一群人站起来,跟陆灼敬酒。 突然,门“啪”地一声被踢开。 第186章 严廷乐脑子嗡嗡的 大家转头看向门口,陆灼满脸杀气,在看清门口站的是谁时,脸色微变:“宝庆公主?” 其他人也是,一副被撞破的心虚感。 躲在阳台外头的夏安安透过缝隙看到这群人的表演,心道陆灼还说自己不会演?这特么忒逼真! 宝庆公主满眼含泪,悲愤欲绝,缓缓抬手指着陆灼:“陆灼,本公主连你家丫鬟都不如?” 陆灼急忙放下手里的酒杯,过去解释:“公主你听我说!” 一股熟悉的恶臭袭来,宝庆公主猛然后退几步。 因为退得太急,正好撞进了严廷乐怀里。 一股男子的气息,夹杂着最上等的熏衣香环绕着她,宝庆公主回头看了严廷乐一眼,看到他满眼的关怀,还很君子地扶她站好了,后退了几步。 “宝庆,我只是喝多了,跟他们吹嘘。”陆灼往日的清高与酷帅感不见了,一脸哀求之色,“不是那样的,臣对您——” “闭嘴!”宝庆公主高昂着高贵的头颅,“本公主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你一个继室生的,连个爵位都没有,还妄想娶本公主给你挣前程添家产?陆灼,你的筹谋,要落空了!回去我就请父皇母后赐婚,嫁给严、廷、乐!” 说完,宝庆公主转身就走。 严廷乐愣在那里好一阵,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公主说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转身想要追她回来。 然而,公主已经跑出了酒楼,身手极为利落地翻身上了马,在一群便装侍卫的包围之下,往皇宫疾驰而去。 第115章 “公……公主!”严廷乐脑子嗡嗡的。 带她来,是要整陆灼的! 以公主的性子,肯定为难夏安安。 以陆灼的性子,肯定护着夏安安。 到时候得罪了公主,有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而且,说不定那个漂亮的小丫鬟夏安安受了委屈,就更加不肯跟他了。 总之就是要整陆灼! 结果……怎么成了这样? 他仅仅是偶尔见着宝庆公主,在父亲的授意下好好伺候着,就已经很憋屈了! 以后还要天天伺候这位动不动打杀人的公主? 她长得……很不对他胃口…… …… 这些念头在严廷乐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越想越不对头,飞奔回去找陆灼,正好看到夏安安笑意盈盈地从外面的露台进来,夏言宜他们所有人都冲她比划大拇指。 沈宁不吝夸赞:“厉害啊厉害啊!兵不血刃,杀敌于无形!安安妹子!我知道头儿为什么对你了!你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 夏安安笑着,突然看到了门口的严廷乐,脸色一变,冲大家使眼色。 其他人也都回过头去看。 “哎哟!驸马爷!”沈宁咧嘴笑道,“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驸马爷成亲之日,我们中所定然送上大礼!” 严廷乐颤抖的手指指着陆灼:“你知道她要来,故意的?” 陆灼偏头看着他,微微坏笑。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你是故意的!你害我!”严廷乐上去一拳打向陆灼。 第187章 所以,你还要娶我吗? 陆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一撅,严廷乐便整个人仰躺摔在地上,陆灼顺势一膝盖跪在他腰上。 严廷乐现痛色,想起身,怎么也起不来。 “五……五哥儿!你别打人!”夏安安在旁着急地说。 陆灼看了她一眼,便放开了严廷乐,并且轻轻将他拉起来,拍拍他背上的灰,说:“回家吧,驸马爷,我今天不揍你,免得吓着女孩子。” “陆、灼!”严廷乐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上天入地,死我也得报!” 陆灼拿手帕擦着自己的手,没什么表情地说:“那你可能会早死。” 严廷乐咬牙,转身愤愤地走了。 夏言宜挨着陆灼站着,突然扇扇鼻子:“哎呀这臭豆腐味儿!” 陆灼笑笑,吩咐外头的东篱去给他拿衣服来换。 “你这什么馊主意?一见她就往身上倒臭豆腐汁?”沈宁扇着鼻子,往阳台外面去透气。 “问夏安安。”陆灼看向夏安安,眼神跟长了钩子一般,“都是她的主意。” 大家都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女孩子对身上有异味的男人,可能印象就会下降很多。” “安安妹子!你可以啊!”夏言宜说,“你知道吗?宝庆公主追着成甫,可不是一年两年了!那是他小时候进宫给八殿下做伴读的时候就开始,从小喜欢到大的!你这一出手就给解决了一个大情敌!佩服!” 夏安安急忙摆手:“不是情敌!我……我就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你的意思是,她还够不上做你的情敌?”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徐巍突然出声,“还是说,你真的无意于我师兄?” 夏安安看向他,没说话。 “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徐巍又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性情高洁的女子,今日一见,方知是个善于算计人心的。那你这句话,是不是在算计我师兄呢?让他娶你为妻?” “小巍!”陆灼沉着脸叫了一声。 徐巍却只盯着夏安安,等着她回答。 其他人也突然疑惑起来,都看着夏安安。 夏安安愣了一阵,笑了:“诶!你猜对了!我就是仗着他喜欢我,所以逼他娶我为妻。虽然我出身低微,但我就是不做妾!而且,他若真娶了我,我还不允许他纳别人为妾!” 说着,她转头看向陆灼:“所以,你还要娶我吗?” 陆灼黑沉着脸看着她,没说话。 夏安安心里沉了沉。 屋里的气氛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 叶连城问:“谁?” 门被推开,小二进来,满脸兴奋地跟他们说,大象来了,让他们出去看。 然后,他去到外面露台,很热情地招呼他们出去:“大家出来,我跟你们说一下。” 却没人动。 夏言宜跟沈宁使了个眼色,沈宁拉着陆灼就出去了。 夏言宜则过来劝夏安安出去看大象。 夏安安给夏言宜面子,同时也不想显得自己很没风度,便也出去了。 第188章 他们干什么去? 这酒楼,距离玉河桥不到五十米。 桥边有一条斜坡道,直通往桥下。 一群大象在驯象师的驱赶下慢吞吞地走来,人眼所及的地方,从河岸到桥上,全是围观的百姓。 “咱们一楼这一排带水台的房间,是最好的位置!不仅能近距离看到大象,而且,有些大象会往这边来!” 小二指着角落里一筐水果蔬菜说:“之前,偶尔会有大象往这边走过来,就有人喂它们吃东西。 它们都很聪明,就学会了,每年都往这边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投喂的食物,你们可以拿着喂给它们吃。 第116章 你们放心,这些大象都有专人驯养过的,特别温顺,绝不会攻击人。” “好。”夏言宜说,“知道了。” 于是,那小二就回去,去其他带水上木台的房间说喂大象的事情…… 大象,夏安安在动物园里和电视上看多了,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但……好吧,她其实也是第一次看到身披红色流苏,戴着金铃铛的三四十头大象走在闹市里。 且大多数都一般大,长得怪俊。 每头大象前面有穿着奇装异服的象奴引着,到了河边,拿下了它们身上的装饰品,大象陆续下河,舒服地洗起澡来。 过了一会,就有些洗清爽了的大象往这边过来。 夏安安不由兴奋起来,暂时忘了刚刚的不愉快,拿了蔬菜往外伸,叫道:“过来吃过来吃!”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 夏安安转头一看,是陆灼,说:“别掉下去了。” 夏安安挪开肩膀,没理他,继续挥舞着手上的蔬菜。 一头大象用鼻子卷走了。 夏安安大喜,又去拿了一把,喂得不亦乐乎。 陆灼就在边上不错眼地看着她,神色阴晴不定。 突然,“咚”一声巨响。 然后到处响起惊呼声。 一个女孩子竟然从桥上掉了下来! 从大象们站立的高度来看,河水貌似并不很深,两到三米左右。 但是那女子显然没有两米高,掉进河里后冒出来一下,挣扎了几番,浮浮沉沉地被河水往下游冲了来。 桥上响起撕心裂肺的喊声:“燕子!燕子!救命啊!救命啊!谁救救我女儿啊!” 然而,这个年代会游泳的本就不多,加之有大象在河里乱窜撒欢,谁也不敢下去。 有人喊那些象奴下去救人,但是他们却神色淡漠,根本不动。 夏安安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在下游,那女子被水冲得离这边越来越近。 陆灼水性好,脱了外衣准备下去救人。 这时,徐巍却抓住他的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 这边的酒楼都往河上搭了水台,甚至有些半边在岸上,半边在河上,楼与楼之间会有水道空隙可以藏匿小船。 另外这一段还有几个小支流,不知究竟从哪里冒出来一条小船,支着帆,顺着风,快速地往下游冲去。 下游远处停泊着几艘漂亮的画舫。 “言宜想办法救人,其他人跟我走!”陆灼说了一声,带着人转头冲了出去。 夏言宜:“诶!我水性不行啊!” 夏安安手里还握着一把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们干什么去?” 第189章 爆炸了 夏言宜苦着脸说:“那小船,有问题。” 夏安安:“有什么问题?” 夏言宜:“可能是刺客。八殿下今日在那边画舫上。” 夏安安呆呆地看着那小船。 她怎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此时,四周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夏安安回头一看,那个女孩子已经飘到距离他们这边很近的地方,撞到了一头大象腿上。 女孩子一把抱住了大象腿,大口喘着气,引发了岸上一阵阵尖叫。 “可怜孩子!看样子也没别人了,我还是去吧!”夏言宜转身将自己怀里的重要物件往外掏,边掏边说:“我去救她上来,安安你等会搭把手!” 夏安安没回应。 夏言宜转身,发现夏安安不见了! 还是隔壁水台上的人大喊:“姑娘小心!”他才发现,夏安安居然下了河,正从那些大象中间穿过去! 他脑子嗡了一声,本想跟着跳下去,却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夏安安在水里灵活得很! 跟条鱼似的左右穿梭,很快来到那女孩的背后,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从背后搂住她的上半身,往没有大象的地方游去…… 这水性,比他好啊…… 夏安安在河里看到,陆灼、沈宁等人,将长竹竿插到了小船前,起跳,人就落到了小船上。 与此同时,竖立的长竹竿挡住了小船的去路。 船里有人出来,试图拔掉竹竿,跟陆灼等人打在一起。 夏安安就看了这一眼,差点撞到大象。 她赶紧改变方向,拖着那女孩来到了木台下。 夏言宜和店里赶过来的其他人一起,将两人拉了上去。 那女孩大概十二三岁大小,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夏安安用她在夏令营里学到的溺水急救的方法来了一番控水。 那女孩吐出不少水来,有气无力躺在地上大喘气,呜呜地哭起来。 夏安安松了一口气,说:“小妹妹,你以后要小心一点,不要再去人多拥挤的地方!尤其是桥上。” 女孩哭道:“我是被人推下去的!有人在背后推我!呜呜呜!” “推你?”夏言宜皱眉,“看到是什么人了吗?” “肯定是个男的,力气特别大。”小女孩爬起来,跪在夏安安面前,“谢谢姐姐相救!” 夏安安扶她起来:“快回家去吧!你家人怕是急坏了!” 小女孩千恩万谢,出去跟她娘汇合,回家去了。 夏安安正待再看小船那边的情况,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 第117章 灼热的气流扑过来,夏安安捂住耳朵撞在了门上。 等这一阵过去,夏安安发现……竟是那小船炸了!熊熊燃烧着! 果然是刺客啊! 这不是自杀式袭击么! 夏安安脑子嗡嗡响,疯了一般往那边跑去。 那边有带绣春刀的人守着,应是便衣锦衣卫,伸手就拦住了夏安安的去路,说:“退下!不得靠近!” “让我过去!我的家人在那儿!”夏安安试图越过他去。 然而她那点力气又怎么能够呢? 左蹿右突,后来那锦衣卫烦了,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拔刀说:“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第190章 哭得像死了夫君 夏安安跪坐在地上,感觉天要塌了,悲从中来,呜呜地哭起来:“五哥儿……陆灼……” 正哭着,突然,河岸边上冒出个人来,上半身趴在河沿上,大口喘气。 不是陆灼是谁? 他看到了夏安安,冲她笑了,灿烂得很。 随即,他身边又冒出了叶连营、沈宁和徐巍,顺着笑得很开心的陆灼的眼神看过去,也都看到了夏安安。 然后他们都笑起来。 沈宁:“头儿,你有戏!你瞧她是不是哭得像死了夫君?” 叶连营:“怎么是湿的呢?啧啧,身材真好!头儿,你苦守十八年,值了!” 沈宁:“嗯!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是绝了!仅从外貌上而言,她跟你还挺般配!” 陆灼给了沈宁和叶连营一人一巴掌,跳上河岸,朝夏安安跑去,一把将她拉起来,问:“干什么坐地上?” 夏安安看到活蹦乱跳的陆灼,本该高兴,眼泪却止不住地掉,指着那个带刀的锦衣卫,哽咽着说:“是他推我……” 陆灼看向那人,死亡凝视。 那锦衣卫吓得单膝跪地:“不知是陆千户的家眷!还望恕罪!” 陆灼:“滚!” 那人飞快跑了,好几个月不敢在陆灼面前露脸。 夏言宜也过来了,松了口气问:“你们都没事吧?” 陆灼摇头。 沈宁过来说:“幸亏头儿发现船里还有一个人,让我们跳船游远了。要不然现在我们都成肉块儿喂鱼了。” 夏言宜和夏安安都一脸后怕,表情如出一辙。 陆灼笑了笑,问:“夏安安怎么水淋淋的?” 夏言宜:“那个落水的女孩,是安安下去救回来的!” 大家都非常意外地看着夏安安。 沈宁:“你一个女孩子,居然会游水?” “她何止会!是非常会!”夏言宜说,“我的这点水性,怕是不及她万一。而且她还会溺水急救,看着手法挺专业!” “哦?”沈宁纳闷地看着她,“你跟哪学的?” 徐巍依然怀疑她:“既然擅长水性,又怎会溺水失忆?” 夏安安:“……” 她是市游泳队的。 小时候她惧怕水,妈妈费了很大的功夫让她克服了。 她还挺有天赋,初中的时候还被选拔进了市队。 后来上高中了,她虽然没有选择成为一名专业运动员,但周末依然会去训练。 总而言之,她很擅长游泳。 但她自然没法说,只能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在哪学的,更不知道为何会溺水,因为我失忆了呀!” 众人:“……” …… 大象被爆炸声吓得到处乱窜,那些象奴这回急了,发出各种哨声意图安抚它们,场面一片混乱。 几人中除了夏言宜都湿透了,自然不能再继续吃烤鱼,于是各回各家。 马车上,陆灼就盯着夏安安瞧。 夏安安又想起之前的事,冷着脸不看他,也不说话。 陆灼突然伸手,拿大拇指往她眼下抹了一下。 “你干嘛!”夏安安恼道,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 “脸上还挂着眼泪呢!”陆灼说,“刚刚还为我哭呢!这会怎么又不理我了?” 夏安安扭头不说话。 第191章 显得很老实 “还为徐巍的话生气?”陆灼问。 夏安安:“我又不认识他!犯得着为他生气吗?” 陆灼便知道,她不是为徐巍的话生气,是为自己没回答她而生气。 “你用那种语气问我,你让我怎么回答?我若应了,他们能笑话我十年。”陆灼说。“我是个带兵的,在家怎样都行,在外面,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夏安安转动眼珠子看着他:“你那师弟说的,可是你的心声?” 陆灼:“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巴不得你那般算计我呢!就怕你不算计,不在乎。” 夏安安没说话,但心里还是受用的。 “徐巍他性子就这样,但是对我没得说。”陆灼又说,“你以后就会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问:“夏公子说,那小船上的是刺客?” 陆灼:“嗯,恐怕那姑娘被推下桥,也是他们干的,只为转移暗卫的注意力。” 夏安安:“谁派去的刺客?争皇位?” 她在电视上看多了,觉得稀松平常,脱口就出来了。 陆灼却脸色一变,长臂一伸捂住她的嘴:“闭嘴!” 夏安安:“……” “这种话岂敢乱说?” 第118章 夏安安用力掰他的手:“不说就是了……” 陆灼的手离开了她的唇,却又抓住了她的后颈,看着她湿润饱满的唇,说:“再说就缝了你的嘴。” 语气……很欲。 看起来很想亲她的样子。 夏安安使劲扒拉他的手,大眼睛里满是抗拒。 陆灼没有强迫她,坐直了,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马车墙上,眼睛如钩子般钩着她。 这时,夏安安发现,陆灼胸口上有暗褐色,像是来月经后没洗干净的内裤。 夏安安指着那儿:“这这这是……什么?” 陆灼低头看了一眼,说:“刺客的血,一刀刺进去,喷了我一身。” 夏安安慢慢收回了手指,一直往旁边挪。 陆灼注意到了:“我杀的是刺客,你怕什么?” “啊!你离我远点!”夏安安伸手隔出一尺远的距离,尖叫。 陆灼:“……” …… 第二天,陆灼从宫里回来,笑吟吟地去了国公爷那里,说皇上下旨赐婚,把宝庆公主指给了严廷乐。 国公爷大乐,问是怎么回事。 陆灼说了夏安安的主意。 国公爷说这丫头有想法,该赏。 陆灼说,怕公主知道了惦记上她,别落个东篱一样的下场,他们知道就是了,就不用赏了。 国公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你娘说,你对她很上心?” 陆灼抿了抿唇,点头。 显得很老实。 国公爷一副“都是男人,都懂”的表情,拍了他一下,说:“别怀孕就行。成亲之前先弄出孩子来,可就难看了。” 陆灼:“她如今一心追寻自己的身世,无心其他。而且我瞧着她的见识谈吐不似普通人家,还有待查证。所以不急。” 国公爷:“多找几个好大夫给她看看吧。” 陆灼:“好。” 然后,他又去了夫人那里,说了公主指婚的事情。 第192章 ‘别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夫人跟国公爷一样开心。 但是他们开心的缘故不同。 夫人是开心以后不用伺候儿媳妇。 国公爷则是开心不用跟皇后、太子捆绑。 他一直觉得太子将来做不了明君。 且一直将“匡扶社稷”视作己任。 …… 夏安安这天睡完午觉去前面,惊恐地发现,那位给她脑袋扎过针的陈大夫居然又来了! 陆灼正满面和煦地招待他,见了夏安安,眼里含着笑,嘴里却在训斥她:“都什么时辰了?让陈大夫等了你好一会儿!” 夏安安:“……那个,陈大夫怎么又来了呀?” 陆灼:“自然是给你复诊。快过去坐好。” 夏安安过去在陈大夫对面坐了巴巴地伸出自己的胳膊。 之前觉得他是个庸医。 可是吃了他的药以后,居然连五岁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可见他不是庸医,而是神医! 陈大夫给她把了脉,看向陆灼说:“之前的血淤之处,应该都已经通开了。” 陆灼皱眉:“可是,她还是想不起来家在何方。” 陈大夫捋着胡子,说:“如果还是想不起,那八成是当时窒息太久,负责记忆这处关键信息的地方坏死了。” 陆灼:“那要如何治?” 陈大夫摇头,打个比方说:“这脑子里面负责记忆的东西,就好比算盘珠子,每一颗珠子里面负责记不同的东西。 她这颗珠子坏了,就算长出新的珠子,之前珠子里的记忆会永远消失,再也恢复不了!” 陆灼神色有些凝重地看了夏安安一眼,问:“那陈大夫,您看她是否还有施针用药的必要?” 陈大夫摇头。 陆灼亲自送陈大夫离开,回来以后,他就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 夏安安见他这样,心里有些愧疚,安慰他说:“五哥儿,这脑子里的事情难说得很,也许再过段时间我就想起来了呢?你不用为我伤神了。” 陆灼微微叹了口气,说:“罢了!就这样吧。” 夏安安:“罢了?” 陆灼:“我是说,寻你爹娘之事,先放一放,想别的办法。” 夏安安:“其实我挺好奇的,你说能娶我,到底如何娶呢?想‘别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陆灼:“爷自然有办法。” 夏安安:“什么办法?” 陆灼:“你想知道?” 夏安安点头。 陆灼指指他自己的脸:“亲一下。” 夏安安扭头就往二楼走:“算了!你爱说不说,我要去抄经书!” 上楼梯到拐弯处,她又弯腰往下看。 陆灼见她那贼眉鼠眼的模样,嗤笑了一下,说:“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吃饭。” “哦。”夏安安上去了。 坐在桌前,她却半天没动笔。 陆灼那一声叹息,让她有些愧疚,还有些……心疼。 罢了,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那必定都是不容易的。 他有娶她之心,这就够了。 她应该要认祖归宗,回到夏家,这样他就不用为这个费心了。 可是,她要认这个祖,得有证物,不能仅凭自己一张嘴。 再者,她从五岁到十六岁这十一年里的去处,得有个交代。 第119章 第193章 她想做渔翁 她总不能跟人说,她记起了自己五岁前的事情,五岁后的都不记得了吧? 证物的话,脖子上的金锁不知道能不能行。 交代的话……得赶紧去见爸爸妈妈,跟他们商量。 这些日子,夏安安一直想怎么才能去见他们,一直也没想到个不露痕迹两全其美的法子…… “安安!”却是珊瑚端着一托盘上来了。 托盘上摆着一壶茶,以及漂亮的茶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珊瑚姐姐。”夏安安说:“五哥儿没在上面,刚刚出去了。” “不是给他的,是给你的!”珊瑚给她倒了茶,“尝尝。” “怎么敢劳您大驾?”夏安安说,“我自己来吧!” “闲着也是闲着嘛!”珊瑚双手将茶递到她面前,说:“尝尝看好不好喝。” “那就谢谢了。”夏安安忙接过,尝了一口,“嗯!好喝!珊瑚姐姐,同样的茶叶,同样的水,你泡的就是比别人泡的香!” 珊瑚笑道:“你要是喜欢,我经常给你泡。你这抄书也挺累的,得多喝水。” 夏安安说:“那我可当不起!回头我拿杯子去你那里要点剩茶水,你别嫌我馋就好!” 珊瑚往她抄的经书上看了看,一脸好奇地说:“安安,你不是说,你去蓁蓁姑娘那里,弄坏了她帮老夫人抄的经书吗?你是怎么弄的?” 夏安安大约说了一下:“……那风筝掉下去,就砸倒了墨瓶,然后就污了经书。” 珊瑚一脸怀疑之色:“那也太巧了吧?” 夏安安:“可不是。” “你觉得,有不有可能是故意的?”珊瑚低声问。 夏安安:“这……可能性不大吧!她为什么要故意如此呢?那两本经书可是她抄了好几个月的成果。” 珊瑚:“可是我觉得,有可能。” 夏安安:“为什么呢?” “因为……”珊瑚附耳跟她说:“她也喜欢五哥儿。” 夏安安沉默片刻,看向她:“他们是兄妹啊!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的?” “我在夫人院里这么多年了。”珊瑚说:“大家都能看出来,包括夫人。所以夫人对她防得特别紧。” 夏安安:“哦……这样啊!那或许真有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珊瑚:“好在老夫人宽宥了你,还让你抄写经书。一定是你上次在老夫人寿宴上取悦了她。” 夏安安笑笑:“或许吧。” “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珊瑚把茶壶茶盏留下,拿着空茶盏下去了。 夏安安目送她离开,伸手转着茶杯。 珊瑚……来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白蓁蓁又是为什么突然为难她呢? 她想起彩环生前跟她说过,那天在食堂,珊瑚当众提起白蓁蓁想要了她去,既对她不利,又更加撩拨起了彩环的嫉妒心。 她似乎很会撩拨鹬蚌相争。 她想做渔翁? 夏安安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得有所防范才行。 可是要怎么防范呢? 自己只是个小丫鬟,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而这种无由来的猜想,也不能随便跟陆灼说。 第194章 做日晷 因为一旦说了,就可能毁掉一个人的前程人生,她不能这么随意。 从未出过社会的夏安安想了半天,就想到了学校门口的保安。 …… 这是夏安安第一次把和光园的下人都叫过来说话。 好在她这个人向来不怎么怯场,清了清嗓子,说:“各位,最近四哥儿那边被盗了,府里正在严查。 老夫人、夫人都要求各园子都要加强管理。 所以,从今日开始,但凡离开园子的,都要去门房那里登记。 包括姓名、出去的时间,回来的时间,都要详细登记。 万一以后哪里再失窃了,也好有个证明。”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只有人说他不会写字,夏安安就让门房代写,他按个手印就行。 然后门房的问题来了,他说他不知道时辰,他那里又没有计量时间的东西。 夏安安挠挠头,没辙了,只好说:“那等五哥儿回来,我跟他要一个吧。” 好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珊瑚嘴角微微弯了弯。 她若是“要”不到,等于整个新规矩是废的。 她这个管事,上任第一把火,怕是烧不起来。 晚上陆灼回来以后,夏安安就跟他说了此事,问能不能弄个钟表去门房那边? 说着,她指着书房一楼角落里摆放的落地西洋钟:“就那样的。” 陆灼看了她一眼:“把这个放门房?” 夏安安点头:“有那种挂墙上的也行。” 陆灼:“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来历吗?” 夏安安纳闷:“一个钟表而已,还有什么来历?” 陆灼:“这是十几年前西洋人带来的,一共进献了十座,赏了我爹一座。我爹为了让我按时休息不要过于劳累,就给了我。你让我把它给门房?” 夏安安:“呃……御赐的啊?我还以为……随便都能买到……” 陆灼:“你去给我买一个看看?还挂墙上的?你见过挂墙上的钟表?” 夏安安:“……那……那弄个别的可以计时的东西来?” 第120章 陆灼看着她,突然说了句:“你等会。” 然后,招呼了两个人,跟他一起离开了。 等他们回来,就弄了块直径约两尺的圆形石板回来。 摆放在屋子前面的阴凉地上。 然后,他就拿了石匠工具,在那石板上敲敲打打。 夏安安纳闷地过去问:“你这是干嘛啊?” 陆灼回答:“做日晷。” 夏安安:“你自己做啊?没有卖的吗?” 陆灼:“你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拿钱买到?日晷是官府才有的东西。” 夏安安:“那普通百姓怎么看时间?” 陆灼:“看太阳,还有打更人嘛!” 夏安安:“…….” 太落后了吧…… 陆灼说:“我看宫里的匠官做过日晷,我会做。” 夏安安:“哦……” 于是,她就蹲在旁边看陆灼做日晷。 虽然落后,但是匠人的工具还挺齐全。 规、尺齐全。 夏安安不时拿工具帮他。 陆暖暖在他们旁边跳来跳去扑蝴蝶。 又不时跑到他们中间来找存在感。 左看右看,特别可爱。 …… 第195章 她每次去了,都要关上门 珊瑚一直在茶房,透过门缝,正好看到他们。 陆灼做的是体力活,敲了半天流汗了,转头跟夏安安说:“给我擦汗。” 夏安安掏出手绢来,给他擦汗。 擦完了,陆灼就不干活了,只盯着她瞧,眼神跟能融化她一般。 夏安安有些害羞地嗔道:“快干活!看着我干什么?” 陆灼就抿嘴笑着继续干起活来,叮叮当当,颇有韵律,跟音乐一般。 “啊!嘶!”珊瑚突然烫到了手,嘶嘶吹着。 …… 跟珊瑚一起回二门那边的时候,夏安安突然发现珊瑚的手上有一片红,还有水泡。 “哎呀!珊瑚!你的手怎么了?”夏安安问。 “不小心烫到了。”珊瑚说。 “你等会!东篱那里还有剩下的烫伤药,我去给你借。”夏安安跑去东篱那边,借来了烫伤药,给她抹上,说:“女孩子不能留疤,以后小心一点。” 珊瑚看着她,笑笑:“嗯,好,我会的。谢谢你安安。” 两人一起回去了。 …… 第二日。 珊瑚跟白蓁蓁身边的小丫头翠儿挺熟,关系很好。 两人在园子里遇到,珊瑚就亲热地拉着她到假山后面去说话。 “好久没见你了翠儿。”珊瑚塞给她一把糖,“给你。” “窝丝糖!”翠儿惊喜地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最近也没有喜事,哪来的啊?” 府里遇喜事,会给下人们发糖。 但通常是硬糖,很少会发窝丝糖或软糖。 珊瑚说:“我们那里长期都有各种点心、糖!我们管事的,拿给我们吃。” “你们管事的?”翠儿问:“夏安安啊?” 珊瑚点头。 翠儿:“你们和光园刚出了李妈妈那样的事,她还敢拿主子的东西分给你们?” 珊瑚:“我们哥儿不喜欢吃甜食!哥儿让她分了的!” 翠儿:“不爱吃甜食,还常备甜点?” 珊瑚笑而不语。 “五哥儿是刻意拿给她吃的?”翠儿语气里都是酸意。 珊瑚做出个“嘘”的动作,说:“你别乱说。人家‘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翠儿撇嘴:“我看她的确不想做富人妾,是想做‘富人妻’吧!非说自己出身读书人家,这么长时间了,她既没寻到哪个读书人做爹,也没有读书人家来寻她!” 珊瑚摇摇头,问:“蓁蓁姑娘最近如何?” 翠儿低声说:“二哥儿不是被国公爷打了吗?她这些日子经常去看他。” 珊瑚眼神微变:“她去看二哥儿?” 翠儿点头。 珊瑚:“她……不是对我们五哥儿……现在怎么又跑去二哥儿那里了?” “不知道。”翠儿低声说:“我跟你说,她每次去了,都要关上门。” 珊瑚捂着嘴。 就在这时,假山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翠儿吓得脸色都白了,珊瑚也吓得不轻,但她毕竟比翠儿年长,迅速地冷静下来,她喊了一声:“安安,那边来人了,我们快回去吧!” 然后,两人飞快地从树林子里跑了。 珊瑚跑了好远,方才惊魂未定地回头四处看,确定没有人看到她,也没有人追她,方才绕道回了和光园。 …… 第196章 定国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来了 下午的时候,夫人派人叫夏安安过去。 夏安安走在路上,身后突然传来很急躁的声音:“让开!”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头大汗的小厮,领着个满头大汗的大夫飞快地跑来。 夏安安赶紧让开,他们便快步往前跑了。 他们去的方向……是二哥儿的水墨轩。 难道是二奶奶又不好了?夏安安同情了那位病恹恹的二奶奶一下,也没多想,就去了夫人那里。 见礼后,夫人说:“前些日子,又请陈大夫来给你看了。” 夏安安:“是啊!多谢夫人和五哥儿。” 第121章 夫人神色有些凝重,说:“他离开之前,我特地叫他来问了。陈大夫说,你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夏安安:“……” 夫人:“你大胆说!在我这里,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打算把你儿子收了,这个能说吗? 夏安安笑了一下,说:“夫人,那位陈大夫医术高超,可脑子里的事情复杂得很,他说的未必作准!其实,我最近这几天,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夫人:“什么事情?” 夏安安:“我想起我娘,她会医术。针灸、按摩、用药,都很厉害。” 夫人一脸惊奇:“是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当时怎么不说?” 夏安安:“当时就有些模糊的印象,具体想起来,还是昨天的事。” 夫人:“这样啊!那说不定再过些日子,你就真能想起来了!” 夏安安点头。 “那就再等等。”夫人就不说这个了,改问:“你那经书抄得怎样了?” 夏安安正要说话,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行礼的声音:“国公爷!” 定国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来了,看起来怒气冲天的样子。 夫人吃了一惊,站起来迎上去:“怎么了?” 定国公气呼呼地坐下,说:“我已经让人把白蓁蓁叫来了!” 夫人:“她?把她叫来做什么?” 定国公:“刚刚老二媳妇儿屋里伺候的春晓来跟我说,老二家的撞见那畜生跟白蓁蓁......” 他没继续说,突然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呆立一旁的夏安安。 夏安安一个激灵,急忙鞠躬告退:“夫人,若还有没交代完的,奴婢回头再过来。” “你先别走!”夫人却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先去后头等着。” “后……哪个后头?”夏安安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白妈妈给她使了个眼色,带着她往后面去了。 夫人摈退了其他下人,下人们鱼贯而出。 …… 夫人作为国公夫人,她所居住的映月园,格局自然比子女们住的地方要大。 里外三进,前面待客、吃饭,中间起居睡觉,后面是她的私人仓库。 白妈妈本想带着夏安安从后门出,进中院等着夫人。 岂料,到了后门处,她竟然发现,门锁了! 拉了半天,没拉开。 而前方,国公爷咆哮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老二媳妇见了,当场吐出一口血来!晕厥了过去!今天能不能救回来,难说!” 夫人显然也吓到了,起身就说:“那我们赶紧过去啊!还坐这儿干什么!” 第197章 只能自己扛 国公爷:“我们去了也没用!你会治病?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来。等会太医来了我们再过去不迟。” 夫人惊疑不定地坐了回去,说:“简直岂有此理!老二这是怎么回事?一天天的跟猪油蒙了心似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国公爷沉着脸说。 夫人一脸不信:“你是说……” 国公爷没回答。 白蓁蓁很快就被国公爷的人带来了。 一看到国公爷的脸色,她就跪在了地上,垂头叫道:“父亲,母亲,你们处死女儿吧!若二嫂有个三长两短,女儿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了!” …… 后面,一道屏风之隔,夏安安满脸着急之色,用口型问白妈妈:“怎么办?” 白妈妈皱着眉头,冲她摇摇头,然后索性静静地听着。 夏安安可不敢出去触霉头,只得跟白妈妈一起站在那听着。 …… 外面,国公爷冷着脸问:“蓁蓁,是他犯混账强迫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白蓁蓁垂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带着哭声说:“父亲,女儿不孝!一时……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情难自禁?”国公爷突然抓起旁边的茶杯,用力砸在地上。 白蓁蓁瑟瑟发抖。 “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是兄妹?”国公爷咆哮,“你们是兄妹你知道吗?” 白蓁蓁啜泣着,眼泪滴了一地,却始终没改口。 若说是强迫的,二哥儿定然受罚。 他气性大,定然不会娶她了。 她只能自己扛下。 “没羞没躁的东西!”国公爷骂道,“你是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各种份例都是比照着我亲生女儿来的!你怎么就能……” 白蓁蓁不反驳,不回嘴,只嘤嘤哭着。 国公爷这通怒火发了出来,声音小了下来,但也冷了下来,说:“事已至此,这个父女关系,是必须要断绝了的!也幸亏你当时没上族谱!要不然真是……” 白蓁蓁哭得更厉害了,磕头匍匐在地,说:“父亲,请容女儿最后一次叫您父亲吧!是女儿不好!都是我的错! 二哥可怜女儿无父无母,时常给我送些小玩意儿,一来二去,女儿就对他产生了仰慕之情,一切都是女儿的错! 还望父亲看在二哥儿上次挨了打,还没好利索的份上,千万不要再责罚他!” 国公爷冷着脸看着她,沉默半天,说:“看在你娘为定国公府尽忠的份上,你最好祈祷老二媳妇能挺过来! 她若能挺过来,你便给老二做妾去! 第122章 她若挺不过来,你觉得她娘家人能让你进门?怕是恨不得打杀了你! 况且我也不能那样做,伤了亲家之间的情分!” 白蓁蓁脸色一白,没说话。 “回去吧!”国公爷说了一句,起身跟夫人说:“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外面所有人都走了。 夏安安缓缓松了一口气。 白妈妈往外看了一眼,拉着她跟了出去,从外头绕到了后面中院去等着夫人。 “你别慌。没什么大事。”白妈妈比较镇定,“我会跟夫人说明情况的。你只需要闭紧你的嘴,不要跟外人说什么即可。” 第198章 终于不用听她叫我母亲了! “知道知道,我发誓,绝对不说。”夏安安赌咒发誓地说。 “五哥儿还是可以说的。”白妈妈笑。 夏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夫人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 这次,国公爷没跟着她过来了。 白妈妈带着夏安安去见夫人,让其他人退下,跟她说了后门锁了的事情:“……当时国公爷正在气头上,我们两个不敢出去,就一直在屏风后等着。” “哦!是我忘了!”夫人说,“那不老四那里闹失窃吗?我锁了门的。” 白妈妈:“还望夫人恕罪,我们……都听到了。” 夫人嘴角有笑意,格外和善地摆摆手:“没事。” “夫人,二奶奶可是没事了?”白妈妈一脸关切地问。 夫人点头:“还是太医医术高明啊!几针扎下去,一副药灌下去,人就醒过来了。” 白妈妈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你求什么神仙保佑?”夫人笑道,“该白蓁蓁求才是!” 白妈妈笑了一下,嘀咕:“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好好的国公府姑娘不做,竟上赶着做妾!” 夫人嗤笑了一声:“她自然不想做妾!怕是打着主意让老二娶她作续弦呢!现在好了!终于不用听她叫我母亲了!以后她见了我啊,得叫夫人,见了公爷,得叫老爷,行下人礼!” 白妈妈笑笑,没说话。 夫人又看向夏安安,吩咐说:“夏安安,今天你听到的事情,不能往外泄露一个字!知道吗?” 夏安安:“是,奴婢谨记。请夫人放心。” 夫人点头,又说:“那个经书,你抄得怎么样了?” 夏安安说:“其中一本,抄了一半了。” 夫人沉吟片刻,从怀里拿出个香囊来,又从香囊里抽出两张黄色符纸来,说:“你把这个,放进你抄写的本子的书皮里。” 夏安安接过去,细细看了看,心里一沉:“您这是……” 夫人说:“让你放你就放,其他不用问。” 夏安安说:“夫人,请恕奴婢不能这样做。一来,奴婢绝不敢行害人之事,二来……若被发现,奴婢固然难逃一死,夫人和五哥儿怕也难逃指使之嫌。” 夫人被她整笑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害人之物吗?这是保护你自己的!” 夏安安:“保护我自己?” 夫人看了看门外。 白妈妈过去转了一圈,然后站到门口外面看着别有人靠近。 夫人说:“你这丫头也是倔,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这个抄经祈福,也分很多种,有一种,是以抄经人的寿元,去换被祈福之人的安康!这个符纸放进去,可以保护你不被抽取寿元,懂了吗?” 夏安安:“您是说……祭身符?” 夫人并不懂:“祭身符?什么祭身符?” 夏安安:“普通的抄经祈福,并不会有损自己的寿元。只有在在抄写本上画上祭身符,抄好以后供奉七七四十九日,并且亲自祈祷,愿意以自身的寿元,驱散他人的疾病或是厄运方才有效用。但这通常是为至亲之人祈福所用,外人谁能有这心肠呢?” 第199章 隐仙派第十九代传人 夫人疑惑地看着她:“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夏安安:“……我隐约记得,一个老人,或许是我的祖父。他以前做过道士,成日里捣鼓这些,我见多了也就认得了。” 这话虽是编的,却是真实情况。 她爷爷年轻的时候跑去一个破道观当过道士,自称“隐仙派”第十八代传人。 后来,大约还是没抵过美女的吸引,为了奶奶,还了俗回了家,两人生了爸爸。 虽然还了俗,爷爷还是喜欢捣鼓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周围街坊邻居谁家小儿夜啼,开店选址,合婚算命,他都爱掺合。 不知道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还是特能忽悠人,慢慢的,他老人家竟也打出了个“大师”的名号。 在二十一世纪,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远远强于古代,但还有句话叫做: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人们越是研究科学,研究这个宇宙,越发现人类的渺小与局限性。 所以,爷爷的名头响亮起来后,竟吸引了不少高知群体、成功商人请他去。 夏安安还记得,有一次,有个地产开发商请爷爷去看风水,回来以后,带回了八十八万的酬谢金,够在二线城市买套房了。 从本科读到博士,夜以继日忙碌在医院前线,月薪才一万八的妈妈,白眼翻上了天。 夏安安刚开始也觉得爷爷是个搞封建迷信的。 第123章 但是后来有一次,她突然就觉得有些玄妙了。 那是个憔悴的新手妈妈,来找爷爷,说她家孩子生下来,夜夜啼哭。白天也睡不安稳,只要一放下来,孩子就会哭,非要妈妈抱着。弄得妈妈非常累,面如菜色。 去看医生,医生说孩子很健康。 她也是没办法了,听说爷爷能治小儿啼哭,于是抱着孩子来找爷爷。 那天是个周末,夏安安在家没去上学。 出于好奇,她就看爷爷怎么做。 他就画了个一张符,说叫做:小儿夜啼符,贴在夏安安小时候用过的摇篮上,让那孩子躺上去,哄着睡了一觉。 等睡醒了,就让妈妈带着孩子回去了。 一个月以后,那位妈妈精神焕发地抱着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来登门道谢,说从那以后孩子晚上睡得特别安稳!孩子大人身体也都特别健康! 她给爷爷送了个大红包,爷爷一高兴,抽了几张给夏安安买零食吃。 从那以后,夏安安就对爷爷捣鼓的那些来了兴趣,成天缠着他教自己。 爸爸妈妈都忙工作,对他那“隐仙派”传人的位置没有一点兴趣,爷爷正愁着后继无人,见夏安安感兴趣,他就特别高兴,正儿八经地教起她来,还说将来要把衣钵传给她呢! 不过,夏安安可没他那么厚的脸皮,说自己是“隐仙派”第十九代传人。 …… 夫人见夏安安说得很像那么回事,看她的眼神多了好几分的敬畏,说:“你这女娃娃好生神奇!不但会读书写字,居然连符咒都懂啊?” 夏安安也不谦虚了,拿着夫人给她的符咒,说:“夫人,我的确懂。您给我这张符纸,乃是诅咒之用。若我真把这个放进书皮里,交给姑奶奶,那是诅咒姑奶奶早死呢!” 第200章 目的何在 夫人脸色一变:“什么!诅咒!怎么可能?那高道长我认识好多年了!他怎会骗我?他说,但凡抄经祈福,都有损自己的寿元,所以我特地给你求了两张符!” 夏安安说:“夫人,符咒分为两种,一种是道家通用的符咒;一种是各门派、分支独有的符咒。这张诅咒符,乃是通用符咒的一种。您若不信我,再找别家道观的行家来辨认一下,看我说得对不对。” 夫人皱着眉头,把那符纸拿了回去,让夏安安回去了。 夏安安回去以后,越想越觉得奇怪。 她坐在桌前,看着自己抄写经文的青皮线装本子,突然拿起来,里里外外细看。 封皮封底内页,都干干净净的,没什么问题。 她自嘲地笑笑,大约被搞魔怔了,老夫人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会拿有祭身符的本子给她抄经? …… 陆灼回家来,夫人就把他找了去,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然后跟陆灼说,她已经找人看过,的确是一张诅咒符。 陆灼问了她详细的情况,是那个高道长在跟她交谈的过程当中主动提及,说抄经祈福可能损寿元。 那位小姑子向来看不上夫人,夫人对她的感觉还不如对夏安安呢! 又想着夏安安以后可能会给她生孙子,所以就跟那高道长求来了两张符,可以让她免受这种无妄之灾。 谁知道那高道长给她的,竟是是诅咒符! 他这是跟谁有仇呢? 是害陆心兰还是害她呢? 各种不解。 陆灼却觉得很简单:“找那高道士问不就知道了?” 这事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挺难的。 但那人犯在了陆灼手里。 就如严廷乐所言,陆灼用过诏狱的全套刑具。 去了隐仙观,找到那高道士,直接带去后山,也没怎么动真格的,他就招了。 他说有一个带着帷帽的男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找定国公夫人如此如此说,又让给她两张诅咒符。 那个戴着帷帽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根本不知道。 长什么样子,他也没看到。 他就是贪财。 陆灼问他高矮胖瘦有什么特征,高道士说,那人又高又瘦,穿着披风,身上蒙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什么特征来,说话也是压着嗓子。 另外就是他身上有股狐臭味。 能收集到的信息只有这些。 陆灼威胁高道士,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那个人再来找,想办法拖延几天,及时跟他通风报信。 这样的话,一百两银子还能让他留着,命也给他留着,否则…… 那高道士连连点头。 …… 陆灼回去把这个事情跟国公爷汇报了。 国公爷皱眉想了半天,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严怀玉他们干的。” 陆灼:“目的何在?” 国公爷:“阻止我复职!你信不信,如果不是夏安安认得符纸,真照你娘的话做了,他们定然想办法,让老夫人或你姑发现那诅咒符,闹得沸沸扬扬。 再加上之前李翠梅夫妇杀人的事情,就足够参我一本!治家不严,何以治国?是不是?” 第201章 也有那扛不住的 陆灼皱眉:“不是不可能。但我觉得,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针对夏安安,毕竟一旦被发现,她怕是活不了了。” 定国公:“谁会花那么多钱,费那么大力气去害她?一个丫鬟而已!” 第124章 陆灼:“您看她,会写字,会画画,懂得治理滑坡,居然还认得符纸,很多事情的见解想法,也绝非普通,她身份不明,或许不是一般丫鬟呢?” 定国公:“再好生追查一下吧。不管怎样,这个事,你办得很好!也给我提了个醒,不能只运作外面,这府里也得严防!须得安安静静的,不能再出什么事!” 陆灼点头。 国公爷夸了陆灼,然后跑去二哥儿房里,又把他臭骂了一顿。 说让他安生些,若再搞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让他参军去守边防。 当然,白蓁蓁的事情也暂时按下不提了。 因为兄妹变夫妇,同样是一桩丑事,不利于他复职。 二哥儿憋了一肚子气,暗中把二奶奶身边的女使抓起来挨个审问。 有的确不知道的,有知道却能扛住的。 也有那扛不住的。 那丫头是二奶奶身边四大丫鬟之一,名叫秋荷。 她说那日二奶奶出去散步,在假山旁边听到有人说话,说的就是白蓁蓁总是去看望卧床养病的二哥儿,而且两个人还关门。 二奶奶听了心里存疑,回去就吩咐人看着门,等到白蓁蓁来了,她直接去了二哥那边儿,推开门一看,二哥儿正把白蓁蓁压在床上…… 二奶奶一时受激,吐出一口血来,晕死过去…… 二哥儿恨得牙痒痒,问到底是谁在假山后头嚼舌根? 秋荷回答,她们都没看到人,又都压着声音,听不出是谁。 但是听到对方叫了一声:“安安,那边来人了,我们快回去吧!” 然后二哥儿查看了全府的花名册,发现叫“安安”只有一个:夏安安。 …… 白蓁蓁听菟丝说完,将手里的书狠狠摔到了地上。 “又是夏安安!真是好心机,好厉害!”白蓁蓁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她已经让我失去了五哥儿,还要让我失去二哥儿?我现在已经碍不了她什么了!她却还要赶尽杀绝?!” 菟丝在旁说:“她怕是在报复您呢!” 白蓁蓁:“报复?” “就上次,风筝的事情。”菟丝低声说,“您走了以后,我看到,她拿着风筝在细看,怕是看出来……” 白蓁蓁眼神闪了闪,冷笑。 …… 和光园。 夏安安正在认真抄写经书。 突然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 她一惊,下楼去查看,发现声音来自园子大门口。 过去一看,是门房和一个面生的丫鬟吵起来了。 门房李大爷脾气不怎么好,粗着嗓门说:“我们哥儿吩咐了,以后二哥儿那里来人,一律带到他面前去!他不在,就去找夫人!现在我们哥儿不在园子里,你去找夫人说事吧!” 那丫鬟好生厉害:“好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我们二哥儿要传见一个下人,你也敢拦着?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202章 以二敌五 门房气得涨红了脸:“傲霜!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难不成以为自己被二爷睡过,就成这府里的主子了?什么时候得了姨娘的位份再来狂妄不迟!现下不过破鞋一只!我呸!” “你——”傲霜举手就朝门房扇去。 但门房是个男人,她哪里打得过,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推搡开来,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名叫傲霜的丫鬟呜呜哭起来,指着门房说:“行!你给我等着!”然后爬起来跑了。 门房“呸!”了一声。 后来他貌似冷静了些,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显得很焦躁。 想来,他也是怕二哥儿的。 夏安安想了想,过去叫道:“李叔!” 门房看到她,就说:“哎哟安安姑娘,不好了!” “我都看见了。”夏安安说。 李叔急道:“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今天国公爷和夫人出去赴宴去了,都不在家!怕是要坏事!安安姑娘,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夏安安摇头,说:“先别慌,国公爷和夫人不在,还有老夫人在呢!我先去叫东篱他们出来挡着!” 李叔点头。 自从二哥儿上次闯进来调戏夏安安之后,陆灼每天都会留两个好手守着门户。 东篱为了避开宝庆公主,也留守。 夏安安把他们三个都叫去了大门口,又去找了珊瑚和宝钏,让她们躲到大门外头的灌木丛里,如果见势不对,就去禀告老夫人。 如此安排一番,她自己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等着。 果然不出所料,二哥儿那边很快来了人。 一来,竟然来了五个身强力壮的护卫,过来气势汹汹直奔老李叔而去。 “干什么?干什么呢?”东篱和留守的两个护卫挡在李叔面前。 “奉命捉拿这看门老狗,还有夏安安!”来人也不废话,直接说明目的,“滚开!” “陈哥!”东篱叫道,“我们哥儿吩咐了!但凡是你们水墨轩的人,直接带去见哥儿。哥儿不在,就去见夫人。其他人,一律不得私下接触!我们哥儿不在,你们要不等他回来,要不去找夫人要人吧!” “滚开!”那位陈哥使劲推东篱的胸口。 两个护卫见状,一把抓住那陈哥的手腕,两边就这样打起来。 夏安安看到门外灌木动了几下,想必珊瑚她们去老夫人那里通禀去了。 第125章 又看陆灼留下这两个护卫,以二敌五,竟也不吃亏,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掉牙的掉牙,呕吐的呕吐,坐地上起不来的也有两个,还有一个想跑回去报信,被东篱扑上去压住…… 夏安安翘首盼望着,老夫人那边能快些来人,阻止二哥儿…… …… 珊瑚和宝钏两人去了吉祥苑,却被告知,老夫人在睡觉,不得打扰。 想求见白蓁蓁,他们又说白蓁蓁病了,不见客。 宝钏急得声音大了些,被守门的一顿骂,说吵醒了老夫人直接拉出去发卖…… 珊瑚拉着宝钏走了。 “算了吧!”珊瑚说,“看样子,老夫人是不会管了。” “那怎么办?”宝钏急得冒冷汗。 第203章 爷要你的命! “那也不是我们两个下人能管的啊!”珊瑚说,“要不,我们回去帮忙?” “我们能顶什么用?”宝钏说,“要不,我们去前院找人吧!国公爷不在,但是秦管家在!我们去找秦管家?” 珊瑚:“找秦管家又有什么用?他也只是个下人!他还能管到二哥儿头上去?” 宝钏:“那去找三哥儿四哥儿?” “他们两个庶出的更不行!遇到这种事,他们怕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珊瑚还是摇头,“更何况,老夫人都不管,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宝钏想了想,转身往前院走:“我还是去看看,能不能请动秦管家!” 珊瑚:“宝钏!宝钏!你别白费劲了!” 宝钏没听她的,快步跑了。 珊瑚看着她的背影,满眼冷色。 …… 夏安安翘首盼望着老夫人那边来人。 岂料,等来等去,没等到老夫人,却等来了二哥儿! 他派去的人迟迟不回去,他便亲自带了一群打手,来到了和光园门口。 打手们一哄而上,以众欺寡,很快将东篱、两个护卫,还有李叔都按倒在地。 然后挥挥手叫道:“去!把夏安安给我带出来!如果找不到人,就把他们几个的腿打断!” 护卫们气势汹汹地往里闯。 夏安安深呼吸,现身出去:“二哥儿!您找奴婢?” 二哥儿看到夏安安,满眼恨意,冷笑:“你可出来了哈?刚刚一直躲着看呢吧?” 夏安安:“不知二哥儿找奴婢有什么事?” 陆琏一字一句地说:“什么事?爷、要、你、的、命!” “二哥儿!”东篱叫道,“有话好好说!还望您顾念跟我们五哥儿是亲兄弟!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滚!”陆琏一脚踹东篱胸口上,将他踹倒在地,一步步朝夏安安走来。 夏安安看着他,说:“二哥儿可是为了上次的事情?上次您闯和光园——” “你特么少给我装傻!”陆琏打断她,“你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 夏安安:“难道不是因为那个?我还真不明白,能否说清楚了?” 陆琏冷笑,说:“跟我回去,慢慢跟你说。来人!把夏安安给我带走!谁敢拦着,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担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 几个护卫往夏安安这里来抓她。 东篱他们发了狂一般想往这边来,又被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我去就是!”夏安安大喊,那边方才停了手。 夏安安磨磨蹭蹭地往外走去。 还没走出门,就见宝钏和珊瑚匆匆跑来,身后跟着秦管家。 “二哥儿!”秦管家叫道,“您这是?” “不关你的事!”二哥儿一脸强横,“带走!” “二哥儿!”秦管家依然劝他:“不管因为什么,还望二哥儿三思而后行!莫要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你个老东西!我看你是做了几天管家,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吧?连爷的事情也敢拦着?”二哥儿指着他的鼻子骂,“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夏安安我今天要定了!谁敢拦着爷,看爷怎么收拾你!” 第204章 清理门户 然而秦管家却并不怕他的威胁,不亢不卑地说:“老奴已经让快马去通知国公爷了。国公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二哥儿谁也不怕,就怕他老子,闻言脸色一变,看向秦管家:“老秦!你可以啊?你这狗眼是不是不好使?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得罪了我,有什么好果子吃?” 秦管家过去,低声劝说:“老奴时常听国公爷训诫,最近这两个月乃关键时候,府里切不可生事,免得被人逮着把柄,影响国公爷复职。您真要弄出人命来,怕是——” “行了行了!”二哥儿却打断他,“你都知道的事,我能不知道?我说要夏安安的命,那是个夸张的说法!我当然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只是叫她过去问几句话而已!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说完,他挥挥手,就要带夏安安走。 岂料,那秦管家竟不是个怕事的,也挥挥手,就突然从后面冒出一群前院的正规护卫来。 二哥儿脸色一变:“秦淮!你敢!” “老奴身受国公爷大恩,必须要阻止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秦管家说,“若国公爷怪罪,老奴甘愿受任何惩罚。” 二哥儿深呼吸,最终还是不敢跟他爹的人对着干,作罢了。 …… 第126章 国公爷和夫人回来后,把所有相关人等都叫了去。 国公爷黑着脸问陆琏:“你说,怎么回事?!” 二哥儿说:“爹!咱们家,今天必须要清理门户!” “清理什么门户?”国公爷看二哥儿的眼神,分明想将他清理了。 二哥儿指着夏安安:“就是她!在背后乱嚼舌根,让韩氏听到了!差点丢了命!” 国公爷皱眉:“什么意思?” “我问了韩氏身边的人,她出去散步的时候,听到假山后头在说……”二哥儿把事情说了个来龙去脉:“……爹,您说,该不该清理门户?” “国公爷!”夏安安说:“前日,我一步也没出过和光园!二哥儿所言,纯属子虚乌有!” “你还敢狡辩!”陆涟怒道,“当时跟着的人都听到了!我又查了府里的下人名册,叫‘安安’的,就你一个!爹,您要是不信!可以把当时听到的人都叫去问!” “国公爷明鉴!”夏安安喊道,“自从四哥儿那里出了盗贼,我们和光园就多了个规矩,出入必登记。奴婢前日有没有出过门,一查便知!” 国公爷果然让人拿来了登记册子,翻看以后发现,前日果然没有夏安安的名字。 “这玩意儿怎么能作数?”二哥儿冷笑,“谁不知道,你是和光园半个主子!你出入不登记,门房也不能说什么!谁知道你出入有没有登记?” 门房李大爷闻言急得脸红脖子粗:“二哥儿!您是在说老奴渎职吗?除了五哥儿,我们和光园出入都登记,一个不漏!如果有漏一个,你们就把我赶出去!” 二哥儿:“你给我闭嘴!” 国公爷看了二哥儿一眼,说:“不管怎么样,还不是你这孽障惹的?如果你立身正了,管别人嚼什么舌根!” 第205章 跟祖母顶嘴? 二哥儿:“……是!我认错!但是夏安安这种祸害,也不能再留下!” “她怎么是祸害了?”外面传来陆灼的声音。 夏安安精神一振。 她的靠山回来了嘿。 陆灼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冷着脸,整个屋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似的。 二哥儿也冷了脸,说:“陈条!你说给他听!” 他的随从陈条就把事情说给陆灼听。 陆灼拿过出入记录翻看了一下,说:“夏安安前日没有出过门,我相信她,此事必定别有内情。” 二哥儿:“她差点要了你二嫂的命!你一句相信她就能过去了?” 陆灼反问:“差点要了二嫂命的人,难道不是你?” 陆琏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陆灼!你别太过份了!” 陆灼:“当初把她推倒,害她生病的不是你?把她气得吐血的,难道不是你?” 陆琏被陆灼当众揭短,气急了,伸手就推陆灼:“你个目无兄长的小兔崽子!我的事情,什么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你给我闭嘴吧!” 他连推了陆灼好几下,陆灼忍无可忍,一把反抓住他的手腕,陆琏便痛得弓着身子,哎哟直叫唤。 “灼儿!你干什么!松手!”老夫人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出声喝止。 陆灼松开了陆琏,陆琏便跑到老夫人身边,很委屈地说:“祖母!您当年怎么不给我请个武夫子呢?你看陆灼,总是仗着会点功夫欺负我!” 老夫人心疼地问:“弄疼你了?” 陆琏把自己的手腕给她看:“您看!都红了!” 老夫人皱眉,看向陆灼:“灼儿!他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跟他动手?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陆灼:“是他先动手的。” “他又不会功夫,动什么手?”老夫人却说,“他打你一下,你不痛不痒。你力气大,你打他一下,你看看,都红肿了!” 陆灼面无表情,没说话。 “祖母!”陆琏故意拣陆灼的痛处戳,跟老夫人说:“其实今天的事情,都怪这个夏安安! 我不过是想叫她去问几句话,结果她竟死活不去,还请了秦淮去! 秦淮也是个人才,居然动用前院的护卫,那架势好像要跟我干架似的!” 老夫人阴沉着脸看向秦淮。 夏安安一人做事一人当,担心牵连秦管家,忙说:“老夫人!此事跟秦管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谨遵国公爷的命令,严防府里生出事端!” 老夫人转而看向夏安安:“生出事端?你说谁生出事端?” 夏安安:“二哥儿对奴婢有所误会——” “要我说!”老夫人蓦然打断夏安安,“这种不听主子号令,离间兄弟感情的丫头,还留着做什么?” 夏安安:“……” 陆灼上前一步,说:“祖母!凡事应有个是非曲直,不能因为她是个丫鬟,就把所有的错往她身上一推了事吧?” 老夫人语气一重:“怎么?你为了个丫鬟,竟然跟祖母顶嘴?” 陆灼:“孙儿并非顶嘴,只是父亲从小教导,凡事不可盲从,得尊圣贤,讲道理!孙儿觉得祖母为了维护二哥而这样说夏安安,是不公平的!” 老夫人很是强势:“不公平?哪里不公平?你二哥是主,夏安安是仆!叫她过去问几句话,她搞得兴师动众的,又让你们兄弟反目,我定国公府,要不起这样的丫鬟!” 第127章 第206章 你在教老子做事? 陆灼:“祖母,是我吩咐夏安安,叫她不可擅自跟水墨轩的人接触。 还跟她说,若二哥缠闹不休,就让她去请长辈做主!长辈如果不方便,就找秦管家! 若祖母要怪罪,就责罚我吧!我这就去跪祠堂受家法就是!” 老夫人阴沉着脸:“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威胁我?就冲你跟我喊的这几句话!你就的确该跪祠堂!” “跪祠堂?”从老夫人来,夫人心里就极为不痛快,这会终于忍不住了,说:“娘!这本子上都明明白白记了,夏安安前天根本没出过和光园!我看琏哥儿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夏安安是灼儿房里的人!琏哥儿一趟趟的抢自己弟弟的房里人,您不管管他,倒是追究起灼儿和夏安安的不是来? 刚刚也是,明明是琏哥儿先动的手,您也怪灼儿! 是不是在您心里,只有琏哥儿是您的亲孙子?我们母子几个都是多余的碍眼的?” “什么?你——” “你少说一句!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看老夫人要动怒,国公爷凶了夫人一句,然后挡在夫人身前,跟老夫人打哈哈:“娘!您别生气!回头儿子好生查一查!若真的是夏安安,我即刻把她赶出去!若不是她……这不是一场误会吗?您说是不是?” “行!”老夫人还没发话,陆琏抢道:“爹,您把韩氏身边的人都拿去问!看她们是不是听到其中一人叫‘安安’了!您再看看府里的花名册,叫‘安安’的,是不是只有夏安安一人?” 国公爷目光如电:“你在教你老子做事?” 陆琏:“……不是!我就是——” “行了!”陆彦一肚子火地说:“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不对!以后你弟弟的人有什么问题,你先找你弟弟说!他自会调查处置他的人!你直接越过他去审他的人?就你这样办事,如果在官场,早死八百回了!” 陆琏一脸委屈。 老夫人冷哼一声:“俗话说,有了后娘就必然有后爹!我看一点不假!” “娘……”陆彦满腹无奈,“惯子如杀子!您别太惯着他了,您看看他——” “行了行了!你不心疼你儿子,我心疼!”老夫人斜了夫人和夏安安一眼,说:“这事我记着!我看看你能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国公爷:“好。” 老夫人带着陆琏,气冲冲地走了。 国公爷把老夫人送出门,语气还算温和地问:“夏安安,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 夏安安摇头:“国公爷,不是奴婢。” “国公爷!我们和光园的下人出入,我一个也没漏过!”门房李大爷在旁一脸赌咒发誓的表情说,“那天夏安安没出过门!我敢发誓,要是——” “行了行了!”国公爷说,“你们都先回去吧!” 于是,夏安安和李大爷一起回去了。 国公爷问陆灼:“你怎么看?” 陆灼沉默片刻:“我是相信李叔和夏安安的。但是仅凭我的相信,不足以说服任何人。爹,就劳烦您查查吧!二哥所言的,倒是一个很明确的方向。” 第207章 劝劝他 国公爷拍拍陆灼的肩膀:“我都问过了!当时有两个女使,被称为‘安安’的那个,说白蓁蓁每天去探望你二哥,两人还关门。 这可不是夏安安能知道的事情,只有蓁蓁身边的人才能知道!但是她身边并没有叫‘安安’的。” 陆灼:“会不会是听错了?” 国公爷摇头:“一个人可能听错,不可能这么多人一起听错吧?” 陆灼想了想,拿过那登记本子看。 那天,和光园出去过的女使有两个:珊瑚和周婆子。 “她们有没有说,听声音是年轻女子还是中年女子?” 国公爷:“年轻的!” …… 夏安安离开前院,正好碰到了秦管家。 她赶忙过去道谢:“秦管家!今天谢谢您啊!若不是您,我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境地。” 秦管家说:“安安姑娘,说实话,我今天帮了你,的确也是担了很大干系。但是你不用谢我,你……多劝劝五哥儿,就当谢我了!” 夏安安不明白:“劝劝他?劝他什么?” 秦管家:“劝他……呵呵!为国公府,也为他自己的未来筹谋!别让我们这些人,将来落不着个善终!” 夏安安:“……”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是很明白。 “对了!你如果要谢,就去谢谢那个宝钏姑娘!”秦管家说,“那姑娘跑来找我,费了好大一番口舌。看得出来,她真心为你着急!” 夏安安心里一暖,点头:“好,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您!您今日的相护之恩,安安铭记在心!” 秦管家笑了笑,走了。 …… 夏安安回到和光园,就一直琢磨这事。 如果满府的人里头,只有她叫“安安”,那那个喊她名字的人,是何居心? 分明就是见事情败露,陷她于麻烦之中! 是谁这么惦记她呢? “安安!”珊瑚迎面而来,关心地问:“怎么样了啊?” 夏安安说:“暂时没事了。” 珊瑚吁了口气,拍拍胸口说:“我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幸亏我去找了秦管家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 第128章 她去找了秦管家? 秦管家刚才还说是宝钏去找的呢! 夏安安瞅着她:“珊瑚,谢谢你啊!” 珊瑚谦虚地摇摇头,问:“但是究竟怎么回事呢?到底是不是你……” 夏安安:“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珊瑚:“那国公爷对这件事怎么处理的啊?” 夏安安想了想,说:“国公爷说,能说出蓁蓁姑娘的动静来,那两人中肯定有一个是蓁蓁姑娘身边的人!说是要拿她们挨个审呢!只要审出一个来,定然能就扯出另一个,到时候不就真相大白了?” 珊瑚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微笑的模样,说:“那挺好的!说不定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夏安安:“嗯。我相信国公爷的手段,一定能还我清白的!” 珊瑚点点头。 …… 夏安安去找了宝钏,问她:“宝钏,今儿不是让你们去找老夫人吗?怎么把秦管家找了来?” 宝钏跟她说:“老夫人说是在睡觉,不能打扰。没办法,我才去找了秦管家。” 夏安安:“是你找的秦管家,还是珊瑚?” 第208章 拦着 宝钏沉默片刻:“我们一起去的啊!” “她说是她去找的。”夏安安说。 宝钏脸色变了变。 “宝钏,你能跟我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形吗?”夏安安问,“尤其是关于珊瑚。” 宝钏看着夏安安:“你突然跟我说这个,是有什么缘故吧?” 夏安安:“秦管家跟我说,是你去找的他,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说动他,让我好生谢你。” 宝钏明显松了口气。 夏安安:“跟我说说吧。” “你都明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宝钏说,“当时我去请了秦管家来,在回和光园的路上遇到珊瑚,她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夏安安点头:“宝钏,你知不知道,她跟府里的哪个丫鬟比较有交情?尤其是……蓁蓁姑娘身边的人?” 宝钏摇头:“不清楚。她从不跟我说这些。” 夏安安:“我来找过你的事情,你别跟别人说,可以吗?” 宝钏:“好。” …… 夏安安瞧着陆灼回来了,又去找他。 “怎么了?欲言又止的?”陆灼问。 夏安安:“五哥儿,为了还我自己清白,有件事情我想请您帮忙。” 陆灼:“什么事?” 夏安安说:“我想请您派人帮我跟踪一个人。” 陆灼:“跟踪谁?” 夏安安:“珊瑚。” 陆灼挑眉:“珊瑚?为什么?” 夏安安:“我没有跟人说蓁蓁姑娘什么事情,我也不可能知道她的事情! 但是却有人叫我的名字,那必定就是陷害我! 我想……不认识的谁没事会陷害我?八成是认识的人吧?” 陆灼:“那你为什么怀疑是珊瑚?” 夏安安:“一来,她那天出去了!而且出去的时间正好对得上。 二来,她……” 陆灼:“她怎么?” 夏安安:“她跟我说,她喜欢你!让我帮她,我没同意! 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害另一个人,总是有缘故的!我觉得,她或许有动机。” 陆灼:“是吗?她还跟你说过喜欢我这样的话?” 夏安安:“嗯。” 陆灼抱着胳膊:“那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夏安安:“别的女孩子喜欢你,我拦着都来不及,告诉你干什么?” 陆灼笑了出来:“拦着?” 夏安安:“呃……” …… 夏安安并不知道国公爷会怎么调查此事。 她之所以跟珊瑚说国公爷会找蓁蓁姑娘身边的人审,就是觉得,如果真的是她,听者必定有意。 果然,当天傍晚,珊瑚就跟夏安安说,每到这个季节,府里会来新的茶,她去看看来没来,来了的话就领点儿出来给五哥儿喝。 夏安安同意了。 她走了以后不久,南山匆匆从外面进来,跟陆灼耳语了几句。 陆灼就出门了。 不到一个时辰,陆灼回来,跟夏安安说,果然是珊瑚。 白蓁蓁身边的二等女使小翠,负责去厨房传饭。 在她去的路上,珊瑚拦住了她,拉她到隐蔽处,跟她反复强调,无论国公爷怎么问,她都不能松口,否则两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陆灼和国公爷一起,在另一边听了个分明。 国公爷当时就把两个人都处理了。 打了板子,赶出了府。 从那以后,夏安安再也没有见过珊瑚。 …… 第209章 这是什么? 陆灼今日休沐,百无聊赖,往二楼望了十七八回,但是又不能去找她。 因为他已经被夏安安赶下来两次。 陆暖暖跑了进来,抱着他的小腿,望着他直哼唧。 像是在问:爹,我娘呢? 陆灼向来对这些小猫小狗无感。 但是,大约受夏安安的影响,这会儿却也觉得它看起来特别可爱。 笑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陆灼伸手抱了陆暖暖,上楼去了。 夏安安正写得手酸,揉着手腕的时候,便看到陆灼又来了。 第129章 这回,还带着陆暖暖。 夏安安凉凉地问:“五哥儿,您又有什么事?” “不是我有事,是暖暖找你。”陆灼把陆暖暖放到桌子上,“它扒拉着我的腿不放。” 夏安安看了陆暖暖一眼,它使劲冲她摇尾巴,又微微把脑袋往下低,一副求撸的样子。 夏安安受不了它这个模样,心都要化了一般,伸手去摸它。 陆暖暖就顺着她的手躺下了,四脚朝天,等着她挠。 “哈哈!你这小傻狗!”夏安安笑面如花,满眼都是温柔疼爱之色。 陆灼看着她,眼里也满是疼爱之色。 只是,是对夏安安的。 他虽并非好色之徒,但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面前笑得那般美好,顿时心猿意马起来,往椅子扶手上坐了,伸手从椅子背上环过去,脑袋凑到了她脑袋旁边。 “你看它——”夏安安本想跟陆灼说话,一转头,整个脸就怼陆灼脸上了,距离不超过两寸。 然后她就发现了陆灼的姿势。 她忽地站起来:“五哥儿,您是不是站累了?来,坐会!奴婢去给您沏茶!” 她说着就离开了书桌,往楼梯口走去。 “站住!”陆灼却不高兴了,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夏安安!你什么意思!” 夏安安:“什么什么意思?” 陆灼:“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待在一块儿?” 夏安安:“男女授受不亲嘛!同处一室,别人难免说闲话。” 陆灼冷着脸看了她一阵,转身就要下楼。 “诶!”夏安安拉住了他的袖子。 陆灼回头。 “把暖暖带走——啊啊啊啊!”夏安安三步并作两步蹿过去,怒喊:“陆、暖、暖!” 小狗抬头看着她。 脚下是被它撕烂的手抄经书。 嘴上还叼了一块书皮。 求撸不成,小狗发了性,搞起破坏来。 “我……我……”夏安安气得心衰,捂着胸口,“我抄了一个月的经书啊!这本马上就要抄好了!你居然给我撕了个稀巴烂!” 陆灼把陆暖暖抱下桌子,拿着那经书看,说:“就撕坏了封皮和头两页,你只需要补抄头两页即可,封皮我找人重新装订。” 夏安安松了口气,好歹不用全部重抄。然后指着楼梯口:“带着陆暖暖,下去!” 陆灼有些心虚,也不发脾气了,冲陆暖暖招招手,一人一狗夹着尾巴往下走。 “五哥儿!”夏安安突然叫了一声。 陆灼回头。 “这是……什么?”那封皮撕开以后,竟出现一截黄纸。 夏安安将那黄纸抽出来,是张符。 第210章 要个答案 这是祭身符! 反正陆灼说可以再找封面给装上,她索性把另一本的封皮也撕开了。 也有。 这两本空白抄写本,都是老夫人给夏安安的。 那么,老夫人知道里面有祭身符吗? 还是卖给她本子的人搞的鬼? 夏安安想了想,跟陆灼说,她想去找白蓁蓁。 “你去找她做什么?”陆灼问她,“二哥这一闹,满府的下人都知道他们的事了!她估计正气不顺呢!你去找她,不是给自己找晦气?” 夏安安说:“我去找她要个答案。” 陆灼:“要什么答案?” 夏安安直言不讳:“你祖母让我抄经书我就觉得很奇怪。我跟你姑姑非亲非故,我还是个下人,哪里够资格呢?我想看看……老夫人是不是有这种用心:损她人之寿,为自己的女儿祛病!” 陆灼:“从蓁蓁那里又能得到什么答案?” 夏安安:“她抄经的本子,跟我用的这个一模一样。我再问她一些细节,基本上就可以确定。” 陆灼皱着眉头,没说话。 夏安安:“我可以去吗?” 陆灼低头想着这些年祖母把持着府里的中馈不放,对母亲和自己的轻慢,也就是他中了状元后才对他亲热起来,话里话外却也不忘让他出息了,以后多帮衬着家里,也就是帮衬着老二……种种。 若真的是她,那她可就不止是偏心了。 那是品格有问题。 陆灼沉默片刻,说:“你去吧,小心些。” 夏安安点头,蹬蹬下楼。 出园子的时候,她看到李大爷正喜滋滋地看着陆灼做的那个日晷。 “李大爷,您乐什么呢?”夏安安问。 “这时刻很准啊!”李大爷说,“跟外面打更的声音都对得上!” 夏安安笑道:“这个是根据屋里的钟表显示的时间,以及太阳的阴影现刻的,应该是挺准的。” 李大爷:“咱哥儿就是厉害!什么也会做,不愧是状元呀!” 夏安安抿嘴笑,在登记本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又写上了时间,走了。 她直奔白蓁蓁那里。 白蓁蓁这段时间肯定不好过。 但是夏安安猜,白蓁蓁在表面上还是要跟她维持客气的。 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由于寄人篱下的缘故,跟谁都保持着表面的和气,从来也不会耍性子,总是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 菟丝进去找白蓁蓁的时候,她正坐在榻上出神,眼睛是肿的,拳中捏着手帕,捏得死死的。 第130章 “姑娘。”菟丝轻声叫道。 白蓁蓁看向她:“怎么?‘老夫人’又叫我过去?”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老夫人倒也没怎么说她,只是叫她改口,称呼她“老夫人”。 这比骂她、罚她更让她难受。 菟丝说:“外头,夏安安求见。” “她来做什么?”白蓁蓁眼神一变。 “不清楚。”菟丝说,“您要见她吗?如果您不想见,奴婢去把她打发了。” 白蓁蓁深呼吸,挺着胸昂着头:“让她进来!我倒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菟丝:“是。” 夏安安进去,看到白蓁蓁眼睛是红的,愣了愣,问:“蓁蓁姑娘,您怎么了?” 第211章 让人非常膈应 白蓁蓁拿手绢擦了擦眼角,神色幽冷:“你不知道吗?” 夏安安:“……奴婢愚钝!” 白蓁蓁:“愚钝?你要是愚钝的话,我们这些人成什么了呀?” “蓁蓁姑娘莫要开玩笑啦。”夏安安说。 白蓁蓁淡淡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夏安安说:“是抄经的事情。经书上有几个字,不知道何时洒了水,字迹不清楚了。 我就想着蓁蓁姑娘这里还有手抄本,所以想借去滕抄一下。” 白蓁蓁:“哦……有这么回事!那是我有一日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把字给糊了几页。” 夏安安:“不知那被墨迹污染了的抄本是否还在?能否借我用一下?” 白蓁蓁:“行!这有什么不能的?只是辛苦你了,安安。说起来是我的不是,如果我不让你带风筝回去就好了。害的你得花费这么长时间去抄经。” 夏安安:“姑娘别这么说!能为姑奶奶抄经,也是我的荣幸。” 白蓁蓁没说话,让人把被墨水污了的两本手抄经书给了夏安安。 夏安安谢过,又问:“蓁蓁姑娘,我还想请问一下,等我抄完了,拿去隐仙观里,又是怎么个流程?” 白蓁蓁说:“到时候去了,自然有道士教你。” 夏安安:“哦……那不知祈福的时候,应该怎么说呢?” 白蓁蓁:“照着祖母给的词念即可!” 夏安安:“啊?祈愿还能照着念啊?不知念的是什么内容呢?” 白蓁蓁隐隐有些不耐烦了,说:“无非就是些祈愿词嘛!愿以我身,诚心求夏陆氏心兰姑奶奶安之类的,一大张我也记不住。” 以我身……夏安安深深看了白蓁蓁一眼,没有再问,客客气气地告辞回去了。 白蓁蓁望着她的背影,掐着手心,恨恨说:“夏安安,若有一天我掌了这府里的权,咱们走着瞧!” 菟丝在旁有些不解:“姑娘,是珊瑚为了撇清嫌疑,故意喊夏安安的名字,咱们倒是冤了她!您怎么还对她……” 白蓁蓁冷笑:“冤了她?就算不是她所为,也跟她有莫大的关系!要不是因为她,珊瑚没事儿跟小翠打听我的事情做什么? 你信不信?这下弄走了珊瑚,她更得意了!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看我的笑话呢!” 菟丝:“也是。” …… 回去以后,夏安安将白蓁蓁的两本经书封皮也拆开了。 也有祭身符! 两本都有。 结合老夫人给她的祈福词,基本可以断定,老夫人是知情的! 或者说,这或许就是老夫人策划的。 不舍得自己的寿元,拿别人的寿元给她女儿祈福? 虽然,所谓的符咒看不见,摸不着,夏安安也不知道它究竟有没有什么真实的效果,但这份用心,着实让人非常膈应! 你愿意折寿为女儿祈福是你的事,干嘛让别人折寿为你女儿祈福呢? 而且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 陆灼看着从白蓁蓁书皮里抽出来的符纸,心里有些难受。 这难受,无法消解。 于是他去找了他爹,把事情说给国公爷听。 第212章 让我抱抱 国公爷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你祖母?她就心兰一个女儿,疼她比疼我还多!” 陆灼:“该怎么办?” 国公爷:“这些东西反正是假的!也就是个念想!把那符改了,假装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就是。” 陆灼:“这对蓁蓁和夏安安不公平。” 国公爷:“那你想怎样?说出来?让你祖母颜面扫地?她这么大年纪了。” 陆灼:“可以私下跟她说,让她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就算要用这样的方式为姑祈福,姑姑自己有儿有女,也该她的儿女诚心去做,用这样欺骗外人的方式……如果真有神灵,就不怕触怒神灵,带来灾殃?” 国公爷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就算我单独去说,你祖母的面子也挂不住!而且我了解她,她也不是心胸很宽广的人,她定然就恼了你那个夏安安!到时候……你祖母可一直掌着国公府的中馈,夏安安若过了门,经常得去跟前伺候,她能有好日子过?” 陆灼没说话。 …… 夏安安得到陆灼的授意,用朱砂笔将那祭身符给改成了废符,然后陆灼拿出去找人将抄写本重新装订了起来。 到七月下旬的时候,夏安安抄完了两本经书。 陆灼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老夫人就说,最近热得很,她正好想去一趟隐仙观小住几天消消暑,到时候带着夏安安一起去。 第131章 陆灼说:“她去做什么?什么都不懂,祖母顺便拿去供奉就是了。” 老夫人就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她是抄经的人,是有功德的!让她去,是为了让她得功德,她辛苦这两个月,你不能让她白辛苦不是?” 陆灼垂眸:“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好回去跟她说,让她准备准备。” 老夫人说:“就后天吧!明天我还有些事,后天去吧!” 陆灼点头:“好。” 回和光园之后,陆灼跟夏安安说了此事。 夏安安苦着脸,明显并不想跟老夫人同行。 陆灼凑到她面前:“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夏安安眼前一亮,使劲点头。 陆灼色迷迷地说:“让我抱抱。” 夏安安转身就走:“你爱去不去!” “诶!”陆灼拉着她。 夏安安:“怎么?” “刚刚我去我娘那里,她在睡觉。”陆灼说,“我这就进宫去,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回来,你明天去找我娘,问问她要不要也去隐仙观避避暑,正好一道。” 夏安安:“哦。那……那你为什么要明天下午才回来?” 这么久…… 陆灼:“因为我要陪你去隐仙观的话,来回得两天。所以,我今晚得值夜啊!明天白天再值日,这样就能连着两天休沐了!” 夏安安:“啊?这样的话你也太辛苦了!要不——” 陆灼已经走了。 夏安安瞧着他的背影,心里又甜又酸。 …… 第二天,夏安安果然去夫人那里说起此事。 夫人本来听说要跟儿子一起去隐仙观,眼睛都亮了。 结果夏安安又说是老夫人要去,她立刻就没劲了,摆摆手表示不去。 于是,夏安安就准备告退。 第213章 成功率更高的法子 这时,夫人身边的女使进来禀告,说赵宅递了帖子来,因着赵知府不在的这段时间,承蒙夫人、六姑娘照顾含章,又承蒙陆灼为赵知府的事情忙碌,所以赵夫人孟氏下午想带着含章登门拜访,亲自答谢。 夫人说了句:“怎么到我这里来了?真正照顾含章的,是夏家老夫人。” 说起来,是夏家跟赵家有亲,陆家跟赵家关系不大。 是陆令徽跟赵含章关系好,所以夫人才对那小女孩多些怜惜。 当然,这种人情她自然不会拒绝,让人出去传了话,说欢迎之极。 …… 夏安安从夫人那里出去,激动不已。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去赵含章家? 没想到,不用她去,妈妈就来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跟她接上头! 她带着一种地下工作的紧张刺激感,回去就开始研究作战方案。 首先,只能单独跟她遇见。 若是在人多的场合遇到,则后患无穷。 因为,人多的场合遇到,她大概率不会认自己。 毕竟,他们夫妻两个现在正冒充一个四品官,稍不注意就要掉脑袋。 那么问题来了,她这次不认自己,以后也就不再方便认自己,夏安安这十几年的去处要怎么交代? 所以只能单独遇见。 这就只有……她去上茅房的时候? 但是夏安安也不能躲到夫人院里的茅房里去等着啊! 就算她进了夫人院里,到处都是眼睛,她不可能去茅房躲很久。 再者……妈妈也极有可能不去茅房直接回家了啊? 所以,想要单独见她,成功率很存疑。 她得想个成功率更高些的法子。 夏安安眨巴眨巴大眼睛,浓密的眼睫毛扇动着,光影斑驳下,有智慧的微光。 夏安安去了魏妈妈屋里。 魏妈妈正瘫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昏昏欲睡。 一身摆烂的气息。 “魏妈妈!”夏安安叫道。 魏妈妈瞥了她一眼,问:“有什么事儿啊?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来了?” 说完了,她才艰难地爬起来,指着凳子说:“坐。” 夏安安过去坐了,说:“闲着没事儿过来找您聊聊天儿!” 魏妈妈却也不傻:“无事不登三宝殿,绕什么弯子?” 夏安安咧嘴笑:“真的就是来找你聊天儿!” 魏妈妈:“行吧,你想聊什么?” “魏妈妈以前是在老夫人那里,怎么会到五哥儿这里来了?”夏安安问。 魏妈妈却说:“谁说我以前在老夫人那儿?我以前就是专门负责采买和教导小丫鬟的!那也是这府里有头有脸的,奶奶们见了我,还得叫我一声妈妈呢!” 夏安安:“啊?那现在怎么到这儿躲闲来了?” 魏妈妈脸上不是滋味儿,说:“连你也要抽空来踩上我一脚?” 夏安安:“不是啊!我就是好奇嘛!我瞧着……现在老夫人从没找过你去,夫人也没有找过你去过!就成日闲着……我就想,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魏妈妈叹了口气,说:“还不是有人眼红我的差事,在老夫人面前给我上眼药!老夫人就把我打发到这儿来了。” 第214章 一张画 她瞧着夏安安:“想必以你的心眼儿也该看出来了!老夫人跟夫人本来就不是那么亲! 第132章 她把我派到夫人的地盘上来,夫人能待见我? 好在五哥儿是个好的!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但是想要以前的风光,肯定是不能了! 我也就每月领着二两银子的月钱,混口饭吃罢了!” 说着,魏妈妈叹了一口气。 夏安安瞅着她,笑道:“魏妈妈嘴里这样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魏妈妈:“你又知道了!” 夏安安:“你成天想让我做通房,做妾室,不就指望着我能飞黄腾达了,再让你也跟着风光一把,多挣点儿养老钱吗?” 魏妈妈翻了个白眼:“没错,就是这样!可你就是个不争气的!我算是白疼你一场。” 夏安安:“魏妈妈,从我进府,多承您照顾。如果有一天我好起来,必然不忘您!” 魏妈妈眼神炯炯的:“你什么意思?” 夏安安:“我最近想起了一些关于我身世的事情。但是还不确定,所以我也不好跟你说。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五哥儿说要娶我,做正妻。” 魏妈妈顿时瞪大了眼睛,跟能冒光似的,说:“什……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夏安安:“若我能回到我本家,倒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他这个人是个有成算的,就算我永远也想不起来,他也可能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达成他的目的。” “哈?”魏妈妈抓着她的胳膊直晃:“夏安安,你不是大中午头的,来消遣我玩吧?” 夏安安:“真的!” 魏妈妈:“哈哈哈!那还真有盼头呀!” 夏安安点头:“如果我真能……那定然让魏妈妈脸上有面儿,兜里有钱!绝不辜负你栽培我一番!” 魏妈妈听得眼眶都红了:“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是个好孩子。” “魏妈妈,这种特别隐秘的话其实我不应该跟你说。”夏安安又说,“但是现在我有一点儿事情需要办,但是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帮我的人。所以——” “你找我呀!”魏妈妈拍着胸脯,“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我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夏安安说:“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咱们两个知道。” 魏妈妈说:“我的姑娘!我在这府里多少年了?这点事情我还不知道?以后,我就指望你呢!” 夏安安点头,递给魏妈妈一大张画儿,说:“你知道赵含章吗?是夏姑爷家的亲戚,但是跟咱们六姑姑娘是好朋友。” 魏妈妈点头:“知道,知道!那小姑娘以前经常到咱们府上来玩呢!还有她爹回来奔丧遇到水贼的事,我都听说了。” 夏安安点头:“含章的父亲赵知府,在南边儿取了续弦,应是姓孟。今天下午,孟氏会带着含章过来拜访夫人,我要你在她们离开的路上,帮我给含章送一幅画! 你就说,是我那天在他们家见到她否极泰来,一时心里有感,特地给她画的,送给她。” 魏妈妈:“你不但认字,还会画画呢?” 夏安安:“嗯。” 魏妈妈疑惑又好奇地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起什么来了?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第215章 夏安安的画 夏安安笑:“以后你会知道的。指不定就吓你一跳。” 魏妈妈:“卖什么关子?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夏安安摇摇头:“我这就去画。下午吃完饭你过来书房找我。” 魏妈妈点头。 …… 魏妈妈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等了一个多时辰。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白妈妈亲自送赵含章母女两人往外走。 另外还有四个女使跟着她们。 于是她就一路小跑着过去,叫道:“章姐儿!” 赵含章看着她眼生,疑惑地问:“妈妈是?” “是安安姑娘托我来找你的!”魏妈妈说着也看了一眼白妈妈,解释说:“安安姑娘上午在夫人那里听说,您下午会过来,特地给您画了一幅画,想送给您!不过画的时候麻了腿,一不小心崴了一下,所以就托我给您送来!” “画了……一幅画?”赵含章奇怪地看着魏妈妈手上老大的一副画。 魏妈妈就举到她们眼皮子底下,让白妈妈、赵含章,还有赵含章身边的孟氏都能看到。 那是一副很温暖的画,主题是“否极泰来”,画的是一轮朝阳,自青山后升起。 山下,有一片住区,白墙黑瓦,绿树葱茏。 其中一栋房子刻画得最精细,大门上倒贴的福字,墙上涂鸦的小人,院里的丝瓜架,还有一条追着鸡跑的狗,都活灵活现地呈跃纸上。 最底下,还有一行灰色的,不起眼的符号,弯弯拐拐的,看不懂是什么。 “安安姐姐的画画得真好啊!”赵含章笑得眼睛弯弯的,“劳烦妈妈转告她,我非常喜欢。” 魏妈妈也笑:“姐儿喜欢就好。安安姑娘说,上次在你们家,看到你的处境,所以有感而发。她说,如今您父母都在身边,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赵含章点点头:“真是过意不去,还害得她崴了脚。” 魏妈妈说:“就一点点!已经用药酒揉了,估计明日就好了!” 赵含章:“那就好。” 魏妈妈又跟孟氏行了个礼,跟白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第133章 赵含章小心翼翼地拿着画,旁边孟氏说:“我帮你拿。” 赵含章就递了过去。 孟氏的眼睛在那底下的灰色英文上停留了一瞬,笑道:“走吧!” …… 夏安安画的是之前的家。 英文上写的是,约他们后日去隐仙观,寻机相见。 魏妈妈说,赵含章和孟氏都看到了画。 夏安安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抱着魏妈妈的胳膊说:“魏妈妈,你就是我亲娘!” 魏妈妈笑着说:“我要有你这么漂亮的闺女,那可好了!” …… 陆灼和夏安安一起出发的时候,陆暖暖追到了大门口。 门房将它捉住,它就挥舞着爪子,呜呜咽咽地叫唤着。 “哎哟!”夏安安回去抱着它,“我们明日就回来了!你就乖乖跟着魏妈妈吧!” 它呜呜叫唤,跟在哭似的! 夏安安心疼得不行,回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陆灼:“五哥儿,带上它吧?” 陆灼翻了个白眼,说:“套上绳子,走吧!” 第216章 郎才女貌,相谈甚欢 于是,夏安安出现在老夫人面前的时候,还牵着一条狗。 老夫人当场皱了眉头:“怎么还牵着狗呢?” 陆灼说:“祖母,这狗本是猎犬,却成天被娇养着,缺乏锻炼,我带它去野外,正好让它练练脚力。” 老夫人嗤笑,摇摇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 因着皇上特别信奉武当道教的缘故,大名朝的百姓也都更趋于去道观拜神,而非去和尚庙里。 隐仙观,是京城人气最旺的百年道观,位于西南方向一座深山里。 马车只能到山脚,然后要爬山。 府里准备了轿子,老夫人却拒绝了,提起裙摆步行,脚步又稳当又有力。 白蓁蓁跟在她身后,走得娇喘嘘嘘,大汗淋漓,勉强能跟上。 老夫人身体挺好啊! 夫人想要媳妇熬成婆,在国公府里做主掌中馈,怕是要熬白头发…… 夏安安又想起了府里的二奶奶,年纪轻轻的,风一吹就倒似的,老夫人这么大年纪却还能健步如飞……真让人唏嘘。 咦?她都在想什么呢? 她都被祭身符整得不善良了…… …… 沿着石级上去的时候,两边到处可见参天古木。 还有清溪潺潺流过,气温比城里低好几度,非常凉爽。 也难怪老夫人要来这里避暑。 大约这几天特别热的缘故,前来隐仙观避暑的还真不少。 而且走着走着,还能遇到熟人。 “五哥哥!”后面响起喊声。 大家驻足回头,就看到夏若与像一只欢快的蝴蝶般翩翩跑来。 下人们都让路,她跑到这边,先是甜甜地抱了一下老夫人:“外祖母!” 老夫人笑得格外慈祥,摸着她的头,说:“乖若与,你怎么也来了?” 夏若与说:“我听大哥说,五哥哥为了陪着外祖母来隐仙观,连着值了一个日夜!五哥哥这么有孝心,我当然也不能落后!我也来陪外祖母!” 说完,她很可爱地看向陆灼,冲他吐吐舌头。 老夫人看了陆灼一眼,同时余光扫过夏安安,笑了一声:“原来小五这么有孝心呢!” 陆灼回答:“祖母身体好,跟着的人也可靠,孙儿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主要我在这儿还有个案子,就顺道陪祖母过来了。” 老夫人:“哦?案子?你现在已经不在北镇抚司了,怎么还有案子呢?” 陆灼笑而不语。 老夫人见状也就不问了,笑道:“知道你们的案子不能问,走吧!你们年轻人走前面。” 她让陆灼和夏若与走前面,她和白蓁蓁随后,随从们紧跟着,夏安安牵着狗就被落在了最后。 陆灼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迈着大长腿,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 夏若与特别开心,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时候说得开心了还手舞足蹈的,会碰到陆灼的胳膊。 陆灼大多数时候都听着,不时也回应她几句,看起来郎才女貌,相谈甚欢的样子。 夏安安深呼吸,微笑告诉自己,他们是亲表兄妹,没事!不用那么小心眼儿! 走了一段,前面有一群人在歇息,突然有老太太招呼:“三妹!你也来了呀?” 第217章 左右逢源 老夫人乐呵呵地过去,叫道:“嫂嫂!还真巧呢!”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过来跟老夫人行礼,又跟陆灼和夏若与打招呼。 那个女孩子,夏安安在宴席上见过,是老夫人娘家的女孩儿,名叫林青衿。 每次聚会,夏安安最先注意到的总会是林青衿和夏若与,因为她们两个看起来最漂亮,出众。 后来上山的格局就成了陆灼走中间,夏若与与林青衿一人一边,三人并列走的最前面。 老夫人和林家老夫人走在一起,更多的下人跟在他们后面,夏安安只能在拐弯儿的时候才能看见陆灼了。 一左一右两个妹妹,一个活泼灵动,一个温柔灵秀,无论话多话少,都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时跟左边的妹妹笑笑,或跟右边的妹妹说话,左右逢源,谈笑风生,可是好生惬意! 夏安安笑了一下。 第134章 特么的! 陆灼你真可以啊! 夏安安一路变成了只绿柠檬,又绿又酸。 …… 到了隐仙观门口,夏安安望着眼前的景儿,愣了好一阵。 她没想到,这个隐仙观竟然就是后世的隐仙观。 她爷爷就是在隐仙观出的家,他经常带着全家过去小住,夏安安对这里是很熟悉的。 来的路上坐的马车,没能远观山的全貌。 且后世已经开凿了上山的盘山公路,跟今天上来的路截然不同,所以她竟一时没察觉。 她竟在时隔几百年的时间,先后来到了这里。 只是,后世的很多建筑是重建的,如今才是原始面貌。 重重叠叠的宫殿式建筑沿山而建,大大小小足有几十座殿堂。 古老的牌楼跟后世花花绿绿的模样截然不同,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山门墙上的灵芝、仙鹤,八卦图等,基本没怎么变。 …… 老夫人到以前经常住的客居山房安顿了下来,那是个单独的小院,夏安安也分到一个铺位,是下人住的大通铺,跟老夫人带来的两个女使、两个粗使婆子住在一起。 夏若与没有提前预订,老夫人安排跟她一起住着。 林家老太太祖孙两个,则自有他们的客居小院去住。 夏安安觉着,老夫人还是更中意自己的外孙女,毕竟,从血缘上来说,的确更亲。 出城以后,一路奔波过来足有四五十里路,大家都累了,安顿好了以后,院里都安静下来,都休息了。 夏安安这个屋里,却有个婆子打鼾打得山响…… 夏安安也挺累了,本想睡一会,被她吵得睡不着,蹑手蹑脚走了出去,来到小院门口,呵欠连天。 “困了就进去睡会。”陆灼的声音传来。 夏安安睡眼惺忪张大嘴的表情僵在那里,转动眼珠子一看,陆灼就在她斜后方的一方石头上坐着呢! “呵!我毕竟不比你,一路上有妹子一起说笑,自然精神抖索。”夏安安冷笑说。 陆灼笑:“看样子,醋得不轻。” 夏安安扭头就进去了。 心想我再理你我是你孙子。 …… 她进去,恰逢那婆子被其他人喊醒了,夏安安进去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来。 第218章 梁祝 夏安安望着天色,有些发愁,一直没有人来找过她。 他们会来吗? 正惆怅着,她突然听到了笛声! 梁祝。 爸爸会吹笛子,梁祝是他最拿手的曲目! 夏安安立刻断定,那是爸爸在吹! 她跟其他人说了一声,说去溜溜五哥儿的狗。 她貌似就是五哥儿带来照顾狗的丫鬟,其他人没多说什么,夏安安就牵着陆暖暖出去了。 然后跟着笛声,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客院山房。 夏安安深呼吸,敲门。 门先是打开了一道缝,然后完全打开,李冬青一把将她拉了进去,直奔内室,关上门。 屋里,果然是爸爸在吹笛子。 看到她进来,他放下笛子,一把抱住她,哗啦啦掉眼泪:“安安!你真的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李冬青又从夏南桥那里将她抢了去,也一把搂进怀里,抱着她不松手:“安安,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和你爸找你找得多辛苦!没想到,你竟先进城里来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夏安安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但是她时间有限。 “爸妈,我不能离开太久,长话短说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居然敢冒充赵知府?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吗?”夏安安问他们。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夏南桥说:“我也是没办法,在赵知府临终前,答应了他。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原来,爸爸妈妈穿过来以后,被走水路回京的赵知府捡上了船。 当然,还有夏暖暖,也被他一起捡了。 他对二人的穿着,还有身上的手表、手机、打火机、烟、钱包、各种卡、身份证等物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倒不是两人故意给他看到这些,而是捞上来的时候,两人都是昏迷的,他们奇怪的穿着,带在身上的东西,都被他们看到了。 尤其是——手机上突然响起的闹钟,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看着赵知府也是个良善之人,于是,爸爸妈妈就单独跟他说了自己的来历,竟是几百年后的人,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来到了这里。 赵知府惊奇不已,但他的接受能力竟然出乎意料地强,在看了他们身份证上以及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后,完全相信了他们。 夏南桥在车子掉进河里的时候受了伤,无法行走,两人又没有这个年代的钱,赵知府就留了两人在船上,让会治病的刘师爷帮他治腿伤。 当听说还有个女儿一起坠河的时候,他还帮着两人打捞夏安安。 只是,一连打捞了三日,啥也没捞着。 那时候,夏安安正躺在距离他们十几里的下游村庄:芦苇村钱婶子家里,喝小米粥。 三天都没找到,他们觉得夏安安应该是没有穿过来,也就放弃了。 赵知府的船,那时候没有进京,改道往他老家走。 第135章 他十几年没回来过了,正好顺路回老家祭祖。 这期间,他天天缠着夏南桥跟他说后世之事。 当得知夏南桥是个修路搭桥的路桥工程师,顿时起了极大的兴趣,因为赵知府自己就是工部出身,在修路建桥上立了功,升上来主政一方的。 两人日日在一处谈古论今,说治水、修路、搭桥等等事情,竟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第219章 叫爹 岂料,在他祭祖完了,回程的时候,遇到了水贼。 那些人心狠手辣,见人就杀,不像是贼,倒像是来杀人灭口的。 赵知府的续弦夫人,还有续弦带来的一个女儿,都被杀了。 李冬青和夏南桥,还有很多仆人都跳河求生。 但仆人们大多不会游泳,岸上还有乱箭狂射,貌似没有活下来的。 夏南桥和李冬青水性好,潜入水底,拿芦苇通气,用尸体挡箭,并且帮赵知府和刘师爷也如此做,藏在芦苇荡里,趁乱逃走。 然而,赵知府被人捅了一刀,还是重伤离世了。 临死前,他跟夏南桥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就是:他看到了其中一个水贼的脸,竟是认识的人。所以他怀疑,并非水贼,而是家贼。他担心自己死了,家里那些眼红的财狼会害死含章,吃绝户。 所以,他把藏在身上的官印私印都给了夏南桥,说两人身高差不多,他又因为减肥面貌变化极大,让夏南桥蓄了胡子,装作是他,回去保含章平安。 第二,他让夏南桥调查水贼之事,帮他报仇,否则,他会含恨九泉,死不瞑目。 他还抓着夏南桥的手说,大约他不该问他那么多。他可能是听到了天机,老天爷不能留他了…… 这话整得夏南桥总觉得,好像是自己害死了他,他所交代的事情,就更加必须帮他完成…… 赵知府又交代刘师爷,让他全力协助夏南桥,回家稳住局面。刘师爷深受赵知府大恩,知道含章安好就是他最大的遗愿,于是答应了…… 他们没有马上回京。 一来夏南桥的腿还没好,若遇到追杀,根本跑不掉。 二者,要伪装成另一个人,谈何容易? 就字迹一项,就得耗费很长时间才能练出几分相似。 还要去模仿一个人的行为习惯…… 船遇水贼的位置很偏僻,那时候官府还没发现。刘师爷摸回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船上,找到了藏在底层暗仓里的重要文书,还有财物。 夏南桥养伤的同时,照着那些文书练赵知府的字。 但是要改变一个人的书写习惯太不容易,到现在,夏南桥还得装右手伤了筋,动弹不得…… …… 夏安安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然后又跟他们说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包括她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来历。 夏南桥听了眼前一亮,说夏安安是夏首辅的女儿,这得认祖归宗啊!到时候,夏首辅不得拉他这个养父一把? 等他守孝期结束,说不定可以留在京里做个京官! 夏安安凉凉地看着他:“爸,你这角色代入得还挺快!你这样子,像极了一个汲汲营营的官场老油子!” 夏南桥笑道:“叫爹。” 夏安安:“……” 她发现这两人都挺兴奋,一点没有穿越后的不适感。 …… 在夏南桥养伤期间,李冬青去到穿越的地方,找到了水底下一同穿越过来的汽车,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包括要烧给爷爷的衣服(当地习俗,下葬后找时间把他的衣服烧给他)。 第220章 这也敢? 还有工具箱。 身为大夫的李冬青喜欢随车携带的急救药箱。 狗粮狗绳。 这些都是有用的东西。 还有些没用的,例如驾照、泡坏的卫生纸、手机充电器、给爷爷准备的烧纸、菊花等。 其中,在要烧给爷爷的衣服里,就有夏安安带去的那身小古装。 因着爷爷生前就很喜欢研究那个,放在家里被夏安安看到她还害怕,所以李冬青打算烧给爷爷来着…… 如今,可以派上大用! 小衣服,还有夏安安脖子上的金锁,都可以作为她的身份证明。 “可是,有个大问题:含章。”夏安安说,“含章是三年前回京的,若我是你们的女儿,含章见了却不认识我,这又如何解释?” “这个好说。”夏南桥说,“赵知府那位续弦,原本是二婚,她头婚和离了,留下两个女儿在那边,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养女。 和离之后,亲生的跟她不亲,养女却跟她亲。 后来,她前夫因病过世,这养女听闻她要跟赵知府回京,就跟了她来。 只可惜,一并葬身水底了。 我们可以说,你就是那个养女。 因着一直生活在前夫家,含章没见过。或因为那时候小,见过也不记得,也是能解释通的。” 夏安安:“……这能行吗?万一以后,那前夫家人找来怎么办?” 夏南桥说:“这个可能性很小!这年头交通不便,谁没事花几个月时间跑到几千里之遥的地方来? 更何况,我们面临的,又何止一个续弦的前夫家? 赵知府本就是京籍,他的家人、亲戚、恩师、同窗、同期、同僚都在京里呢! 第136章 我都得想办法应付,不差那一个!” 夏安安瞪圆了大眼睛:“……” 她爸心真大。 这、也、敢? “至于前夫家又是怎么捡了你去,这个回头我们跟刘师爷问问那养女的情况,再编。”夏南桥说,“总之,我们定然帮你回家去!” 夏安安:“好吧……但是,不要操之过急!” 夏南桥:“诶!这个事必须得急啊!你在我们那边是个未成年,到了这里却是个大龄剩女了!你得赶紧回家,说一门好亲事!你这个丫鬟的身份,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利!” “谁大龄剩女啊!我们那府上,十六七没有婆家的,多了去了!” 夏南桥:“那是丫鬟!” 夏安安坚决摇头:“定国公复职在即、还有陆……陆灼,都是很聚焦眼球的人! 我如果跟你们相认了,必然引起很多人注意到你们。 所以,除非你真的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了,否则,不要相见相认——至少……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 就等定国公复职以后吧!万一有什么状况,定国公府或许也能护着咱们点……” 夏南桥点点头:“也行。” 这时,外面出现狗叫的声音。 打开门一看,大狗夏暖暖一只爪子按在小不点陆暖暖身上,陆暖暖却忒凶,冲他奶凶奶凶地叫着。 “暖暖!”夏安安喊了一声。 两只狗一起看向她,然后一起朝她跑过来。 夏安安蹲下,一手抱一个。 但是,两只狗不愿意了,互相扭头,冲对方呲牙。 第221章 您看什么呢? 夏安安离开的时候,只带了陆暖暖走。 夏暖暖忧伤地望着她,满眼伤心。 夏安安受不了它的眼神,感觉自己像个有了新欢抛弃旧爱的渣男。 …… 回到老夫人那个院子,天已经全黑了,大家正在吃晚饭。 夏安安也去吃饭,路过老夫人屋子的时候,看到陆灼跟夏若与一左一右陪着老夫人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温馨。 她黑着小脸,掉头就走,回了房拿被子蒙了头,睡了。 …… 第二天,老夫人带着她去供奉经书。 跟白蓁蓁说的一样,老夫人掏出了祈福词,让她照着念。 夏安安一肚子不爽,但表面上装得很虔诚地念了,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陆灼就说,要带着夏安安回去了。 “你不是说,还要办什么差事吗?”老夫人问他。 陆灼:“昨晚上已经办好了。” 老夫人笑了一下,说:“行吧!蓁蓁,你去我那里拿些吃的给他们带上,回去得走半天,别饿着了。” 白蓁蓁回答:“好。” “五哥哥!”夏若与一脸不舍,“你这就要走吗?” 陆灼:“是啊!明日还得上差。” “我跟你一起——” “若与!”老夫人打断夏若与,“我是来给你娘送经祈福的,你就在这住上几天,一来陪我解闷,二来,就当给你娘尽孝!” 夏若与不情不愿的:“哦……” 陆灼三人便回山房去。 老夫人看着三人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外祖母,你怎么了?”夏若与莫名有些害怕地问,“您看什么呢?” 老夫人冲她笑了笑,说:“我是突然想起蓁蓁,这孩子……” 夏若与撇了撇嘴。 …… 到了小院外,陆灼在外面等着,夏安安进去牵狗,白蓁蓁也进去了,却没去拿吃的,而是叫道:“安安!” “啊?”夏安安看向白蓁蓁,“蓁蓁姑娘,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白蓁蓁说。 夏安安:“什么忙?” 白蓁蓁:“等会儿,我想跟五哥说句话,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夏安安沉默片刻:“行!我先不出去。” 白蓁蓁一脸感激:“谢谢。” 夏安安进屋去了。 …… 白蓁蓁出去,叫道:“五哥。” 陆灼:“嗯。东西呢?” 白蓁蓁:“我刚刚跟安安说了,让她等一下再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陆灼:“说吧。” “父亲……国公爷已经跟我断绝父女关系。”白蓁蓁说,“老夫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改口叫老夫人。” 陆灼看着她:“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我跟你说过,我没有选择!”白蓁蓁眼眶一红,“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陆灼:“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白蓁蓁:“你在……‘国公爷’心里,是最重的。我希望在合适的时间,你能帮我美言几句。让他念在我娘为救你姑姑而死的份上,不要再恼我。” 陆灼点头:“好。你不用太担心,等我爹复职,应该就会安排。到时,嫁妆,摆席,名份,都不会委屈你的。” 第222章 你是谁? 白蓁蓁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没说话。 陆灼看着她:“有些话可能不那么中听,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话都是为你好。” 白蓁蓁:“什么?” “我想,你或许想等等。等二嫂过世,给二哥做续弦,将来你就是国公夫人。” 第137章 被戳破心思的白蓁蓁眼里闪过一丝狼狈。 “但是,一来,二嫂的病未必就没有治了。 二来,就算她真的没了,你觉得,祖母会让你嫁给他为正妻吗? 你可能看中了他是爵位继承人,但你没有想过吗?正因为他是继承人,他更没有自由选择的余地。 无论是父亲还是祖母,甚至陆氏的族人,都会为他另选一个高门贵女,为二哥,为陆家谋前程,撑门面。” 白蓁蓁脸色白了白,紧紧抓着衣摆。 陆灼说:“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要尽量放低姿态,博得祖母和父亲的怜惜,等着他们安排。 他们不会亏待你,可是你也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白蓁蓁流下两行泪:“不要妄想不属于我的东西……五哥,你,从来都是我的妄想,对吗?”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走吧!”陆灼转身往院里走去。 白蓁蓁回头看着他,眼神充满眷恋,不舍,不甘…… 她心里的人从来都是陆灼。 她自己都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最大的愿望都是就是能够见到他。 找陆涟,是因为那时候夫人对她的感情看得很清楚,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 她知道夫人不可能接受她,陆灼对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年见面的时间却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在公众场合。 她一时恐慌,为自己找了下家。 但陆涟并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人…… 现在她非常后悔,她本来可以做五奶奶,爱情与身份双丰收的,但是现在,却只能做陆涟的妾! 她不甘心。 无论是对国公夫人之位,还是对陆灼…… 这些念头一闪而逝,却见陆灼抱着他的那条狗,快步跑出来,往后面去了。 白蓁蓁叫道:“五哥,你干嘛去?” 陆灼已经没影了。 …… 夏安安手里拿着个沾血的簪子,在丛林里疯狂地跑着。 刚才在屋里,她正一肚子酸水地等着白蓁蓁和陆灼说完话。 突然,暖暖冲她身后叫了几声。 夏安安回头一看,竟看到一个黑衣男人从后窗跳了进来,手里拿着刀。 夏安安吓坏了,刚想跑出去喊人,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但是她还有些感觉。 她感觉暖暖在叫唤,那黑衣人把她抱起来,一股浓烈的狐臭味儿冲入鼻孔。 这味儿,把她给熏晕了。 应该只是短暂的晕厥,夏安安后来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山里,那人往她脸上泼了水,拿匕首比划在她脖子上,低声说:“问你的话,你只要老实回答,我就放了你。” 夏安安恐惧地点头。 “你是谁?” 夏安安:“我叫夏安安,是定国公府陆五公子的丫鬟。” 那人手里的匕首往下压了压:“不是问你这个!” 第223章 逃命的速度 夏安安能感觉到那匕首的锋利,一动不敢动:“那你问什么?” “你的真实身份!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人问。 夏安安没有回答他,而是做出很痛的样子,摸向后脑勺:“我的头好痛啊!你是不是把我的头砸了个洞?是不是流血了?” “没有洞!没流血!回答我!”那人不耐烦地说。 夏安安:“可是我脑袋好痛啊!” 说着,她又突然眼前一亮,看向他身后:“五哥儿!” 那人回转头去,夏安安拔下了发钗,用力刺过去,刺中了他的脖子。 “啊!”那人吃痛,手一抖,刀掉了,等他回头,夏安安已经跑了。 “该死!”男人骂了一句,捂着留流血的脖子朝夏安安追去。 夏安安没命地跑,后来实在跑不动了,她把自己的手绢丢到了前面的路上,然后往后面去,躲到了一片茂密的带刺的植物后面。 那人很快追了来,夏安安听到他的脚步声往前去了。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刚松完,她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有虫子! 老大一条条的,色彩斑斓,一群一群的在她脚下蠕动,还被她踩死了许多。 夏安安强忍尖叫的冲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左看右看,想找个没有虫子的地方蹲着,这一看,她直接冲了出来。 蛇! 一条花斑蛇就在她身后! 夏安安冲出来往回路跑去。 然而那人往前去没有发现踪迹,又折返回来了,一眼看到了夏安安,叫道:“站住!” 她能站住吗?以逃命的速度,沿着林间小道狂奔。 边跑边喊救命。 与此同时,前方传来狗叫声! 那黑衣男子脖子在不停地出血,越跑血越多。 听到前方的狗叫声,他终于停了下来,使劲儿摁住自己的脖子,从另一条小路上跑了。 夏安安跑着跑着,就看到了陆灼和陆暖暖,他们向她狂奔而来。 夏安安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时,就被陆灼一把抱住了,声音微微颤着:“安安!” “呜呜呜!陆灼……”夏安安趴在他怀里哭了出来,“有个人他把我打晕了带到了山里来……我使劲逃……还有蛇……呜呜呜!” 第138章 “做得好!”陆灼眼神如电地看向四周,“我们先回去再说!” 密林里容易被暗箭所伤。 他带着夏安安离开了密林区,来到人迹常至之处,发现她头上有只半大的蜘蛛在爬。 脖子上有一点血痕,但并没有见血。 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鞋底沾着不明的粘稠物,像是很多虫子被踩爆了黏在鞋底一般。 袖子还破了,露出后手肘来。 手里紧紧捏着一支带血的发钗。 “闭上眼睛。”陆灼说。 夏安安听话地闭上了。 陆灼拿手帕捡了蜘蛛,又从她身上捉下几支虫蚁,然后将那发钗拿过去,用手绢包了放进怀里,说:“夏天的树林里多虫蚁,你好好拍拍身上,再去那边溪水里洗洗。” 夏安安过去又拍又洗,然后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喘气。 陆灼站在她身边,问:“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第224章 又是有狐臭的男人 夏安安:“没有!他蒙着脸,拿着刀比着我的脖子,问我……是谁!” 陆灼:“问你是谁?” “是啊!”夏安安说,“我说我是夏安安,你的丫鬟,他又问……” 陆灼:“又问什么?” 夏安安:“又问……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然后我就拔了发簪扎了他脖子一下,我就跑了! 后来我跑不动了,我就找了个地方藏着,谁知道那里好多虫子,还有一条蛇!我就吓得又往回跑……然后就遇到了你。” 陆灼又问:“那人多高?什么年纪?有什么特征?” 夏安安:“大概只比你矮一点点。蒙着头脸只露出两个眼睛,也看不出什么特征——对了,那个人有狐臭,味儿特别冲!” “狐臭?”陆灼眼神一动。 那个买通道士给他娘诅咒符的,也是有狐臭的男人。 到底是什么人? 想干什么呢? 夏安安眼里满是后怕之色,说:“那会是什么人啊?我……我害怕。” 陆灼看她如惊弓之鸟般,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又怕吓着她,垂眸说:“我会找出那人来的。” 夏安安点头,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脑子里乱糟糟的。 陆灼坐到她旁边,伸手搂住她。 夏安安心里一跳,转头看他。 他的怀抱很宽阔,很稳,还有一种……牵动她荷尔蒙的氛围感。 “不怕。”陆灼低低说,声音苏得她发麻。 夏安安抿了抿唇,没动:“嗯。” 心里的害怕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的感觉。 陆灼虽然只比她大两岁,却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也是奇怪。 夏安安又看了陆灼一眼,脸蛋微红,桃花眼忽闪忽闪地含着情。 陆灼呼吸突然促了促,突然就袭击她,低头吻了上去。 先是浅浅地停在唇上,然后加重力道。 夏安安满脸通红,浑身无力,心脏随着他的动作被扯得酥麻不已。 “汪汪汪汪!”面前突然传来狗叫! 两人都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陆暖暖,两只前脚趴在夏安安膝盖上望着他们,仿佛在问:“你们在干嘛?” 陆灼微微偏头看着它:“今晚回去吃狗肉。” “嗷!”陆暖暖被他吓到了,跑到夏安安脚边去,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很乖的样子。 …… 陆灼没有惊动任何人,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直接带她下了山,进了马车。 然后再派人上山去跟老夫人说一声,就说他们先走了。 夏安安纳闷地问:“我们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跟老夫人说一声再走?还有我被人掳走的事情,也得跟他们说一说,让他们小心些!那个坏人还在山上呢!” 陆灼:“夏安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女子的名节?” 夏安安:“……名节?这跟名节有什么关系?” 陆灼:“你被一个男人掳走了,衣服还破了,难道还要大肆宣扬?” 夏安安:“他又没有劫色!” “人言可畏。”陆灼说,“有些人,远比你想象的卑鄙。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不许对任何人说!如果蓁蓁问起来,你就说……” 第225章 一路纠缠不休 陆灼一时卡了壳。 编谎话这事,他还真不怎么擅长。 他比较喜欢拔刀。 “就说我看到一个人,感觉很眼熟,好像是失忆之前认识的人,所以我就从后门追出去了,结果没追到!”夏安安张口就来。“然后你找到我,我们就一起下山了。” 陆灼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很会编,张口就来。” 夏安安有些心虚:“我这叫随机应变!” 陆灼:“你的随机应变最好只用在别人身上!要是哪一天敢用在我身上,你试试。” 夏安安:“呵!你还说我呢!你也很随机应变呀!比我可强多了!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左右逢源,个个儿都哄得很开心!” 陆灼瞧她那一脸的酸,嘴角上扬,笑问:“昨天是不是一直醋着呢?” 夏安安本来被吓得忘了这茬了,这会儿想起来,顿时黑了脸:“漂亮妹妹们都喜欢你哈!出个门来了三!我瞧你真是快活极了呢!” 陆灼:“我不过是装装样子,免得你成为众矢之的,我是为了保护你!懂不懂啊夏安安?” 第139章 夏安安嗤笑:“呵!我谢谢您!” 陆灼:“以后,定有光明正大走在一起的时候。” 夏安安:“不想听你说话!离我远点儿!” 陆灼好容易上手了,哪里肯放?强搂着她,又要索吻。 一路纠缠不休。 …… 回了城,陆灼先让赶车的东篱去买了一套衣服给夏安安换上。 夏安安换上以后,就下了车。 陆灼问:“你下来做什么?赶紧回去,我还有事。” 夏安安:“正好到这儿了,我想买个……东西。” 她瞧着这个名叫“绣罗坊”的店里,不仅卖衣服,还卖女子用的其他物件。 例如,手帕,肚兜,荷包,等等。 而且看起来质量都很好,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大牌专卖店的样子。 她想进去看看有不有好点的月事带。 上几回来的时候,可难受死她了。 用布包了干的草木灰,绑在那儿,挂在腰上。 然后灰湿了再换上新的,旧的还要倒掉里面的灰,洗干净布重复用…… 她当时就发誓,等她发钱了,她要去买一次性的,软软的棉花的…… “你要买什么?让东篱去给你买就是。”陆灼说。 夏安安摇头:“我自己买。” 她进了店。 陆灼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夏安安回头说:“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很快出来。” 陆灼却不肯,用命令的语气说:“走吧!” 夏安安面有难色:“我去买女孩子用的东西,你非要跟着我?不会不好意思嘛?” 陆灼一副“你有病”的表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买什么,我给你付钱。” 他付钱? 这个可以有。 夏安安眨巴眨巴眼睛,进去了。 里面果然有她想要的东西,挺贵。 她挑选了一大包上好的,递到陆灼面前:“去付吧!” 陆灼定定地看着她买的东西,又看了一眼那边忙着收钱的一个女子,从怀里掏出他的荷包,丢给夏安安,转身就出去了。 夏安安“噗”笑了出来,叫道:“五哥儿!” 陆灼耳根有点红,回头瞧着她,不说话。 第226章 是你! “你不是有事要忙吗?先去吧!平时出来一趟不容易,我想再买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夏安安说,“这儿距离定国公府也就两条街,我自己能回去。” 陆灼的确急着走,说:“那我先走,让东篱等着你。” 夏安安点头。 陆灼:“如果钱不够,就让东篱回去拿,他那里有备用的银子。” 夏安安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说:“够了!你快走吧!” 陆灼出去吩咐了东篱几句,骑马先走了。 他得去北镇抚司借条狗和一些人手,然后回去寻那人。 …… 夏安安逛了这个店,买了几样逛了隔壁的首饰店。 首饰店里的首饰也不错,金的、银的、玉的、羽毛的、象牙的……看着都挺精美。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拿陆灼的钱买这些东西,逛了一圈就准备出去。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正好跟夏安安打了个照面。 一个是脸上有个明显巴掌印的严廷乐。 一个,是他的长随,谨小慎微的样子。 一看到夏安安,严廷乐顿时眼神一变,叫道:“是你!” 夏安安:“!!” “好啊!竟让我碰上了你!夏安安!”严廷乐挡住她的去路。 “世子好!”夏安安说,“有事吗?” “有?事?吗?”他一个字一个字蹦,“你害死我了,你还问我有事吗?” 夏安安:“……我?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洗象节!金象酒楼!”严廷乐咬牙切齿地问:“是你吧?” 夏安安明白过来,他说的好像是……公主的事情。 “我看到了!陆灼那帮人都冲你竖大拇指呢!”严廷乐说,“就陆灼那狗杀才,怎么想得出这么精巧的法子?是你出的主意,让他故意那样说的对不对?” 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夏安安有些害怕,一边往外瞄,一边说:“我……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呢!” 东篱哪去了? “夏安安!”他步步逼近,“你害苦了我!我要让你——” “难道!”夏安安突然提高音量,“您是不满意皇上的赐婚?” 严廷乐嘴皮动了动,究竟不敢当众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他气笑了,居高临下看着夏安安,说:“我怎么可能不满意皇上赐婚呢?那是我严家莫大的荣耀呢!” 夏安安:“就是嘛!奴婢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奴婢还要急着回去,就不打扰驸马爷了,您慢慢看!这些首饰都很漂亮!” 说完,她一溜烟躲过他,往店外跑去。 严廷乐倒是没拦她,而是跟着她出了店,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你干嘛啊!”夏安安指着马车说:“我们五哥儿就在那边!你看到没?那就是陆家的马车!他就在车上!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喊了呀!” 严廷乐冷笑:“你喊试试,我当街扒了你的衣服!” “你……”夏安安手臂被他捏得生痛,吸着气说:“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 第140章 严廷乐看出她痛了,还是松开了她,指着他自己的脸说:“夏安安!你看的我脸上的印子没?” 夏安安点头:“……怎……怎么弄的?” 严廷乐:“就是被她打的!” 她,想必指的是公主。 夏安安:“……啊?你……你怎么惹她了?” 第227章 拿你自己赔 严廷乐满脸憋屈:“我就跟她说,我已经搞清楚了,那天陆灼是知道我带她过去了,故意那样说的! 结果她居然让、人、掌、我、的、嘴!问我,是不是我们都不想娶她!” 夏安安同情地看着他。 其实她可没教陆灼牵扯上严廷乐,是陆灼即兴发挥来着…… 话又说回来了,严廷乐如果不动歪心思,又怎么会惹祸上身呢? 明明每次碰到陆灼都吃亏,还成天来碰…… “世子,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就找个理由退婚呗!”夏安安说,“皇上他也不能强迫你娶公主吧?” 严廷乐:“圣旨都下了,你跟我说这个?退婚?你这个女人心眼儿忒坏!你不仅想坑我,还想连着我们严家一起都坑了?” “不是!我……”夏安安本来想说陆灼能做到,他也可以,但是又觉得这话不合适。于是说:“算了……既然没法儿改变,你以后就好好对公主就好了。只要你真心对她,她肯定能感觉到!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严廷乐:“我没有真心!你让我到哪里拿真心对她?你说的是人话?” 夏安安:“……大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婚后爱也是很常见的!您就——” “屁!” 夏安安:“……” 严廷乐盯着漂亮又可爱的夏安安,又想到自己,心道凭什么自己得跟个母夜叉成亲,陆灼却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说:“夏安安!你毁了我的婚姻,你得赔偿我。” 夏安安:“啊?怎么赔?” 严廷乐:“拿你自己赔!” 夏安安:“我自己?我自己怎么赔?” 严廷乐:“你去我府上给我做妾!就算是赔偿我了!我勉强可以原谅你!” 夏安安差点儿惊出双下巴:“什么!” “我比陆灼好多了!”严廷乐倔强地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夏安安:“ ……你是挺好的!但是我——” “别跟我说你那些屁话!”严廷乐说,“你就一句话,答不答应?” 夏安安:“不。多谢抬爱。” 严廷乐脸又黑了下来:“我偏要让你给我做妾!” 夏安安转身就走:“我先回去了,您忙吧。” “你给我等着!”严廷乐冲她背影喊,“你跑不掉的夏安安!” 夏安安跑掉了。 东篱去小了个便,从旁边的巷子出来,看到夏安安跑过来,问:“安安,你逛好了?” 夏安安:“嗯。” 然后他又看到了严廷乐,顿时如临大敌,说:“上车!我们走!” 两人赶回了府里,东篱方才松了一口气。 …… 北镇抚司。 “哥。”徐巍打开门出去,跟陆灼说:“被人割了舌头,又被下了哑药,还不识字!什么也问不出来。” 陆灼皱眉:“他是什么人?” 徐巍:“是严阁老家的一个租户,好赌,父母皆亡,光棍一条,欠了一屁股赌债。” 陆灼:“严怀玉?” 徐巍点头。 陆灼皱眉:“但是,未必是他做的。” 徐巍:“为何?” “以他的严谨,他不会找自己家的租户。”陆灼说,“而且,割人舌头……那人没有胆量杀人灭口,不像他的作风。” 徐巍:“那会是谁?” 第228章 爱使小性子又黏人 陆灼透过门看向屋里跟死狗一样躺着的男人,说:“老规矩,让老夫子教他认字。” 老夫子不是夫子,是北镇抚司管理文书的经历。 以往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愣是在半年时间内教会了犯人认字,最终破了案。 徐巍点点头。 …… 和光园。 夏安安追着陆灼问:“会是谁呢?会是谁呢?幕后指使者为什么要问我的身份?” 陆灼:“可能想确定你的身份再杀吧,毕竟他收了那么多钱。” 夏安安:“不是说他舌头被割了喉咙也失声了什么也招不了吗?你怎么知道他是收钱办事?” 陆灼倚在大书桌上,抱着胸瞧着她:“你猜?” 夏安安:“你们去搜他家了?” 陆灼点头:“装在坛子里埋在床底下,整整两百两……估计是定金。” 夏安安:“你们的办事效率真快……” 陆灼:“进一步,需要走访平时跟他有交集的人,或许能知道点什么,需要时间。等着。” 夏安安点头。 陆灼把她拉过去,圈住她的腰肢:“安安,这次你做得很好,很勇敢,还帮我们找到了他。” 夏安安:“我那好像不叫勇敢,叫求生欲……” 陆灼笑笑,低头就要吻她。 夏安安躲开:“诶!我们还没定亲呢,不许动手动脚的!” 陆灼:“亲都亲过了。” 夏安安却跟只滑溜的鱼,溜走,边下楼边说:“今天是领月银的日子!我去找宝钏陪我一起去!” 第141章 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只留下陆暖暖,跟着跑到楼梯口,又回头望着陆灼:“嗷嗷”哼唧了几声。 “你跟我哼唧什么?”陆灼没好气地说。 “嗷嗷嗷!”陆暖暖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奶凶奶凶地冲他嗷嗷几声,找了个地方躺着。 陆灼:“……” 他蹲下身,学着夏安安的样子去给狗挠肚子。 陆暖暖就舒服地翻身,把肚子冲着他…… “呵!”陆灼轻笑,“什么人养出什么狗!爱使小性子又黏人!” …… 夏安安跟宝钏、魏妈妈一起去领月银,走到大路上,见有人往这边走过来。 所到之处,仆人们纷纷侧身让路。 来的是两个人,明显是一主一仆。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是个魅力大叔,自信,精明,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帅哥。 夏安安一看到他,就像被雷劈了一般。 这个人,让她有种来自灵魂的熟悉感,不会是她……亲爹吧! 手臂被人一拽,发愣的夏安安被魏妈妈带到路边,恭恭敬敬地让路。 魏妈妈低声跟她耳语:“那是姑爷!当朝首辅大人!注意别冲撞到了。” 姑爷……首辅……真的是她亲爹啊! 夏安安心里各种情绪翻涌。 她爹看起来很风光的样子,他还记得这个世界上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过吗? 有一瞬间,夏安安产生了一种冲动,冲过去跟他说自己是谁! 但是理智压下了冲动。 或者说并非理智压下的,而是心里那一团始终挥之不去的阴影压下的…… 大约夏安安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太过醒目,夏辂看了夏安安一眼,嘴角微微弯了弯,跟她擦肩而过。 第229章 魅力不减当年! 等走远了,夏辂问身后的仆人:“瑞升,你瞧老爷我是不是魅力不减当年呀?” 瑞升:“那是当然!不过老爷为何突然这样问?” 夏辂说:“你看到刚刚那个小丫头没?” 瑞升:“这一路走来遇到不少丫头,小的不知您指的是哪一个?” 夏辂笑得很得意:“就刚才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看到我激动得呀,恨不得扑上来的样子!” 瑞升:“呵呵!老爷要是年轻二十岁,这府上的陆五公子,未必比得过您呢!” “呵!”夏辂笑得更得意了些,但远远望见陆彦在前面亭子里等他,他立刻换了恭敬的神情,让瑞升远远等着,过去行礼:“大哥。” 陆彦说:“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现在是平辈亲戚,你见到我不用再行师徒之礼。” 夏辂也就不再客气了,过去坐了,见陆彦的茶杯空了,亲手给陆彦斟上一碗茶,说:“这次过来有三件事情想跟大哥说。” 陆彦点头。 夏辂:“第一件是您复职的奏章,已经送到了皇上那里,他当时说了句:许久不见陆公,甚是想念。” 陆彦微微笑了笑。 夏辂:“第二件就是,就淮南大水冲垮了数座桥梁,导致交通中断的事情,我参了严怀玉一本,朝廷年年拨大量的银钱去修路建桥,结果就这质量?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 陆彦:“皇上怎么说?” 夏辂:“他还是和稀泥。让严怀玉严格督促每一笔款项的用途。倒是把工部几个说了一顿,尤其是主管营造和水部的梁侍郎。” 梁侍郎,是陆彦的丈人,夫人的父亲。 陆彦皱了皱眉:“严怀玉自从弄来了个武当山的钰阳子真人,哄着皇上炼丹修道。皇上对他就特别宽容。” 夏辂:“可不是。” “妹夫,你如今是首辅,当好生劝皇上!不能让那些歪风邪气占了上风。”陆彦说,“不管处于什么位置上,永远不能忘了为人臣子的本份,不能学严怀玉那等谄媚迎合之态。” 夏辂恭恭敬敬地行礼:“那是自然!老师的教导,我永远铭记于心。” “都跟你说不要这样了!”陆彦说。 夏辂笑道:“都成习惯了!” “你刚刚说三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夏辂:“太子殿下府上本就子嗣单薄,只一子一女。前些天那小皇孙出痘,没保住。” “哦?”陆彦说,“竟是瞒得严严实实的!” 夏辂:“太子无子,对他打击不小。他自然要瞒着,但这种事又怎么瞒得住?皇上也很伤心。这两日见着,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了。” 陆彦皱眉:“皇上年纪不小了!” “那钰阳子说,太子殿下乃真龙之命,恰逢这几年有真龙煞,须得寻八字能冲煞的女子充实太子的后院,必可子嗣丰盛,儿孙满堂。”夏辂说,“皇上竟然同意了,让太子和钰阳子去办。” 陆彦冷笑:“太子向来喜欢猎奇猎艳,怕是又找借口多弄些女子进太子宫罢了。” 夏辂也笑笑,两人当一笑话罢了。 …… 第230章 如芒,如刺 负责发放月钱的,是府里管公账的刘账房。 府上不管前院后院,只要走公中的钱,都从他手里发。 夏安安瞧着这些人都挺势利的。 白蓁蓁之前也亲自过来领过月钱,那刘账房一看到她,就亲自站起来各种问候,也不管前面有没有排队的,先给白蓁蓁支取了。 第142章 因着她是老夫人那里的,代表着老夫人的面子,且她本身也是在国公爷名义上的女儿,不但没有人说她插队,而且一路走出去都是各种各样的巴结问候声。 但今天,白蓁蓁进来,那刘账房只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做手头的事。 白蓁蓁的大丫鬟菟丝径直走过去,敲敲刘账房的桌子,说:“刘账房,我们姑娘过来了。” 刘账房抬头看了菟丝一眼,淡淡说:“好的,后面排队吧。” 菟丝的脸色顿时有些涨红,说:“刘账房!你先给我们姑娘拿!还好让她等着不成?” “大家都等得,她怎么就等不得了?”却是正轮着下一个的春晓不乐意了,“这么金贵就在屋里当姑娘做主子好了!还跑来跟我们下人挤什么?” 春晓,是二奶奶的贴身丫鬟。 排在最后一个的夏安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嗅到了妻妾相争的味道。 “春晓,你说什么?”菟丝气急了。 “不得喧哗,要吵出去吵。”刘账房吆喝了一声,“菟丝姑娘,请遵守咱们这儿的规矩,去后面排队吧。” 菟丝还要说什么,白蓁蓁喊了她一声,默默走向最后,去排队。 路过夏安安身边的时候,白蓁蓁看了她一眼。 如芒,如刺。 夏安安照例给她行了个礼:“蓁蓁姑娘,你们什么时候从隐仙观回来的?” 白蓁蓁微微笑了笑:“今天上午刚回来。” 夏安安点点头:“哦!” 白蓁蓁:“你们走的那天怎么回事呢?你刚开始明明在院里,怎么突然不见了?我看到五哥急匆匆的出去找你去了?” 夏安安说:“那天,我从窗外看见一人,感觉很熟悉,好像是我失忆以前认识的人。我就从后门追了过去。” 白蓁蓁有些诧异:“哦?是吗?那你追到了吗?” 夏安安摊摊手:“没有!我追出去根本没有看到人!正后来五哥儿来找我,我们就回来了。” 我们? 白蓁蓁垂眸,沉默片刻,问:“好容易遇到一点线索,你不再去找找?” 夏安安:“茫茫人海,很难找。而且看其穿着,他们应该是香客,怕是早已离去,我再去也是无用。” 白蓁蓁:“若我是你,哪怕有一丁点希望,我也会过去找的。” 夏安安笑笑:“奴婢若是蓁蓁姑娘一样的自由身,也会去的。奈何还有差事。” 白蓁蓁:“要不我去帮你跟五哥说?” “上次就劳烦您帮我请大夫,怎么还能再劳烦您呢?”夏安安急忙说,“真是折煞奴婢了。” 白蓁蓁:“说这些做什么?不过说句话的事!” 夏安安摇头:“真的不用了,谢谢蓁蓁姑娘。” 第231章 醋味四溢 夏安安感觉,白蓁蓁是想以自己为借口,单独见陆灼。 她不想成为那个借口,果断拒绝了。 白蓁蓁挑了挑眉:“安安,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那么想找到你的家人?” 夏安安:“怎么会呢?我当然想找到了!只是觉得,当时没找到那个人,现在茫茫人海,怕是更加找不到了。” 白蓁蓁:“是吗?” 夏安安点头,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说这个? 她想要让她再去隐仙观? 该不会那个想要杀她的男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吧? 她上次还拿风筝陷害她呢! 真是有前科又有动机! 她得回去跟陆灼说! 于是,趁着陆灼闲暇,夏安安就跟他说了今日遇到白蓁蓁的事情:“……我就按照之前我们说的跟她说了,她一个劲儿的让我再回隐仙观去找线索。 你说上次的杀手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她会不会是为了再安排人害我,所以让我回去?” 陆灼却说:“可能性不大。” 夏安安:“为什么?” 陆灼:“下哑药,割舌头,残忍而有效。下手的人经验老道,她才十六岁。” 夏安安:“也许有人帮她呢?” 陆灼:“她有什么人脉我很清楚。” 夏安安愣了愣,小脸渐渐垮起:“我差点忘了,你们可是青梅竹马私定过终身的!你自然对她了如指掌!怕是往日里就无话不说,到现在还余情未了,在观里的时候,两个人还一块儿说过半天话呢!” 这一顿,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 醋味四溢。 陆灼颇为小心地说:“我对她,其实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小时候她帮我吸出了蛇毒,救过我的命。后来又——” “没有男女之情会私定终身?”夏安安翻了个白眼,又冷哼。 “我自然还是有一些怜她的。”陆灼实话实说。“但是我跟她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有,也大多是在家宴上人多的场合。当真谈不上无话不说,余情未了。” 夏安安:“你刚刚还说,她有什么人脉你很清楚,现在又撇清? 你要真跟她这般疏远,你能那么清楚? 怕是早就花前月下,暗中幽会了无数次!” 小姑娘醋劲真不小…… 陆灼有些无奈地说:“那时候她跟我说,她一个人在这府里孤苦无依,我暗中派了两个心腹过去照顾她。 他们事无巨细都向我汇报,包括,她主动勾引陆涟。” 第143章 夏安安:“……原来你竟然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所以她背着你跟二哥儿……你早就一清二楚?” 陆灼:“不是眼线,是忠仆。毕竟我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她身边,但是仆人可以。 既可以在她失意的时候宽慰她,又可以保护她。 之所以不告诉她,是怕她不自在。我的人在身边,多少会让她有所拘束。” 夏安安:“呵!考虑得可真周到!行!你的蓁蓁妹妹可怜又纯洁,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走。 陆灼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夏安安看向他,眼里满是情绪。 第232章 陆灼头疼 陆灼:“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 夏安安:“我又没说不是实话。” 陆灼:“夏安安!” 夏安安:“干嘛!” 陆灼用力一扯,将她扯到自己面前:“你再这样,我……” 夏安安奶凶奶凶的:“你想怎样?” “今晚就跟你洞房!”他作势要将她打横抱起。 “啊!”夏安安慌了,“我不说了就是了。” 陆灼:“不止不说,想也不要想!” 夏安安:“不想就是了!” 陆灼:“不要闹了。” 夏安安:“……我回去了!” 她还是挣脱了他,飞快跑了出去。 陆灼头疼。 …… 夏安安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从小到大做的那个噩梦,如果是真的,那给陆灼吸毒的人应该是自己啊? 陆灼为何会认定是白蓁蓁呢? 入夜之前,夏安安端着一盆洗脚水进去,放在他脚下。 陆灼诧异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服侍哥儿洗脚呀!”夏安安咧嘴笑说,“请吧!” 陆灼:“……你要想跟我赔礼道歉,用嘴就行了,不用手。” 夏安安:“洗不洗?不洗我端走了!” 陆灼伸腿:“既然是来服侍我的,那你帮我脱。” 夏安安不动弹。 陆灼感觉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行!我自己脱。” 他脱了鞋袜,撩起裤腿,将脚放进洗脚盆里泡着。 夏安安过去,蹲在盆旁边,往侧后方看。 陆灼的脚踝后,有一道蜈蚣形状的伤疤。 跟回忆里一模一样。 黑底银环蛇…… 伤疤…… 所以,噩梦真的不是噩梦,就是事实。 那个给他吸毒救了他命的人,不是白蓁蓁,是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会认作白蓁蓁呢? “你看什么呢?”陆灼问她,“不是要给我洗脚吗?洗啊!” 夏安安指着他的脚踝处:“你这儿有个疤。” 陆灼:“小时候跟人打架,对方下狠手,差一点就砍断了我的脚筋。” 夏安安:“跟谁打?” 陆灼:“方华堂。” 方华堂,是常安郡主的儿子。 他们这两房的恩怨,还真是由来已久。 夏安安又问:“那,这两个黑色的小点,是被蛇咬过的地方?” 陆灼:“嗯。” 夏安安:“蓁蓁姑娘那时候用嘴给你吸出了毒血?” 陆灼:“嗯。” 夏安安:“……用嘴吸毒,她没有中毒吗?” 陆灼:“没有。大约,蛇毒只有进入血液当中才会中毒吧。” 夏安安看着他半天,问:“她当时给你吸毒血时,你是清醒的吗?” 陆灼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夏安安:“因为我做的那个噩梦,所以我曾特意关注过银环蛇毒。听大夫说,如果中了这种蛇毒,人会很快意识模糊。” 陆灼:“你听哪个大夫说的?” 夏安安:“嗯……好像是个白胡子老头。” 陆灼:“他的诊所在哪里?” 大约在京都协和。 夏安安摇头,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 陆灼审视着她:“夏安安,你好像除了你的住址、父母,其他什么都知道。” 第233章 洗脚水还是我自己倒的 每当这种时候,夏安安最讨厌陆灼了。 她虎着小脸:“你在怀疑什么?你在审犯人么?” 陆灼:“只是迫切希望你能找到家人。” 夏安安:“我谢谢您!那你当时究竟是不是清醒的呢?” 这个样子,娇憨又豪横,好像在跟他吵嘴。 陆灼嘴角弯了弯,问:“你想知道?” 夏安安:“当然!不想知道我问你做什么?” 陆灼瞄着她的白嫩的小手,说:“那你先帮我洗脚,水都快凉了。” 谁要给你洗臭脚! 想看看那伤痕而已! 夏安安眼珠子一转:“哎呀我突然内急,劳烦您自己洗吧,我先去解决一下!” “夏安安!!” 夏安安飞跑。 …… 第二天早上,夏安安照例一大早去上班。 在门外听到陆灼在吩咐南山:“今日赵知府要进宫面圣,你多留意着。” 南山:“是。” 夏安安心里一紧。 这么快吗? 不知道爸爸准备好了没? 陆灼出门,就见夏安安皱着眉头,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第144章 他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她。 夏安安:“……呃,五哥儿慢走!” “夏安安。” “啊?” “别人家的丫鬟,都要伺候主子穿衣洗簌吃喝拉撒睡,你伺候什么了?”陆灼问她,“说要伺候我洗脚,结果就端来一盆水,洗脚水还是我自己倒的!” 夏安安:“啊,那不是……有情况吗?我也不是故意的。” 陆灼:“你就是故意的!” 夏安安眨巴眨巴眼睛,瞥着他没说话。 陆灼伸手,一指头戳她额头上,然后丢下句:“等我回来收拾你。”便走了。 夏安安摸着被戳得痒痒的额头,偷笑。 “哈哈!”旁边突然传来笑声。 夏安安转头一看,是东篱。 东篱见她看过来,忙收住了笑,说:“安安姑娘,前面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辛苦!” “东篱!”夏安安叫道。 “啊?安安姑娘?”东篱停下脚步。 “我瞧你的手都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成天在家晃悠?你什么时候跟以前一样,跟着五哥儿进宫?” 东篱:“五哥儿说,等宝庆公主出嫁以后再让我跟着他,别万一再碰到那公主,新仇旧恨再为难我!” 夏安安:“她什么时候出嫁啊?” 东篱:“日子合在今年年底。” 夏安安:“这么快?” “是啊!”东篱撇嘴:“大概,女大不中留吧!” 夏安安:“那想必……永兴侯府会很忙吧?” 东篱:“那是肯定的!迎娶公主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挺好。”夏安安说。 那严廷乐应该没空找她麻烦才是。 …… 上午还艳阳高照,到了下午,却下起大雨来。 夏安安站在门边,望着外面的雨帘,心里有点愁。 下这么大雨,陆灼是骑马去的,肯定要等雨停了才回来。 她迫不及待地想见他……跟他打听爸爸进宫的事情呢…… 就在这时,东篱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抱着一捆伞,匆匆地往外走。 “东篱!你干嘛去?”夏安安喊住他问。 东篱说:“下雨了,去接公子啊!” 夏安安眼前一亮:“你怎么接?” 东篱:“要个马车去。” 第234章 夺情 “诶!”夏安安问:“我能不能一起去?” 东篱乐了:“如果你肯去,当然好了!公子要是见了你,肯定高兴!” “那就走!”夏安安回去拿了把伞,跟东篱一起走了。 夏安安早听说,锦衣卫里,多得是公侯世家的公子哥儿。 下雨天到了锦衣卫所外面,方知所言不虚。 密密麻麻停着各种各样来接人的马车。 东篱让夏安安在车上等着,他过去接人。 过了一会,陆灼便一身水气地钻了进来。 东篱那小东西也挺坏,没告诉他夏安安在车上。 一看到夏安安,陆灼愣了愣,眼里很是光亮:“你怎么也在?” 夏安安:“来接你啊!” 陆灼笑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了,歪头瞧着她:“想将功补过啊?” 夏安安:“我哪有什么过?” 水灵灵的大眼睛瞥着他,能勾魂一般。 陆灼伸手就想去抱她,岂料这时门帘一掀,夏言宜一溜烟钻了上来,说:“蹭个车!啊?安安妹妹,你也在啊?” 陆灼黑着脸,稍微有些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 夏言宜好像什么都没瞧见一般,坐在了他们对面,笑着说:“这天好喝酒!本来哥几个想找他喝个雨酒,结果他却说有事,可扫兴了!原来……果然有事啊?哈哈哈!” 陆灼不说话。 夏安安问他:“五哥儿有事啊?那是回府还是不回?” 陆灼:“……别问那么多!” 夏安安:“……” 夏言宜憋着笑,说:“是啊安安,别问那么多,跟着成甫走就是。他是个靠谱的男人,你可以信他!” 夏安安:“啊?” 怎么感觉话里有话似的? 东篱赶着马车,熟门熟路先往夏家跑去。 夏家的位置,用今天的话来说,在城乡结合部的新贵区,怪远的。 可是他家里竟然没有派车来接他? 再想想他那个园子也处处透着寒酸……夏安安皱了皱眉。 他们,对他不好吗? 怎么也是那府上的嫡长子,怎能如此轻慢? 正想着,那两人却聊开了。 聊天的话题,正是赵知府。 两人说他今日进宫,昔日认识他的人,都认不出来了。 皇上也认不出他来了。 夏言宜还调侃说,没想到,赵姨父减肥之后,竟是个美男子,那些个宫女见了他,都会回头多看几眼…… 后来,夏言宜突然说:“本朝从未有开过夺情先例,没想到,皇上对赵姨父破例了。” 陆灼正待说话,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夏安安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道:“等等等等!夺什么?我爸——我吧!听不懂!什么叫夺情?赵知府怎么了?” 陆灼任由她拉着衣袖,手还往她那边去了去,说:“今儿他进宫面圣,皇上竟破了例,让他做了工部右侍郎。从四品升为了正三品堂上官。” 第145章 夏安安:“升官?他不是回来丁忧守孝的吗?不是要去职吗?怎么还升官了呢?” 陆灼:“所以说,皇上为他开了夺情先例。” 夏安安:“夺情……是什么意思?” “夺情就是,在心里守孝。身体呢,继续为国效力。”对面的夏言宜说。 夏安安:“这……” 第235章 门没关 老爸还真打算扎根在赵家,升官发财养孩子啊? 但是这样,不会引起更多人关注他吗?露馅了怎么办? 夏安安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眉头紧皱。 陆灼和夏言宜做梦也想不到,夏安安会跟赵知府有什么关系,都没注意到她的神色,继续聊着。 夏言宜:“成甫,你当时就在那边值守,有没有听到什么?” 陆灼:“门没关。全程都听到了。” 夏言宜:“哦?他都说了些什么?” 陆灼:“他对修路、搭桥、治水都有独到的见解。皇上夸他在那边十几年,各方面建树颇多,政绩属优中之优。不过,我觉得,让皇上决定夺情的,却并非这些。” 夏言宜:“那是什么?” 陆灼:“道。” 夏言宜:“道?什么道?” 陆灼:“就是道法。但他说的,又跟那钰阳子不同。不谈炼丹,只说养生,而且说得头头是道,看起来造诣很深。皇上听得龙颜大悦” 听到这里,夏安安摸了摸鼻子。 老爸懂个啥“道”? 只是从小到大受爷爷那个大忽悠的耳濡目染,会说些大话空话而已。 其实没啥真本事。 连张小儿压惊符也不会画。 夏言宜:“看样子,他特地打听过皇上的喜好,有备而来啊!” 陆灼:“也未必,感觉他说的那些,并非临时抱佛脚,而是本就有些造诣。 皇上这些年沉迷于炼丹修道,熟读各种道经,他若没有点真东西,也不敢到皇上这里来说。” 夏言宜:“……好吧!连你这个状元都觉得他有真东西,他可能的确有真东西吧……” 夏安安又忍不住问:“怎么?皇上信道?” “何止信?那是非常信!”夏言宜说:“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得了个怪病,太医束手无策。有一位从武当山来的云游道士,据说是武当山张真人的大弟子,给他喝了一碗符水,他就这样好了。从此以后,皇上就很尊道教,多次给张真人敕封,多次派人请他下山。” “不过,人家根本就不理。”陆灼凉凉地说。 “怎么不理?”夏言宜说,“虽然人请不下来,人家张真人不还给皇上送了茶叶吗?” 陆灼:“呵。那是内侍、大臣们不敢说。那茶叶十文钱一包,上武当山的路上,很多摆小摊的,随处可买。” 夏言宜:“……” 夏安安:“……” 突然,车子猛然一偏,急停,外面响起惊马的鸣叫声,马车摩擦声,还有周围行人的尖叫声,很混乱的样子。 但东篱是个经验老道的车夫,场面很快控制下来。 但马车里的场面却有点尴尬。 马车偏的时候,眼看夏安安要一头栽下去,陆灼伸手就抱住了她,将她搂进了怀里。 然后,颇为温柔地问:“东篱,怎么了?” 外面传来东篱的声音:“是林家的马车疾驰而来,差点跟我们撞了。他们下来人了。” 陆灼一手搂着夏安安,一手去掀车帘子。 夏安安一把将他的手薅掉,离他远了远。 第236章 说不定她真的还在呢 陆灼看了她一眼,神色很不满。 夏安安假装看不见,眼神飘向别处,就看到夏言宜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夏安安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外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东篱!车上可是五哥儿?” 东篱:“是啊!你们这么急,干什么去呢?” 那女子说:“我们姑娘今儿在外头玩,淋了雨发烧了,所以急着赶回去呢!差点冲撞到五公子,还望恕罪!” “青衿妹妹病了?”东篱和陆灼都还没说话,夏言宜一个箭步冲了下去,“她怎么样了?” “夏公子也在?”说话的,是林青衿的女使棋树,“我们姑娘发烧了!” “我去看看!”夏言宜冒雨就过去了。 “夏公子!打伞!”夏安安喊道。 夏言宜没听到,跑去对面的马车旁说话。 “我给他送伞去!”夏安安抽出东篱拿的那一捆伞中的一把就要下去。 陆灼却将那伞夺去,丢给了东篱。 东篱跳下马车,给夏言宜送伞去了。 夏安安这才松了口气。 那是她亲哥呢! 可不能淋病了。 “那车里的,是魏国公家——也就是我祖母的弟弟的嫡七孙女,林青衿,去隐仙观那天你还见过她。”陆灼在旁,心理阴暗地说,“元辰喜欢的姑娘,就是她。” “是她啊!”夏安安说:“她很好!特别漂亮!又温柔,又大方,是你的那些姐姐妹妹中,最出色的姑娘之一!” 陆灼:“嗯。” 夏安安看着他:“可是她好像喜欢你。那天去隐仙观,我瞧她看你的眼神,很痴迷!” 陆灼一派正气:“我没注意。” 第146章 夏安安斜了他一眼。 夏言宜过去说了几句话就冒雨回来了,皱着眉头说:“听她声音有气无力的。” 陆灼:“不用担心!回去发发汗就好了。” 夏言宜:“她是女孩子!你以为跟我们似的皮厚?” 陆灼:“瞧你心疼的!赶紧找人去提亲啊!娶回家你爱怎么疼就怎么疼。” 夏言宜用看情敌的眼神看着他:“你闭嘴吧!” 陆灼往夏安安身边靠了靠,冲他很欠揍地笑着。 …… 把夏言宜送回家以后,夏安安问陆灼:“他们家怎么不来车接?是不是你姑姑对他不好?” 陆灼说:“好不好的……难说。” 夏安安:“怎么个难说法?” 陆灼:“我姑想对他好,但是他不领情。他心里,大概还是怪我姑的。” 夏安安:“怪她什么?” 陆灼:“当年,南苑狩猎,我姑姑带着孩子们去了,结果,他妹妹再也没有回去。” 夏安安:“南苑?” 又对上了。 当初,她被人救起来送去医院的地方,正是在南苑景区。 陆灼:“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在河里打捞到她的鞋子。元辰始终存着希望,觉得他妹妹可能还在。”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不定她真的还在呢……” 陆灼笑眯眯地逗她:“夏安安,我跟她有婚约,她要真的还在,我就不能娶你了。” 夏安安:“那,你是希望她在呢?还是不在?” 陆灼试图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会想起来接我?” 夏安安:“我先问你的!” 陆灼笑得有些骚:“怎么?又吃醋了?” 夏安安:“谁吃醋了!正儿八经问呢!” 第237章 入太子宫 陆灼:“正儿八经问,我就正儿八经答。我自然是希望她在的。” 夏安安脸色一黑。 “还说没吃醋?” 夏安安微笑:“才没有!我很好!” “曾有个玄玄子,去了姑姑家。说她会在十七岁之前回来。”陆灼说,“若她真的突然回来了……” 夏安安瞧着他。 “我会跟她解除婚约,娶你。”陆灼的眼神黏丝丝的。 夏安安:“……” 跟她解除婚约? 怎么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呢? 陆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醋精!” 夏安安扭过头去,不理他。 …… 两人下了车,步行回和光园。 却见国公爷客客气气地送一个人往外走。 那人四五十岁的年纪,面白无须,举手投足间很有些傲慢感。 陆灼过去,问:“司内官?你怎么来了?” 那司内管冲陆灼淡淡行了一礼,说:“来传太子殿下口谕。” 陆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父子两人目送他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陆灼问:“爹,他来传什么口谕?” 定国公看了他身后的夏安安一眼,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安安,你先回去。”陆灼说。 “不用回避!”定国公却说:“你留下来听听吧!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夏安安不解地看着定国公。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唯一的儿子夭折了。”定国公说:“钰阳子真人说,当选特定生辰的女子入太子宫冲煞,刚刚司内官来传话,让中秋后,把夏安安送去。” 夏安安瞪大眼睛,入!太!子!宫?! 陆灼沉默了好一阵,问:“夏安安失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钰阳子又怎么知道?” 定国公:“我也这么说。他说,钰阳子真人选中了她,自有他的道理。” 陆灼不说话了,神色冰冷。 “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定国公又说。 他说找人“打听”,那便是在那边安插有线人。 能动用线人帮他,是有风险的。 陆灼点头:“谢谢爹。” “灼儿,这件事情,是皇上皇后默许了的。”定国公又说,“恐怕……没有回寰的余地。” “除了安安,他还选了什么人?”陆灼问。 定国公:“还有一个教坊司的舞女,一个是个市井已婚的妇人,加上夏安安,共三人。” 陆灼:“爹,我不可能把夏安安送去太子府。” 定国公:“那怎么办?” 陆灼看了夏安安一眼:“就谎称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去求皇上恩典。” 夏安安瞪大眼睛:“!!” 定国公摇头:“这谎可不那么好圆!随着时间推移,肚子不见大怎么办?更何况对你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尚未成亲,先让丫鬟怀了孕?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肯嫁过来?” 陆灼:“爹——” “再好好想想吧!”定国公挥挥手,“你先回去,我也想想,有不有什么法子。” …… 回去,夏安安说:“其实我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但是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包括你!” 陆灼看了她一眼,说:“你不要担心,我会解决的。” 夏安安心里一宽,问:“怎么解决啊?” 第238章 出去说还是在这里说? 陆灼:“究竟不是圣旨。” 夏安安:“如果实在不好解决,你就跟他们说,我不愿意去太子宫,投井自尽了!然后,我偷偷地离开这里躲起来!反正,我绝对不要去!” 第147章 陆灼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回去。 夏安安就一肚子惆怅地回去了。 …… 第二天,陆灼去上差,走到府门口,秦管家追了出来,跟陆灼耳语:“老爷让老奴跟您说,本来只有那两个,严世子去找了太子以后,就增加了夏安安。” “严廷乐?”陆灼眼睛微眯。 秦管家点头。 “知道了,多谢秦叔。”陆灼大步离开。 丽春楼。 七八个纨绔子弟,一人身边坐着一个艳丽的女妓,正酒酣曲艳,高谈阔论。 坐在正中间主位,正是春风满面的严廷乐,他一手搂着女妓,一手用极帅的姿势拿着酒杯晃啊晃的,说:“你们猜,现在陆灼在干什么呢?” 有人接过话茬说:“应该在宫里当值吧!还能做什么?” “不!”严廷乐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说:“他现在正抱头痛哭呢!” “哦?为什么?” 严廷乐:“你们听说过吧?他看上了个丫鬟!可那丫鬟不愿意跟他!” 大家都笑起来,表示听过。 “现在,我把他那丫鬟给弄走了!以后会到我屋里去伺候我!”严廷乐笑得跟朵花一般,“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抱着他娘哭鼻子!哈哈哈哈!” 大家纷纷追问是怎么回事。 严廷乐虽喝多了,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还是有一点点分寸的,当即摆摆手说:“你们就别问了!到时候,哥儿几个等着喝我的喜酒就行了!爷单独请你们!”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嘣嘣”几声响,出现了几道裂纹。 屋里尖叫声此起彼伏。 陆灼出现在门口,走了进去。 身躯笔挺,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短短几步路,愣是走出些睥睨众生的味道。 他的眼神淡淡的,却莫名带着种死亡的气息,定格在严廷乐身上。 两边的人纷纷闪开,生怕惹祸上身。 “陆灼!你发什么疯?你为什么踢烂了我的门?这门是很贵的你懂不懂?你个穷鬼赔的起吗?”严廷乐站起来,虚张声势地指着陆灼的鼻子问。 陆灼:“出去说还是在这里说?” “说什么?”严廷乐心虚得很,“我跟你能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啊!把这条疯狗给我——诶?那是我的酒?你放的是什么?” 陆灼丢了个东西进他的酒杯,然后一手从他脖子后面绕过去扣住他的喉咙,一手给他强灌了进去。 也不知道陆灼那是什么手法,他的喉咙竟锁不住,一杯酒一滴不漏地全都进了肚子。 又苦又腥。 “啊!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严廷乐被呛得眼泪鼻涕直流。 “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怎么把夏安安的名字加上,你就怎么把她的名字抹掉!”陆灼说,“两个时辰到了还没办妥,就等着七窍流血而死吧。” 第239章 我有话说 严廷乐:“什么?你……你竟然当众杀人!陆灼,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陆灼:“我杀谁了?” 严廷乐:“杀我啊!” 陆灼:“你不是活的?” 严廷乐被他绕得有点晕:“我……你……” 陆灼转身走了:“你最好别浪费时间在找大夫上。我的手段你应该知道,大夫解不了你中的毒。我在中所等你消息。” 身后传来严廷乐的叱骂声:“陆灼我日你祖宗!来人啊!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还有丽春楼的老鸨子死哪去了?小爷在你们这里被人灌了毒药,你们都不管的吗?” 外面跟死了一般寂静。 …… 一个半时辰后。 严廷乐哭着跟陆灼说:“我真的很尽力地求了,可他就是不肯收回成命啊!我说我被你灌了药要死了,他却问我:‘严廷乐的命和孤的威信,孰轻孰重?’我能怎么说?我当然说他的威信重要啊!他又说我死了之后,他会让你伏法给我报仇……” 陆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要了夏安安去,也是给我!”严廷乐又说,“我到时候再把她还给你就是!反正我也没真想把她怎么样!我就是想整整你!然后想吓唬吓唬她!谁让她出主意,让我跟宝庆公主定了亲!陆灼,我这个人你知道,我什么话都敢说,我就不说谎!我保证,一定把她还给你!你…….给我解药吧?” 陆灼从怀里掏出一颗黑丸子。 严廷乐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满眼惊喜地伸手去接。 岂料,陆灼伸手一扬,黑丸子落入不远处的火炉里。 “啊!”严廷乐扑过去,却连丸子的影子都不见了。 “陆灼!”他气得要命,拿起夏言宜放在桌上的佩刀,拔出就往陆灼砍过来。 陆灼刀未出鞘,挡了几下,然后夺了刀一脚将他踹出了门,说:“现在回去见你爹娘最后一面,还来得及。” 严廷乐再要上前,却被其他锦衣卫层层挡住,他再也进不去。 于是他哭着回去了。 陆灼深呼吸,闭上眼睛,眉头紧蹙。 夏言宜东张西望地进来,问:“你把大乐子怎么了?怎么嚎着出去了?” 陆灼一副厌世脸:“不用管那白痴。” 夏言宜:“他又惹你了?” 陆灼:“他去找太子,让太子把安安收进太子宫,口谕都传到我爹那里去了。” 第148章 “什么!”夏言宜顿时炸毛,“他是不是有病!你不早说!早说我刚刚揍死他丫的!” 陆灼:“太子那人你知道,他宫里哪里有干净的宫女?走在路上见了入眼的,也不管人家是否嫁人了,是否愿意,定要弄到手,玩腻了才丢开。虽然严廷乐说,太子会把夏安安转送给他,但是……就她的容貌,太子能放过她?” 夏言宜:“够呛!凶多吉少!连严廷乐的命他都可以不顾,找人去说人情怕是也无济于事。咱们赶紧把夏安安送走吧!” 陆灼:“凭什么!” 夏言宜:“那还能怎么办?除非……你能投了他去!” 陆灼微微冷笑,多少有些不屑。 夏言宜叹了口气:“唉!” “把他们两个也叫来。”陆灼说,“我有话说。” 第240章 兄弟,我懂你! 夏言宜去把沈宁和叶连营叫了来,三人坐在桌前,齐刷刷地看着陆灼。 陆灼说:“咱们认识最少的,也有三年了吧?” 沈宁点头:“那是你认识我们,我们在你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你了!” 陆灼七岁的时候入宫,出口成章,在皇帝的寿宴上做了一首词。 当时陆首辅家的五公子就出名了。 陆灼:“在一起做事,也有两年了。我虽才晋为千户,但因着往日是你们下级、平级的时候,也关系甚好,所以,若我有什么动作,也必然会影响牵连到你们。” “你要干什么!”三人都紧张地望着他。 陆灼:“等会,我要去求见郑贵妃。” 沈宁松了口气:“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你要杀进太子宫去呢!刚刚我还在想,要怎么跟我表妹诀别!” 陆灼:“你就没想过怎么跟伯母诀别?” 沈宁嬉皮笑脸:“呵!新婚燕尔嘛~~” 陆灼:“你们都知道,我从小是八皇子的伴读。我陆灼什么也不用做,便已经被皇后、太子视为眼中钉。” 沈宁:“是啊!所以呢?” 陆灼:“所以我打算,干脆就投了八殿下,免得两头不落好。” 沈宁语气充满着神秘感:“怎么?原来你并不是八殿下的人?” 陆灼:“我的级别还够不上是谁的人,就做好自己的事情罢了。沈大哥,叶大哥,我担心此去,会牵连你们。” 沈宁:“所以你什么意思啊?你该不会想赶我们走吧?” 陆灼:“……凭你们自愿,这其中的干系,你们肯定明白。” 沈宁和叶连营对视一眼。 然后,沈宁先说:“身为社稷之臣,自然要为社稷着想。我认为,八殿下,显然更适合做皇帝。太子嘛……这些年越发地荒诞了!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叶连营接过话去,“我们愿意跟着你干!你年纪比我们小,但见识比我们多,能力家世比我们强,陆阁老又是我们最敬佩的人!我们相信你的选择!” 陆灼起身,冲他们深深鞠躬:“那,兄弟必不相负!生死祸福同担!” 两人也忙站起来,一时,很有种桃园三结义的氛围。 被忽视的夏言宜:“……” …… 叶连营和沈宁都离开以后,夏言宜就开始抗议:“你什么意思啊?都不给我表忠心的机会?” 陆灼懒懒地看着他:“你想跑我也不让。你必得一辈子跟我在一块!” 夏言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的娘啊!要不是知道你是陷入爱河不正常,我还以为你的袖子真断了。” 陆灼笑了笑,但眉宇间却并不开怀。 夏言宜瞧他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我懂你!” 陆灼:“懂什么?” 夏言宜:“从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这小子不懂收敛,他心里是嫉妒你的天赋的!好几次我都能感觉到,他用身份压你。” 夏言宜说到那个“他”的时候,用手比了个“八”字。 “而且,明明你不做伴读进了北镇抚司以后,跟他关系来往并不密切,但是他会当众特别关照咱们,让所有人都以为咱们是他的势力。可这样实际上并没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是很多的障碍。”夏言宜又说。 第241章 意难平 陆灼没说话,默认。 “但是,但凡是盯着那个位置的人,谁没点手段心眼?”夏言宜摇摇头,“目前朝堂的形势,除了太子就是他,还能有谁?选他,总比选太子强吧?说句不好听的话,会装仁善的,总比装都懒得装的好。” 陆灼:“究竟意难平!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希望能得一位好君主,君臣相惜,鞠躬尽瘁,此生方无憾!” “我知道你说谁!”夏言宜说:“你好几次跟他彻夜长谈,又说他好学,敏锐,有胆识,更难得的是,对劳苦大众有同情心。但是他……根本完全没可能啊!皇上已经给他找好了封地,西宁边陲,方圆三百里的苦寒之地,就这么点地方,比最没存在感的闲老郡王还要小一半!而且,今年就会让他去封地了!完全没希望了!” 陆灼不说话。 夏言宜拍拍他的肩膀:“他是个最被厌弃的皇子,除非当年的皇贵妃活过来并且证明她没有跟侍卫通奸!否则,没有任何可能!” 陆灼还是不说话。 “就像刚刚沈宁说的,大家都是社稷之臣嘛!为社稷稳定,大局为重!就这样吧!”夏言宜拍拍他的肩膀。 第149章 陆灼握住他的手,说:“元辰,你是我哥。” 夏言宜:“我想做夏安安的哥。” 陆灼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 陆灼回府,定国公在半道上拦住了他,沉着脸问:“你今天去求见了郑贵妃?” 陆灼眼神回避了一下,然后又直视定国公:“嗯。” “求见她做什么?” 陆灼:“她暗中找了个能跟钰阳子抗衡的老道,准备推荐给皇上。我想,她或许会有办法,帮帮忙。” 陆彦登时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陆灼说:“爹,我是八皇子的伴读,无论我怎么做,他们都会认为我是八皇子党羽。既然如此,避嫌有何用?” 陆彦眉头紧皱:“这个夏安安,乱了你的心神。” 陆灼回答:“她是我喜欢的女子,岂容他人横刀夺爱?” 陆彦瞪着他:“喜欢的女子?” 陆灼点头。 “她只是个丫鬟!”陆彦说,“这话你跟我说说可以,可别出去乱说!” 陆灼:“我有分寸。” 少年心性,喜欢一个漂亮女娃很正常。陆彦也没多想,问:“贵妃怎么说?” 陆灼:“她答应说会想想法子。” 陆彦抱着胳膊:“能在宫里多年圣眷不衰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郑贵妃和八皇子,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要小心。” 陆灼:“明白。” …… 陆灼回和光园,就见夏安安在门口走来走去的。 陆暖暖在她脚边蹦来蹦去,甚是活泼。 见了他,夏安安快步跑过去问:“怎么样怎么样?” 陆灼却没说话,皱着眉头,径直进了屋。 夏安安也没心情避嫌了,跟进去追问:“五哥儿,怎么样啊?” 陆灼说:“我进宫去,跟皇上说,你怀了我的孩子,皇上就免了你去太子府。” 第242章 竟然没躲 夏安安:“啊?真……真那样说了啊?” 陆灼点头,说:“欺君是死罪,你不想看我死吧?” 夏安安惶恐地摇头。 “所以……”陆灼突然伸手一拉,将她拉入怀里抱着,伸出一根手指,拂过她的脸,低低地说:“这事得做实,赶紧怀一个才行。” 夏安安:“……” 陆灼低头,越靠越近,貌似想吻她。 夏安安红着脸,呆呆地看着他,竟然没躲。 这么好骗……陆灼笑了:“哄你玩儿呢!” 夏安安:“……” 夏安安:“……” 夏安安:“……” …… 从那以后,陆灼变得挺忙,夏安安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很快,迎来了中秋之夜。 陆灼没去值守,留在家里,跟夫人、陆令徽一起去老夫人那里吃家宴。 他让夏安安和东篱跟着一起过去了。 当然,他们自然没有家宴可以吃,两人就在陆灼身后站着当背景板。 然后夏安安发现……席上没有白蓁蓁的位置。 她站在老夫人身后伺候着。 夏安安还听到两个丫头窃窃私语,说以前,蓁蓁姑娘的位置是在老夫人身边,现在,没有她的位置了,等她正式做了二哥儿的妾,那就连进这屋的资格都没了。 这种团圆家宴,不叫妾室过来。 …… 二哥儿在老夫人面前很活泼,跟她说笑,哄得老夫人很开心。 三哥儿四哥儿是庶子,都长得算是一表人才。 老三很会奉承老夫人和二哥儿,他们笑,他也跟着笑。 老四则比较沉默,只管吃自己的饭。 老五陆灼嘛……他比老四还沉默。 但是他往那一坐,莫名就有种谁也不敢轻视小瞧了去的尊贵从容的气势。 满屋子的小丫头们都偷瞧他,越瞧越觉得他无死角地帅,却又被他那冷淡的气息吓得不敢去亲近。 饭才刚吃了一小会,突然,外头来了人,一路跑进来的,跟国公爷说,有宫里的内官传旨来了。 陆家一群人出门迎接,那位内官见了国公爷,都来不及叙礼,说皇上有旨,立刻宣夏安安进宫。 然后所有人都一起回头看向夏安安。 每个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 太子的口谕,只陆彦陆灼父子两人知道而已。 定国公看了陆灼一眼。 陆灼过去,搂住那内官的肩膀走到旁边,貌似给他塞了银钱,那内官就跟他说了几句话。 陆灼点头,再回来,把夏安安叫到一边,跟她说:“你不必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请公公路上教你宫里的规矩礼仪,进了宫不要慌,无论皇上问什么,实话实说即可。” 夏安安心里跟打鼓一样:“我我……我真的要去见皇上吗?他叫我去做什么?是跟太子那事相关吗?” 陆灼说:“嗯,肯定的。太子除了让你入太子宫,另外还有两个女子,她们也都一同被叫进了宫。” 夏安安:“……那那我……你能不能跟着一起进宫?” 陆灼摇头:“我在宫门口等你。” …… 夏安安有些兴奋,竟然能见到活着的皇帝! 她又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一趟去了,还能不能囫囵回来…… 第243章 说啥啊? 第150章 内官一直教她规矩,夏安安总结了一下,那就是:跪着,谦卑。 灯火辉煌的大宴殿里,四周坐满了各种各样盛装出席的贵人,珠光宝气,夏安安的狗眼都快被晃瞎了。 内官先带夏安安去皇帝面前跪了,然后行礼说:“皇上,这是定国公府的夏安安。” 皇帝点点头,挥挥手,内官就离开了。 夏安安跪在那不敢抬头,但余光可扫到,旁边还有人,是跟她一起跪着的。 “都抬起头来。”皇帝命令。 夏安安抬头,但目光仍然往下,不敢去直视皇帝。 但这样能看到,皇帝居于正主位,左边是个空位,右边有个大美女,头上的宝冠怕是有十几斤重,但是她还能坐得笔直而优雅。 “喲?这个顶个的,都是大美人儿啊!”那位大美女满眼惊艳的表情。 皇帝黑着脸,说:“你们不用紧张,都说说吧!” 夏安安一肚子纳闷。 说啥啊? 她旁边的女子开口了,声泪俱下地说起来:“民妇那日偶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先是让人来说,让民妇做他的外室。民妇没答应,不曾想,后来又来了口谕,要民妇进太子宫。” 她一磕到底:“求皇上恩典!民妇已有夫君和孩子,如何能抛下他们呢?” 皇帝没吭声。 夏安安感觉到周围很安静,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你呢?”皇帝又指着另一个女子问。 那女子说:“回皇上,奴是教坊司的舞女,奴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奈何身份低微,不能入太子府。这番能入太子府,奴感谢天恩!” 皇帝突然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丢,又指着夏安安:“你说!” 席上早已冷汗涔涔的太子随着皇帝的动作抖了一下:“父皇——” “你先别说话。”皇帝极有威压感的眼睛盯着夏安安:“你说!你跟太子又是什么过往?” 夏安安记着陆灼的话,要说实话,于是说了实话:“回皇上,在奴婢的记忆当中,没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顿时觉得,夏安安是个仙女,连声说:“父皇!父皇!您听听她的吧!那两个都是有人买通了来陷害我的,这个说的才是实话!” 皇帝问:“你以前当真不认识太子?” 夏安安:“奴婢落水失忆,过去的记忆全无!只有最近这三、四个月的记忆。在这四个月当中,奴婢敢发誓,绝对没有见过太子殿下。” 皇帝皱眉:“失忆?” “这个我知道!”这时,一位在坐的太妃突然说,“最近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定国公府来了个丫鬟。落水失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呀?” 夏安安回答:“的确是奴婢!” 太妃点点头。 皇帝问:“那你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夏安安想了想,小小撒了个谎:“不记得父母,不记得家乡何处,也不记得出生日期。” 皇帝突然看向钰阳子:“你不是说选生辰八字旺太子子嗣的女子入太子宫吗?你知道她的生辰?” 第244章 云莱子 钰阳子面不改色地撇得干干净净,说:“皇上,贫道并没有挑选这个女子!至于前面两位,也是太子殿下在诸多的名单当中提供给我的。贫道只知她们的生辰,并不知她们具体的情况。” 皇帝又看向太子:“那你来解释一下。” 太子眼神闪烁:“她……她……其实是……严廷乐要的……” 皇帝闭上眼睛,深呼吸。 夏安安感同身受地觉得,皇帝可能在想把这个儿子掐死。 “皇上。”这时,一个中年道士突然从人群中起身。 怎么宫里开个中秋宴,居然有两个道士呢? 夏安安偷偷瞄了一眼,这个道士看起来满身正气,长得跟丘处机似的…… “钰阳子乃我武当山于十多年前逐出门派的邪徒。”那道士说,“他原名刘术,在山上的道号叫云莱子。因着炼制丹药夸大功效骗人钱财,又犯了色戒,被逐出师门。若皇上不信,可派人去武当询问。若有半句虚言,贫道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那钰阳子也是个人才,被人当众揭发了,却依然镇定自若,说:“皇上,我若是云莱子,如何敢在京城,在皇上面前十几年?他说的就是他自己!他才是被逐出门派的云莱子!” 一脸正气的道士怒道:“云莱子!你还敢狡辩!” 钰阳子:“云莱子,你还敢诬陷!” 两人吵了起来。 突然,下面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皇上。” 大家都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三个跪着的女子中,其中一个抬起了头。 “嗯?”皇帝诧异地问,“怎么?” 说话的正是夏安安,她说:“奴婢会画画,可以画得惟妙惟肖,跟真人一样。皇上不妨让人拿着他们的画像去武当山,分辨谁是云莱子。” “哦?”皇帝很喜欢大胆又有能力,还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说:“你画来看看。” 便有内官给她拿纸笔。 夏安安从怀里掏出一竹筒,拿出她削尖了的炭笔,在白纸上飞快地画了一阵便成。 内官眼神一变,看了夏安安一眼,然后捧着两张画像到了皇帝面前。 第151章 那是素描。 比不上铅笔画得精细,但比古代那些画师画得像多了。 皇帝一见大为惊奇,问她:“你用的是什么笔?” 夏安安回答:“奴婢穷,买不起笔,这是炭。” 皇帝:“炭?你这小姑娘,师从哪位大师?竟然能用炭画出这般精妙的人物画像?” 夏安安:“奴婢失忆了,不记得了。” 皇帝:“哦……失忆。” 他看向两位道士,说:“既然你们都指对方是云莱子,那就用这小姑娘的办法吧!我会派人上武当山,向张真人求证。” 两位道长都面不改色。 但是夏安安感受到了一道来自钰阳子的饱含杀气的眼神。 这老道,肯定不是好人! “皇上。”这时,那位坐在皇帝右边的大美人说:“婴灵冲月,于后宫不利。当做法超度,行善放生,休养生息。这三个女子若进太子宫,有如火上浇油,对皇后病情越发不利!还望皇上即刻下旨,放她们归家吧!” 第245章 够养活你 皇帝点点头:“给画画的小姑娘赏银百两,带她们出去吧!” 于是,三人起身,又垂着头,沿着原路回去了。 夏安安隐约听得一耳朵,貌似皇帝让太子去伺候皇后,皇后病没好,就不让他离开…… …… 送夏安安到宫门口的,是个小太监。 陆灼在那边等着,见了他们迎上来,给小太监塞了一包银子,那小太监就笑呵呵地说:“小娘子好生厉害,得了皇上一百两银子的赏呢!” 陆灼看向夏安安,她紧紧地抱着个木箱子,陆灼的视线一看过去,她立刻侧了侧身子,满眼警惕之色。 像只护食的松鼠。 陆灼把那小太监送回去,回来就拿过她的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个十两重的崭新官银。 “你还给我!”夏安安伸手来抢。 陆灼却将盖子合上,躲过她的手:“我的银子,总算收回大部分了。你还欠着我几两,以后慢慢还,不用急。” “我的!”夏安安急眼了,“还给我!” 陆灼转身上了马车。 夏安安追上去,这回主动坐到了陆灼身边,伸手去抢。 陆灼将箱子放到另一边,伸手拦着夏安安,夏安安使劲够,最后都挂在陆灼胳膊上了。 陆灼感受着女孩子那独有的柔软触感,耳根越来越红。 “那你至少给我一个吧!”夏安安抢不过,都快哭了,“那是皇上赏的!皇上呢!” 陆灼冲她笑:“你要是愿意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一个。” 夏安安生气了:“凭什么啊!” 陆灼怕她又说自己是流氓:“算了,你跟我说说怎么得皇上的赏赐的吧!说完了就给你一个。” 于是,夏安安就说了。 陆灼果然给了她一个。 夏安安喜滋滋地捧着左看右看。 陆灼:“这么喜欢银子?” 夏安安头也不抬:“我从去了你们家,先是被李妈妈扣了一个月月银,又被你祖母扣了三个月的,到现在为止还一分工钱没领过呢!你不懂身无分文的感觉!” 陆灼说:“等以后成亲了,我的财产都归你管。” 夏安安问:“你有些什么财产啊?” 陆灼:“不多,但够养活你了。” 养活她? 夏安安嘴角弯了又弯,问:“那个道士是不是你找来的?” 陆灼:“不是,是郑贵妃找来的。” 夏安安:“郑贵妃,就是坐在皇上旁边那个特别优雅漂亮的大美人吗?” 陆灼:“嗯。” 夏安安:“是她跟皇上说放我们回家的,她是你找的帮手吗?” 陆灼没否认:“马上就是秋猎大会,到时候,我带你去拜谢她。” 夏安安点头。 陆灼竟然真的办成了。 还把那太子和钰阳子给发落了一通。 虽然这里面可能是政治斗争啥的,但是他做到了他所承诺的事情。 夏安安突然觉得,他好像很可靠的样子。 夏安安靠着陆灼坐着,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 夏安安竟然被皇帝在中秋夜宣进了宫,整个定国公府都大为惊奇。 未免以讹传讹,定国公也就道出了原委。 第246章 宝钏的诉状 夏安安回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 魏妈妈、宝钏、周妈妈等人都围着她问进宫的见闻。 夏安安就绘声绘色地讲给他们听。 当然,略过了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就说两个道士打架。 又说自己画画的事情,大家都夸她很厉害…… …… 国公府的福利还不错。 到了秋天,又按照级别,给下人们置办了衣服。 国公府的下人并不统一制服,无论男女老少,衣裳款式各不相同,没有重样的。 大家领到各自的包裹,都打开来看,互相攀比。 二等丫鬟每人两身,魏妈妈有三身。 夏安安也有三身,两身平常穿的,还有一身,看着却有些不同。 上白下蓝,袖口刺金线绣,里裤外裙高靴,夏安安瞧半天,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拿错了。 “咦?这是骑马装!”魏妈妈看到了,过来说,“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秋猎大会,看样子,哥儿要带你去!” 第152章 “五哥儿是说要带我去来着。”夏安安说,“但是,我又不会打猎,给我骑马装做什么?” 大家都笑起来。 魏妈妈说:“你个小傻子!谁让你去打猎了?南苑那边有全京城最大的球场、马场,你可以去学骑马、打球!” 夏安安眼前一亮:“哦……” 可以玩…… 她都好久没玩过了诶! 回到房间,夏安安正在整理衣服,宝钏来找她。 “咦?宝钏?”夏安安问,“有什么事吗?” 宝钏说:“安安,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不可以?” 夏安安:“你尽管说呀!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宝钏:“安安,我能看出来,你在五哥儿那儿,是很有话语权的。” “呵……”夏安安整理好了衣服,拉她坐下,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还是……” 不会是要跟珊瑚一样,让帮她制造机会? 宝钏说:“你能不能帮我跟五哥儿说说,秋猎大会上,也带上我?” 夏安安:“你是想去玩?” 宝钏点头:“嗯!我从进府,就没出过门,我想出去透透气。” 夏安安看着她,却摇摇头:“你没说实话。” 宝钏笑:“为什么这么说?” “你就不是个贪玩的!”夏安安说,“你这个人,心事挺重的。” 宝钏渐渐收敛了笑容:“就看在我们这几个月一起做事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可以吗?” 夏安安:“除非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去干什么,然后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毕竟,那秋猎大会,所有的皇族、高官大臣都会去,万一出个什么事,担责任的是定国公府。” 宝钏咬着唇,不说话。 夏安安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阵,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来,递给夏安安。 夏安安一看,那上面写着红褐色的字,内容是诉状! 说是家里哥哥得罪了人,被人冤枉下了大狱,又伪造了巨额债务,家里的产业“绣罗庄”被人生生夺去。 父亲说要上京告御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家里房子着了火,母亲为了救她出火海,被房梁压死。 黄宝钏孤身一人来到京城,求告无门,身无分文,于是卖身为奴,伺机告状…… 第247章 未来的相公 夏安安看得心惊胆战,抬头问她:“这是……血书?” 宝钏含着一包冷泪,点头:“我用我的血写的!我想告御状!安安,你帮帮我!” 夏安安想了想,说:“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建议,把你家的事情告诉五哥儿,问问他的意见!” 宝钏却皱眉说:“我们家的‘绣罗坊’,在北方也是出名的商户,店铺分布了十几个大城,京城也是有分店的! 那害得我家家破人亡的郭家,在京城有很厉害的靠山,他方才能做下这等事情。 我不知道他的靠山是谁,我也不敢贸然去顺天府告状,我怕连我这个唯一可以为我们家申冤的人也死了! 这样我哥哥也就完了……” 夏安安:“要不这样,你告诉我那家人的名字,我先打听一下,他们家在京城的靠山是谁。如果跟定国公府没有关系,我们就跟五哥儿说,看他能不能帮你。” 宝钏点头,给她写下了四个字:临清,郭蔚。 “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夏安安说,“早上太忙了,他也没空听我说。” 宝钏站起来,冲她鞠了一躬:“谢谢!” 夏安安伸手将她扶起来:“就冲你给我吃的那些排骨,你的事情我也管定了!你别着急,就算他这边行不通,我也还有别的办法!” 宝钏眼睛一亮,又一红,点点头。 夏安安拿着宝钏写的那纸条,跑去找陆灼。 东篱在上夜,见到夏安安,问:“咦?怎么过来了?” 夏安安说:“有个挺着急的事儿想找五哥儿,他睡下了吗?” “应该还没有。”东篱说,“里面的灯还亮着。” 于是夏安安就敲门进去,在里屋的门口说有事找他。 陆灼本来已经脱衣服了,又把衣服穿好,到外边来,问:“什么事?” “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夏安安拿出那个纸条给他看:“能不能查出来,这家人在京城的后台是谁?” 陆灼:“跟你的身世有关?” 夏安安摇头:“不是。” 陆灼:“那是什么?” 夏安安:“帮我查就是了,不用问那么多!” “呵!你知道你指使的是谁吗?”陆灼到榻上坐了,抱着胳膊很拽的样子。 夏安安:“不是……未来的相公吗?” 陆灼微微愣了愣,然后唇角抿出好几个笑涡来,说:“为了别人的事情,你倒是肯说这种话。” 夏安安:“能不能帮我查一查嘛!” 陆灼瞧着她,眼神充满调戏感:“你给我也画张画像,我就查。” “这有什么问题?”夏安安上了炕,拿出她的家伙,铺开一张方形草纸,拿出炭笔,就准备画。 “你打算把我画在草纸上?”陆灼瞬间变了脸,一副想拍死她的样子。 夏安安咧嘴笑:“给我一张稍微硬一点的纸吧!” 陆灼过去书房,拿了一叠纸过来,丢在她面前:“以后再让我看你往草纸上写字,我就让你吃了它!” 第153章 夏安安撇嘴:“谁让你把我的钱都扣下了!怪我咯?” 陆灼:“书房的纸笔随便用就是!还用我说?” 夏安安:“坐好了,别动。” 第248章 夏安安,你赚到了! 陆灼:“……” 夏安安边看他,边画。 说起来,因为主仆有别,她又害羞,夏安安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直视陆灼的脸。 皮肤白皙无暇,好到爆! 眉形很好看,浓密干净。 眼神能放电一般,一对视她就脸红。 鼻子高挺,唇色性感,亲起来什么感觉…… “夏安安,你看我的眼神色迷迷的。”陆灼一本正经地说。 夏安安瞪大眼睛:“哪有!” 陆灼满脸春色:“你有。刚才在想什么呢?” “我专心画画呢!哪有想什么?”夏安安低头画画,很认真的样子。 画好了,夏安安将画像放到他面前:“你看!” 陆灼瞧着她画的人像,颇为满意,说:“瞧瞧,多俊!夏安安,你赚到了。” “呵!臭美的你!”夏安安撇嘴。 “你是不是觉得元辰比我好看?”陆灼突然想起,夏安安每次看到夏言宜,眼睛都发光,笑得那个开心。 夏安安:“他么……跟你还真各有特色,不相上下!” 陆灼脸上的春意敛了,没什么表情。 夏安安:“难道不是么?难道你觉得自己比他帅?” 我家老哥必须不能被你比下去! 陆灼已经黑了脸。 “不过呢。”夏安安顺毛顺得得心应手,“他是哥哥的感觉,你嘛……” 她含笑瞥了陆灼一眼。 “我如何?”陆灼挑起一只眉。 夏安安不说话。 “我如何?”他凑过来追问。 夏安安:“你到底帮不帮?” “再画一张你自己的。”陆灼说。 夏安安:“画我自己做什么?” “给我。”陆灼说,“想你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夏安安:“看真人好了!我不就在你面前?” 陆灼:“快画。不画就不帮。” “你……”夏安安深呼吸,只得画了张自己的。 当然,画得美美的。 陆灼看了又看,然后将两张画像夹进书里,问:“收到骑马装了吗?” 夏安安点头:“收到了,我可以去骑马吗?” 陆灼:“可以。” “但是我不会骑。你教我!”夏安安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 必须要守在皇帝身边的陆灼:“……嗯。” 夏安安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 第二天,陆灼告诉她,那郭家的后台,应该是皇后的娘家。 临清那边的郭家,是皇后一族的旁支。 夏安安就把宝钏的事情跟陆灼说了。 陆灼说,他会派人去打听宝钏哥哥和她父亲的情况,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夏安安给宝钏转告了此事,宝钏过去给陆灼磕了头。 陆灼却说,她要谢,就谢夏安安,他是因为她的恳求才帮她的。 宝钏又给夏安安磕头,夏安安急忙将她拉起来…… …… 转眼到了秋猎大会。 南苑是皇家苑囿,因苑内有永定河穿过,形成大片湖泊沼泽,草木繁茂,禽兽、麋鹿聚集。 先代皇帝赶走了所有居住在这里的原始居民,扩建殿堂宫室,四周修砌围墙一百二十里,并派专人看管经营,养育禽兽,种植果蔬,供皇帝和贵族打猎享乐。 陆灼为了防止宝钏冲动,还是没带她去,侍女中,只带了夏安安一人。 夫人也带了陆令徽去。 第249章 心上人 夏安安满心里盼望着,爸爸妈妈也能带着赵含章去秋猎大会,这样她就又能见到他们了。 然而,他们以伤未痊愈为由,并未出来。 大概还是怕这种人多的场合会露馅吧…… 夏安安很是失落,坐在马场旁边,看着陆令徽骑马玩。 小小年纪,骑得真好。 “瞧你那羡慕的小眼神!”旁边传来陆灼的声音。 夏安安扭头冲他笑:“你没事了吗?” 陆灼:“走吧!教你骑马。” 夏安安就跟他去了。 陆灼挑了一匹很温顺的母马,在前面牵着,先让她感受一下骑在马上稳定身体的感觉,然后慢慢教她要领…… 旁边的凉棚里,白蓁蓁和方金娇站在一起,看着场中的两人,气氛很冷。 过了好一阵,方金娇说:“我还从没见过陆灼对哪个女孩子这么有耐心过。” 白蓁蓁微笑:“心上人嘛!自然跟其他人不同。” “心上人?”方金娇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之色,“一个丫鬟?” 白蓁蓁:“五哥向来跟其他人不同。他骨子里,是没多少门户之见的。” 方金娇翻了个白眼:“有病!” …… 陆灼牵着马走了几圈,便放开让夏安安自己骑,自己在旁边看着。 夏言宜也过来了,跟他说:“你想方设法让咱们中所留守宫内,该不会就是为了不干活,跑来教我安安妹子骑马吧?” 陆灼看了他一眼:“不是你们抱怨说出来麻烦吗?” 夏言宜:“我也就随口一说!” 第154章 “你要是嫌太闲了,等回去,来个加练。”陆灼说,“十级。” “诶诶诶!你干嘛啊!”夏言宜头皮发麻,“我不就开了个玩笑,你至于要我们所有人脱层皮吗?” “秋猎过后,就是大考核。”陆灼说,“大家的筋骨也该松松了。” 夏言宜:“得!” “五哥!表哥!”旁边传来喊声。 两人转头一看,白蓁蓁和方金娇过来跟他打招呼。 “你们怎么在一块?”夏言宜笑眯眯地问。 “娇娇约我一起来的。”白蓁蓁说,“两位哥哥怎么在这里闲聊?皇上跟前没有差事吗?” 夏言宜:“中所这次留守宫内,我们两个就是来闲逛的!” “的确挺闲的!”白蓁蓁捂嘴笑了笑,指向场中已经能慢慢跑马的夏安安:“我们刚刚看到,五哥在教安安骑马呢!” “呵!”夏言宜笑了一声,看向陆灼。 陆灼自始自终没说话,神色淡淡的。 方金娇:“陆千户居然亲自教一个丫鬟骑马?你也不怕人笑话?” “方姑娘,你又来了!”夏言宜说,“惹恼了成甫,你也没什么好处吧?上次的事忘了?” “上次我是猜测,无凭无据,的确算我的错。”方金娇说,“这次可不是猜测了吧?他居然教一个丫鬟骑马,人家都在说他呢!我们都是亲戚,脸上都挂不住!尤其是蓁蓁,是不是?” 白蓁蓁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娇娇!没有的事!你别说了……” “他能做出来,还怕人说?刚刚她们明明就问你,你哥怎么回事来着!”方金娇说,“五表哥,你说你怎么回事呢?” 第250章 你是……夏安安? 陆灼毫不掩饰地用厌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马场这么大,你们去别处吧,我不喜人多打扰。” “你——”方金娇气个半死。 这时,夏安安有些累了,从马上下来,往陆灼这边过来。 因为骑马难免磨到大腿和屁股,走路稍微有些不对劲。 陆灼笑了出来,过去问:“累了?” 夏安安:“还好,没那么累。不过有点磨腿。” 陆灼:“可能是马鞍不太合适,等会我看看换一个。” 夏安安点头。 “夏安安!”方金娇叫道。 “方姑娘,蓁蓁姑娘。”夏安安行礼。 “我表哥对你可真好啊!”方金娇的语气充满着嘲讽和嫉妒,“我看你们两个长得还挺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什么时候成亲啊?我迫不及待想喝你们的喜酒了呢!” 夏安安:“啊?你——” “自然有喝喜酒的时候。”陆灼打断夏安安,跟方金娇说:“未必会请你,所以你也别寻思喝喜酒了。” 说完,他带着夏安安走了。 “呵!”方金娇气得呵了一声,“你也就配娶一丫鬟了!” 白蓁蓁看着陆灼和夏安安的背影,没说话。 …… 陆灼带着夏安安去见了郑贵妃。 一间奢华的偏殿里,夏安安跪着行礼:“奴婢夏安安,拜见贵妃娘娘!” “快起来!”贵妃亲自起身,将她拉起来,笑道:“一见面就行这么大的礼,教我给你什么见面礼好?” 夏安安忙说:“不敢!奴婢当给娘娘行大礼。” 郑贵妃打量夏安安,点头笑道:“嗯。漂亮!当真漂亮极了!果然是状元郎中意的女孩子。” 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抿着嘴笑了笑。 “灼儿他也没有提前说,我都没有准备。这个给你吧,当见面礼。”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碧绿的手镯,拿起夏安安的手,放在她手心里。 这镯子碧绿通透,价值连城,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他微微点头,于是夏安安就恭敬地收下了,说:“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别客气!你跟本宫有缘份!”郑贵妃说。 夏安安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就傻笑。 郑贵妃又问了些关于她的失忆情况,就让她先出去侯着,留陆灼说话。 于是夏安安就出去,在院里一棵玉兰花树下等着陆灼。 然后她就琢磨,郑贵妃说跟她有缘份,是个什么意思。 是因为那道士的事情? 还是有别的什么含义? 她留下陆灼在说什么呢? 夏安安望了那边好多回,无聊地看着树干觅食的蚂蚁。 身上正好有糖块,她掏出来,咬下来一小块,放在蚂蚁的必经之路上。 一只蚂蚁发现了糖,但是搬不走,于是赶紧回去找同伴。 不一会,蚂蚁们排队出来,将糖块搬着进了树底下的蚂蚁洞。 “嘻嘻!”夏安安笑出了声,又拿出糖块,放嘴里咬。 “有意思吗?”突然,身边出现一个声音。 夏安安转头一看,一个陌生男子,正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她将糖块咬了下来,放在蚂蚁洞边,说:“还挺有意思的。” “你是……夏安安?”那人问。 第251章 陆灼求而不得的小丫鬟 夏安安笑:“怎么?我已经是名人了吗?公子居然认得我?” 他也笑了笑,很有些温润老成的感觉:“没错,你是名人了。” 夏安安:“哦?不知别人都是怎么说我的?” 第155章 他想了想,说:“落水失忆,寻找身世。” 夏安安点点头。 “还有就是……陆灼求而不得的小丫鬟。”他又笑道。 夏安安不点头了,心道怕又是个严廷乐那样的,撇了撇嘴,说:“道听途说!” “哦?哪一点不符实?” 夏安安挑起一只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哪位啊?” 他满眼兴味:“你不知道我是谁?” 夏安安:“怎么?你也很出名?” 男子想了想,说:“应该比你更出名才对。” 夏安安:“那您是?” “八殿下!”陆灼出来了,过来行礼。 那男子笑道:“成甫,你这小丫头挺有意思。” 陆灼看了夏安安一眼,说:“安安,见过八殿下。” 夏安安瞪大眼睛看向八殿下朱晖,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糖块收好,行礼:“原来是八殿下啊!奴婢失礼了!还望殿下恕罪!” “无妨。”朱晖笑眯眯地摆摆手,问陆灼:“带夏安安来见母妃?” 陆灼点头。 “好。”他拍拍陆灼的肩膀,“晚上一起坐坐,给九弟饯行。” 陆灼:“是。” 八殿下做了个让他们离开的动作,转头走了。 夏安安吁了一口气,低声问:“皇上看起来七老八十了,他的儿子看着跟你年龄差不多呢!” 陆灼:“别乱说话。” 夏安安:“哦……”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陆灼走,然后又忍不住问:“他就是你们京城四公子之首?” 陆灼:“又是东篱跟你说的?” 夏安安咧嘴笑。 “没错。他就是四公子之首,怎么?”他又有些醋意。 夏安安回答:“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不如你好看。” 陆灼斜着她。 夏安安竖起大拇指:“在我心里,你才是四公子之首!第一!谁也越不过去!” “嘴巴这么甜?” 夏安安冲他甜笑。 陆灼总算笑了一下,说:“我已经跟贵妃娘娘说了。” 夏安安:“说什么?” 陆灼:“让她帮你安排一个身份,然后做主给我们定亲。” 夏安安:“啊?什么!!” 陆灼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 夏安安:“呜呜呜呜?” 陆灼松开她:“她已经答应了!她说下个月,等她妹妹来京,就说你是她妹妹的女儿。然后她会做主把你嫁给我。” 夏安安:“这……这……那你得欠人家多大的人情呀?” 陆灼点头。 夏安安:“……我觉得吧……你作为一个朝廷命官,你最好还是不要跟后宫娘娘走得太近!稍不注意就会惹来大祸。我不要她帮!我——” 陆灼又捂住了她的嘴。 夏安安:“呜呜呜呜?!!!” 陆灼:“现在说不嫁我,晚了。” 夏安安:“……” …… 宫殿里。 “母妃,成甫带着夏安安来跟你道谢?”朱晖问。 郑贵妃笑:“你猜?” “猜?”朱晖挑眉,“不止道谢?” 第252章 就不那么难过了 郑贵妃:“他跟我说,这些日子,怎么都找不到夏安安的家人。她自己又想不起来,所以他想求我一件事。” 朱晖奇怪地问:“什么事?” 郑贵妃:“让我帮夏安安安排一个身份,再撮合他们成亲。由我出面的话,他爹娘族人,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朱晖沉默良久:“他竟然为了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做到这种程度?” 郑贵妃笑:“大概,这就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朱晖也笑:“母妃打算怎么安排?” 郑贵妃:“他主动求上门,自然要好生安顿才是。毕竟,陆彦马上要复职了,陆灼也不是池中之物!若能得他们相助……就让她做你庆州姨母的女儿吧,就说来京路上失散。” “那不是成我表妹了?”朱晖问。 “那丫头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郑贵妃笑着摇头。 朱晖也笑。 …… 晚上,陆灼去了八殿下那边聚餐。 他本来想带东篱去,后来见陆涟的帐篷距离他的不远,不放心,就把夏安安也带去了。 又在白天见郑贵妃的那一片宫殿,只是没在郑贵妃那边,而是在八殿下那边。 陆灼没让夏安安进屋,就让她在隔壁酒水间里呆着。 夏安安透过门缝可以清楚地见到,席上共六七个人。 大家都很伤感。 尤其是八殿下,说了不少他们小时候的趣事。 又感慨说,生在天家不容易,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地去了封地,天各一方,再难相见。 说着还红了眼眶。 那位九殿下就一个劲宽慰他,说兄弟定然有再见之日云云。 陆灼一直淡淡的,话少,只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是一个劲喝酒。 席散之后,他就回去了。 他不是皇家人,自然不能住在宫殿里,而是住在帐篷里。 确切地说,他在帐篷外面的一片坡地上坐了半宿。 夏安安一直陪伴在侧。 “那个……五哥儿!”夏安安睡眼朦胧地问:“您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已经很晚了呢!” 第156章 陆灼看了她一眼,问:“你困了?” 夏安安:“嗯。” 陆灼:“心里有些难过,不想睡。” 夏安安:“难过?为什么难过?” 陆灼:“你说呢?” 夏安安:“我怎么知道?” 陆灼:“今晚上我们干什么了?” “给九殿下送行啊!” 陆灼:“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伤感?” 夏安安:“为九殿下?” 陆灼点头:“他是我的知己。此去……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夏安安:“知己?我还真没看出来!我瞧八殿下都哭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跟他关系很一般呢!” 陆灼:“我毕竟已经投了八殿下,在他面前,不好表现得跟九殿下太过亲近。” 夏安安:“啊?这……” 陆灼:“夏安安,我很难过。” 夏安安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陆灼拍拍身边的石头:“你陪我坐会儿。” 夏安安就在他旁边坐了。 陆灼伸手一揽,将她揽进怀里抱着。 貌似就不那么难过了。 夏安安:“……你不是八殿下的伴读吗?怎么跟九皇子成了好朋友?” 陆灼:“性格相合吧。就在你去过的那个隐仙观,我曾数次与他秉烛夜谈。” 第253章 给陆灼议亲 夏安安:“他排行第九,比八殿下要小,为什么他都要走了,八殿下却一直留在京城?” 陆灼:“皇上偏爱八殿下。” 夏安安:“偏爱?皇子到了年龄却没有去封地……难道皇上想改立八殿下为太子?” 陆灼:“闭嘴,什么话都敢说。” 夏安安:“……” …… 第二天,夏安安陪着陆令徽玩球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地方。 见到那个地方,她整个心脏都骤停了一般。 那边其实距离人们活动的区域并不远。 从一条小路过去,有一片河边的空草地。 四周树木葱茏,将这里营造成了一个幽暗而又凉快的独立空间。 这里,就是梦里她落水的地方! 旁边的河水看着并不深,黑黢黢的。 梦里的河水,应该是刚下了雨,水量比现在所见要多得多,流得急,河水浑浊,河面上隐约可见落叶打着小旋,无声无息。 夏安安闭上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在这里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人。 是谁把她推下了水? 又是谁,明明可以把她拉上来,却将手缩了回去? 然而看不清楚。 心里被什么东西撅住了一般……无限恐惧。 …… “安安姐姐!”远处响起陆令徽的喊声,“找到球了吗?” “找到了。”夏安安捡了球,回去了。 …… 定国公府,吉祥苑。 “他带着夏安安去见了贵妃。”白蓁蓁说。 老夫人垂眸,没说话。 “祖母,您说,他会不会……” 老夫人:“在我跟前,不用吞吞吐吐的。” 白蓁蓁:“那夏安安不是不愿意做妾吗?您说,五哥会不会想娶她为妻?” 老夫人一脸荒谬之色:“怎么可能?” “我觉得……”白蓁蓁说,“若有郑贵妃帮忙,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太子殿下,不也乖乖地把人放回来了吗?” 老夫人沉默片刻,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除非我死了!否则,决不允许我的孙子娶那些个出身卑贱,又心比天高的小贱人!” 白蓁蓁脸色微微变了变,没回答。 老夫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白蓁蓁一眼,说:“你去把国公,夫人,还有你五哥都叫来。” 白蓁蓁:“是。” 人都到了以后,老夫人说:“…...叫你们过来,是为灼儿的亲事。” 国公爷说:“灼儿年纪不小了,是该议亲了。” 夫人则皱着眉头。 她儿子的亲事,自然要她说了算。 “我比较了一番。”老夫人又说,“就若与吧!无论是样貌、性情,都跟灼儿很般配!两家结亲,亲上加亲!” 国公爷没意见,看向夫人和陆灼。 “灼儿他娘,你怎么看?”老夫人问夫人。 夫人不喜欢陆心兰,自然也就不喜欢她女儿。 但她也知道,夏辂如今是首辅,前途无量,两家联姻,对陆灼是有利无害的。 况且,老夫人疼夏若与跟眼珠子似的,肯把她嫁给陆灼,也算是疼他了。 所以,尽管她心里不舒服,却没多说什么。 “多谢祖母想着孙儿。”陆灼面带微笑,“是这样的,之前皇上找我……” 第254章 居然敢打我? 陆灼又把皇帝找他,说有意让他做驸马的事情说了:“……当时我的推脱之词是,恐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会回来。所以,议亲之事,等十月她十七岁生辰之后吧。否则,万一皇上寻思起来,岂不明白我只是推脱之词?” 老夫人不太高兴:“荒谬!她怎么可能还在?” 陆灼:“当时,那不是为了推脱的一个说法吗?皇上对武当山的道士很是迷信,竟也信了。” 老夫人说:“既然如此,等过了十月再过礼就是。两家先口头定下来。” 第157章 陆灼:“祖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口头定下来,万一传出去,传到皇上耳朵里,让皇上对我们家起了不快之心,那可得不偿失!更何况,父亲又是在复职的关键时候,何必急于一时呢?” 国公爷很满意儿子的缜密,点头:“也是,还是灼儿谨慎,娘,等等吧。” 老夫人沉默片刻,说:“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有点话跟灼儿说。” 于是,国公爷夫妇告辞走了,留下陆灼。 陆灼问:“祖母,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老夫人拉着陆灼的手,说:“灼儿,你跟祖母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若与?” 陆灼:“祖母何出此言?若与表妹很好。” 老夫人:“若与的确是个好孩子,她也不是那喜欢拈酸吃醋的。到时候,你想纳什么夏安安王安安,只凭你喜欢,只要注意分寸即可!” 陆灼微笑:“祖母多虑了。” 老夫人:“那,就这样定下来?” 陆灼说:“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亲事,祖母和父亲、母亲看着定就是,我没什么意见。只是还是那句话,为了父亲顺利复职,得谨慎行事,别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生出不可测的变故来。” 老夫人皱眉,说:“行吧!那就等过了十月在说,到时候,直接给你们定亲。” 陆灼:“多谢祖母费心。” 老夫人笑笑,让他回去了。 陆灼回去后,见夏安安正蹲在狗屋边喂狗。 陆暖暖长得非常好,一脸机灵像。 陆灼过去,揉了下夏安安的脑袋顶。 夏安安转头看向他:“老夫人叫你去做什么啊?” 陆灼:“说要让我跟夏若与定亲。” 夏安安忽地站起来:“定亲?” 陆灼:“我答应了。” 夏安安:“……你答应了?” 陆灼:“嗯。” 夏安安瞪着他,突然伸手,打了他胸口一下。 “呵?”陆灼笑,“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打我?” 夏安安扭头就走。 陆灼一把将她拉回去,说:“免得她啰嗦,稳住她而已。十月之前,他不会再提。但是贵妃的妹妹,九月就会来!” 夏安安:“……” 干啥一个个都这么急? 她还打算给爸妈多些时间准备呢…… “今日九殿下离京,陪我去送送他吧。”陆灼说。 夏安安:“你自己去就是。” 陆灼这么在意九殿下,心里莫名酸得很。 “这是命令!你以为在问你的意见呢?”陆灼拉着她就走,“越来越不听话了,还敢打我……” …… 第255章 差不多行了吧? 陆灼带着夏安安出了城,跟那个徐巍汇合了。 徐巍看了夏安安一眼,问:“怎么还带着她?” “九殿下一直说想见她。”陆灼说。 徐巍满身排斥感。 夏安安瞧了他一眼。 正好陆灼去小解,夏安安就凑过去低声说:“徐巍,你很气吧?” 徐巍皱眉:“什么?” “我对你师兄,骗财又骗色!把你师兄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你师兄心甘情愿被我玩呢!”夏安安一脸挑衅之色,“你瞧瞧,他不但说要娶我,而且还带我去见他的朋友知己!” 徐巍黑着脸。 “你能怎么办?”夏安安笑得很惬意:“你啥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瞪眼!” 徐巍的手放在刀柄上。 “陆灼!”夏安安大喊。 陆灼很快跑过来,问:“怎么了?” “他刚刚又说我是个骗子,还拔刀想砍我!”夏安安指着徐巍,一脸害怕之色。 陆灼皱眉看向徐巍,语气颇为严厉:“小巍!你别太过份了!” 徐巍:“……” 他转身骑马跑了。 陆灼也上马,圈着夏安安,一路安慰她:“别怕,他不会真伤害你的。” 夏安安:“但是他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陆灼:“他是九殿下的亲表兄,我是通过他才结识的九殿下。” 夏安安:“啊……” …… 三人两骑,到了一个颇为偏僻的山谷,单独给九殿下朱行送行。 挺俊一孩子,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穿着圆领常服,自带一股外圆内方,坚毅柔韧之气。 但是,大约是带的人不多的缘故,又或是身边人的表情都很丧,这个皇子,莫名给夏安安一种落魄感。 见到陆灼和徐巍前来,他明显是高兴的,迎上去,拍了拍陆灼的肩膀。 然后看向夏安安:“安安姑娘,幸会。” 大约上次中秋夜她进宫出头画画的缘故,这些尊贵的皇子,居然都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来。 夏安安行礼:“奴婢见过九殿下。” 朱行说:“免礼。时候未到,以后若有缘再见,定以嫂子之礼给你回礼。” 夏安安:“……” 嫂子?果然比陆灼还小。 却要背井离乡,去主政一方了。 陆灼说:“人带得少些了。” 朱行:“我穷,估计连山匪都没兴趣来劫我,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陆灼笑了一下,眉头却染上几分心疼的意思。 徐巍把背上背的包递给朱行:“周叔准备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第158章 “替我谢过周叔。”朱行拿过去,递给身后的随从。 徐巍红了眼睛,但他大概是个不善言辞的,只闷着难受。 朱行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以后你多听你师兄的!徐家……靠你了!” 陆灼:“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必然有他的。” 朱行点头,突然将陆灼拉过去,两人抱着。 夏安安:“……” 差不多行了吧? 陆灼拍着朱行的背,说:“好好保重。” 朱行也拍了拍陆灼的背,笑道:“经常给我写信!” 陆灼点头。 九殿下又看向夏安安,说:“安安姑娘,成甫愿意带你来送我,我很开心。” 夏安安将一肚子酸水强行咽下去,说:“九殿下,祝您一路顺风!” 第256章 上善若水 “对了,这个送你吧!”朱行从怀里拿出一物,递给夏安安。 那是个拇指粗细,一掌长短的精雕竹筒,旁边套了个花纹精美的黄铜带盖小瓶,看起来很精巧。 “这是什么?”夏安安纳闷地问。 陆灼接过去,拧开竹筒上盖,里面居然藏着一支小毛笔! 还装着卷起来的白纸,散发着阵阵纸香。 “笔和纸!”夏安安眼前一亮。 “旁边是墨斗,里面有墨。”九殿下说,“中秋夜宴上,看你随身携带纸笔,竹筒,炭笔,可见有随时记录的习惯,这个不一定有你的实用,但是在有些场合,更适合些。你那太粗糙了。” “这……这……奴婢怎么能收殿下的东西?” “你与我素昧平生,怎么还来送我呢?” 夏安安:“……那就多谢了!” 朱行点头,又跟陆灼说:“成甫,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陆灼:“何事?” 两人走到一边去说事儿。 等他们说完了回来,夏安安捧着一张纸,递到九殿下面前。 九殿下:“这是……” 夏安安:“九殿下送了我这么宝贵的笔墨,奴婢突然也很想送九殿下一点什么,但是奴婢很穷,没有什么能送出手的,所以就写了这一幅字。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九殿下念道:“上善若水?” 夏安安点点头:“水,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奴婢觉得您有君子若水之风,此去为一方之主,定能将您的封地治理得富庶昌盛,无忧无尤,这样我们五哥儿也就能放心了。” 九殿下看着夏安安,突然笑了一下,说:“好!这个礼我收了。等去了,我让人裱起来,挂在显眼处,时刻提醒自己。要如载舟之水,低调稳当,深不可测才好!” “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表达对您的……祝福。”夏安安说。 “呵呵!我知道。”九殿下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启程了。” 气氛一下子就伤感起来。 三人依依惜别,陆灼走到旁边的山坡高地上,从腰间掏出一支玉笛,吹响。 在悠远绵长的笛声里,九皇子朱行一行人渐行渐远…… 大约气氛到了,夏安安莫名心酸,还流了几颗眼泪…… …… 回去的路上,夏安安依然跟陆灼同乘一骑。 她问陆灼九殿下此去何处? 他跟夏安安说,他去西宁,偏远苦寒,封地面积不足三百里,跟发配差不多。 夏安安诧异地问:“为什么?” 陆灼:“九殿下的生母,曾经是皇贵妃,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子,多年圣眷不衰。 后来皇贵妃与侍卫私通,被处死。皇上也厌弃了他……” 夏安安:“难怪……除了你们俩,都没人来送他。” “嗯。谁会来送这样一个声明狼藉又被皇上厌弃的皇子呢?”陆灼说,“就是我,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来,不敢让人看见。” 夏安安:“哎!希望他此去安好。” 陆灼:“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要不然也不能活到现在,还能得一块封地。” 夏安安:“哦……” 第257章 认亲 吉祥苑。 “五哥没答应若与?”白蓁蓁跟老夫人打听。 老夫人:“也不是没答应,就是说,等十月以后再说。” 白蓁蓁:“老夫人,我瞧着,他是在拖延时间!我跟娇娇打听到,贵妃娘娘的妹妹,下个月来京。他们会不会在下个月有所动作?” 老夫人皱眉:“倒不是不可能。” 白蓁蓁凑过去:“娇娇上次说,让夏安安去青楼妓馆找出处,那里边的姑娘也都能读会写的!而且,往往因为来历不清白,不敢去官府报失。” 老夫人挑了挑眉:“什么意思啊?” 白蓁蓁跟老夫人耳语了几句。 老夫人笑了笑,说:“明日郭家有个百日宴,给我下了帖子。你去帮我跑一趟吧。” …… 出了老夫人的门,回到东厢,却见老夫人身边的肖妈妈站在廊下。 “肖妈妈?”白蓁蓁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 肖妈妈低声说:“那夏安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苦跟她过不去?” 白蓁蓁脸色微变:“什么?” 肖妈妈:“你的处境还不够难吗?万一被发现了,还不知道会落得怎样的境地!五哥儿可不是个吃素的,国公爷又偏宠他。” 第159章 白蓁蓁眼睛微眯:“多谢肖妈妈提醒,只是蓁蓁不明白,你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 “总之,莫要做了别人手里的刀。”肖妈妈又说了一句,匆匆走了。 白蓁蓁瞧着她的背影,满眼奇怪之色。 …… 这天,夏安安正跟陆灼一起遛狗,白妈妈亲自过来,叫他们两人都去映月园。 陆灼问:“我娘有什么事吗?居然劳动您老人家亲自过来?” 白妈妈看了夏安安一眼,回答:“有人来认亲。” 陆灼:“认亲?认谁?安安?” “是。” 陆灼拉着夏安安就走。 到了映月园,夫人面前果然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身高一米六左右,身形微胖,但凹凸有致。 她穿着一身黑底碎花的衣服,头上戴着“万字符”头巾,腰间系着特制的褡膊,穿着赤褐色的坎肩,头上还别着一朵大红花,手里捏着个手绢,看着跟平时见过的妇人穿着不太一样。 陆灼脚步一顿,然后过去问:“娘,她是?” 夫人的脸色很难看,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陆灼:“你看看吧。” 陆灼接过去,脸色也难看起来。 夏安安偏头去看,都是竖着写的繁体字,上面的官府红印很明显,像是当时卖身为奴时见过的卖身契。 “安安!”那头戴大红花的女子见了夏安安就一脸热情第扑上来,拉着她的手说:“居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不在了,这些日子,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夏安安:“……您是?” “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我是徐妈妈啊!” 徐妈妈?!! 你是个鬼的徐妈妈! 夏安安把手臂抽离出来,后退了几步:“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没见过您。” “你这孩子!居然连我都不认识了!”那徐妈妈眼眶一红,又哭上了,“这是遭了什么罪哟!” 夏安安:“……” 到底谁啊这是? 第258章 金锁 “夫人,没错了,她就是我女儿。”徐妈妈又跟夫人说,“那时候为了一个负心汉跳了河,我们都以为她不在了,还是听到来我们那里喝酒的客人说起,定国公府有个失忆的丫鬟,名叫夏安安,所以我就来看看,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还活着!” 夫人沉着脸,没说话。 那徐妈妈又说:“这段时间,给贵府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回去吧?” 夫人看向陆灼,皱着眉头说:“她是丽春楼的老鸨,说夏安安是她‘女儿’。” 丽春楼,是当京城最大的民营妓院。 那徐妈妈回答:“没错啊!安安是我费了很大功夫调教出来的,我从小认了她作干女儿,本想着等她及笄了就梳拢做我们丽春楼的头牌,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 夫人看向夏安安,表情很是尴尬,说:“夏安安,你的身契在此,想必不会错。你跟她回去吧!”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夫人,我虽失忆了,但也不全然失忆。我想起一位徐妈妈,隐约能记得她的声音长相,却跟这位徐妈妈大相径庭!她又是那种地方的,别是生了歹心的拐子!所以,我想问她几个问题验证一下,不知是否可以?” 徐妈妈:“诶?安安!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还能成了拐子呢?你莫不是攀上了国公府的高枝,就不愿意回丽春楼了?我告诉你,这可不行!我只要往官府这么一告,你就是个逃籍之罪,要被流放的!” 夏安安:“妈妈请体恤一下,我实在是不记得你这样一个人,你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这身契之类的东西,又是可以伪造的!我如何敢跟你走呢?总得先验证一下。” 徐妈妈:“身契可以伪造?你开什么玩笑?身契怎么能伪造呢——” “可以。”陆灼冷冷打断她,“你让她问,若不让人问,莫不是心虚?” 陆灼的气势无形中就能碾压人,他一发话,徐妈妈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说:“行行行!那你问吧!” 夏安安便从脖子里掏出她的金锁,说:“我明明白白地记着,这个金锁,是我从小戴在脖子上的。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你既然说是我的干娘,我是跟着你长大的,想必您一定知道我的生辰日子吧?” 徐妈妈看着她的金锁,眨巴眨巴眼睛:“哎哟!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块金锁的?我可没见过这个,你莫不是随便找了块金锁来蒙人?” 夏安安走到夫人那边,把脖子上的金锁摘下来给她看:“夫人,这上面有我的名字,背面是我的生辰,我已经戴着它十几年,从磨损程度上看就知道并不是新打的。请过目。” 夫人接过金锁去,翻来覆去看了一下,突然就“忽”地站起来呼吸急促,双眼放光说:“你……你……” 夏安安被她吓了一跳:“夫人?怎么了?” 难不成她认得这金锁? “来人!把这个婆拐子给我绑起来!”夫人叫道,“先关柴房去!切不可教她走脱了!” “是。”几个婆子过去,把那”徐妈妈”绑走了。 第259章 原来如此! “灼儿!快去叫你爹来!”夫人又说。 陆灼就亲自去喊了国公爷来。 国公爷很快来了,问:“怎么了?急急慌慌地把我叫来?” 第160章 “你看这个!”夫人把夏安安的金锁递给国公爷,“你看!” 国公爷一看,金锁正面有四个大字:岁序言安。 背面写着:庚子年十月初一。 “岁序言安,庚子年十月初一,旁边有宫廷工匠的烙印,还有这独特的缫丝吊坠……”夫人激动得满脸通红,说:“这是当年,皇贵妃娘娘赏给言安的啊!老爷你还记得吗?就是这个,绝对没错!” 国公爷瞪大眼睛看向夏安安,说:“我知道这个,但是没细看过。” “我细看过!就是这个没错!”夫人说,“白蓁蓁那里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上面的字不同,老爷可以让她拿来对比对比!” 国公爷点头,吩咐人去喊白蓁蓁,并让她带上小时候皇贵妃赏赐的那个金锁。 白蓁蓁很快来了,一脸不明所以,问:“老爷,夫人,不知你们要这个做什么?” 她手里拿着一个金项圈,下面也坠着个金锁。 国公爷拿过去,两两一对比。 款式、工匠烙印一模一样! 但白蓁蓁的上面写着:月茂贵蓁,背面是她的生辰。 “这是……”白蓁蓁不解地看着国公爷手里的两块金锁。 夫人没回答,而是一把抱住夏安安,红着眼眶说:“我可怜的闺女!你竟真的回来了啊!” 夏安安:“闺女?” 不是吧?怎么还成你闺女了? 夫人哭了一阵,拿手绢擦着眼泪说:“我第一眼瞧见你,我就觉得你跟莞儿长得像!你又叫夏安安!不曾想,你居然真的是!” 夏安安:“额……莞儿?那是谁啊?” 夫人:“是你娘啊!你娘姓贾,名莞儿。” 夏安安呆了呆。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亲娘叫什么…… “也别太早下定论。”国公爷说,“夏安安,这个金锁,是你的吗?” “是我的啊!”夏安安说,“我很清楚地记得,这个是我从小就戴着的。” 定国公继续追问:“如果你是言安,那这十几年,你去了哪里?” 夏安安:“国公爷,我若是记得,早就回家去了,就是不记得具体在哪里。” 定国公盯着夏安安看,这会,竟越看越觉得像夏辂和贾莞儿。 沉吟良久,定国公将白蓁蓁的项圈还给了她,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老爷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啊?”白蓁蓁问。 夫人知道他们年轻一辈都不清楚,索性就说给他们听:“当年,当时的皇贵妃生了九殿下,蓁蓁的娘和安安的娘,分别由陆家与徐家推荐,一起入宫给九殿下做过乳娘! 九殿下满百日的时候,皇贵妃娘娘分别给你们两个赐下一个项圈,同一工匠打造,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字不同。” 陆灼突然面露恍然大悟之色:“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国公爷被这对母子一惊一乍的。 第260章 一群人围着夏安安看 陆灼说:“我小时候被蛇咬了,神志不清,恍惚间看到了这个金锁!我一直以为是蓁蓁,原来是安安!我记得上面的字,就是‘岁序言安’!” 他看向夏安安,眼神极亮:“你那个噩梦,不是噩梦!是真的!你梦里的蛇,就是咬我那条!你梦里的吸毒的那个人,就是我!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原来如此!” 他恨不得抱着夏安安转个圈。 一直没怎么转过弯来的白蓁蓁,慢慢也听明白了,她满眼震惊地看向夏安安:“这么说,她竟是姑奶奶家落水失踪的女儿?” “对!就是她!肯定是她没错!”夫人激动地说,“公爷!快派人去叫妹夫来!快快快!” 国公爷:“秦淮!你亲自去!赶紧去把人请来!” “是!”秦淮迈着轻快的步伐,飞奔出去了。 夏安安有点懵。 这就要认爹了吗? 有点猝不及防。 本来打算先认养父养母,然后再认亲生的。 现在倒过来了。 但夏安安很激动。 因为,等她回了自己家,她就是陆灼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了! 她看了陆灼一眼。 发现陆灼也在看着她,眼神似能将她化了。 夏安安嘴角弯了弯,又忍住了。 …… 夏家很快来人了。 夏辂和陆心兰一起。 夏言宜也来了,身后跟着瞪大眼睛直往夏安安身上瞧的徐妈妈。 白蓁蓁回去以后,大约将此事告诉了老夫人。 夏家人赶来的时候,老夫人也过来了。 一群人围着夏安安看。 他们反复看夏安安的金锁,又问了她很多问题,夏辂显得很激动,说:“我记得你!那天我来国公府,我就注意到你好像很激动的样子,你是不是认出我了?” 夏安安看他的眼神是自然流露的孺慕之情:“的确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很亲切。” “仅凭这金锁,就认定她的身份,是不是太草率了?”老夫人这时说,“还应该再调查一下。” “肯定没错的祖母!”陆灼跟老夫人说,“她曾跟我说,她经常做一个噩梦,梦里见到一条黑底银环的大蛇!还说有小孩被蛇咬了,她去帮他吸了毒!!若她不是言安,她不可能知道这个!连蓁蓁都没见过那条蛇!” 第161章 “各位!不知老奴能否说句话?”白妈妈这时说道。 国公爷示意她说。 白妈妈便说:“上次跟安安姑娘一起去姑爷家,我就怀疑,她可能是失踪的安姐儿!当时回来,我还跟夫人提起过。” 夫人点头。 第261章 红痣 “哦?为何?”夏辂问。 “那天与姐儿叫我们六姑娘过去,我们便一起从陶然阁往清纯园去。走在路上的时候,安安姑娘突然跟魔怔了一样,径直拐过好几个岔路,走到了秩秩小园的侧门!”白妈妈说,“我们六姑娘都不知道那条路,她却知道,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 大家都看向夏安安。 白妈妈都给了夏安安自证的线索,夏安安自然要接住,她说:“当时,走到银杏树那里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徐妈妈,而且觉得那里特别熟悉,然后我就出了神,不知不觉就走到那边去了。” “秩秩小园,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啊!”夫人欣喜地说。 “等等,刚刚你说你想起徐妈妈?”夏言宜问,“是……” 夏安安看向夏言宜身后发呆的徐妈妈,说:“就是她!我那天见到她,我就觉得认识她……” 陆灼:“对了!那天你在元辰那里见过徐妈妈!你当时就很反常!我竟没想到!” 夏安安此时跟头脑风暴似的,突然又冒出些东西,说:“我想起来的徐妈妈,还很年轻!她好像说一口南方口音,有时候叫我安姐儿,有时候叫我‘囡囡’。我还能想起,她会给我吃一种酸甜可口的奶团子,睡觉的时候会跟我唱一种江南民谣,会跟我一起去捡银杏叶,回去摆成的金鱼的形状,做成书签……” “安姐儿!”徐妈妈叫了一声,扑过去抱住夏安安,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你是安姐儿!你就是她!这些事,除了本人,别人不会知道!天可怜见的!你居然真的回来了啊!” 夏言宜突然捂着嘴,转过身去。 夏安安安抚地抱了抱徐妈妈,然后走到夏言宜身边,说:“那天我看到秋千,我突然就想起,一个小男孩在我身后推秋千,我冲他喊:‘哥哥!你用力一点推嘛!我不会掉下来的’!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记起他的手,虎口处,有个月牙形的胎记。 后来我看到你手上的胎记,我就隐约觉得,好像你是我哥哥! 但是我又不敢说,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们居然认得我的金锁,我怕你们觉得我撒谎。” 夏言宜有些哽咽地说:“安安,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像我妹妹!你居然真的是!定是母亲在天护佑!” 夏安安也眼眶一红。 这时,夏辂说:“我记得,安安的后背肩胛骨上有颗红痣。心兰,徐妈妈,你们去看看。” 陆心兰和徐妈妈一起,夫人也跟了去,查看夏安安的后背肩胛骨。 然后徐妈妈第一个跑进来,说:“老爷!有!有颗红痣!她小时候都是我给她洗澡!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红痣的位置,绝对没错!” 夏辂打量着夏安安,越看越觉得像自己亲生的,也激动了,抓着夏安安的手:“安安,我的女儿!时隔十一年,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陆心兰,兴奋地说:“当初,那道士说安安会在十七岁前回来,我压根没信!没想到居然真的回来了!” 第262章 所以,你这些年是在青楼长大? 陆心兰的唇色有种不正常的白,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非常不好,她定定地看着夏安安,动了动嘴唇,半天哆嗦出一句话:“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这些年是在青楼长大?”突然,老夫人问了一句。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夏辂松开了夏安安的手,看向老夫人:“什么?青、楼?” 老夫人则看向夫人:“我听说,刚刚来了个人,是丽春楼的老鸨,来认女儿的,还带了她的身契!人呢?” 夫人咬牙切齿地说:“说到那老鸨,简直胆大包天! 她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安安失忆,又记起了徐妈妈,居然说她就是徐妈妈! 她肯定是个拐子!来拐骗人的!灼儿,赶紧把她抓起来!” 陆灼点头。 老夫人说:“那丽春楼是京城最大的勾栏院,有钱得很!至于干拐骗的勾当?而且敢到这里来行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把她带来,听听她怎么说吧!” 夫人不情不愿地看向国公爷。 国公爷说:“把她放出来吧!弄个明白为好。她若真敢骗到我们定国公府来了,那什么丽春楼也不用开下去了。” 夫人若再执意关着那位,倒显得她心虚了。 于是,她只好将人放了出来。 在这中间,夏安安看了老夫人几眼。 这老太太……怎么这么清楚那老鸨子的事情? 最大的可能是白蓁蓁告诉她的。 但白蓁蓁刚刚来的时候,老鸨子已经被关了,夫人屋里知情的也都没出去过,没机会跟白蓁蓁交流,白蓁蓁没道理知道得那么清楚。 那么老夫人是如何得知,老鸨子来认女儿还带了身契呢? 夏安安突然觉得,老夫人的眉眼,阴鸷得可怕。 她垂眸,回想种种要置她于死地的手段,诅咒符,掳走她逼问她是谁……该不会……是老夫人吧? 第162章 夏安安低声叫道:“夫人。” “别叫我夫人,叫我舅母吧!”夫人携着夏安安的手,满眼疼爱地说,“小时候,你叫我舅母,叫灼儿五哥哥,现在还这么叫!” “好,舅母。”夏安安说,“我跟我娘,真的很像吗?” “你的脸型,跟你爹很像。眉眼跟你娘像!”夫人说,“你爹娘都是当年名动京城的俊美人儿,也难怪你长得这么俊!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像言安,只是……究竟不敢朝那个方向去想!” 夏安安点头,又看了老夫人一眼,没说话。 …… 老鸨子过来后,陆灼下令:“来人!把这骗子绑起来!” 两个护卫过去绑她,那老鸨杀猪般地嚎叫起来:“你们干什么啊!我不是骗子啊!我怎么会是骗子呢?你们去打听打听——咦?这……这不是夏首辅吗?夏首辅!您是我们丽春楼的常客!您应该认识我吧?前几日我还跟您打过招呼呢!我还把最漂亮的几个姑娘亲自送去了你们桌!” 大家都看向夏辂。 夏辂多少有些尴尬,说:“我倒的确去过丽春楼应酬,她是丽春楼的老板徐妈妈没错。” 第263章 辩 “是吧!是吧!”老鸨子挣脱了两个护卫,跑到夏辂身边,指着夏安安说:“这个姑娘啊!本名叫夏安安,艺名叫花妩,我从小把她当做顶级花魁培养,养琴棋书画、诗词文章,样样都请了最好的师父来教她! 谁成想,她去年认识了一个有钱男人,死活不愿意梳拢,我从小将她当成女儿一样,心里疼她,心想她若能遇到好人,嫁人做个良家女子也好! 谁曾想,那是个负心汉!竟然抛下她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一时想不开,就跳河了! 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定国公府有个夏安安,说是从河里被人救起来失忆了,我就来看看,还真就是我女儿!” 老鸨子举手发誓:“夏首辅,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我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 然后,她再次取出了那张身契,递给夏辂。 那身契,一看就是很多年的陈纸,上面的官府大印、手印颜色也很陈旧。 夏安安看了一眼夏辂、又看国公爷和陆灼,发现他们的眉头都皱着,神色很沉重。 显然,以他们的经验来看,这是一张真的身契。 “这身契立下的时间,是安安失踪那年,那时候她五岁,而这上面的手印,明显是个大人的。”陆灼问,“这是谁的手印?” 徐妈妈回答:“哎哟!每年卖到我们那的姑娘,没有几百也有几十,这么多年了,我哪记得住呢?” 陆灼没再说话。 其他人也静默着。 老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诸位,有夏首辅作证,你们这回该相信我了吧?我是不是可以把我女儿领走了?” 夏辂突然一把将那身契捏成了一团,脸色很是难堪。 陆心兰拿手绢捂着嘴,表情像吞了苍蝇。 “她一定在撒谎!她怕是谁找来害安安的!”夫人搂着夏安安说:“安安说她并未完全失忆!她还记得自己的养父养母呢!是不是安安?” 夏安安点头:“记得,也能想起来他们模糊的模样,我记得,我父亲教我读书写字,我的母亲眉头有颗红痣,她懂医术!我还记得我的祖父,他教我认符画符。” “她记得她的养父养母,这个老东西,定然是个骗子!”夫人坚持说,“刚刚安安问她,既然是她养大的,金锁背后写的是什么字,她根本不知道!若是真的从小养大,又怎会不知?” 老鸨子说:“哎哟!我以前根本没在她身上看到过那劳什子金锁啊!安安,你说实话,这金锁哪来的?” 大家又都看着夏安安。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我虽失忆,但是见到以往认识的人,是有熟悉感的。我对你觉得很陌生。 还有,有些事情我忘了,有些事情却也记得清楚,例如这金锁,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母亲本来想帮我将金锁收起来的,我的祖父说,这金锁对我有益,当带在身上。于是我母亲将金锁从项圈上取下来,用这红绳穿了,给我挂在脖子上。” 第264章 陆灼去查 那老鸨子说:“你这话编的跟真的似的!安安,你是不是进了国公府,见人家里富贵,就不愿意跟我回去了?你这傻姑娘!国公府再好,你在这就是个丫鬟!回去做丽春楼的姑娘,穿金戴银,仆佣成群的,跟这国公府里的姐儿们也不差什么呢!” 夏安安:“我的记忆不全,但是没有出过错。本来见了那身契,我还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你一再否定我所记得的事情,我就越发觉得,你真是个骗子吧?” “你——” “行了!”突然,国公爷说了一声,说:“身契和人我们留下了,你先回去。回头我们自会去调查,你若有半句虚言,你和你的丽春楼会都没了,听明白了吗?” 那老鸨非常不愿意:“这怎么行?她是我女儿,你们怎么能说扣下就扣下了?你们还拿走了她的身契,这……这不是强取豪夺吗?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又都是做大官的,怎么能这般不讲道理呢?” 国公爷看了秦管家一眼,秦管家挥挥手,便来了护卫,捂了那老鸨子的嘴,把她带了下去。 第163章 国公爷深呼吸,说:“这件事……该好生查一查真假!” 陆灼说:“父亲,姑父,让我去查吧。” 国公爷点头:“你好好查一查。如果是假的,她背后必有指使之人!如果是真的……你看用钱还是用别的法子,总之把这一段抹去!” 陆灼点头。 国公爷又看向夏辂:“不管怎么样,孩子找回来了,是件大喜事!过去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也是身不由己,是不是?” 夏辂凡事唯陆彦的意见马首是瞻,点点头。 但是脸色一直很难看。 “心兰,你们先带孩子回家吧!”国公爷又跟陆心兰说,“其他的事情,让陆灼去查!” 陆心兰点头,过去夏安安身边,冲她慈爱地笑了一下,说:“安安,你受苦了!跟母亲回家吧!” 夏安安:“好。” 先这样吧。 她毕竟还“失忆”着,不好为自己辩解太多。 等时机成熟,一切自然分明。 …… 夏安安回和光园去收拾好东西,背着包裹往外走。 魏妈妈看到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安安!你这是干什么呢?” 夏安安心里舍不得和光园,也舍不得和光园的人,有些难过地说:“魏妈妈,我要暂时离开这里了。” 魏妈妈瞪大眼睛:“你要去哪里?” 这时,宝钏和路过的其他几个小丫头也围了上来,都不解地看着她。 夏安安说:“……我找到了我的生身父母,要回家去了!” “啊!你你想起来了?” “你家在哪里啊?”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是读书人吗?”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问。 “我爹……就是这府上的夏姑爷。”夏安安看向魏妈妈。 魏妈妈的嘴张得能塞下鸡蛋。 夏安安冲她笑了笑,凑过去跟她耳语:“过不了多久,我会回来的。我也会让五哥儿多关照您老人家!” 魏妈妈愣了好一阵,惊喜地不断点头。 第265章 还有吗? 夏安安又把宝钏拉到一边,说:“宝钏,我现在不适合再呆在这里了,你的事情,五哥儿已经派人去了,来回需要些时日,你且耐心等着。我也会跟他说,让他多上心。” 宝钏紧拉着夏安安的手:“你是夏首辅家的姑娘?” 夏安安点头。 “那太好了!”宝钏激动地说,“这样的话,你跟五哥儿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夏安安笑了笑。 “你很快会回来吧?”宝钏又问:“以五奶奶的身份!” 夏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她一下:“不说这个!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的!不要冲动行事!” 宝钏点头:“我肯定不冲动!我好容易抱到你们这样的大腿,我都听你们的!” …… 夏安安背着包裹走到前院,就见陆灼回来了。 他拉着夏安安就进了屋,满眼兴奋地问:“夏安安!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失忆?” 夏安安:“啊……啊?” “要不然那时候你怎么会说,我应该配个首辅家的嫡女?你这是说你自己呢?”陆灼眼睛贼亮,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感觉。 夏安安:“他们好像都信我是在青楼长大的,你……不介意吗?” 陆灼说:“最近针对你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那个老鸨,很大可能也是幕后之人找来害你的。” 还挺睿智。 “就算你真的被人卖到了青楼,那也不是你的错。”陆灼又说,“你只是个受害者!我们家,还有姑父,无论花多少人力物力,一定会帮你抹去这一段,让你清清白白地嫁过来。” “抹去……也只是不为外人知而已,国公爷和夫人是知道的,能同意让我嫁给你吗?” “你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们当然会同意!”陆灼说,“我父亲最是重信守诺之人,你放心。” 夏安安:“那你祖母呢?” “她?”陆灼眼神冷了冷,“她管好我二哥的事情就行了,我的事,不劳她费心。” 夏安安:“哦……” 突然很想将真相告诉他。 但是有两点是不能说的。 一是他们全家都是穿越来的,这个不好说,她也说不明白。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保守,回头他要是把她当成妖怪,不喜欢她了,那可得不偿失。 第二就是爸爸冒充赵知府,这可是死罪,她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冒任何的险。 但是不说这两点的话,很多事情又解释不通。 …… “你是首辅嫡女,不能再留在我这里做丫鬟了。”陆灼说,“你先回家去,我会尽快把你娶过来!” 夏安安:“哦……”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陆灼又问。 夏安安:“魏妈妈一直很照顾我,我走了,劳烦你多照顾照顾她。” 陆灼:“嗯。” “还有宝钏的事情,如果有信了,你就跟她说。” 陆灼:“好。” 夏安安:“也来跟我说说。” 陆灼:“还有吗?” “其他没什么了。”夏安安说,“那我先走了,别让他们等久了。” 说了魏妈妈,说了宝钏,就是没说他。 第164章 陆灼眼神有些幽怨:“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第266章 我舍不得你 夏安安望着他:“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么敷衍?” 夏安安:“……我舍不得你。” 陆灼听到这话,心里要化了一般,将她拉进怀里,说:“我会经常去看你。” 夏安安伸手回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胸口。 …… 陆灼让夏安安把陆暖暖带走,他说他养不了。 夏安安看看自己一手养大的陆暖暖,也是不舍得,又担心陆灼他们忙,不好好照顾它,于是就牵着它一起走了。 夏言宜被陆灼留了下来,两人不知要商量什么事。 夏安安则跟夏辂、陆心兰坐同一辆马车回夏家。 路上,夏辂眉头紧皱,陆心兰拿手绢半捂着嘴,不时咳嗽几声。 气氛很沉默。 后来,还是陆心兰打破了沉默,问她:“安安,你在国公府过得好吗?” 夏安安:“挺好的。夫人和五哥儿都是很宽和的人。” 陆心兰笑了笑:“你这个评价倒是新鲜。” 夏安安:“……” 啥意思啊? “关于你跟灼哥儿的传言不少。”陆心兰又问,“有说他想收你做通房丫鬟,但你不同意,又有说你们早成事实……到底哪个是真的?” 夏安安:“我和他只是普通的主子和丫鬟的关系。但是夫人和五哥儿都因为我失忆,对我颇为照顾。” 陆心兰:“是吗?” 夏安安:“嗯。” 沉默片刻,陆心兰又问:“我听你说小时候的事情,你好像能记得不少,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是如何落水的?” 夏安安说:“记得。” “哦?是如何落水的?”陆心兰问。 夏安安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夏辂听得直皱眉:“一个小孩子把你推下了河?那个大人见死不救?” 夏安安点头:“我当时中了蛇毒,晕头晕脑的本就站不稳,要不然可能也不会掉进河里。” “你可记得,那对母女是谁?”夏辂问。 夏安安摇头:“记不起来了。” 陆心兰一直拿手绢儿捂着嘴,这时说:“那一年是大庆典,许多官眷都参加了那场秋猎大会。 管陆灼叫五哥的,又是四五岁的女孩子,着实不少! 郡主家的娇娇,大姐家的玉莹,表哥表姐,堂兄堂姐家都有! 还有若与,还有蓁蓁!都差不多年纪!” 夏辂皱眉点头。 “你说会不会是蓁蓁?”陆心兰看向夏辂,“这么巧,是她们回来跟我的大哥报的信? 而且今天听陆陆灼的说法,他们好像还冒领了我们家安安的功劳! 明明是安安给陆灼吸毒,怎么这些年都说,是蓁蓁给他吸毒呢?” 夏辂脸色阴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白蓁蓁母女就是谋害我女儿的凶手!” 陆心兰话音一转:“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当时人来人往的,真说不准是谁!姐姐性格不拘一格,那时候得罪的人也多……” 她说的“姐姐”,指的是夏辂的发妻,夏安安的母亲:贾莞儿。 夏辂点头:“嗯,她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当时的确得罪了不少人。” 夏安安看了夏辂一眼,又看了陆心兰一眼,没说话。 第267章 安顿一个住处 “都怪我。”陆心兰满眼歉疚地看着夏安安,“是我带你去玩的,那会儿,我也年轻,喜欢打马球,就想着,你和若与身边十几个丫鬟婆子跟着,照顾两个小孩儿肯定没问题!就只顾着自己玩儿去了,打了两场球才发现,你不见了! 当时固然把照顾你们的人都责罚了个遍,但怎么也没能把你找回来。 这些年,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悔恨不已!我再也没碰过马球……” 她说着,眼眶一红,就流下两行苦泪来,拿过夏安安的手问:“安安,你能原谅我吗?” 夏安安说:“怎么能怪您呢?可能是我自己贪玩乱跑吧!” 陆心兰摇头:“哪个小孩子不贪玩呢?都是因为我照顾不力的缘故!这些年,言宜也一直怪我……” “行了,别再说这些了。”夏辂拍拍她的肩膀,“安安这不回来了吗?言宜肯定也就放下了!你就不要再为这事伤心了,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才是。” 陆心兰点头。 “安安,我们是你的至亲,你跟我们说实话。”夏辂又看向夏安安,“你真的不认识丽春楼的徐妈妈?” 夏安安说:“不认识。” 夏辂审视着她:“那张身契怎么解释?” 夏安安:“或是伪造的?最近发生了一些事——” “那身契应该是真的!”夏辂打断她。 夏安安:“……那我不知道了。” 夏辂看向窗外,眉头紧皱。 回到夏家,依然从上次去的停车场侧门,直接去了后院。 夏若与带着两个女使迎上来,问:“爹娘,你们急匆匆地去外祖母家,有什么事啊?咦?这不是安安姐姐吗?你怎么来了?” 夏安安冲她笑笑。 “秋露。”夏辂叫跟在夏若与身后的其中一个大丫鬟,“你先带安安去清纯园,给她安顿一个住处。” 第165章 “是。安安!跟我走吧!”秋露笑着要来挽夏安安的手。 “秋露!”徐妈妈脸色一沉,“安姐儿是老爷的嫡长女!休得无礼!” “什么?”秋露大惊,“嫡……长女?” “徐妈妈,你在说什么呀?”夏若与瞪大眼睛问。 “今儿刚刚确认了。”徐妈妈说,“安安就是你失踪多年的姐姐!” “啊?这是怎么回事呀?”夏若与脸色一变,看向她爹娘,“爹,娘,是真的吗?” “秋露,你先带她过去吧!”夏辂皱眉,语气有些不悦,“徐妈妈,这件事情还有很多需要调查商榷的地方。你先不要说出去。” 徐妈妈沉默片刻,问:“老爷!今天安姐儿说的那些过往,除了她本人,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她就是安姐儿没错呀!您还有什么疑问呢?” “这些是你一个下人该管的吗?”夏辂发怒了,“回去闭上嘴!这是命令!安安的事情我自然会安排。” 徐妈妈看了夏安安一眼,深呼吸,行礼告退了。 夏辂又对夏安安说:“你先去你妹妹那里安顿下来。回头再给你安排住处。” 夏安安点头,跟着秋露走了。 第268章 初入夏府 看他们走远,夏若与连声问:“爹!娘!这是怎么回事呀?他不是五哥哥的丫鬟吗?为什么突然成了我姐姐?” 陆心兰说:“今天她突然拿出了从小带着的金锁,又记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她……八成就是你亲姐姐:言安。” 夏若与:“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五岁就被淹死了吗?会……会不会是骗子呀?” 夏辂摇头:“她长得跟我有五分像,长得跟她亲娘又有五分像。别的可以作假,长相这东西如何作假?而且我记得她小时候长痣的位置,也是一样的。若不是有十分的肯定,我们也不会把她带回来!” “可是……如果她是我姐姐的话……她岂不是……岂不是五哥哥的未婚妻?!”夏若与神色焦急。 夏辂和陆心兰都没说话。 “你们说话呀?”夏若与眼眶红了,“娘,你不是说,外祖母已经定了,让我……过两个月就跟他定亲吗?” 陆心兰揉着太阳穴,头疼的样子。 夏辂说:“这件事情,还有很多内情需要调查!你先回去吧。这些以后再说。” “爹~~”夏若与跺脚。 “让你先回去,听到没有?”夏辂摆起做爹的威严来。 夏若与只好回去了。 “这孩子……从小就对灼儿情根深种。”陆心兰说,“你说这可怎么好呀?” 夏辂说:“我看那身契不像是假的!如果她这十几年真的在那种地方,陆家哪里还能要她?到时候嫁过去的自然是若与。” 陆心兰没说话,拿手绢捂着嘴。 “心兰。”夏辂语气温柔地安慰她:“不管怎样,如今安安真的回来了!而且正好是在十七岁生辰前两个月回来的,你的心病也该进尽消了吧?” 陆心兰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可不是!这下我心里的愧疚可消了大半了!” 夏辂点头。 “官人,你看我安排她住哪个园子好?”陆心兰又问,“畅春园又豪华又大,栖凤阁也很不错,挨着我那里近,也方便照顾!” 夏辂沉默片刻,说:“先别张罗这个!也别对外说!等调查结果吧。如果她真的……在青楼长大,那也不能留在家里!把她送去别院住着,悄悄远嫁了事!反正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陆心兰:“啊?这样岂不委屈她?” 夏辂:“多给她嫁妆就是了!女孩子早晚要嫁人,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陆心兰:“哎呀我不是说嫁人,我是说把她送去别院住着的话,那太委屈她了。” 夏辂:“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证实她真的是青楼女子,除非将那丽春楼的人都灭口,否则,就有传出去的危险!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我可是当朝首辅!” 陆心兰一脸难过之色:“……也是!这可怎么是好?” 夏辂:“总之就是要低调处理!在陆灼那边来消息之前,先不要在府里公布她的身份。” 陆心兰点头。 …… 夏安安牵着陆暖暖,跟秋露一起去了清纯园。 秋露安排了一处客房给夏安安,然后就走了。 夏安安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人过来理她一下。 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了,暖暖也跟她表示了很多回,它想吃饭。 第269章 还是挺失望的 于是夏安安就过去找夏若与。 主屋敞着门,夏若与正端着一碗燕窝,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喂,显得心事重重,很不开心。 夏安安进去,叫道:“妹妹。” 夏若与听到这个称呼,貌似脸色变了变,然后勉强撑出一个笑脸来,问:“你休息好了吗?” 夏安安说:“我饿了,能否让人帮我拿点吃的?” 夏若与疑惑地看向秋露:“咦?秋露,你没有给安……姐姐送饭去吗?” 秋露:“啊?老爷只是让我给她安排一个住处,没有说别的。我……我不知道呀?” 夏若与生气了:“你是个木头人吗?连这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知道?” 秋露吓得跪下来:“是奴婢的错!求姑娘饶恕!” 第166章 夏若与又有些心软的样子:“你们平时就是太散漫了!都是我把你们给惯的!还不快去给安安姐姐拿吃的?如果厨房没有热饭热菜了,让他们现做!” “是!奴婢这就去!”秋露爬起来就要出去。 “等等!”夏安安又看向夏若与,“五哥的狗,原本是我一直在照顾,他不会照顾,所以就让我带回来了,麻烦也给它送一份吃的。” 夏若与点头:“秋露,听到了吗?” 秋露点头去了。 夏若与看向夏安安,一脸歉疚:“对不起啊!我长这么大,向来都是爹娘照顾我,我还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招待不周,你别怪我呀!” 夏安安摇头:“你年纪还小,给你添麻烦了!” 夏若与打量着夏安安,问:“你真的是我的亲姐姐吗?” 夏安安:“应该没错吧。” 夏若与:“那,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夏安安:“我应该是被人收养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夏若与:“哦……你连五岁时候事情都想起来了,想不起来养父母吗?” 夏安安说:“大夫说我可能是负责记忆那一块儿的地方损伤了。” 夏若与:“这样啊……” 夏安安点头。 说了几句闲话,夏安安就回去了,又等了好一阵,秋露才送来了吃的。 夏安安觉得住在这里很不自在,问秋露她的住处是不是该收拾好了?她好直接过去。 秋露说,这些事情都是夫人安排的,她也不清楚,等收拾好了肯定会来请她过去入住的。 夏安安点点头。 暖暖吃得倒是香,夏安安蹲在它身边,摸着它的脑袋说:“这个家……好像并不怎么欢迎我呢!我还以为,亲爹找到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一定会很开心,想要补偿她,对她好,好像是我想多了……” 夏安安对亲爹,多少是有些期待的。 可这来了大半天了,都没有人搭理她…… 再回想他一路皱着眉头的样子,那期待就破灭很多…… 虽然知道是因为青楼那档子事儿,但是,还是失望的…… …… 吃完饭,夏安安带着暖暖出门去遛狗。 路上碰到几个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夏安安便知道,她的身份没有被公布出来。 大约他们在等陆灼的调查结果? 心里又凉了些。 第270章 扔出去 大约他们在等陆灼的调查结果? 心里又凉了些。 她以为,父女亲情是不讲条件的。 她想多了…… 夏安安有些失落地带着狗往园子外面走,岂料,刚走到清纯园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怒吼:“天杀的!谁把狗带进来的?” 夏安安转头一看,是个中年妈妈,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衣服,扭着屁股,满脸凶像地冲过来,冲夏安安问:“你是哪个屋的丫头?你不知道我们姐儿怕狗?居然敢把狗带到这里来!” 夏安安回答:“是吗?我真不知道这个。我现在带着它出去溜溜,等会儿回来就把它栓起来,绝不会让它出去乱跑吓到别人的。” “你是谁呀?”那女人打量夏安安。 夏安安说:“我是……夏安安,刚从定国公府过来,今晚可能要暂住在这里。” “我不管你从定国公府来还是从皇宫来,这狗,不能再进园子!”女人对她翻着白眼,“听懂了吗?要是我们姑娘有个好歹,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夏安安:“那……有什么地方可以寄养一下吗?” 那女人说:“寄什么养?我们家从不养狗!你也不打听打听,就敢把它带进来?” 夏安安:“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女人说,“扔出去!” 夏安安:“扔、出、去?!” 女人很忙的样子,不耐烦地说:“扔出去是轻的,打死它也是你自找的!没有眼力见!” 夏安安沉默片刻,问:“不知妈妈怎么称呼?” 女人叉着腰:“嘿?你这小贱婢!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我是与姐儿的乳母,这清纯园的管事妈妈!怎么?你不服?” 夏安安穿着丫鬟的衣服,头上身上又不习惯戴首饰,被认作丫鬟是应该的。 但张口就骂“小贱婢”,着实没教养。 夏安安说:“这府上的老爷夫人,还有若与,都知道我带了条狗来,他们都没说什么,你算哪门子人物?敢让我把狗扔出去?” “什么?你——” “而且这是陆灼的狗,你有胆子扔试试?”夏安安将手里的绳子递到她面前,“来!你去扔!” “五公子的狗?”那乳母的气焰一秒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你不早说?” 夏安安没理她,牵着陆暖暖走了。 路上她就在琢磨,以前寄人篱下,被李妈妈欺负也就罢了,现在回到了自己家,还要被人欺负? 她夏安安,虽然爹不疼娘不爱,妹妹也不欢迎,但她有疼她的爸妈,有爱她的陆灼,有一直记挂着她的哥哥,就算是为了他们,她也得挺起腰杆做人,在这府上立起来! 夏安安想了想,循着上次来时的记忆,找到了她哥夏言宜住的清晖园。 徐妈妈把她迎了进去,说:“安姐儿是不是来找你哥哥?他还没回来呢!他跟灼哥儿一起调查那件事情去了!等他回来,我就去请你过来!” 第167章 夏安安说:“徐妈妈,先帮我倒杯凉开水吧!” 徐妈妈急忙给她端来一壶冰镇的凉水,夏安安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第271章 凌晨 “怎么渴成这样?”徐妈妈问。 夏安安说:“从进了清纯园,还没喝上一口水,刚刚吃得又有些咸,渴了。” 徐妈妈脸色一变:“从上午来,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没喝上一口水?” 夏安安摇摇头:“午饭也没有给我送,我还是自己厚着脸皮去找若与,要了顿饭吃。” 徐妈妈气得一把将茶壶怼在桌子上:“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呀?不管在哪里长大,你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何以不闻不问?” 这是在埋怨夏辂。 夏安安摆摆手:“徐妈妈你小声点,别给人听去了!” 徐妈妈勉强压下怒火,说:“我今天一直让人留意着,看看夫人会收拾出哪个园子来给你住。结果一直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安安:“他们是不是不想认我?” “肯定还是受那个老鸨子的影响。”徐妈妈说,“如果查实你真的在青楼长大,我估计他们不会让你住在家里!老爷这个人最要面子!” 夏安安:“哦……” 徐妈妈看着夏安安:“安姐儿,你娘走得早,是我一手把你带大的!这么多年了,你竟还记得我,我也是特别高兴。” 夏安安点头。 “你愿意相信我吗?”徐妈妈问。 夏安安说:“愿意!我就信你,还有我哥哥。” 徐妈妈点头:“我看你记得的事情还是挺多的!你实话跟徐妈妈说,你到底是不是丽春楼的人?” 夏安安:“我不是!我可以肯定我不认识她!而且徐妈妈,你知道吗?之前也出过好几件事,总是有人想害我……” 夏安安将那符纸的事情,还有人意图杀她的事情跟她说了:“……我觉得,那丽春楼老鸨子,也是有人找来害我的!” 徐妈妈寻思了一阵,说:“如果是这样,那个人怕是都事先安排好了。也不知道宜哥儿他们什么时候能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夏安安:“嗯。” 徐妈妈:“这期间,也不能让你一直住在清纯园,连口水也喝不着!等你哥哥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样先给你换个住处,安排上使唤的人。” 夏安安:“多谢徐妈妈。” 徐妈妈皱眉说:“你要谢我,就是跟我见外!我把你带到五岁,又帮你哥哥打理这么多年的园子,你跟我见外,那就是伤了我的心!” 夏安安笑道:“那我以后就不跟你客气了!” “这就对了!”徐妈妈说。 …… 第二天凌晨,夏辂的房间。 “你不会这个时候才回来吧?”夏辂问。 夏言宜点头:“刚回来,趁着您还没去上朝,给您汇报一下。” “说吧!你们查得怎么样了?”夏辂问。 夏言宜:“我们先是找了个经常出入丽春楼的熟客问了,他从未听过‘花妩’此人。然后又通过关系,找了个丽春楼负责打杂的小厮,他也不知道此人,我们便去找了那位徐老鸨。” 夏辂:“嗯。她怎么说?” 第272章 盛泽园 夏言宜:“她跟我们说,丽春楼有一处地方,专门用来培养幼女。花妩是从小养在那里的,并不在丽春楼里头。” 夏辂眼睛微眯:“不会是盛泽园吧?” 夏言宜的神色难以名状:“爹您知道得真不少!正是盛泽园。” 盛泽园是前朝留下来的一处名园,不知其主人是谁,经常有人出入,有丝竹之声响起。 里面的人对外说,那里办了个女子学院,专门教女孩子琴棋书画,各种技艺。 但是,它又不对外招生。 人们对盛泽园挺好奇的,还有人酸溜溜地说,那里是达官贵人专用的学院,没想到……竟是丽春楼用来驯养年幼女妓的地方。 夏辂说:“盛泽园这种地方,若非上面有人,一个妓院老鸨子,再有钱也买不到。昨天我也跟你们说过,丽春楼日进斗金,多年不倒,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徐老鸨能撑住的,她背后必定有后台,你们不要乱来,否则就是给我和你舅舅惹麻烦。” 夏言宜:“我们没有乱来啊!我们跟她说,要进去找人问,证实一下她所言是真是假。而且要马上进去,免得她做手脚。” 夏辂:“她同意了?” 夏言宜:“同意了!她带我们进去了,里面的人证实了‘花芜’的存在,说她是盛泽园里最受重视的女子之一。 陆灼留了一手,带了安安的画像,问她们那个‘花芜’是不是安安这样的长相? 他们居然说,没有人见过花妩的真面目! 因为盛泽园里三个顶级花魁,平时全都蒙着脸,不让别人看见她们的长相,以起到奇货可居的效果。” 夏辂:“会不会是先串好供的?” 夏言宜:“若是事先串供,不可能串得事无巨细。我们问了不少细节,这个‘花妩’,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夏辂皱着眉头:“这样的话,就不能留她在家了!送她去东郊那个别院住着,回头找个远些的婆家,让她嫁了吧!” 夏言宜看着夏辂,突然笑了一下:“爹!我听徐妈妈说,今天一整天,府里没有公布安安的身份,甚至没给她滕个地方住下,把她随便扔到清纯园放着?” 第168章 夏辂:“那要不然还能怎么样?敲锣打鼓,广而告知我夏辂有一个在盛泽园长大的女儿? 这件事情必须要慎重处理,能低调就要低调!万一真的闹了出来,我们夏家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传出去的话她还能嫁出去吗?还连带你妹妹也嫁不到好人家!” 夏言宜:“是!理智上是这样的!但对自己失散了十几年的亲妹妹,我做不到理智!你是我们亲爹,当更加做不到才是,可是你竟然比任何人都理智?” 夏辂黑了脸:“你什么意思?” 夏言宜语气淡淡的:“我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话还没说完呢!您先别急着送人走。” 夏辂:“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夏言宜:“是您太心急了。爹,妹妹她就算真的在盛泽园长大,那也不是她的错!是你们大人没有照顾好她,把她弄丢了,给她带来的耻辱和不幸!您这般急着要把她送走,会不会于德于亲有亏呀?你就不怕我娘的在天之灵,会来找你们吗?” 第273章 祖母 夏辂甩手就给了夏言宜一巴掌:“这是你对你爹说话的态度?” 挨打对夏言宜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他动也没动,只是无所谓地淡笑着。 夏辂每次看到夏言宜这般笑,心里就堵得厉害,深呼吸说:“有什么就快说!我急着走呢!” 夏言宜说:“白天进去,只是摸个门道。我们找好了一个熟悉‘花妩’姑娘的目标,是打扫花妩住处的一个粗使婆子,并且知道了她的住处。入夜之后,陆灼潜入盛泽园,用他的方式审问了一番。” 夏辂:“什么结果?” 夏言宜:“结果就是,盛泽园里,的确有个花妩姑娘,她也的确蒙面,但是,那婆子五天前还见过花妩呢!也就这几天,不知去了哪里。” 夏辂:“五天前?” 夏言宜点头:“安安是四个月前进定国公府的,很明显,这就是一桩临时的安排。而且陆灼跟我说,早在之前,这种针对安安的事情,就不止一次发生过……这件事,很显然背后有人在害她。” 夏辂:“那身契又怎么说?不会这么巧,那位‘花妩’的本名,也叫夏安安吧?” “最大的疑点就是身契。”夏言宜说,“我们会继续查。但是在这期间,希望父亲不要苛待了妹妹,让她再受更多的委屈。” “你总说委屈委屈!我让她住到清纯园去,一切的待遇跟若与一样,有什么可委屈的?”夏辂怒道:“瞧你这阴阳怪气的样子!” “你要实在看我不顺眼,我走就是!”夏言宜转身就走。 他也不能说夏安安去找过徐妈妈,这样对安安不好。 “永远都是这副不争气不上进的样子!儿女情长婆婆妈妈!你看看人家陆灼,比你小两岁,不仅考上了状元,连做武官也是做你的上司!文不成武不就的,你能做点什么……” 夏言宜只当没听见,离开了。 夏辂骂了一句:“混账玩意儿!”然后赶紧收拾收拾,上朝去了。 ……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有人来清纯园找夏安安,说老夫人有请。 这个老夫人,自然不是陆府的林老夫人,而是夏府的宋老夫人,夏安安的亲祖母。 上次来夏家,夏安安也见过的。 年近古稀的年龄,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夏安安进屋,不敢直呼祖母,行礼:“见过老夫人。” 宋老夫人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扯了起来,打量她的脸:“上次见着你,我就觉着,你跟我那大孙女长得很像!原来你真的是安安!我的乖孙女,你回来了!”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夏安安心里一暖,叫道:“祖母!” “诶!”老夫人被她喊得心花怒放,拉她过去坐了,高兴地点着头:“安安长大了,可真俊!满京城里那么多姐儿媳妇儿,都不如你!” “您这样夸自己的孙女,是不是不太好啊?”夏安安笑道。 “我说的是实话!”老夫人说,“安安,你在清纯园住着?” 夏安安:“嗯。” 第274章 做人的道理! 老夫人:“可自在?” 夏安安沉默片刻:“不太自在。毕竟是别人的地方,有诸多不便。” 老夫人点头。 就在这时,夏辂和陆心兰一起过来了。 夏辂看了夏安安一眼,皱着眉头问:“娘,我一堆事情呢!你叫我们来做什么?” “做什么?安安找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老夫人沉着脸说。 “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夏辂满脸不耐烦,“之所以没告诉,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时机?”宋老夫人看着他,“什么时机啊?” “娘,这事你别管!”夏辂不客气地说,“此事牵扯甚多,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我是不懂你做官那一套,但我懂做人的道理!”老夫人沉着脸,“祖宗积德烧高香,丢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找回来了,你就这样随便一放不闻不问? 传出去,人家怎么看你,又怎么看心兰呢? 心兰,你可是定国公府的嫡女!这样对待发妻的女儿,名声可要烂大街了!” 陆心兰满脸冤屈:“娘,您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对待安安了?我们安排她暂时跟若与住在一起,委屈她了吗?” 第169章 沈老夫人:“你给她安排住处了吗?安排使唤的人了吗?你们知不知道,昨天中午她连饭都没吃上,水都没喝上一口?你那宝贝女儿和她的人,直接把安安给忘了!还是她自己厚着脸皮去找若与要饭吃,才能吃上一口饭!” 夏辂和陆心兰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狼狈:“安安,是真的吗?” 夏安安点头。 “你跟我出来!”夏辂看向夏安安,跟她说了一句。 夏安安跟着夏辂出去了。 “你有什么事情来找我们!”夏辂语气不好,“你跑到老太太这里来胡说些什么?她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懂!” 夏安安:“……哦。” “你也太不懂事了!”夏辂又说,“我是朝廷命官,每天事情那么多!你母亲的身体又那样,你也不是没看见!就算是一时疏忽,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你——” “夏首辅!”夏安安打断他。 夏辂:“……什么?” “您希望我怎么做呢?”夏安安问。 夏辂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屋里老夫人的声音大起来:“夏辂!你把安安叫出去干什么? 你该不会还想责骂她吧? 是我听厨房的人说起,若与忘了给安安吃饭,半下午了才匆匆忙忙叫厨房那边弄! 我又见这又一天过去了,也没见你们有什么动静,所以才叫了你们来! 难道你也以为是安安来跟我告状了? 她才刚回来,连我的门儿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她能来找我吗? 也不知道你这个首辅是怎么做的,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夏辂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看了夏安安一眼,说:“总之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你母亲,要是我在的话,你也可以去找我!不要来打扰你祖母!她大字不识一个,就知道胡搅蛮缠。” 夏安安深呼吸,没说话。 要不是看在……那个婚约的份上,她特么转身就走人! “进去吧!”夏辂说。 夏安安转身进去了。 第275章 流碧园 见他们进去,沈老夫人态度强硬地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马上给安安腾个地方住着!你们要是没有这个空闲,那就我来!” 夏辂语气老大不耐烦:“娘!你能不能享享清福,不要管这些事情?安安她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我还会——” “你安不安排?”老夫人打断他,“你如果不安排,正好明日老太师家有宴,我就出去到处给你们宣传宣传,看看你们夫妻两个是怎样对待这个没娘的可怜孩子的!” “娘!”夏辂一副抓狂的样子。 沈老夫人:“怎么?” 夏辂深呼吸:“行!照您说的做的就是!这下您可别闹了吧?” 沈老夫人:“那还差不多!” “心兰,我们走吧。”夏辂站起来,给陆心兰使了个眼色,“去给安安安排个院子。” 陆心兰点头,向老夫人行礼告退。 夫妻两个到了外面,陆心兰见夏辂满身发不出来的怒气,心疼地拍拍他的胳膊:“别气了!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我昨天跪在姐姐的灵前说了一阵话,可能是跪久了,突然头晕,就一直卧床休息。今天上午又跟你一样忙着,处理府里的事情,安安刚回来,我们做父母的,的确是冷落了安安!” 夏辂说:“她在定国公府,不也做了几个月丫鬟?哪里就那般娇气了?” 陆心兰:“现在老夫人知道了,再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你看给她安排哪里住好?” 夏辂想了想,说:“就让她住到流碧园去吧!那边偏僻,来个人客的也去不到那边!而且离清晖园也近,他们兄妹可以有个照应。” 陆心兰:“那边……是不是太偏了些?” 夏辂:“等调查明白了,如果她这些年清清白白,再给她换个地方就是。” 陆心兰:“也好!一切自然要以家里的名誉为重。” 夏辂点头。 “我大哥要是复职了,他还会进内阁吗?”陆心兰又问。 夏辂:“那是当然的。” “那他……岂不成了你的属下?”陆心兰问。 “你开什么玩笑呢?”夏辂说,“我这只是暂代!他如果回来,皇上肯定会让他上去,我下来!” 陆心兰:“……这样也好,要不然挺尴尬的!你以前可是他的门生!” 夏辂垂眸:“嗯。” …… “这一片,是当初你亲生母亲栽种的树。言宜为了怀念她,就特地搬到这边来住。我想着,你可能也会喜欢这边,所以给你安排了这里。”陆心兰跟夏安安说,“而且前面那一片就是言宜的清晖园,你觉得如何?” 这里比夏言宜的还要偏远,但是看着园子非常幽静,绿树葱茏,很凉快,夏安安蛮喜欢的。 于是她点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陆心兰又说:“身为家里的嫡女,应有一个管事婆子,两个一等女使,四个二等女使,四个粗使的婆子,六个守门上夜的小厮。这些都要现采买,我还得给你挑好的,所以得过些时候才能送来。我拨了我院里的几个人过来,你先使唤着。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好,你尽管来告诉我!” 第276章 偷听 说着,她冲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说:“过来拜见安安姑娘。” 第170章 “安安姑娘。”出列的,有两个丫鬟,两个小厮,一起向她行礼。 “怎么敢用您房里的人?”夏安安说,“这样,您自己岂不都不便了?” “少了几个人,其他的多干点活就是了!”陆心兰说,“不妨事的。” “那,多谢母亲。” 陆心兰:“你进去看看吧。” 夏安安进去看了一下,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各种摆设都很不错,主屋前有一片丹青树林,看着很是诗情画意,这里还有小厨房,可以给暖暖做吃的。 就是屋子小了点,旧了点。 跟夏言宜那里一样。 “刷”、“刷”,从旁侧传来一声声均匀又有力的声响,像是扫地的声音。 夏安安过去一看,一个五六十岁年纪的老头,正拿着长竹扫帚扫落叶。 一下一下,动作缓慢,却很有韵律感,也很有力,地上厚厚的落叶,跟有神助一般,轻轻松松地被扫到了一堆。 夏安安莫名觉得,这老头有种太极宗师的风范,不由看呆了。 “老贾头!你动作就不能快点!”其中一个丫鬟很泼辣地说:“没看到姑娘都住进来了吗?你还没打扫干净?” “不急!”夏安安忙说,“老人家慢慢来。” 那老头抬眼看了她一眼,冲她微微一笑,继续不疾不徐地打扫。 夏安安带着那四个进屋去,问了一下名字,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在这住下了。 傍晚的时候徐妈妈过来了,给夏安安送来了她亲手做的几样糕点,说了几句,徐妈妈跟夏安安使了个眼色。 夏安安便对屋里伺候的两个丫头说:“云染,慧果,你们先出去,我跟徐妈妈说几句话。” 两人听话地出去了。 徐妈妈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先别说紧要的,我瞧瞧她们会不会偷听。 夏安安点头,问徐妈妈:“哥哥又上差去了吗?” 徐妈妈:“是啊!今天凌晨才回来,就小睡了一个时辰,又走了。” 夏安安:“他连轴转啊?那么多锦衣卫,怎么还就可着他一人使唤?” “这得问灼哥儿啊!”徐妈妈笑道,“怎么就可着他一个人使唤呢?” 说到陆灼,夏安安心里就抓心挠肺地想他,问:“哥哥回来,可有说什么?” “有,哥儿让我来转告你……”徐妈妈突然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然后快步走出去。 “云染慧果!你们干什么呢?”徐妈妈一声怒吼。 夏安安出门去,就见那两个丫鬟一脸被抓个现行的惊慌,那云染要老成些,说:“我们就在门口听着差遣,还能干什么?” “明明竖着耳朵在门缝偷听呢!”徐妈妈说,“是夫人让你们这么干的?” “怎么会!我们就是有些好奇罢了!”云染说着看向夏安安:“姑娘,我们不是故意的!” 夏安安说:“云染,你带暖暖出去溜溜吧。慧果,徐妈妈刚刚送来的点心不少,你拿去给大家分分。” 两人得了令,赶忙走了。 夏安安指着前面跟徐妈妈说:“未免隔墙有耳,我们去那边说吧。” 第277章 监视 两人到了前面四周空旷,无处藏身之地,就不怕有人偷听了。 “我就知道,她送来的人,定然监视你。”徐妈妈冷哼一声,说。 “为什么要监视我?”夏安安问。 徐妈妈沉默片刻,说:“谁知道呢?大概亏心事做多了,看谁都觉得是敌人吧!” 夏安安:“……徐妈妈,他们对哥哥好吗?” “府里的嫡长子嫡长女,被发配到这般偏僻的地方住着,能好到哪里去?”徐妈妈说,“连庶子庶女住的地方,也比你哥哥的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一点不假!” 夏安安之前就隐约觉得清晖园太偏僻破旧,怕是在这府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听徐妈妈这样一说,果然。 她咬着唇:“本来我以为,找到自己的出生,就有家了。没想到,人家可能根本不欢迎我……” “好在老夫人是疼你们的。”徐妈妈说,“老夫人虽然不掌权,但毕竟是老夫人!哥儿去找了她,这不,好歹有个自己的住处了!” 夏安安:“原来是哥哥找的祖母?” 徐妈妈说:“他走之前让我告诉你,昨天查到了一些东西,但是还不完整,让你莫伤心,等真相大白了,就好了。” 夏安安:“我这个人,向来只对对我好的人上心。对我不好的,我不会为他们伤心。” 徐妈妈笑:“那就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夏安安又说:“让哥哥宽心。” 徐妈妈点头。 徐妈妈走了以后,夏安安把云染和慧果叫进去,问:“母亲叫你们来的时候,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云染很伶俐地回答:“夫人吩咐奴婢们好好伺候姑娘。” 夏安安:“刚刚偷听,不是母亲吩咐的吧?” 云染:“我们真的只是担心姑娘别有什么吩咐,怕走远了听不见叫!并非有意偷听,还望姑娘原谅,奴婢们下次不会了。” 夏安安笑道:“没什么关系。我就是问了徐妈妈几句,哥哥过得好不好,平日上差累不累之类的话,你们去告诉母亲也无妨。” 第171章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 “那母亲有没有跟你们说,你们只是暂时在我这儿,还是以后都在我这儿了?”夏安安又问。 云染回答:“这个……夫人没有说。” 夏安安:“通常情况呢?以前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慧果说:“有过!很多次!有时候夫人会拨人去两个姨娘那边,还有几个哥儿,姐儿身边。” 夏安安:“拨去的人有回夫人院子的吗?” 慧果:“……没有!倒是有在新的地方待不下去,被赶出去的……” 夏安安点头:“既然这样,可能也不会再让你们回去了。你们觉得呢?” 云染:“奴婢不清楚。” 慧果看了云染一眼,没说话。 夏安安笑笑说:“没事了!歇着去吧。” …… 定国公府,吉祥苑。 白蓁蓁很担忧地跟老夫人说:“老夫人,如果五哥查出了什么,该怎么办?” 老夫人眼都没抬,说:“不是不可能。” 白蓁蓁:“那怎么办?” 老夫人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啊?什么?” 第278章 我是你亲姨母 老夫人:“你的目的是要夏安安身败名裂,不是吗?” 白蓁蓁心里一突:“我……我怎么会呢?我是觉得,五哥娶一个丫鬟的话,不合适。” “是吗?我还以为你讨厌她呢!”老夫人说,“你要是想让她身败名裂,倒也简单。把她在丽春楼长大的事情散布出去,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灼儿能不能查出真相就不重要了!人们总愿意相信和传播那些不正经的八卦!” 白蓁蓁:“这……” 老夫人:“明儿老太师家有喜事,我就不去了。你帮我去送礼吧。” “是,祖母。”白蓁蓁告退了。 晚上,白蓁蓁翻来覆去睡不着,后窗突然敲响。 声音轻轻的。 白蓁蓁一愣,披上衣服,来到窗户边。 窗户开着,糊了防蚊的纱窗,她低声问:“谁?” “是我。”外面的黑暗中,传来肖妈妈的声音。 “肖妈妈?”白蓁蓁皱眉,“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今天你跟老夫人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肖妈妈说,“你明天不会真的打算去太师府上散播流言吧?” 白蓁蓁没说话。 “我告诉你!五哥儿办案的能力非常强,之前在北镇抚司的时候,破过好几起大案!连那多年谋划的敌国奸细也能抓出来!这个事儿仓促做成,你觉得他破不了?” 白蓁蓁满眼怀疑:“肖妈妈!您大半夜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肖妈妈:“你想没想过,一旦他破了,查到你这里,你会怎么样?你若是就此罢手,或许还能搪塞过去!你若散布出去,到时候,夏府和国公府受了多少的侮辱嘲笑,都会尽数算在你头上!到时候别说国公府了,就是京城,你也待不下去了!” 白蓁蓁脊背一阵发凉,问:“肖妈妈,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肖妈妈沉默片刻,说:“我不会害你!蓁蓁,我是你的亲姨母。” 白蓁蓁:“什么!” 外面却再无声音。 …… 中所。 陆灼手里拿着一张纸,久久没动弹。 夏言宜打了个瞌睡,睡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就见他跟一尊雕像般坐在那里。 “什么呀?”夏言宜将那纸张拿了过去,看了一眼后,瞌睡立刻醒了,瞪大眼睛:“这是徐巍送来的?指使的人是郭阳?” 陆灼点头。 “丽春楼的背后竟是郭家?堂堂后族,竟然靠这个赚钱呢?” 陆灼:“郭家干过什么好事儿不成?” “但是,这……”夏言宜的表情像吃了苍蝇,“好吧,我们平时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陆灼:“我院里有个丫头,原本是绣罗坊的东家,因着得罪了郭家人,哥哥入狱,父母惨死。整个绣罗坊都易主到了郭家手里。” 夏言宜皱眉:“这么惨?” 陆灼点头,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夏言宜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郭阳跟安安八竿子打不着,他没有理由害她。”陆灼说,“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所以呢?” “既然找到了主,自然是从他嘴里撬出真相来!” 第279章 去看你妹 夏言宜:“你怎么撬啊?那郭阳跟那徐老鸨可不同!平时出入都是护卫成群,巍子很难得手。” 陆灼:“不用徐巍,我自己来。” 夏言宜拉着他不放手:“你你你……” 陆灼:“我想去你家吃顿午饭,你拉着我干什么?” 夏言宜:“……干嘛突然去我家?” “去看你妹!” …… “坐吧灼儿!”陆心兰热情地招呼,“好久没过来了!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陆灼看着桌上坐的,夏辂,陆心兰,夏若与,陆心兰的两个儿子,还有陪他一起来的夏言宜,说:“忙着安安的事情。姑姑,安安呢?没叫她过来一起吃饭吗?” 陆心兰笑道:“怕她不习惯这种人多的场合,就没叫她过来。” 陆灼:“她从来不怯场。叫她过来一起吃吧。” 第172章 陆心兰看向夏辂。 夏辂说:“还没正式跟家里面人介绍她,这次就不叫她了吧!” 陆灼:“就自己家里几个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姑父,您把她叫来,正好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们一起说一说。” 夏辂稍微有些不愉快,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陆灼又怎么坚持,于是说:“那行吧!来人,去请——” “姑父!我去吧!”陆灼站起来,“安安住哪里?” 夏辂和陆心兰都没说话。 夏若与脸色很难看。 夏言宜这时说:“我带你过去吧!我怕你找不到那地儿。” 陆灼:“你们府上,还有我找不到的地儿?” 夏言宜:“流碧园,你知道在哪儿吗?” 陆灼:“……我还真没见过这个园子。” 夏言宜站起来:“走吧!” 两人一起离了席,去找夏安安。 他们一走,夏若与突然爆发:“爹!夏安安真的是你女儿吗?她是个丫鬟!是个下人!她怎么会是你女儿呢?” 夏辂:“你小声点儿!” “我为什么要小声!原本我是妻,她是妾!现在她成了五哥哥的未婚妻,那我是什么?我怎么办呀?”夏若与哽咽出声:“我这几天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你们都不管我!你们现在眼里只有她!” 夏辂:“陆灼和安安是娘胎里就结了亲的!” 夏若与:“可是她不是死了吗?这么多年突然又回来了!这怎么可能呢?你们怎么就那么相信她呢?她是个骗子吧!” 夏辂黑着脸:“说什么呢?她是你亲姐姐!当着弟弟们的面就闹开了,姑娘家家的,不怕别人笑话?” “你别凶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喜欢陆灼!”陆心兰一把将夏若与搂过去,心疼地说:“这下,心里该多难受啊!你不让她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连哭也不让人哭吗?” 夏若与一头扎进陆心兰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夏辂一阵头疼。 …… 夏安安坐在院里,看着正在花圃里除草的老贾头。 他干啥都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仿佛时间到了他身上就流逝得格外慢似的! 看了好一阵,夏安安终于忍不住叫道:“贾爷爷!” 第280章 长姐 老贾头回头瞧着她,笑眯眯地问:“姑娘有何吩咐啊?” 夏安安:“您今年高寿?” “我啊?”老贾头说,“老了!记性不好,记不清了!” “啊?您看着年纪也不大呀!连自己多少岁也记不清了?” 老贾头:“记不清了!” 夏安安又问:“那您家住哪里啊?” 老贾头:“我家住在终南山!” “终南山?”夏安安诧异,“这么远啊?” “是啊!我来京城找我女儿,结果她年纪轻轻的居然就不在了。”老贾头说,“还好还有外孙和外孙女,我就为了他们,留在京城了。” “这样啊!”夏安安说,“我瞧着,这一片的园子都是您在打理,您这么大岁数了,还干得动吗?累不累啊?” “干得动!”老贾头说,“我身体硬朗着呢!怎么着,也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姑娘可别辞退我!” 夏安安:“……不不不!我没那意思!就是觉着您这打扫的范围有点大了!怕您累着!” “我没事!”老贾头说,“老爷一月给我二两银子,这点活是应该的!” 夏安安这时突然看到夏言宜带着陆灼来了。 她眼前一亮,起身就朝他们跑去:“你们怎么来了?” “带你一起吃饭去!”夏言宜回答。 陆灼则皱着眉头,打量这里的房子。 “陆灼!”夏安安咧嘴冲他笑,“好几天不见了呢!” 陆灼看了她一眼,问:“你就住这?” 夏安安:“这儿挺好的!” 陆灼转头跟夏言宜说:“回头给她换个地方吧!这边偏僻,出个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夏言宜:“哟?在我家安排我?我是她哥,我能不知道?需要你说?” 陆灼看了他一眼:“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想单独跟安安说。” 夏言宜警惕地地拉着夏安安就走:“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还让我回避?一看就没安好心!安安跟哥走,哥带你去吃饭!云染慧果,你们俩不用跟去了。” 夏安安被夏言宜拉着走,回头看着陆灼,两人眼神能拉丝一般。 …… 吃饭的桌子是个长条桌,陆心兰坐在中间,按男左女右,年龄大小排序。 只是,这一桌男的多女的少,男的那一边坐不下了,于是夏言宜就主动挪到了女的这边,坐了长子首位。 夏安安作为长女,挨在夏言宜旁边。 对面,陆灼坐在夏辂旁边,往下是两个弟弟。 陆心兰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夏言川,十二岁,小的夏言书,今年才四岁。 从安安来了,两人就一直盯着她瞧。 夏言川满眼的好奇,夏言书则伸出小胖手指着夏安安问:“她是谁啊?” 桌上,竟呈现一种诡异的安静,没人回答。 夏辂和陆心兰被刚刚夏若与一哭,心情都有些低落,大约不愿再刺激夏若与,都没说话。 陆灼是个外人,不好说。 第173章 最后还是夏言宜回答说:“她是你们的姐姐,你们以后叫她长姐。” “长姐?”夏言书怪聪明,“她就是害得姐姐不能跟五哥哥成亲的人吗?” 第281章 开玩笑 “言书!”陆心兰急忙阻止,“别乱说话!那是大人开玩笑的!” “开玩笑?”夏言书一脸不解:“刚刚姐姐都哭鼻子,不像开玩笑啊!” “姜妈妈!”陆心兰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把书哥儿抱走!回自己房里吃去!” “是。”夏言书的奶娘过来,把夏言书抱起来,就要离开。 “我不要回去吃!我就要在这里吃!”夏言书不干了,使劲蹬腿。 但是那陈妈妈却死活没松手,抱着他往外走去。 夏言书哭了起来,哇哇地老远都能听到。 一时,桌上气氛很是尴尬。 陆灼这时开口说:“安安,刚刚那是你四弟,叫言书。” 夏安安:“哦,真可爱。” 这句夸奖是真心的。 陆灼又指着夏言川说:“她是你二弟,言川。” 夏安安看向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夏言川,冲他笑了笑:“二弟,我叫夏言安。” 夏言川倒没有夏若与表现出来的那种排斥感,一直很好奇地看着她,问:“我听他们说,你失忆了?” 夏安安点头:“嗯。” 夏言川:“失忆是个什么感觉?” 夏安安:“就像……做了个很有意思的梦,然后起床以后却忘了!很想想起来到底梦到的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夏言川:“啊!我经常这样!感觉还怪难受的。” 夏安安:“嗯。可不是!” “五哥哥。”突然,夏若与很突兀地开口,“你不是一直在找安安姐姐的家人吗?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找到吗?” 陆灼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夏辂:“不是找到了吗?” “我不是说我们家!”夏若与说,“过去十好几年,她的家!” 陆灼:“正在调查。” 夏若与:“还是得快些找到才好!安安姐姐十六岁了,说不定她的养父母早给她定亲了呢?” 陆灼:“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就算她的养父母给她定亲了,那也早不过我!我可是在她满月的时候就跟她定亲了!婚书还在我娘那里保管着呢!” 夏若与:“……” “噗嗤!”夏言川突然喷笑了出来。 “夏言川!你笑什么呢?”夏若与对他怒目而视。 夏言川看夏若与的眼神不友好,撇嘴说:“怎么?大小姐您在的时候,连笑都不能笑了?对了,你现在不是大小姐了,你是二小姐!哈哈哈哈!” 少年正在变声期,笑起来声音跟鸭子叫似的,莫名喜感,夏安安忍不住嘴角弯了一下。 夏若与看了夏安安一眼,“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叫道:“夏言川!” 夏言川也不甘示弱:“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呢?有客人在,也不知道收敛!”陆心兰捂着胸口,突然咳嗽了几声,说:“这同龄的孩子总是会吵嘴!安安,灼儿,你们别笑话。” 陆灼:“怎么会呢?我跟几个哥哥小时候也经常吵架。” “好了,吃饭吧!”夏辂说了句。 他在家还挺有威严,一开口,大家都不说话了,安静吃饭。 夏若与不时抬头看陆灼,眼睛微红,眼神委屈,楚楚可怜。 然后她发现,陆灼根本没注意她,一直在看着夏安安。 第282章 夏安安吃得很香 “五哥哥,你吃菜啊!”夏若与说,“多吃点,我瞧你好像瘦了。” “我还好。”陆灼满眼装着夏安安,说:“安安才是瘦了,安安,你怎么回事呢?在我那儿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回来这几天怎么反而瘦了?” 陆心兰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好,正准备开口,陆灼又说:“是不是不习惯?” 夏安安说:“有一点。” 陆灼便起身,给她夹了好几样菜:“多吃点,胖一点才好。” 夏安安:“……嗯。” 然后陆灼就老给她夹菜。 夏辂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说:“灼儿,你让她自己吃就好!你多吃点!” 夏言宜在旁说:“是啊!你这隔着这么远,夹个菜还得站起来,不尴尬吗?让我来就好!安安,你喜欢吃什么菜?哥给你夹。” “她喜欢蒸米粉肉,炒羊肚,还有那素菜也给她些。”夏安安还没开口,陆灼已经点了好几样。 夏言宜:“诶?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陆灼:“平时注意观察,自然就知道了。” 夏言宜:“呵!观察……” 夏若与突然站了起来。 大家都看向她。 “我吃饱了。”她红着眼睛说,“爹,娘,我先回去了。” “就没见你吃几口!你哪里就吃饱了?”陆心兰心疼地问她。 “吃不下。”夏若与转身就走了。 陆心兰担忧地看着女儿的背影,说:“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 她追着夏若与走了。 夏辂皱着眉头,看了夏安安一眼,很烦恼的样子。 夏安安吃得很香。 自从来了夏家,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大约陆灼在的缘故,特别安心,胃口自然就开了。 第174章 两人偶尔对视到,夏安安就发现他在盯着她看,眼神又苏又欲。 她害羞地挪开眼神,但是又忍不住偷看他,每次看他,他都像是有感应一般看过来…… 吃完饭,夏辂招呼了几人,一起去了外面的湖心亭说话。 “姑父,那徐老鸨招了。”陆灼说。 “招、了?”夏言宜眼神一变,“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没有。”陆灼说,“我找别人把她弄去,逼出了口供。” “她又不傻!不管你找谁,她都会知道是我们!因为要的是安安的口供!”夏言宜说,“不是跟你说了,她背后的势力隐藏很深,连我和你爹都不知道是谁!不可乱动!” 陆灼:“既然‘隐藏’很深,那就是不敢轻易露面!如果我是他们,着实犯不着为了个看门院的老鸨子自曝身份,毕竟青楼可不是什么光彩的生意!那丽春楼也不是离了她转不了了!” 倒也有道理…… 夏辂看着陆灼:“我向来欣赏你的胆识!做都做了,就这样吧!她怎么说?” 陆灼说:“郭家是丽春楼背后的大东家,指使她诬陷安安的,是郭阳。” 夏辂想了半天:“郭阳?为什么呢?安安跟郭家有什么关系?” 陆灼:“什么关系也没有。徐老鸨也不知道郭阳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缘故,只能问郭阳了!” 第283章 只能用刑 夏辂:“问他?他肯定不会承认!” “嗯。”陆灼说:“只能用刑。” 夏辂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你想用对付徐妈妈的方式对付郭阳?根本不可能!人家出入一大堆人跟着!而且他手底下的兵,不比你少!” 陆灼说:“对他,不能用那种方式,而是要堂堂正正抓了他去审!” 夏言宜:“抓他?用什么罪名?说他指使人拐骗安安?就凭徐老鸨的口供?就算要用她的口供,按照程序,必须让徐老鸨现场呈供,她到了公堂之上安全了,会不会翻供?会不会反咬你一口?郭家一旦反扑,咱们又是否招架得住?” 夏辂也说:“这事儿一旦公之于众,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于夏家,于安安的名声都不好!” 陆灼:“当然不能以安安的事情抓他,而是别的事情,只要他到了我们手里,不愁问不出来。” 夏辂:“别的事情?什么事?” 陆灼:“皇上派去武当山的信使,明日会抵达京城。” 夏辂:“哦?我都没得到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陆灼:“我得到消息,可能会有人暗杀信使,跟皇上禀了,皇上让我派人去接应信使。” 夏辂看陆灼的眼神有些暗暗的忌惮:“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陆灼:“以前在北镇抚司的时候,留了不少线人,至今仍有联系。” 夏辂:“看样子,钰阳子真的是骗子?” 陆灼点头:“皇上一直派人盯着他,他这段时间先后五次想要出城,都被挡了回来。估计这会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夏辂:“钰阳子是当年郭家推荐给皇上的,你是想借此机会,审一审郭阳?但是,郭家也可以说,他们也是受钰阳子的蒙骗!只要他们认罪的态度够及时诚恳,以我对皇上的了解,未必会治他们的罪!” 陆灼说:“就算皇上暂时不会治罪,但是心里定然埋下怀疑的种子,这个时候,若有人告郭阳一状,皇上抓捕他的几率,就会比平时高很多!” “告状?”夏辂:“谁要告状?” 陆灼:“是个大案子,足以让皇上震怒。” 夏辂眉头紧皱:“这样的话,就闹得有点大呀!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现在闹的这么大……有必要吗?” 陆灼:“那以您之见?” 夏辂:“要不就算了吧!反正已经知道安安不是在那种脏地方长大的,这就够了。” “够了?”夏言宜问,“有人要害她!而且不止一次!现在好容易找到了线索,就这样算了?” 夏辂:“安安现在回了家,还有谁能害着她?以后不要出去抛头露面,引起人的注意也就是了。” “呵!”夏言宜笑了一声。 夏辂青筋崩了崩:“你笑什么?” “爹!安安是您的嫡长女,以后又要嫁给成甫,你让她如何不抛头露面?”夏言宜问他,“让她龟缩起来,不用社交?不用应酬?” “有什么不可以?女孩子在家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即可。”夏辂说,“不必出去抛头露面出风头!” 第284章 哥,你先回去吧! “不必出去抛头露面?”夏言宜语气不好地说,“无论是作为首辅之女,还是定国公府的五奶奶,哪种身份都免不了要出去应酬!您说让她不必出去抛头露面是什么意思?” 还想着把安安送走?远嫁? 夏辂多少有些心虚,训斥夏言宜说:“我的意思是说,暂时低调些,避一避!” “姑父。”陆灼说:“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不查清楚,后患无穷。之前就出过好几回的事,至今没有找到幕后指使者!如果不把那人揪出来,以后,防不胜防。” 顿了顿,陆灼说:“更何况,我陆灼的妻子,凭什么要委委屈屈过日子?” 夏辂:“可是这样正面跟郭家冲突……你爹怎么说?” 第175章 陆灼:“他都知道。” 夏辂沉吟不语。 “姑父!有人要害安安!不搞清楚,她便一直处于危险之中。”陆灼说,“前几次都没有得手,万一下一次就得手了呢?我坐卧难安!想必姑父的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夏辂:“这……是当然。” 陆灼:“所以,如今好容易挖出了郭阳这条线索,如何能轻轻放过呢?总要搞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辂沉默片刻,说:“既然你爹都没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一切小心。” 陆灼点头。 …… 陆灼和夏言宜一起陪夏安安回去。 夏安安一直不说话,情绪低落。 “安安。”夏言宜说,“你怎么了?现在找出了线索,你该高兴才是!”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哥,爹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他根本就不关心我的死活……” 夏言宜眼神一阴,没说话。 陆灼拍了夏安安一下,说:“别胡思乱想!哪有亲爹不关心孩子的?姑父之所以有顾虑,并不是不关心你,而是郭家乃皇后娘家,跟他们对上,就相当于跟皇后太子对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得衡量很多。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吧?” 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你说那个告状的,该不会是宝钏吧?” 陆灼:“不是!宝钏是我的丫鬟,如果是她的话,我就不好插手审郭阳了。另有其人。” 夏安安:“哦……” 陆灼从夏安安身后,冲夏言宜做出“你可以走人了”的手势。 夏言宜斜了他一眼,说:“成甫,你可以回家了!我顺路送安安回去就行。” 陆灼:“你不是有事要忙吗?你先回去吧,我送安安回去。” 夏言宜:“我没事啊!” 陆灼深呼吸,微笑:“元辰,你上次不是让我打听林家今年重阳去哪里登高吗?” 夏言宜:“……你打听到了?” 陆灼:“打听到了。但是要不要跟你说,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夏言宜眼睛微眯:“我可是你未来的大舅子!你得罪了我,没好果子吃!” 陆灼:“行!我怕了你了!我走行了吧?” 他转身欲走。 “诶!”夏安安叫了一声,“这……这就走吗?” 陆灼回头:“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你哥不是不让吗?” 夏安安回头对夏言宜说:“哥,你先回去吧。” 第285章 重要的事情 “……”夏言宜一脸生无可恋,把陆灼拉到一边:“我跟你说,她那流碧园里全是你姑派来的人!上次徐妈妈过去,她们就躲在门外偷听!你就算送她回去,你也不许给我动手动脚的,做出逾矩的事情落人口实。” 陆灼:“是!遵命!” 夏言宜:“小心点儿!” “知道了!”陆灼一把将他推走。 就剩他们两人,陆灼拉着夏安安拐进了树林子里,沿着小路往里走。 “诶?干嘛啊?”夏安安问,“跑树林里来干什么?” “当然是避人耳目。”陆灼说。 夏安安:“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陆灼看看左右,突然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非常重要。” 夏安安:“……什么啊?” 陆灼低头亲住了她。 夏安安心里大动,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待回过神来,她推了推他,他却搂得更紧,似要点燃她,又似要将她揉碎了咽下去。 夏安安跟小猫似的嘤咛了一声,陆灼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沿着脖子亲了下去。 “陆……陆灼……不要……”夏安安又推他,陆灼竟轻咬了她一下! 夏安安睁大眼睛。 咬完了,陆灼总算不缠着亲了,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喊道:“安安。” 夏安安害羞地躲在他怀里:“嗯……” 陆灼:“我日日夜夜都想你。” 夏安安:“……” “你想我吗?” 夏安安:“嗯。” 陆灼笑了笑,满眼温柔。 夏安安:“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吗?” 陆灼:“这就是重要的事情。” 夏安安也偷偷笑了笑,心里很是满足,丰盈,刚刚夏辂带来的不快也消散了。 …… 郑贵妃的柔仪殿。 陆灼面带隐忍的怒色:“贵妃娘娘,今天在殿上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我来安排吗?为何无量道长会跟皇上说什么吉星?” 无量道长,正是贵妃请来的武当山道长。 今日,信使归来,证实钰阳子正是心术不正的武当弃徒。 那无量道长这时说,他之所以下山来到京城,正是发觉祸星冲害紫微(帝星)! 如今看来,祸星正是钰阳子,他这些年给皇上服用的丹药,对身体不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有毒! 皇帝大怒,让人把钰阳子抓进了诏狱。 那无量道长居然又说,如今又出现了一颗吉星,根据推断,应在一女子身上,方位西南九里,呈现失位后又复位之像。 有这吉星,可保皇上无虞。 只是又有奸星逼害吉星,须得尽快查明奸星…… …… 郑贵妃说:“灼儿,这是我的主意。昨日你走了之后,我想了想,钰阳子是郭家推荐的,紧接着又有人告郭家,也太巧了些,容易惹皇上怀疑。 第176章 所以,我就跟无量道长商量了一下,换了一个说法。而且我觉得,这样更好呀!无量道长的指向很明显,很容易查出就是安安。 到时候为了皇上龙体康健,满朝文武都会同意彻查妨害吉星的人,到时候别说一个郭阳,你就是把郭老太爷带去问话,也是可以的。” 陆灼:“可是,说安安是吉星,这样等于把她架在火上烤!万一皇上的身体没有好转呢?不仅是安安,无量道长和您也会受牵连吧?” 第286章 逆转国运五百年 郑贵妃:“你放心!无量道长敢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有给皇上解毒的法子。” 陆灼:“那以后呢?以后,皇上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有心人岂不都可以跟安安联系起来?” 郑贵妃:“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凡事有利就有弊,哪来那般万无一失的法子呢?” 陆灼沉默片刻,又问:“贵妃娘娘,那赵政赵侍郎又是怎么回事?居然说吉星可逆转五百年国运?” 郑贵妃:“哎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他怎么说?” 陆灼:“无量道长说吉星之事后,皇上问赵侍郎的意见。赵侍郎肯定了道长的说法,还说,他夜观天象,发现受祸星和奸星的双重影响,国运有衰败的迹象!这吉星要是保护好了,可以逆转五百年国运!” 郑贵妃说:“我根本没见过赵政!估计他是临场发挥?” 陆灼深呼吸,拱手行礼:“如今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别的办法。还望贵妃娘娘以后多多关照安安!臣感激不尽!” “你放心!”郑贵妃笑眯眯地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我心里,就跟我另一个儿子一样!我能不为你想吗?” “谢贵妃娘娘。”陆灼告退。 …… 陆家。 陆彦神色沉重:“……贵妃突然改了说法,一定有缘故。” 陆灼沉默片刻:“西南九里!安安是夏家嫡长女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出去了!被他们知道了。” 西南九里,正是夏家的范围。 “安安是你的未婚妻,是夏家的嫡长女,掌控住她一人,就等于牵制了我们两家。”陆彦又说,“我早跟你说过!跟他们打交道,犹如与虎谋皮!你偏不听。” 陆灼不语。 陆彦:“那赵政又是怎么回事?居然跟着凑热闹!而且还把话说得那般夸张!” 陆灼:“今天出宫以后,我私下找过他,他说……他其实在为安安解围!” 陆彦:“有这么解围的?五百年国运?” 陆灼:“他说,本朝才传承到第三代,从历史规律和本朝的治国理念来看,国运必往上走!以此来冲掉安安跟皇上贵体之间的联系,正是为她解围。” 陆彦:“……好生狂妄!” 陆灼:“但是我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您看大汉大唐,都是到了第三、四代君主,国力走上鼎盛。 而我们大名,总结了历朝历代的经验教训,内治清明,外寇不侵,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国运上升正是符合历史规律的。” “呵!”陆彦摇摇头,“那回头见到他,我好生‘感谢’他!” 陆灼:“……” …… 三日后。 陆灼把夏家、陆家主要的知情人都召集在了陆家。 包括陆彦夫妇、夏辂夫妇、夏言宜、林老夫人和白蓁蓁。 夏安安自然也去了。 陆灼看了一圈,说:“今日把大家找来,是为丽春楼之事。” 大家都望着他,眼神急迫。 “丽春楼的老鸨子,声称安安是她养大的。”陆灼说,“还拿出了身契。” 大家都点头,老夫人问:“你查出什么来了?” 第287章 幕后之人 陆灼:“就先从这身契说起吧!” “这身契是假的吧?”夫人问。 “是真的。”陆灼说。 他拿出那张身契,递到夏辂跟前去:“您看看它所用的纸张。” 夏辂翻来覆去看这纸张,颜色深黄,柔韧又厚实,说:“这是楮纸,十年前,官府身契用纸用的就是这个!” “您摸一摸,捏一捏这里。”夏言宜指着“夏安安”三个字说。 夏辂摸了摸,脸色一变:“这里不同!略厚,略硬。” 陆灼点头:“我和元辰去了黑市,找了个擅长——” “等等等等!黑市?”陆彦瞪着他,“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跑黑市去?你不知道那些亡命之徒,见官就杀?” 夏言宜:“舅父您别担心!成甫有门道。” “你什么人都敢结交。”陆彦皱着眉头,“继续说吧!” 陆灼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们找到了一个专门办假证假户的,给他看了身契。他说这个要做假并不难。只需要在原本的姓名处糊上一薄层同色的纸浆,重新用特制的做旧墨水写了名字,颜色与原来相差无几,根本看不出来。 这张身契是真的,盛泽园里也真的有一位花妩姑娘,唯有身契上的名字,是经过修改的。大家若不信,拿锋利的小刀把纸浆刮掉,就能露出原来的名字。” 夏辂亲自动手,将那一层纸浆小心翼翼地刮去,果然就露出了原本的文字:沈梦颜。 “哈哈哈!原来是假的!”夏辂大笑,“果然是有人害我女儿!” 第177章 “害安安之人,也已经找到了。”陆灼的眼神冷沉,“没想到,兜了一大圈子,那人,竟然还是我们府上的!” “我们府上?”陆彦吃惊地问,“是谁啊?” 陆灼的眼神越过人群,看向老夫人身边脸色发白的白蓁蓁,一字一句地说:“白、蓁、蓁。” 白蓁蓁脸色大变:“什么?五哥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呢?” 陆灼:“郭阳亲口所言,是你,去他们府上赴宴之时,故意跟他妹妹郭文姬说,我心悦安安。然后又说,方金娇侮辱安安来自青楼!那郭文姬,一直以来,心悦我,出于嫉妒,她就跟自己的哥哥说了,郭阳便派了丽春楼的老鸨子来!” 白蓁蓁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些话!是郭阳胡乱攀咬!” “他招出这些的地点,是在诏狱。”陆灼面无表情,“你今天若承认了,呈堂证供上,我会把关于你的部分去掉,我们家内部处理即可。 你若不承认,那便留着。到时候,你有的是机会跟他当面对质。到底是不是你,典狱官们想必是能查清楚的。” 白蓁蓁看着陆灼,眼神充满着哀求,如泣如诉。 然而陆灼始终眼神凌厉的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白蓁蓁!到底是不是你?”定国公一声怒吼。 白蓁蓁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老爷!我的确跟郭文姬提过夏安安,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做呀!” “狡辩!”夫人冷然说,“郭文姬的性格我们都知道,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你提供给她的信息,有办法,有手段,分明就是你自己做不到,诱导她去做!” 第288章 快拉住她! 白蓁蓁:“夫人!冤枉!我是因着见二哥儿屡次因为夏安安而受罚,五哥也被她蛊惑,好像……好像要娶一个丫鬟为妻的样子! 我私心里觉得,夏安安的手段当真非同一般,不是我们这些寻常女子能做到的……我对她的来历就有所怀疑。 那时候郭文姬正好说到安安,我一时糊涂,就说了几句…… 可是老爷夫人,我真的没有诱导郭文姬害安安的想法啊!我怎么会知道郭家会跟青楼有什么有关系呢?” 夫人一句也不信:“装什么装!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 白蓁蓁含泪看着夫人:“夫人,那您说,我是什么人呢?” 夫人很想说:你用尽心思接近我儿子!又跟陆琏纠缠不清!一心想飞上枝头,野心大着呢! 但是,这话无凭无据,不好当着老夫人说,也不好当着安安说,免得安安跟儿子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裂痕。 因而,夫人便冷笑道:“当初为灼儿吸蛇毒的人,是安安!可这么多年,你非说是你!你就是个骗子!” 老夫人沉着脸说:“你想给蓁蓁安上罪名,也不必扯她四五岁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她懂什么?不过是灼儿自己认错人罢了!” “他认错人,她们母女也没反驳啊!就这样认了下来?让我们当救命恩人养了这么多年?”夫人反问,“这不人品有问题吗?” “当时情况那般乱,廷芳她也不是时时跟蓁蓁在一块,她如何知道是不是蓁蓁帮灼哥儿吸的毒?”老夫人说,“而蓁蓁又那么小!她能知道个什么?不过就是一场误会罢了!更何况,难道不是她们母女两个去报的信?说她们是救命恩人,有什么错?” 廷芳,是白蓁蓁母亲的名讳。 夫人咬了咬牙,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夫人,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一时猪油蒙了心,在外面随便谈论安安。”白蓁蓁哭得梨花带雨,“给安安和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也没脸再活下去了,我……” 她转头就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快拉住她!”老夫人大喊。 菟丝及时拉住了她,但是白蓁蓁撞过去的力道太大,菟丝被她拉得往前扑倒,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大约摔疼了,两人都爬不起来。 老夫人快步跑过去,一脸心疼地将白蓁蓁扶起来,指着国公爷和夫人就骂:“蓁蓁不过是跟人闲聊了几句,你们就要逼死她?我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早就把她当成亲孙女了!你们这是要连我一起逼死?那我们祖孙两个今天一起以死谢罪可好?” 国公爷和陆心兰都急忙过去劝老夫人。 老夫人却把陆心兰推开,说:“当初你遇到劫匪,是廷芳替你挡了刀!别人可以污蔑蓁蓁,你怎么可以?为了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连恩人之女都可以不顾了?” 陆心兰满脸愧疚:“娘,不是的!只是这事事关安安的名誉,实在是——” “谁做下的,你们找谁去!”老夫人说,“不要专捡软柿子捏!我告诉你们,蓁蓁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们想拿她作伐,休想!” 第289章 再次进宫 “祖母,口供是郭阳的。”陆灼说,“什么叫我们拿蓁蓁作伐?” 老夫人:“灼儿!这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你是个俊俏的郎君,这满京城里,多少姑娘对你芳心暗许?那郭文姬,不过是因为嫉妒安安!说到底就是女孩子之间哪些拈酸吃醋的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用这般小题大做!” 陆灼说:“毁人清白,与害人性命有何异?如何会是小事?” 第178章 “总之!”老夫人不跟陆灼多说,“蓁蓁言行不当也好,杀人放火也好,是我这个祖母没教好!国公爷和夏首辅决定怎么惩罚蓁蓁,我这个祖母都替她受了!你们尽管罚来!” 说完,她拉着白蓁蓁就走。 国公爷满眼无奈。 “唉!蓁蓁也是个可怜人!”陆心兰叹了口气,拉过夏安安的手,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说:“安安,看在我的面上,这件事,就别追究蓁蓁了吧!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郭家兄妹。” 夏安安微笑说:“于我个人而言,我可以原谅她。但是,这件事情是否追究她,得看国公爷。毕竟,蓁蓁姐姐是养在国公爷名下的,她的言行,跟国公府其他姑娘一样,关乎家风家训。” 陆心兰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安安说得对!”陆彦说:“家风的败坏,往往正是从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开始的!我若就这样轻轻放过,不但坏了定国公府的家风家规,也是害了她!妹夫,你觉得呢?” 夏辂说:“蓁蓁母亲对心兰有大恩,大哥酌情办吧,重在教育!” 陆彦:“这样,在她出嫁之前,我便令她抄写女戒,不得出府一步,免得再生是非!” 老夫人要想代她受罚,那也别出府好了!他省心。 正说着,下人来报,宫里来人了。 竟是来宣召夏辂带夏安安进宫去! 而且是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夏辂请急忙给传旨的公公塞了一大锭银子,问他皇上叫他们进宫有何事。 公公满面笑容地说:“皇上就是想瞧一瞧吉星啊!别的没什么事!放心!” 吉星……夏辂看了吉星一眼,手心冒冷汗。 …… 夏安安没想到,她还有第二次进宫的机会。 上次很紧张,但是见过皇帝之后,觉得他也不凶,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所以这一次就不紧张了。 一路上,她左看右看,观察宫女太监们的穿着,观察锦衣卫,心想不知道哪些是锦衣中所的,那都是自己人呀…… “别东张西望的!”夏辂逮着个机会跟她说:“等会儿不要乱说话!” 夏安安:“怎样才叫乱说话?” 夏辂:“就是……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别不懂装懂!” 夏安安:“那是当然呀!” “两位快一点!皇上还等着呢!”带路的公公催促他们。 夏辂立刻堆满笑容地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进殿之后,里面人不少。 皇帝穿着常服,看不出喜怒,歪歪着身子靠坐在龙椅上。 有个盛装打扮的女人坐在皇帝旁边,看起来大约有五六十岁,两鬓生白发,但是皮肤保养得非常好,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第290章 画了张符讨赏 夏安安感觉,她的装扮比上次见过的贵妃还要尊贵,八成是皇后? 殿中还有不少人,夏安安一个都不认识。 那位果然是皇后,夏辂带着夏安安行礼时,称呼的是皇上、皇后娘娘。 夏安安跟在夏辂身后跪着。 皇帝叫他们起来,然后说:“夏安安,你抬头。” 夏安安好奇地抬起头,看着皇帝。 这次可看清楚了他的长相,有点像陈道明。 “嗯!今天再看,还真像夏辂!”皇帝说,“没想到,你居然就是那个传说中丢失了还会回来的孩子!” 夏安安笑:“臣女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再次见到皇上!”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还想再见到朕?”皇帝问。 “皇上!”夏辂忙说,“小女的意思是——” “她的意思让她自己说!”皇帝打断夏辂。 夏辂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皇帝:“夏安安,你说。” “当然想再见到皇上啦!”夏安安说。 “为什么呀?”皇帝挑眉问。 “因为上次见到皇上,您赏了我一百两银子呀!”夏安安回答。 “噗!哈哈哈!”皇帝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笑了出来,“你该不会以为,见我一次,就有银子赏你吧?” 夏安安:“我听陆灼说,有人说我是吉星来着!吉星的话,皇上不打算赏赐银子吗?” 皇帝说:“吉星嘛……这得看真假!你倒是说说,你吉在何处?” 夏安安挠挠头,说:“臣女也不知道……” 这模样,甚是娇憨。 皇帝莫名想笑,说:“不知道,可拿不到朕的赏赐!” 夏安安:“……那……那要不臣女给您画张符?” 皇帝诧异:“画符?你还会画符?” “是啊!”夏安安说,“臣女记得是养父母家里面的祖父教我的!很有效果呢!” 皇帝:“你会画什么符呀?” 夏安安:“嗯……我瞧您眼下有疲色,或是晚上睡眠不太好?要不臣女给您画一张安睡符吧!” 若是换了别人,皇帝可没心情陪她玩这个。 但吉星之说给了他某种心理暗示,皇帝于是吩咐人准备了黄纸朱砂,拿给夏安安。 夏安安大笔一挥,熟练地画了一张符。 符,乃星象符号。 朱砂,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邪恶鬼,久服通神明不老。 以朱砂画符,在人们肉眼看不见的维度,可聚集某种神秘的能量——这是夏安安对符的理解。 第179章 画好了,太监将符拿走了。 “皇上可以试一试,将此符压放在枕头底下,可以助眠!”夏安安说。 皇帝看着那符,说:“我竟没见过这种符?” 夏安安:“这是我祖父的隐仙派独有的安眠符!” “隐仙派?”皇帝笑道:“我只听过隐仙观,倒是没听过隐仙派。” 夏安安:“的确不是很出名。” 皇帝说:“行,那朕今晚就试一试!若真有效果,朕再赏你银子不迟!” 夏安安喜道:“谢皇上赏!” 皇帝:“夏辂!你这个女儿很厉害呀!不但会画画,还会画符!” 第291章 来人!掌嘴! 夏辂不停地冒冷汗,闻言尬笑了一下,说:“她才刚回来,我们还来不及好好教导她礼仪,还望皇上原谅她的冒失之处!” 皇帝摆摆手:“她这样就挺好!朕跟她说说话,觉得很开心!果然是吉星没错了。” 夏辂又尬笑。 “夏安安,你认识他们两个吗?”皇帝突然指着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人。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岁上下,女的年龄跟夏安安差不多。 夏安安摇头:“不认识。” 皇帝:“就是他们,妨害你的名誉!” 夏安安明白过来:“就是……丽春楼的郭阳与郭文姬?” 你才是丽春楼的!郭文姬狠狠瞪了夏安安一眼。 皇帝:“嗯。你说说,该如何处置他们才好?” 夏安安:“自然是按照律法处置呀!” 夏辂吓得咳嗽了一声,忙说:“皇上!小女不懂这些!这件事情,不过是女儿家们拈酸吃醋!不算什么大事!要不,让他们给安安赔个礼道个歉——” “那怎么行?”夏安安却打断夏辂,“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干什么?” “夏安安!”夏辂的眼神似要吃了她,“你少说点话!” “我是受害人,怎么还不能说话了?皇上,那段时间我爹他都不想要我!说要把我送走!”夏安安说,“定国公府可能也不会要我了!我跟陆灼的婚约也就不算数了!这哪里就是争风吃醋的小事?分明就是毁我一生的大恶事!死了要下地狱的那种!” 一番话说得殿中各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郭家兄妹看她的眼神格外恶毒,如果不是在皇宫里,估计会扑过来掐死她! 当然,如果不是在皇上面前下,夏安安也不敢这样告状……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说,“没错!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律法乃天下安定的基石,无视律法,便是自毁根基!夏辂,按照律法,他们当如何处置?” 夏辂沉默片刻,回答:“诬陷损毁他人名誉,根据造成的后果严重程度,当处一到二十年监禁!” “皇上!”郭文姬噗通跪下,吓得花容失色:“求皇上饶恕!臣女再也不敢了!” 郭阳也跪下:“皇上!就饶了我们这次吧!” “皇上。”皇后在旁边说,“他们都还是孩子,要不换一种责罚方式可好?他们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坐牢,不是等于要他们的命吗?” 皇帝究竟是心疼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看向夏辂,问:“那可否有可以替代的方案呢?” 夏辂正准备说话,太子突然大踏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父皇!您上了陆灼的当了!这都是他的诡计!” 皇帝看向他:“怎么说?” “文姬表妹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呢!”太子说,“陆灼就先派他的妹妹白蓁蓁来鼓动文姬!然后又让他未婚妻来告状!这一切都是他的诡计罢了!” 夏安安急了:“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说是陆灼故意色诱郭文姬呢?” “放肆!”太子眼神凶狠,“孤跟父皇讲话,有你插话的份?来人!掌嘴!” 第292章 郭家还有什么好营生 跟着太子过来的小太监,就要来打夏安安。 “太子殿下息怒!”夏辂好歹有点像个爹了,挡在夏安安面前,拱手说:“皇上面前,还是先不要动手吧!咱们有话好好说。” “滚开!”太子说,“你就是陆家的一条狗!本太子不屑跟你多说!” 夏辂脸色难看。 “给我掌嘴!”太子指着夏安安。 “啪!”皇帝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那个想要来打夏安安的小太监一个哆嗦,不知所措地看着皇帝。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皇帝气得心肝疼,对当朝首辅尚且如此不知尊重,又如何能笼络朝臣之心? 皇帝心里再次出现那个念头:大名江山交到他手里,肯定出乱子!说不好还会断送祖宗基业! “父皇!这夏安安随意插话,本就是以下犯上!怎么就打不得吗?”太子问。 皇帝深呼吸:“太子殿下可能忘了!她可是朕的吉星呢!你到底是打她呢,还是打朕?” 太子:“父皇!那些怪力乱神的老道不可信!” “之前那武当弃徒云莱子,你不是信得很吗?”皇帝反问。 “那……那我也是见父皇您信他,我才信的。”太子说。 皇帝脸色阴沉:“你的意思是,是我误了你?” 皇后看皇帝脸色不对了,赶紧起身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太子他不是这个意思!太子他就是想说,他——” 第180章 “他就是想说,陆灼会拿自己未婚妻的名誉来陷害他们!”皇帝虽然年纪大了,但挺清醒。 “这样才显得真实呀!”太子坚持。 “那我们就说说另一个方面吧!郭家,乃是皇后的母家!居然开妓院?”皇帝说,“皇后,太子,你们怎么看?” “这……”皇后哪怕有九条舌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太子能。 “太祖皇帝都能设立秦楼楚馆,外祖家为什么不能开妓院?”太子理所当然地问。 皇帝突然伸手一挥,将桌上的青花瓷茶盏扫落,哐当当碎了一地。 屋里顿时跪了一地。 “夏辂!” “臣在。” “着北镇府司,好好查一下,郭家还有些什么好营生!”皇帝说。 夏辂:“是!” “都先回去吧。”皇帝挥挥手,没再说要如何罚郭家两兄妹。 夏辂小心翼翼地带着夏安安告退,出宫直奔定国公府去。 路上,夏安安不解地问:“皇上好像生了很大的气!但是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呢?” 夏辂:“你不用明白!” 夏安安:“……” “进宫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夏辂黑着脸,“让你不要乱说话!你唧唧呱呱说那么多!居然还给皇上画了一张符?” 夏安安:“我没有乱说话呀……您不是说,不要不懂装懂吗?我没有不懂装懂啊!那个符真的很有效果的!可以助人安眠!你不信,回去我也给您画一个?” “你……”夏辂气得够呛,“此事事关后族,差不多就行了!你听听你说了些什么? 你居然理直气壮地说什么‘道歉有用的话,要律法干什么?’ 他们是谁呀?他们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和亲侄女,是太子殿下的亲表兄和亲表妹! 太子是我们得罪得起吗?以后,人家是皇帝! 皇后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吗?以后她就是太后! 得罪了他们,能有我们家好果子吃?” 第293章 溜去和光园 夏安安:“……也是,要不……您就趁着这次机会,把郭家干过的缺德事全部抖落出来!据我所知,他们家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呢!到时候,皇后不一定就是皇后,太子也不一定是太子了!” “你闭嘴!”夏辂血往头上涌,“这是你一个小女子能混说的事儿?” 夏安安:“……” “今天宫里的事情,你不许对外说一个字!”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听到没!” 夏安安点头。 到了定国公府,夏辂急匆匆地去见定国公去了。 夏安安见没人注意她,就溜去了和光园找陆灼。 宝钏和魏妈妈她们见了她,都开心的过来跟她打招呼。 陆灼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从二楼探出头来,冲她笑。 夏安安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扑进陆灼怀里,抱着他的腰。 陆灼满脸甜蜜,低头问:“怎样?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夏安安:“没!但是他生了好大的气,把茶盏都砸了!” 陆灼脸色微微一变:“怎么回事?” 夏安安就跟他讲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生那么大气呢!我问我爹,他把我骂了一顿。” 陆灼:“太祖皇帝那时候为了……恢复民生经济,的确在秦淮河畔设立了不少的国营娱乐场所,但这究竟不太体面,几代人下来,官员文人耽于享乐者众多!皇上最近,正想整治这个。” 夏安安有些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太子天天跟皇上在一块儿,难道他不知道皇上的想法?干嘛还要往枪口上撞呢?” 陆灼:“天家跟普通百姓家是不一样的,皇上和太子未必如普通父子一般亲近。有时候数日见不上一面也是正常。” 夏安安咋舌。 “皇上下令彻查郭家的产业?”陆灼又问。 夏安安点头。 陆灼笑了笑,说:“宝钏的冤屈,可以诉了!” “啊!我去跟她说!”夏安安转身就要下楼。 陆灼一把将她拉了回去:“不能跟她说!回去以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好过你的日子!这些朝堂的事,跟你一个女孩子没什么关系。” 夏安安嘟嘴:“哦……国公爷关了白蓁蓁禁闭,你祖母可有说什么?” 陆灼:“没有。” “前两次,我总觉得也是她!”夏安安说。“这其中的细节,例如我正在帮老夫人抄经书,或者我们要去隐仙观,这些事情外人是不容易知道的,明显是里应外合!在这府上,除了她,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恨我!” 陆灼:“安安,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她没这么大的能量。” 夏安安:“她都能挑动皇后的娘家人来对付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就是使点银子的事儿?” 陆灼摇头:“不是使银子那么简单。之前的两件事,如何找上严阁老家的赌鬼佃户,如何安排他做事,需要人手和经验。蓁蓁没有这种人手,也没有这种经验。” 夏安安不抱他了:“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想方设法为白蓁蓁开脱呢?” 陆灼:“我不是帮她开脱!我只是就事论事!” 第181章 第294章 掏出一面镜子 夏安安:“你就是为她开脱!她就是以为,你撞破她跟你二哥,是我从中使坏!所以蓄意报复我!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你非得找各种借口说不是她。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她会是谁?” 陆灼:“更有能量的人。” 夏安安:“……行!那你慢慢找那个更有能量的人吧!我要回去了。” 陆灼伸手按住她的腰:“安安!没必要为这个跟我生气。那个在隐仙观抓到的人早晚会有口供,到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夏安安:“你就是心里放不下白蓁蓁!” 陆灼:“不是……” 夏安安:“你就是!” 陆灼低头亲住了她。 …… 回家的路上,夏辂一直眉头紧皱,心事重重,也不怎么搭理她。 快到家了,他总算想起车上还有个人,黑着脸看了夏安安一眼,说:“宫里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如果让我听到一丝风声,我会立刻把你送走!” 夏安安瞧着他:“……把我送走?陆灼都已经证明我的清白了,您还想把我送走?怎么?我回来妨碍了您女儿的好姻缘?” 夏辂青筋直蹦:“你说什么!” 夏安安垮着小脸,不说话。 夏辂:“是不是夏言宜跟你说什么了?” 夏安安:“用得着他说?我又不瞎,又不聋!” 夏辂移开眼神,转移话题:“你既然不是在丽春楼长大的,那你究竟是在哪里长大的?” 夏安安:“我要是能想起来,早回家去了,还用得着在您这里看你们脸色吗?” 夏辂怒道:“谁给你脸色看了?!” 夏安安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镜子,举到他面前。 夏辂看着镜中那张暴躁的脸:“……” 夏安安:“爹!并不是我威胁您,如今皇上认定我是吉星,您还是别送走我的比较好!并且要好好善待我!要不然皇上会以为,您对他的龙体不上心!” 夏辂眼神变了变,还真是这样…… 沉默片刻,夏辂说:“安安,我生气,是因为你不懂朝堂之事,却擅行擅言! 你知不知道?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前一天可能是百般宠爱,后一天就可能是灭门大祸!明哲保身才是为官之道!” 夏安安:“是他们先害我的呀!我又没招惹他们!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明哲保身?那叫窝囊!” 夏辂气得头疼:“你……” “更何况!不管朝堂如何变化,只要立身正!不干那些贪污犯法的事!他想攻击咱们,也抓不到把柄呀!”夏安安说。 夏辂貌似毛了,声音蓦然大起来:“你懂什么!不但不听教训,还敢顶嘴?” 夏安安疑惑地看着夏辂:“爹!我看咱们家挺有钱的,您该不会是个贪官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您还是别认我了!我怕死!” 夏辂被她气笑了:“等会儿回去,我就把府里的下人都召集起来,宣布你的身份。” 夏安安:“……” 下车后,看着夏安安的背影,夏辂自言自语:“跟言宜脾气一模一样!都像莞儿……” …… 夏府上上下下都被召集起来,夏辂和陆心兰宣布,夏安安是归来的长女:夏言安。 第295章 日久见人心 全府的下人都盯着夏安安瞧,有的惊奇,有的不敢置信,有的面带怀疑之色。 说完此事以后,陆心兰遣散了仆人,跟夏安安说:“你现在住的地方远了点,搬到栖凤阁住吧!人也基本上采买齐全了,等会儿我带过去给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 夏安安说:“母亲,住的地方就不用换了,不是说那边是我母亲栽的树吗?离哥哥的住处也近,我觉得挺好的。” 陆心兰:“到底偏了些,栖凤阁位置好,房子也新。” 夏安安:“无妨的,我这人认床,在那儿住习惯了,再换个地方,怕是又要好久才能睡个踏实觉。” 陆心兰有些为难的样子:“你哥哥是个倔脾气,非得住到那边去。如果你再这样,那些不知情的外人要怎么想我呢?” 夏安安笑笑:“母亲何必在意这个?日久见人心嘛! 更何况,您之前让我上流碧园住着,这会儿我成了皇上的那颗吉星,就给换了个更好的地方,这样更会惹人闲话,说您并非真心疼爱我,而是势利眼! 还不如就一直在流碧园住着,就说是我们兄妹两人怀念生母,既显得我们有孝心,又显得母亲您大度。” 陆心兰脸色变了变,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还住那儿吧!回头我把人送到流碧园去。” “谢谢母亲!”夏安安说。 陆心兰曾说,身为家里的嫡女,应有一个管事婆子,两个一等女使,四个二等女使,四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六个守门上夜的小厮。 之前她只派了两个一等女使,两个守门小厮过来,如今是配备齐了,带了一群人站在院里。 夏安安看了一圈,俱都穿戴得整整齐齐,精神面貌也不错,于是谢过陆心兰,开开心心地收了。 陆心兰又指着一个穿着体面的妈妈说:“这是易妈妈,是跟着我从定国公府过来的,在府里多年,对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很清楚!我想着你才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特别让易妈妈过来照顾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问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她来跟我要!” 第182章 夏安安说:“这让女儿怎么过意得去?云染和慧果也是从您身边抽调的!” 陆心兰笑着说:“这有什么呀?你在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好容易回来了,母亲应该好生补偿你。都怪我身体不争气,如果身子好,该把你接到我那里去住一段时间,亲自教你才是!如今只是拨来几个人,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呢!生怕你觉得委屈。” 夏安安:“母亲哪里话?怎么会委屈呢?母亲对我这样好,我心里非常感动,以后安安一定好生孝顺母亲!” 陆心兰笑了笑,指着黑压压一群仆人说:“你跟他们说几句吧!立立规矩。” 夏安安看向院里站得整整齐齐的下人,说:“立规矩谈不上,我新来乍到,还不知道府上什么规矩呢! 以后,大家都是流碧园里的人了,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也不辜负母亲的一片用心。 你们都先下去安顿安顿,一切听易妈妈和云染慧果的指挥便是。” 第296章 不立点威是不行 “是!”众人一起回答,都相继有序地散了。 陆心兰又让夏安安晚上去她那里,全家一起吃个饭。 夏安安应了。 陆心兰走了以后,夏安安正准备进屋,却见那老贾头背着包裹,提着他的长扫帚,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咦?贾爷爷?你这是干嘛去呀?”夏安安问。 老贾头指指后面:“说是用不上我了,赶我离开这儿!” 夏安安一直觉得这老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场,让人一见就觉得心情安宁。 而且跟他说话也觉得他很通透,这要是走了,还有些不舍得。 “谁让你离开这儿?”夏安安问。 “是易妈妈!”老贾头一脸委屈,“以前这儿没人住,我在这儿住了三年,都已经习惯了!现在要把我赶走,让我上后头林子里的小木屋去!那儿冬天冷,夏天热,什么也没有,叫我怎么住嘛?” 夏安安吩咐前头伺候的小丫头去把易妈妈喊来。 过了一会,易妈妈快步从后头过来,问:“安姐儿,我正在后头给他们安排住处呢!可有什么吩咐?” 夏安安说:“继续让贾爷爷住在这园子里头吧!” 易妈妈说:“是这样的,这老贾头负责这一片打扫,以前流碧园没有人住,所以让他暂时住在这里面看着园子。如今您住进来了,他也该挪走了。” 夏安安说:“这几日我跟他说话,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让他仍住在原处吧!” “哎哟安姐儿!”易妈妈笑道,“你一个小姑娘,跟一糟老头子说什么话?回头跟妹妹们好好说话吧!他不适合再住在这儿!” 说着,她看向贾爷爷,直接赶人:“老贾头!还不快滚出去!跟姐儿这儿哭什么丧呢?仔细把你打发了出去!” 老贾头求助地看着夏安安。 屋里的还有外头路过的丫头,仆人们也都看着她们。 瞧着……不立点威是不行。 夏安安脸色一沉,问:“怎么?易妈妈,你要帮我在这流碧园里做主?” 易妈妈脸色变了变,语气不太好地说:“安姐儿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受夫人之托,好生帮您料理这儿!” “不管你是受谁之托!到了我的地方就得听我的!若父母责怪,我也自会解释,怪不着你们头上!”夏安安直接说:“贾爷爷!回去吧!不用搬走。” “诶!多谢安姐儿!你是个好姑娘呀!”老贾头看了易妈妈一眼,高兴地回去了。 夏安安淡淡冲易妈妈挥手:“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易妈妈大约是觉得脸面上过不去,黑着脸走了。 “你胆子挺大呀!”突然,进园子那边的树丛后,传来夏言宜的声音。 陆灼跟在他身后。 陆令徽跟在陆灼身后。 “咦?你们怎么来了?”夏安安惊喜地问。 “来给你送安家礼!”陆令徽活泼泼地跑过来,拉着夏安安的手说:“安安姐姐,没想到你居然是姑父的女儿!这些日子,对于你的身世,我猜遍了各种各样的可能,却怎么也没猜中,竟是如此!” 第297章 还没过门就给钱花 夏安安笑道:“我自己也没想到。” 他们说是来送礼的,还真是来送礼的。 夏安安跟陆令徽说话的功夫,后头陆陆续续走进来很多人,挑的,抬的,捧的,很快摆满了一屋子。 大多数是夏言宜送来的。 定国公府的人抬着一大一小两口红木箱子,东篱又抱着个小箱子,笑吟吟地看着她。 夏安安:“你们俩这是送的什么礼?怎么跟搬家似的?” 夏言宜说:“我给你送的是,秋季和冬季的衣服各四套,头面儿首饰,胭脂花粉,花瓶十二件,床上用品两套,各色布匹十二匹,毛皮六件,还有我见你屋里有些家具有些旧了,找人打了新的,回头给你送过来。” 夏安安:“哥!你送了这么多东西,得花不少钱吧?这么破费,让我怎么好意思?其实这些东西母亲都准备了!这些日子给我做了好些衣服,买了不少的首饰,都不缺的。” 夏言宜:“也没花多少钱!东西哪有嫌多的?你可是夏家的嫡长女!不能寒酸了!不同的场合就要穿不同的衣服,外出穿的衣服基本上就不能重样。” 第183章 夏安安:“那谢谢哥哥!” 夏言宜摇头:“以后跟哥不用说谢字!” 夏安安又看向陆灼,偏头问:“你又送了什么?” 陆灼让人将箱子打开。 最大的一口箱子,里面堆满了……书,还放着笔墨纸砚。 “这些都是你喜欢看的书。”陆灼说,“我给你搬过来了。” 夏安安眼前一亮。 陆灼又让人打开那个稍小些的箱子,居然是满满的一箱铜钱!每一千个串成一串,这么大一箱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串! “这些零钱,留着打赏下人。”陆灼说,“需要打赏时候,粗使的,或去酒楼吃饭的时候给小二跑腿的,给个三五个铜钱即可。有些体面的传话丫头或婆子,就多给些,直接抓一把,十来二十个都可。” 夏安安:“那这府里有头有脸管事的呢?” 陆灼:“管事的一般年纪也大,你该当长辈尊重,哪里轮得到你打赏?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打点,那也用不到铜钱。” 夏安安:“哦……也是哈!那这个小箱子又是什么?也是给我的吗?” 陆灼从东篱手里接过那个小红木箱子,塞到夏安安怀里。 然后拿钥匙开了锁,打开盖子给她看。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金锭子和银锭子,最上面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夏安安张大嘴:“你这……” 陆灼:“知道你一穷二白没有钱,这些留着备用。” 夏安安沉默片刻,问:“……陆灼,你这还没娶我过门,就给我钱花呀?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家里人没意见吗?” 陆灼笑了一下:“跟你说过,我的钱都是你的。” 夏安安咧嘴笑得好生开心:“陆灼!你最懂我的心!” 陆灼笑着弹了她一下:“小财迷!” 看着两人亲密互动,夏言宜斜了陆灼一眼,又白了陆灼一眼,过去隔开他们相望的眼神,问夏安安:“安安,你知道易妈妈是什么人吗?” 夏安安:“什么人?” 第298章 气爹盟友 “她是咱们那位母亲的陪房!在在府里头,那是最有脸面的妈妈之一!”夏言宜说,“你敢一来就给个下马威?” 夏安安冷笑:“在我手底下干活儿,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听我的话?这可不是我给她下马威,而是她要杀我的威信!那咱们就试试看,谁杀得过谁呗!” 夏言宜笑得噗噗的,转头跟陆灼说:“我就喜欢我妹妹这脾气!” “这算什么?她都两次把常安郡主怼得脸面尽失,估计人现在一提起夏安安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呢!”陆令徽在旁,一脸自豪地说。 夏言宜竖起大拇指。 陆灼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问夏安安:“你这里添了这么多人,可有身契在你手里的?” 夏安安:“没有。” 陆灼:“回头我给你送两个人过来。” 夏安安:“不用了!我一个人哪用得了这么些人伺候?我这儿也没那么多差事可以做,我正发愁呢,总不能让他们手头没有差事,都闲着吧?” 陆灼:“你得有自己可以信任和托付的人。” 这意思是,陆心兰送来的都不可信任,不可托付? 夏安安心领神会地点头:“回头再说,你先别送人来,免得让我爹更恼我。” “他恼你?他说你什么了?”夏言宜问。 夏安安:“嫌我进宫以后话太多。又威胁我,说要把我送走呢!” “送走!”夏言宜突然恨恨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 “哥!你干嘛呀?”夏安安拉住他,“手疼不疼?” 夏言宜眼神一柔,摇摇头。 “安安,你怎么跟你爹说的?”陆灼不着痕迹地把夏安安拉过去。 夏安安说:“我就给他来了个反威胁呗!我就说我可是皇上的吉星,你把吉星送走了,安的什么心呢?你瞧瞧,这不,不但没有把我送走,还给我送了这么多人来吗?” 陆灼笑了笑,跟夏言宜说:“你不但多了个妹妹,还多了个盟友。” 夏言宜:“什么盟友?” 陆灼:“气爹盟友。” 夏言宜:“到底是我气他,还是他太——” 他看了看夏安安和陆令徽,到底没有说出来,说:“算了,不提他了!安安你先清点一下东西,好好造册入库,这些新来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手脚干不干净……” “一起去!”夏安安招呼他们一起去帮她清点,该入库的入库,该摆设就摆设,册子和钥匙都自己收着…… 清点完了,陆令徽说想出去看看,夏安安就带他们在园子里转了转。 这边的都是老房子,偏小偏旧,但外面的地方是不小的,有一片跟夏言宜的清晖园连起来的丹青树林,林子里面有碎石子铺成的小路,有凉亭,还有一条经过修整砌边的小溪。 “这儿夏天是纳凉的好地方呢!”陆令徽蹲下去玩水,“这水真清澈!而且我总觉得,这儿待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陆灼点头,看看周围,说:“你们发没发现,这边的树栽种的位置,是有讲究的。” 第299章 溪水源头 夏安安仔细看了看:“嗯……还真是!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稀,有的地方又留出了空地,看着杂乱无章,却又似乎蕴含了什么……深奥的阵法!” 第184章 “阵法?”夏言宜一脸夸张之色。 夏安安:“就是结合地形、气候、星象等因素,营造的一种‘势’!它跟画符的基本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更为庞大,深奥和复杂!我也不懂,只是看过些似懂非懂的理论,知道一点毛皮罢了!但是有时候,它是真的可以改风水,甚至改人命运的!” 夏言宜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你好像懂得很多的样子……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呢!” “如果是这样,真正厉害的人是你们的母亲。”陆灼说,“不是说,这些丹青树都是她亲手种的吗?” “没错!”夏言宜说:“徐妈妈说,这些丹青树,都是娘亲手种的。” “咦?”玩水的陆令徽突然咦了一声,“你们看!这石头上刻着字!” 大家蹲下身仔细一看,还真是! 河沿石头上刻着一些符文,只是没有上颜色,石头上很多地方又长了青苔,不注意看不出来。 夏安安用水将石头上的泥土、青苔浇净,仔细看了看,然后突然起身,沿着水流向上走。 大家跟着她过去,走过很长一段没有路的地方,发现了水流的源头,乃是从一处天然山缝里流出。 山缝上方的岩石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一层又层,枝叶茂密。 “哥,陆灼,你们能不能把爬山虎弄掉一片?”夏安安问。 “没问题!”夏言宜看着斯斯文文的,抓住一片根茎,伸手一扯,扯下一大片来。 一片血红色跃入他们视野。 那是符!不知道是用什么画成,颜色鲜艳,丝毫不退。 两个人联手,将大片的爬山虎扯了下来。 在水源上方,赫然画着两张巨大的交错的符。 “这是……聚气符,护佑符。”夏安安惊奇地说:“这是隐仙派独有的符呀!居然会出现在这儿?” 夏言宜:“什么……什么隐仙派?” 夏安安:“我养父母家的祖父,他说他是隐仙派传人,我之所以会画符,就是他教的!” 夏言宜:“……” 夏安安皱着眉头:“真奇怪……” 夏言宜:“什么东西奇怪?” 夏安安却没说到底哪里奇怪,而是转而问:“如果这一片都是我娘打造的,那这符也可能是她画的?” “这……我真不知道。”夏言宜说,“我以前倒是进过流碧园,但是没来过这儿!我也是第一次见!” 陆灼:“看这刻画的痕迹,已经很多年了,或许真的是你们母亲留下的。” 夏言宜:“等会儿去问问爹不就知道了?” “不行!”夏安安却急忙阻止,“我们今天的发现就我们四个人知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夏言宜:“为什么?这个有什么问题?” 夏安安说:“把爬山虎再放回去!尽量恢复原状。” 夏言宜:“……” 陆灼:“……” 第300章 引水入局,兴旺子女 “安安姐姐!”见两人忙活去了,陆令徽拉着夏安安偷偷地问:“你就偷偷告诉我一个人,好不好?这个符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不能说出去呢?” 夏安安:“令徽,你能跟我保证,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吗?” 陆令徽点头:“我发誓!我保证!” 夏安安:“它跟一个传说当中的宝藏有关。在五星连珠的日子,这个符阵,就会出现相关的提示,让我们找到宝藏!” 陆令徽睁大眼睛:“宝藏啊?” 夏安安煞有介事地点头。 “那什么时候才能五星连珠?” 夏安安:“下一次大约要四十年以后。” “四十年?”陆令徽怪叫,“那时候我都快五十了!” “所以,我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以身体为重。”夏安安说,“怎么着也要活到下一次五星连珠的时候,咱们说不定能找到宝藏呢!” 陆令徽:“……” 夏安安偷笑。 这是她胡说的。 这条溪,是人工开凿的。 加上符文,夏安安可以肯定,它是一个破风水局的存在。 它还有一个含义:引水入局,兴旺子女。 如果是母亲所为,那就是破了别人的局,兴旺她和哥哥? 但是外面丹青树林所形成的阵,夏安安还没看懂,所以她也不知道破的是什么局,或者说……转的是谁的运…… …… “哥,你还记得我们的娘吗?”回去的路上,夏安安问,“她是个怎样的人?” 夏言宜摇头:“她过世的时候,我也才刚满三岁。只是听徐妈妈说起过,她来自西北!徐妈妈也是那边的人,所以当年被娘买入府中。其他的,例如具体是哪里的人,家里是否还有人口,徐妈妈却也不知道了。” 夏安安:“哦……那爹呢?他也来自西北?” 夏言宜:“他不是!我们夏家的祖坟在河间府,爹……算是寒门学子中的翘楚吧。” 他说这话,莫名有些讽刺的味道。 “寒门?”夏安安挑眉。 夏言宜点头。 “那……”夏安安凑到夏言宜耳边,悄悄问:“咱家这么大的宅子,肯定不是爹的俸禄能支付得起的吧?哪来的钱?咱爹……不会是个贪官吧?” 第185章 夏言宜笑道:“这个你放心!夏首辅两袖清风,不该拿的钱一分也没拿过!倒是咱们那位母亲有钱!我们住的这边,是老宅。扩建的那一片宅子,都是她出的钱!府里的日常开销,她也补贴很多。” 夏安安:“这样啊……原来夏首辅还是个凤凰男啊?” 夏言宜:“凤凰?男?” “哦不!”夏安安笑:“我是说,那咱俩不是挺尴尬的?” 夏言宜点头。 夏安安:“……” 两人贴那么近,陆灼不愿意了,问:“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夏言宜冲他笑:“我们说的话,外人不能听。” 夏安安:“哥!其实他也不算外人,没什么不能听的!我们在说,这个家里面,爹穷,后娘富,我们兄妹两个该怎么自处的问题。” 第301章 运气好 陆灼又冲夏言宜笑。 夏言宜翻了个白眼。 夏安安又问陆灼:“你姑姑怎么这么有钱呢?瞧我们这宅子,有些地方比你们家还好!该不会是你祖母偏心,把家底儿都给你姑了吧?” 陆灼说:“祖母的确给了姑姑很多嫁妆,不过也是她运气好,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赚了大钱。” 夏安安:“运气好?” 陆灼点头:“她身体不好,我瞧着她手底下几个掌柜也很一般,只能说运气好,要不就是背后有厉害的大人物在帮她。” 夏言宜:“诶!你别说,我觉得还真有人帮她!” 陆灼:“哦?” 夏言宜:“我发现有好几次了,例如北街那个酒楼,之前对面开了一家酒楼,卯足了劲儿跟她的酒楼争客,结果没多久就莫名其妙地不干了,对面变成了个茶楼。还有其他几个店铺也是,感觉就是……如有神助!” 夏安安:“啥神助,就是定国公府助的吧?” 陆灼:“我们家可没这么大本事,尤其是我爹退了这三年,家里的生意也就一般,包括祖母的,大哥二哥的,也远远没有姑姑的赚钱呢!” 夏安安:“那……真有神助啊?” 陆灼:“我发现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事儿!” 夏言宜:“呵!你可别随便说这种话。” 陆灼笑笑,没说话。 夏安安奇怪地问:“为什么呢?” “因为,很多时候,被成甫觉得‘有意思’,并不是什么好事。”夏言宜说。 夏安安:“为什么?” “因为他这个人喜欢刨根究底。”夏言宜说,“很多时候根被刨出来,就免不了有人被抄家灭族。” 夏安安:“啊?那……那你还是别觉得有意思了!我这刚找回爹,还不想被抄家灭族呢!” 陆灼:“今天是个好日子,别说不吉利的话。” 夏安安:“哦……” “今晚,他们应该会把家里人都叫过来介绍给你认识。”夏言宜说,“你该准备一些小礼物,送给弟弟妹妹们。” 夏安安:“一般应该送什么呀?” 夏言宜说:“弟弟就送些字画,笔墨纸砚。妹妹的话就送首饰就行了。” 夏安安:“首饰挑一些出来送人倒是没问题。字画,笔墨……我没有呀!要不我这会儿出去买,还来得及吗?”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夏言宜:“来不及了,等会儿应该就会来人传饭了!我那倒是收藏有几幅,但都是名家手笔,犯不上……” 夏安安:“要不我现画两幅简单的?就几笔的事!” 夏言宜拍掌:“好!非常好!我那正好有二色镶料!你负责画,我们俩负责帮你装裱!” 于是夏安安就回去画画。 本来她以为画两幅就行了,结果夏言宜让她画三幅。 说是家里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名叫夏言宁,年方五岁。 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妹,叫夏若璃,今年十一岁了。 这两位分别是两位不同的姨娘所出。 那两位姨娘,都是陆心兰身边的丫鬟提上来的。 …… 第302章 弟弟妹妹们 夏辂今天回来得挺晚,回家以后,陆心兰就差人去喊了各处的人过去吃饭。 一看到陆灼,夏辂就似笑非笑地说:“最近到我们家来的挺勤哪!我们家吃团圆饭,总能见着你。” 陆灼微笑:“今天给安安送了安家礼来。” “这么客气?”夏辂问,“安安,他送什么了?” 夏安安说:“一箱子铜钱,一箱子银子,一箱子书。” 夏辂:“嗯?你这是送的什么礼?也不像安家礼啊?” 陆灼:“我只是送些她需要的东西。” 她需要的东西? 她需要银子? 这个……他也需要。 夏辂突然有些难堪,咳了一声,说:“都坐吧!” 大家都按年龄排序坐了。 陆心兰微笑说:“安安,上次人没来齐,今日可齐了。” 夏安安说:“还有祖母呢?” 陆心兰说:“你祖母年纪大了,喜欢清净!眼睛也不怎么好了,晚上出门容易摔倒。” 夏安安:“哦……”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陆心兰指着自己身后站着的两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这位是凤姨娘,那位,是黄姨娘!” 凤姨娘?凰姨娘? 第186章 凤凰男家里还有一对凤凰姨娘? 她笑了笑,起身招呼:“见过两位庶母。” 那两位一起给夏安安回了个礼,凤姨娘性格外向,笑道:“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天上掉下个这么大的姑娘来!生得还这般好看!” “可不是!”黄姨娘也说,“难怪老爷这些日子这么开心呢!” 夏安安奇怪地看向夏辂,他开心? 她怎么看不出来? “其他的你都认识了,这一个,是你若璃妹妹!这个,是言宁弟弟。”陆心兰继续介绍。 那言宁弟弟只有四五岁大小,长了双大眼睛,特别可爱,乖巧懂事地站起来冲她行礼:“长姐好!” 夏安安心都要化了一般,笑着说:“三弟今年几岁了?” 夏言宁:“五岁。” 夏安安:“可开始念书了?” “嗯!”夏言宁点头:“已经在读《孟子》。” “你读什么《孟子》?”黄姨娘忙说,“不过才刚认得几个字!正巧又读了孟子里面的几个句子而已。” 夏安安:“……” 看样子,黄姨娘是小言宁的亲娘。 那位若璃妹妹也跟她打了招呼,夏安安有些奇怪地问:“咦?咱们家这一辈都是‘言’字辈,为何若与妹妹和若璃妹妹却是‘若’字?” 夏若与神色淡淡的,低头看着桌子不说话。 陆心兰若无其事地说:“也没什么!女孩子嘛,喜欢那些灵巧的字!随便取的。” 夏安安:“啊……听母亲这意思,是她们自己改了名字?” 陆心兰笑笑,转移话题说:“我瞧你还带了东西来,是什么啊?” 夏安安夏安安就把准备的礼物给弟弟妹妹们分了下去。 当听说都是夏安安亲手画的,他们都好奇地打开来看。 夏言川年纪大些,夏安安给他画了个展翅高飞的雄鹰。 夏言书画了个前程似锦的风帆。 给小弟弟言宁的画,用了漫画风,画了个白胖胖的娃娃,抱着一条锦鲤。 说来也巧,那娃娃画得跟言宁还有几分像。 第303章 吃饭 夏安安有些忐忑地问:“你们喜欢吗?” 夏言川瞧瞧他的鹰,说:“画儿画得一般,但是你这画风我还挺喜欢的!” 夏安安笑道:“二弟不嫌弃就好。” 夏言书则看看自己的帆船,又看看夏言宁的福娃锦鲤画,满眼羡慕地说:“我喜欢这样的……” 看样子童心未泯。 夏安安笑道:“那改天我给三弟再画一副!” 夏言书这才高兴了。 夏辂伸头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夏安安,嘴角弯了弯,说:“你倒是用心了。” 夏安安微笑。 “爹这话我可不认同。”这时,夏若璃却说,“长姐这礼送得不错!但若说用心,却未必。” 夏辂脸一黑:“你说什么?” “爹!您看长姐送给我们女孩子的东西,不就是从母亲给她置办的首饰里面随便拿了几样吗?”夏若璃说,“您再看她的这些画,也都是寥寥几笔。我瞧着像是临时来不及出去买字画,自己画了来凑数的呢!” 夏安安有些诧异地看向夏若璃,小小年纪还挺敏锐,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夏安安说:“其实三妹妹说的是实话!我不太懂府里的规矩,没有事先准备好礼物,还是刚才哥哥过来跟我说起我才知道。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弟弟妹妹们原谅。” 夏若璃笑出了声:“居然被我猜对了呀!” 夏安安:“是啊!三妹妹真聪明呢!刚刚时间不够,的确没有出去买礼物。但是在我心里,是非常在意弟弟妹妹们的,我原本是一个人,现在突然多了这么多兄弟姐妹,不知道有多高兴。” 夏若璃:“是没有时间买,还是没有钱买呢?五哥哥居然还给你送银子呢!” 夏安安:“……都没有。” “啊?这样啊?”夏若璃看了眼夏若与。 夏若与捂嘴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若璃,你不用为长姐担心!长姐会画画儿!将来若是嫁妆不够,多画几幅画儿也就是了。” 这是在笑话她穷是吧? 她没理解错吧? 夏安安也笑了笑,说:“三妹妹的确不用担心我的嫁妆问题,毕竟我是夏家的嫡长女,是爹的脸面!他怎么着也得把我的嫁妆办丰厚一些,是吧?爹?” 言外之意:但你就不一定了! 夏辂黑了脸:“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在外男面前,张口闭口嫁妆!成何体统?” 夏安安一脸说错话的样子:“哦!对不起啊爹!我失忆了,不知道不能说这些。我听见若与妹妹这样说,还以为可以随便谈论呢!” 夏辂皱眉看了夏若与和夏若璃一眼,说:“吃饭!” 大家都都开始干饭。 两位姨娘没有位置,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伺候着夏辂和陆心兰,帮他们夹菜。 陆灼今晚上也没跟上次一样当众给夏安安夹菜,一顿晚饭还算平和地吃完了。 陆灼走的时候,夏辂说了句客气话:“有空再过来!” 陆灼说:“等安安生辰的时候,我们肯定会再过来的。” 夏辂愣了愣:“生辰?” 陆灼笑:“姑父不会忘了吧?十月初一是安安的生辰!这是她回来以后的第一个生辰,亲戚们肯定都要过来的。” 第187章 夏辂:“……哦!那也好!正好跟亲戚们也介绍一下。” 陆灼微笑。 第304章 这些日子还是睡不好吗? 清纯园。 陆心兰走进去,看到一地的狼藉。 夏若与正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 “若与,你这是做什么!”陆心兰语气心痛。 夏若与哭道:“娘,你看到五哥哥看夏安安的眼神了吗?他对她那么好......他的好,本来都应该是我的!她不是死了吗?她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又回来了?呜呜呜......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你就忘了他吧!这京城里的好儿郎又不止他一个!”陆心兰劝道,“娘和外祖母一定再为你物色好的!给你找一个家世人品比他更好的!” “我不要!”夏若与喊道,“没有人比五哥哥更好!哪怕他毁容了,瘫痪了,我也愿意伺候他一辈子,其他谁也不行!” 陆心兰看着夏若与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绞痛,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第二天,她去了定国公府。 在吉祥苑老夫人那里,陆心兰屏退了左右,跟老夫人说:“娘,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 林老夫人:“什么事啊?” 陆心兰:“还是若与的事情。昨天,家里公布了安安的身份。灼儿也来了,给安安送了东西来。” 林老夫人没说话。 陆心兰:“若与又哭了一场,你也知道,她跟我一样,是个实死心眼儿!认定了谁,很难改变。” 林老夫人笑了一下,摇头叹息:“你们这都是随了我!” “娘,你说这件事情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余地?若与完全没希望了是吗?” 林老夫人说:“什么叫完全没希望了?贾莞儿生的女儿,哪有你生的女儿尊贵?若与想要的,断没有被夏安安抢去的道理!” 陆心兰:“可是他们两个从小有婚约!大哥和官人也都认可。这还有什么法子?” 说到这里,她又咳嗽了几声,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女儿:“这些日子还是睡不好吗?” 陆心兰垂着头,声音游离而微微颤抖:“从她回来,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你说她要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该怎么办呀娘……”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没事的!大夫说了,给她扎完针以后,想不起来的部分,应该是已经彻底坏死了,以后再也想不起来了。” 陆心兰依然很害怕的样子。 林老夫人:“心兰,你别怕!有娘在,不会有事的。若与也会如愿以偿嫁给灼儿的,你什么也不要多想,好好养着身体要紧。” 陆心兰红着眼睛点头:“娘,都是我不好!惯会给你添麻烦!”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大夫都说了,你的病就是思虑太过!切忌胡思乱想!嗯?” 陆心兰点头。 …… 陆心兰走了以后,老夫人把白蓁蓁叫了去。 “老夫人。”白蓁蓁行礼。 老夫人一把将她扶起来:“你这傻孩子!我让你叫我老夫人是做给他们看的!只有我们祖孙两个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祖母吧。” 白蓁蓁又惊喜又委屈,当即红了眼睛:“我还以为祖母不要我了……” “这可怜劲儿的。”林老夫人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 白蓁蓁一把抱住林老夫人:“祖母,对不起!蓁蓁给您丢人了。” 林老夫人拍着她的背,说:“这事也不怪你。要怪只怪老二那个混账!你一个年轻小姑娘,哪里就受得住他有意的勾引。” 白蓁蓁低头抽泣着,不说话。 第305章 俯瞰 “本来,国公爷是想着,等大局稳了,就让你去琏哥儿院里。但是上次郭家的事情……我看他的意思,可能不会留你在府里了。” 白蓁蓁脸色一白,跪在林老夫人跟前:“祖母!这是要了我的命呀!” 林老夫人叹口气说:“只要有我在,我自然不会让人撵了你去。只是,我年纪大了,要是哪一天不在了……我担心你呀! 到时候琏哥儿媳妇肯定是容不下你,梁氏又向来看你不顺眼!待夏安安进门,怕是也不能跟你亲近,大哥儿媳妇儿孤儿寡母的凡事不管!你说你在这府上待着,日子怎么过呢?” 白蓁蓁死死咬着牙。 她之所以会落到今天的境地,都是因为夏安安! “如果能有个人帮衬着你,你也能好些。”林老夫人又说,“所以我一再想让若与嫁给灼儿,也是为了你呀!” “祖母!”白蓁蓁趴在老夫人上膝盖上哭,“要是有一天您走了,孙女就跟着您一起去!” 林老夫人拍着她的背:“傻孩子,你还年轻,日子长着呢……” …… 夏安安想看一下丹青树林的全貌,观察到夏府不远处就有一座山,她想爬到山上去俯瞰一下。 于是她去找了夏言宜,让他带她去。 夏言宜找了个理由,说是带她出去买东西,兄妹两人爬上了那座山。 找了个能望见夏家宅子的地方,夏安安定定地看着那一片丹青树林,瞳孔地震。 树林不那么规则,但是基本呈长条状。 第188章 树栽种的位置,在树林里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但是这样俯瞰下去,就可以看出,这分明是一张巨大的道元紫极阳符! 周围的房子建筑也是有讲究的,她现在所站的这座山,起到靠山的作用,整合形成了一个阵! 夏安安左右看了看,眼神定格在下方一块巨石上。 快步下去,上面果然如夏安安所想,可能一些熟悉却又陌生的符文。 说是熟悉,是因为夏安安在爷爷给她的几本破旧的道家书籍上见过。 说陌生,是因为爷爷也不认识那些符文,自然也没法教她…… “这是什么?”夏言宜问,急得挠心挠肺的。 夏安安说:“咱们家那一片丹青树林,以地为纸,以红叶为朱砂,整个就是一张道元紫极符!” 夏言宜:“啊?道元……那是什么?” 夏安安:“用通俗的话说,是旺宅之用!可保佑宅子的主人升官发财,平平安安!” 夏言宜:“这么厉害?” “信则有,不信则无吧。”夏安安说:“但是,那条人工开凿的水渠,却将此阵破了,将所有的瑞气都聚集到了溪水上,从旺主人,变成了旺主人的子女!” 夏言宜:“啊?这……谁干的好事?” 夏安安:“还有煞!” 夏言宜:“什么东西?” “就相当于……保护罩!谁要是破坏此阵,必定被反噬!”夏安安说,“此为煞!” 夏言宜:“也就是说,我们的母亲,把旺宅子的符阵变成了旺子女的?” 夏安安点头:“哥!我们的母亲是怎么过世的?我急记得说是出了意外?” 夏言宜沉默片刻,点头:“从太平楼的楼梯上滚了下去,摔伤了肺腑,不治而亡。” 第306章 重阳节 夏安安:“太平楼?那个钟楼?” 夏言宜点头。 “她去那儿干什么?”夏安安问,“而且那儿平时都关着门,不对外开放的呀?” 夏言宜:“具体不清楚。” 夏安安:“徐妈妈没告诉你吗?还是她也不知道?” 夏言宜:“……她也不知道吧!” “哥!我想回去问问徐妈妈关于我娘的事情。”夏安安说,“可以吗?” 夏言宜:“嗯,你要不信自己去问。” …… 从山上回家,刚下马车,云染和慧果就等在那儿,很热情地跟在她身后,问她去了哪里。 夏安安说:“我现在要去一趟清晖园,你们先回去吧!不用跟着我。” “姑娘去清晖园做什么呀?”云染甜甜地问。 夏安安:“吃饭。今日哥哥休息,我想陪他吃顿饭。” 云染:“咱们那儿也准备了饭菜呢!要不大公子,上咱们那儿吃去?” 夏言宜说:“倒是我的不是,我早上让徐妈妈准备了她的拿手菜!忘了跟你们说,不用准备妹妹的饭了。” 夏安安说:“你们回去吃饭吧,把我的那份儿吃了。别浪费。” 云染:“那怎么行?我们得跟你一块儿去!要不然被易妈妈和夫人知道,姐儿去哪儿都不带个人,非骂死我们不可!” 夏安安看了她们一眼,笑道:“这样啊!我说你们干嘛到这儿来接我呢?那行,你们跟我一起去清晖园吃吧。” 两个丫头跟着夏安安去了清晖园,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不过,夏安安略施小计,让她们去吃饭,并找人拖住她们,倒是没有耽误什么事。 夏安安问徐妈妈,丹青树林里的小溪,是谁开凿的。 答案正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林子是她种的。 溪水也是她开的。 那么,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破夏辂的运,增孩子的运? 只能想到两人决裂。 然而徐妈妈不知道是不肯说,还是真不知道,只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母亲的死,也只是意外而已…… …… 陆心兰给夏安安安排的仆人,非常尽心,衣食住行都伺候得很好,堪称无可挑剔。 夏安安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转眼到了重阳节。 重阳节习俗,登高、赏菊、野餐、烤肉、饮酒食饼等等。 京城内及近郊有几座山,是人们登高赏菊的好去处。 其中,蓟门山天宁寺便是其中一处。 上山道路两边全种着各类品种的菊花,上山以后可以租借现成的工具烤肉野餐,还可以进寺中游览烧香。 夏家这天除了身体不宜远行的陆心兰,以及年迈的老夫人,其他都去了。 下车以后,就见夏言宜东张西望的。 夏安安过去问:“哥!你看什么呢?” 夏言宜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低声跟她说了:“林家今天也来这边。” “哦~~”夏安安笑得暧昧,“哥你这么喜欢那林家姑娘,找人提亲去啊!我瞧着她的年纪跟我也差不多,你去晚了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夏言宜:“总要人姑娘能相中我呀!” 夏安安:“你这么优秀,加把劲努力追!肯定没问题。更何况,我还把你的情敌给引走了呢!” 第307章 贡桃 夏言宜笑:“安安,我准备了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等会,你帮我送过去?” 夏安安:“怎么是我帮你送呢?这种时候你要自己送,才能在他她面前表现出诚意。我帮你送算怎么回事儿呢?” 第189章 夏言宜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正要说话,就见林家人过来了。 林青衿扶着林家老夫人走在最前面。 “来了来了!”夏安安推夏言宜过去:“快过去跟老夫人请安!” 夏言宜就往那边走去。 岂料,还没走拢,却见林青衿离开了老夫人,往另一边行去。 夏言宜顺着一看,陆家人居然也过来了! 白蓁蓁扶着林老夫人走在最前面,林青衿过去跟林老夫人请了安,又挨个跟陆家人打招呼,尤其是陆灼,没话找话地多说了好几句。 夏言宜转身回去了。 夏安安的眼神,恨铁不成钢。 夏家,林家,陆家撞一起,好一番寒暄。 然后陆家和林家两位老夫人走在一起,后面年轻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跟着。 夏若与和林青衿又很有技术地靠近了陆灼,跟他说笑。 但是这回陆灼没跟她们走一块儿了,带着陆令徽,转头找到夏言宜和夏安安,主动过来跟他们走在一起。 半路休息的时候,大家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喝水,吃东西。 陆灼从东篱手里拿过一小篮子,里面装着七八个洗好的桃子。 这桃子个头不大,但已经脱核,味道甘甜脆爽,陆令徽直呼好吃,问:“哥!这桃子哪来的?真好吃。” 陆灼说:“是贡桃。因着桃子容易烂,皇上顺手赏了下来。我吃着好吃,觉得安安会喜欢,所以就带了来。”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抿嘴笑得比桃子还甜。 “你怎么就没觉得我也会喜欢呢?”陆令徽问。 陆灼:“但凡是吃的,有什么是你不喜欢的吗?” 陆令徽一把将陆灼手里的桃抢过来:“快没了!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给我!” 陆灼长手一探又给抢了回去:“吃吃吃!眼看着年龄见长,脸上的肉也见长!小心变成个胖子,嫁不出去!” “你……”陆令徽气得跺脚,“安安姐姐!你不管管他?就让他这样欺负我?” 夏安安笑着拿了篮子里最后一个桃递给她:“别管他!令徽一点都不胖!圆乎乎的多可爱呀!吃!” “还是安安姐姐好。”陆令徽说,“赶紧嫁过来做我嫂子吧!以后和光园里你做主,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我这个妹妹!对不对?” 夏安安笑而不语。 陆灼将手里的桃子递给夏安安:“桃儿都被馋嘴猴给吃了,你只吃了一个。这个给你。” 夏安安正伸手去接,这时,夏若与过来,问:“五哥哥,你们吃桃子呢?咦?这是高山雪蜜桃!是贡桃呢!我以前进宫的时候吃过,特别好吃。” 陆灼点头。 “这还剩一个,能给我吃吗?”夏若与问。 夏安安伸出去接桃子的手,很尴尬地缩了回去。 “五哥哥?”夏若与则把手伸了出来,偏着脑袋伸出手,很可爱地看着陆灼。 第308章 口水 陆灼说:“我刚才正咬桃子的时候,被令徽抢了去,桃子上已经沾上了我的口水,就不给你了。” 说完,他把桃子塞给了夏安安。 夏安安拿起来就咬了一口,嘎嘣脆。 “啊!姐姐!你没听他刚才说嘛,粘上他的口水!”夏若与瞪大眼睛喊。 “他们是未婚夫妻。”陆令徽在旁笑眯眯地说,“怕什么口水?” 夏若与看着夏安安手上的桃子,脸色难看起来。 “若与妹妹!”这时,白蓁蓁过来,“上次我看到你帕子上的绣样特别好看,正好今日遇到,你跟我说说怎么绣的呗?” 她这一来,正好解了夏若与的尴尬,跟她一起走了。 走远了以后,白蓁蓁问:“我听到刚才在说什么口水,是怎么回事呀?” 夏若与说:“我那位安安姐姐,居然吃五哥哥沾了口水的桃子!也不洗洗……” “嗨!”白蓁蓁笑,“你可真是个小孩子!他们两人在一块儿好几个月,哪里还会在乎这个?” 夏若与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白蓁蓁晦莫如深地笑着:“小孩子家家别问这个!话说我当真怎么也没想到,夏安安居然是你的姐姐!而且还跟五哥哥有婚约。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会是我五嫂嫂来着!那时候还总跟你开玩笑。” 夏若与始终耿耿于怀:“好姐姐,你跟我说说呗!刚刚那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他们两个早已经……” 白蓁蓁回头看了一眼夏安安,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夏若与:“什么事啊?” 白蓁蓁:“前些日子,丽春楼的老鸨子来我们家,说夏安安是她那里丢失的姑娘!后来是五哥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证明说夏安安又不是她那里的姑娘!” “什么!”夏若与瞪大眼睛,“真的吗?” 白蓁蓁:“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了。” 夏若与:“天哪!” 白蓁蓁:“所以说,别说口水。她怕是什么水也能吃的下!” 夏若与:“我爹娘知道这个吗?” 白蓁蓁:“他们当然知道!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不会往外说。” 夏若与:“具体怎么回事?好姐姐你快跟我说说。” …… 林青衿满眼失落,自己一个人往前走。 第190章 夏言宜追了上去,递给她一壶水,说:“这是为你准备的薄荷水!可以解热解渴。” “不用了,谢谢言宜哥哥。”林青衿说,“我不渴。” “哦……我还带了些你喜欢吃的糕饼。”夏言宜又说,“吃一块?” “我也不饿。”林青衿说。 夏言宜:“……青衿妹妹,你上次的病都好了吗?” 林青衿:“我若没好,能出来爬山吗?” “也是……那个,你吃一块儿尝尝吧,很好吃的。”夏言宜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面前,“为了新鲜,我特地让人天不亮就起来现做的。” 林青衿看了他一眼,还是接了过去,咬了一口说:“嗯!味道很好!” …… 夏安安远远瞧着夏言宜和林青衿的动静直笑。 “安安。”陆灼叫她。 夏安安:“嗯?” 陆灼:“我已经跟爹娘说好了,你生辰那天,带媒人过去。” 夏安安不太懂:“带媒人过来干什么?” “你个傻瓜!”陆灼说:“当然是过礼准备成亲!” 夏安安一脸娇羞:“这么快呀?” “快吗?我倒是觉得……度日如年。”陆灼看着夏安安说。 夏安安:“……” 第309章 你想多少岁生? “我娘找人合了日子,今年年底,明年开春都有大吉的好日子。”陆灼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显得格外精神焕发,“这样快的话明年年底,慢的话后年,我就可以当爹了!” 夏安安打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人家才十六岁!”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陆灼:“下个月就十七了。” 夏安安:“十七怎么了?十七很大吗?” 陆灼:“那你想多少岁生?” 夏安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走了。 陆灼笑着追了上去。 …… 九月底的时候,陆彦成功复职,任中极殿大学士,仍为內阁首辅。 夏辂这个暂代的首辅被皇帝调了职,为建极殿大学士,仍为內阁六大次辅之一。 夏安安从夏言宜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就动了跟爸妈相认的心思。 她这来历不明的十几年,也该有个交代了。 要不然指不定还有人给她编排点什么。 她想给爸妈送信,让他们十月初一的时候来家,这样就可以自然而然地相认了。 在隐仙观见爸妈的时候,他们留了紧急联络方式。 就是那赵知府的心腹,知道所有内情的刘师爷。 他们说,夏安安若有事,可以去鼓楼街,那里有家来宾酒楼,是赵家的产业。 她去了可以找掌柜的刘青云,那是刘师爷的养子,然后跟他要一份红烧翅,一份蒸斑鱼,半只炸子鸡。 他就会回答,没有红烧翅,只有酱鸭翅,斑鱼烤着吃更香!炸子鸡不卖半份,只卖整只。 然后夏安安就可以把事先准备好的信传递给他。 ...... 夏安安跟易妈妈说,想出府去买些东西,以备生辰时用。 易妈妈则说:“姑娘想买什么,只需交代奴婢们去办即可!哪里需要劳动您亲自去?” 夏安安说:“我想买的东西,你们不会选,只能我自己去。” 易妈妈有些为难地说:“这样的话,您就得去跟夫人说了,夫人同意了,拿了出门的对牌,才能去调用马车,出入府门。” “行!”夏安安起身就往陆心兰那边去。 陆心兰因着身子不好,平时都免了晨昏定省,夏安安从来了陆府,也没怎么见过她。 去了以后发现,她包着头半躺在榻上,天气并不冷,她却盖了棉被在身上,眼下发青,神色萎靡,看起来病得不轻。 那两位凤凰姨娘正在她跟前说话,见了夏安安,凤姨娘就笑道:“我们正商量怎么办小寿星的寿宴呢!你就来了!” 夏安安过去给陆心兰行礼,问:“母亲!您怎么比前些天更憔悴了?可是感染了风寒?” 陆心兰淡淡笑了笑,勉强坐起来,冲她伸手。 夏安安在榻边坐了,将手伸过去,被陆心兰握在手里。 “母亲没事。”陆心兰说,“老毛病了!我总想着,你刚回来,我该经常去看看你有不有哪里不习惯的。奈何身体不争气,你那离得又有些远,来回吃力,你别怪我怠慢才好!” “夫人这是什么话呢?”凤姨娘说,“该安姐儿来跟您请安才是!是不是安姐儿?” 夏安安点头:“是啊!我早想来跟母亲请安,又怕打扰母亲休息!” 第310章 来宾酒楼 陆心兰笑笑,问:“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夏安安说:“我想出门一趟,为过几日的生辰宴做些准备。” 陆心兰:“哦?可是缺什么东西?让易妈妈她们去帮你置办就行了!” 夏安安说:“我曾经答应过令徽,还有含章,给她们一人送个积福香囊。我想去买些画符的用具,还有香囊也需要买。正好逢着十月初一来客人,我就想着,多去买些,给来的姐姐妹妹一人送一个。” 陆心兰问:“你居然真的会画符?” “是啊!”夏安安说,“我还给皇上画了一张呢!” 陆心兰就笑道:“行!那你早去早回。” 第191章 她身边的人给了夏安安出门的对牌。 ...... 说来也巧,买符纸的地方,就在鼓楼街上。 夏安安磨蹭着转了几圈,就到了中午头,然后跟跟着的几个人说要进那来宾酒楼吃饭,就进去了。 云染和慧果两个丫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夏安安见柜台处站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长衫男子,过去问:“你是掌柜的吗?” 那男子回答:“正是!客官几人?” 夏安安回答:“我一人!” 男子:“客官可以上二楼雅间,想吃些什么,可以找那边的小二报菜。” 夏安安说:“我想吃红烧翅、蒸斑鱼、再要半只炸子鸡,你们这有吗?” 那男子眼神凝了凝,回答说:“哟?客官,我们这没有红烧翅,只有酱鸭翅,斑鱼倒是有,但是一般不蒸着吃,烤着吃更香!炸子鸡也有,但不卖半份,只卖整只。” 夏安安点点头:“行!就这么上吧!”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手背朝上递给他:“帮我安排个好位置。” 那掌柜的伸手接过,拢入袖中,离了柜台,亲自给她安排了一个位置很好的雅间。 夏安安又让他安排其他的仆从都吃上工作餐,钱她一起付。 然后,她让两个贴身丫鬟跟她一起吃。 这里的饭菜竟出奇地好吃…… …… 转眼到了十月初一。 一大早,夏府就热闹起来了。 易妈妈等人,把夏安安打扮得得体大方又喜庆,一早跟在夫人身边迎客。 夏若与也跟着一起,不过能看出来,情绪挺重的,半丝笑脸都无。 夏安安再次感受到了夏辂是个凤凰男。 因为夏家来的亲戚总共没几家,包括夏辂的弟弟家、妹妹家,以及两位在京里谋生的族中远房亲戚。 且跟陆家的那些亲戚相比,都显得有些寒酸。 陆家来的人就多了。 陆心兰的兄弟姐妹、堂的表的及各家姻亲,家里热闹得跟开庙会似的。 那位常安郡主也来了! 夏安安一见到她,就觉得她是来找茬的,真心不欢迎。 但是她当然没表现出来,一直跟在陆心兰身边,见谁都笑。 她期盼着看到爸爸妈妈和含章的身影,然后人基本上来齐了,也没见着他们。 她心里不由嘀咕,难道信没传到? 还是有什么别的变故? 正琢磨着,陆灼家的女眷进来了。 第311章 我这心里就轻浮了! 依然是白蓁蓁搀扶着林老夫人在前,梁夫人(陆灼的母亲姓梁)和一个面生的妇人跟在后面,再往后是陆令徽,以及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家的媳妇儿,还有一大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人气更旺了。 夏安安的眼神瞟过梁夫人身后跟着的妇人,莫名就想起了陆灼说的,会带媒人来……这个,该不会就是媒人吧? 那常安郡主果然是来找茬的,梁夫人才刚坐下,她就开口了:“咦?梁家妹子,这不是薛婆婆吗?你怎么带着她一起来了?” 梁夫人:“今儿是个好日子,我跟国公爷商量了,就带着薛婆子来做个媒,把安安和灼儿的婚事走着礼!” “哎哟!这么着急啊?”常安郡主一脸夸张,声音也很大,“安姐儿才回来几天呢?” 梁夫人:“六礼繁琐!各种走下来,还得好些时候,安安还能跟父母相处好些时日呢!” 常安郡主哈哈笑道:“你也太心急了!知道的说你太喜欢安安这个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安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孙子孙女,等不及呢!哈哈哈!” 这种玩笑,即便是放在后世,也不好当着人家姑娘家的面开。 更何况是这种对女子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的年代。 梁夫人脸色大变,怒道:“郡主这些年,嘴上越发每个把门的!这种玩笑,几个妇人混开一下便罢,何以当着这么多小姑娘的面说?” “哎哟?恼了?”常安郡主打了一下她自己的嘴,“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我就是这些日子听到一个传言,竟说那李春楼的老鸨子跑到你家去认女儿!我这心里就轻浮了!实在是该打!该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脸色一变,一堆人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常安郡主有些诧异的样子:“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这事都闹皇上那里去了,你们竟然没听说过?” 大家都表示没听过。 只梁夫人冷着脸说:“那已经证实了是诬陷!那老鸨子现在还关在诏狱呢!背后指使的郭家兄妹,现在也正面临着牢狱之灾!谁再提起传播,坏我儿媳妇名声,我们陆家和夏家,都不会轻易放过!” “哟?梁家妹子今日怎地如此威风?”常安郡主冷笑着说,“我竟不知道,你一个填房,什么时候能代表陆家和夏家了?你问过老夫人的意见吗?问过心兰吗?” 梁夫人:“娘和心兰,自然也是不允许有人拿家里人造这种卑鄙无耻的谣!” 林老夫人看了梁夫人一眼,淡淡说:“灼儿他娘,你莫激动,怎么连卑鄙无耻这种话也说上了?郡主也只是说了句实话,人家又没说错。” 此话一出,不知情的人皆哗然,看夏安安的眼神顿时变了味道。 第192章 “各位。”这时,陆心兰出声说:“事情是这样的……事实证明,是那郭家姐儿任性,嫉妒我们安安,编排她呢!” “原来是这样啊!”常安郡主说,“那安姐儿这些年,究竟在哪里呢?” 第312章 孟疏 陆心兰指着自己的脑袋:“安安失忆了,不记得了!” “这样啊……”常安郡主说,“梁家妹子,我建议啊!你这婚事还是暂缓吧!得把她的来历弄明白了啊!事关你儿子,你孙子,你家世世代代,这样马马虎虎可不行!万一……我说万一啊!不是出自丽春楼,却在丽秋楼丽冬楼长大,那你们陆家的百年清誉,可要毁于一旦了!” “你——” “我也是为你好!”常安郡主打断粱夫人,“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梁夫人气得脸都红了,说:“我定国公府重信守诺,别说安安不是在那种地方长大,就算真的是,那也不是她的错!我们定会履行婚约,绝不出尔反尔!” “那可不行!”突然,林老夫人说了一句,语气强势。 梁夫人神色一变:“娘!” “安安这十几年的去处,还是要调查清楚的。”林老夫人说,“郡主说得对,事关子孙后代,可马虎不得!” “娘,灼儿跟安安指腹为婚——” “小时候的戏言,怎能作数?”老夫人打断她,“媒人就先回去,这事容后再议吧!肖妈妈,送一送。” 肖妈妈出列,过去请那媒人离开。 梁夫人也不敢当众忤逆婆婆,只握拳暗恨。 林老夫人看了陆心兰一眼。 陆心兰微微点头。 先是拒绝婚约,等会陆心兰再装个晕,然后请人来看,就说夏安安妨碍了陆心兰的病,得把她送走…… …… 夏安安看向老夫人,眼睛微眯。 看起来,她是真的很不喜欢自己啊……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就是夏安安帮陆灼解析了那个福字,她还很欢喜的样子。 后来为什么不喜欢她了呢? 为什么? …… 就在这时,下人进来跟陆心兰禀报,说是孟夫人来了。 “孟夫人?哪家的?”陆心兰一时没想起来。 “就是含章姑娘的母亲。”下人回答。 于是陆心兰明白了过来,忙让人请进来。 夏安安坐在姑娘堆里,有些紧张地看着门口。 然后她就看到养母夏冬青走了进来。 她跟以前有种脱胎换骨般的不同。 以前走路的步伐跟劈叉似的,风风火火,素面朝天。 现在,她描着精致的妆容,上穿青色牡丹锦缎裳,下穿月白百褶银丝罗裙,头上玉梅钗,腰佩绿琅玕,步伐不急不缓,神态不亢不卑,顾盼生辉,傲气内敛,活脱脱一个古代官宦人家养尊处优的夫人模样。 若那不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妈,夏安安差点认不出来。 陆心兰迎了上去,笑道:“您就是孟夫人?都说南方出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啊!” 赵知府的续弦姓孟,单名一个“疏”字,李冬青以后便是孟疏了,她微笑行礼:“陆夫人!听含章说,往日里多是老夫人和您照顾,本该早日来谢,可家里夫君重伤未愈,琐事又多,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来,还望见谅!” 陆心兰让她入座,含笑说:“含章这几年,一个月里头怕是有十天的时间都在我母亲那里,我们早已将她当做家里的姑娘一样,你又何必这般生分?” 孟疏含笑致谢。 “孟夫人,陕西那边有个百年望族,先后出过十几位进士,正是姓孟,现在的族长,叫孟日辉,不知你跟那个孟家可有关系?”还是常安郡主见多识广,其他女人很多都不知道。 第313章 我女儿怎么成了你女儿? 孟疏微笑:“您说的族长,正是我的大伯父。” 此话一出,众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之前免不了有人轻视她是外地来的又是个填房,现下没人再敢轻视。 “听闻,贵府失踪多年的女儿竟找了回来。”孟疏问,“不知是哪位?” “是安安姐姐!她在那!”令徽指向女孩堆。 孟疏看过去。 只见夏安安缓缓地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孟疏,表情震惊,眼眶发红,很不对劲的样子。 “安安?!”孟疏惊呼一声,快步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看,“安安,竟然真的是你!” “娘……”夏安安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安安!”孟疏一把抱住她,哭道:“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老天爷保佑,你还好好的!” “娘……”夏安安也哭,“我脑子被水淹坏了,我忘了家在哪……” 母女两人在一屋子惊掉眼珠的注视下哭了好一阵,然后孟疏转头问陆心兰:“陆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我女儿怎么成了你女儿?” 这语气,活像陆心兰是个人贩子。 陆心兰有些结巴:“这……这……她怎么又成了你女儿?” 夏安安说:“母亲!我跟你们说过,我有父母的!我记得他们的样子,就是不记得家住哪里了!” 陆心兰回想,夏安安好像是说过,她记得她的母亲,眉头处有一颗红痣,而且懂医术。 她看着孟疏眉头上方的小红痣,眼神微变。 第193章 “不对啊!”却是安安祖母宋老夫人急急地说:“她的金锁,就是我们言安的金锁啊!还有她身上的痣,也是跟我孙女小时候一模一样!” 孟疏:“是吗?” 夏安安冲孟疏点点头,说:“娘,我流落到陆家的时候,他们给我请了个大夫。那大夫给我治了以后,我就想起一些五六岁左右的事情,我好像……找到我的身世了!” 孟疏一脸诧异:“难道,你竟真的是这家的女儿?” 夏安安:“应该是,她们根据我的金锁,还有我想起来的事情,都说我是。我也觉得见到他们有种熟悉感。” 孟疏说:“如果是这样,当真是老天保佑我安安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大家都问,“夏安安到底是不是言安?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孟疏先请宋老夫人坐下,又拉着夏安安坐在她身边,说:“是这样的。这孩子,是多年前,我和前夫收养的! 那时我陪着前夫来京城参加科考,回程途中,在河岸边捡到这孩子,问她家住哪里,她除了知道自己名叫夏安安,其他一律不知。 当时我们将她放到了临近的官衙,她却偷偷跑了出来,藏在我们船上,我们南行了好些天才发现她。 当时我们遇上雨季涨水,只能往前行,无法回程,就干脆带了她去,然后报官,托官府渠道在京帮她寻亲,然而多年以来,却杳无音讯。 这孩子听闻我要来京,就跟了我一起回来,一是她从小和我亲,二则,她也一直想追寻自己的身世。 不曾想,我们的船遇到了水贼,跟她失散了!我们打捞上一具尸体,正是穿着她的衣服,还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后来我又听含章她爹说,夏家新找回了一个女儿,名字居然也叫夏安安,我就觉得奇怪,今日就想来看看,不曾想,竟真是我女儿!” 第314章 小时候的衣服 “诶?这就奇怪了!”夏若与突然开口,“之前含章见过安安啊,怎么?含章竟然不认识自己的姐姐?” 孟疏不慌不忙地解释:“安安一直生活在我前夫家。含章小时候倒也见过安安一次,不过那时候才三四岁大小,应是不记得了。” 含章在旁补充说:“但是我听到安安姐姐的名字,就觉得很亲切!我那时候还跟安安姐姐说,我有个姐姐,跟她同名呢!是不是安安姐姐?” 这孩子也太机灵聪慧了…… 夏安安笑笑,点头。 陆心兰:“那,安安,你也不知道含章是你妹妹?” 夏安安满脸无辜:“我失忆了,母亲。” 陆心兰:“……” “安安真的是你们家的孩子吗?”孟疏不太愿意的样子,“会不会弄错了?” “没错!安安就是我的孙女!”宋老夫人肯定地说,“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觉得她是我孙女。” “我那里,还有捡到安安时她穿的衣服。”孟疏说,“因着她想回京追查自己的身世,我们就把她的衣服带着。后来去沉船打捞东西的时候,把她的衣服也打捞上来了。我这就让人去拿了来,你们瞧一瞧。这可是大事,别认错人了。” 说着,她吩咐身边的人,快马回去拿衣服。 然后又吩咐人去请含章的父亲赵政(夏南桥)过来。 跟着夏南桥一起来的,还有一大群人,包括国公爷、夏辂、夏言宜、陆灼等人。 然后赵政和夏安安又演了一遍父女相认的戏码。 当然,夏南桥不像李冬青表现得那样激动,他毕竟是个后养父的角色,理应跟夏安安没什么感情…… 夏辂看看孟疏,又看看偎依在她身边一脸甜笑的夏安安,哈哈笑了两声:“原来如此!我们一直找不到安安的养父养母,敢情是你们!诶?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你们沉船的时间,和安安被人从河里救上来的时间,明明就是重合的啊!是吧灼儿?” 陆灼一直目不转睛看着夏安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被问到了,他点了点头,说:“正是,我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 一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讨论这个事情,不多时,回去拿衣服的人回来了。 那是一套保管得很好的小孩衣服,从里到外齐全。 宋老夫人一见,就惊喜地拿起那小衣服,说:“这就是安安的衣服!那时候我眼睛还明亮着,这上面的福字,是我一个字一个字绣上去的!” 夏辂也点头:“我也记得这衣服就是安安的!心兰,你肯定也还记得这衣服吧?” 陆心兰看着眼前的小衣服,浑身微微颤抖,突然,她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众人惊呼,夏辂大声吩咐下人去喊大夫,夏若与扑过去哭着喊娘。 “都让让!”孟疏分开左右,过去摸了脉,然后让人把她扶到里屋的榻上,从怀里掏出一包银针,往她穴位上扎了几下,然后用力掐了一下陆心兰的人中,她就回过一口气来,醒了。 “孟夫人还懂医术?”夏辂问。 第315章 八字犯冲 夏安安在旁说:“我娘是我们那边有名的神医呢!” “神医?”夏辂忙问,“那您看,心兰这病……可有法子治?” 李冬青说:“敢问夏尚书,她可是常年失眠多梦之症?” 夏辂:“没错!正是!她本来身体健康,就是当年安安丢了以后,她就总是睡不好!经常晚上被梦惊醒!日复一日,就落下这身毛病。我本以为,安安回来,她这心病就好了,不成想,这些日子竟更重了些!” 第194章 李冬青:“没有开些安眠的药吃吗?” 夏辂:“开了!但是大夫说,她药吃多了,已经耐药了!效果不理想。” 孟李冬青沉默片刻,说:“陆夫人怕是有什么心结,须得解开才好。然后在安静祥和的气氛下静养至少半年,配合着药物,可以好转。” 夏辂大喜:“那可太好了!” “以后切不可让她受到惊吓。”李冬青又说,“她神经衰弱,心力交瘁,刚刚就是突然受到刺激惊吓,突然晕倒。” “刺激惊吓?”夏辂不解地看向陆心兰,“心兰,是什么吓到你了?” 陆心兰虚弱地说:“我看到安安的衣服,就想起她失踪时的情形事情,当时的心情再现,就……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安姑娘的八字,跟我们姑奶奶的有些犯冲!”这时,林老夫人身边的肖妈妈说,“安姐儿最好不跟我姑奶奶住一起才好。” 知道的人都知道,肖妈妈懂些八字风水之类的东西,林老夫人很信她。 所以,基本没人质疑她的话。 但还是有人敢质疑的,例如陆灼他娘梁夫人:“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她们八字犯冲?那时候,小姑可是带了安安四年呢!” 肖妈妈说:“犯冲的因素不只是八字,还有年份、月份这些因素。这两个月星象不好,犯子母冲,连皇后娘娘都受其影响呢!” “那倒是!”夏辂问:“那要如何化解?” “让安姐儿暂时到外边去住,过了这两个月再回来。”肖妈妈说。 此话一出,屋里静默了一下。 然后夏辂说:“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在东边不是正好有一处别院——” “不用那么麻烦!还得为她一个人现收拾别院!”却是孟疏说,“你们要是不方便让安安住这儿,回我们家去就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带她回家了呢!” 肖妈妈:“这恐怕不好吧,那子母冲对您也同样不好呀!” 孟疏:“我不怕什么子母冲!全城内外,也没听说过因为这个就要母子分离的呀?而且,我又不是安安亲生的母亲!” 梁夫人以前说话从来没有人帮衬她,这会儿顿时感觉找到了同盟,接过话去说:“还是去我那里住吧!安安过去几个月一直在我们家,她对我们家熟悉,住得自在舒心!” 陆灼顿时眼前一亮,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夏安安。 孟疏说:“粱夫人,我们母女两人失散了这么久,您可体谅体谅,总得让我们母女团圆呀!” 粱夫人为了儿子也拼了,说:“安安早晚要嫁到我们家的,正好过来,我教教她打理家务!至于你们母女团圆,到时候我们再送安安去你家住几天不就是了?” 第316章 抢人 孟疏:“就是因为要嫁进你们家,更不能婚前就住进婆家去啊!哪有这样的?这不是让人家背后说闲话吗?” 粱夫人:“这有什么呀?安安的母亲跟我是闺中好友,那时候你来我往的,再平常不过!更何况还有心兰这一层亲戚关系呢!她该叫我一声舅母。” “安安姐姐,去我们家吧!”含章过去说,“我还想跟你学画画呢!” “去我家,去我家!”陆令徽也不甘示弱,“安安姐姐!你去我们家嘛!” 她是个急性子,直接跑过去上手,拉着夏安安不放。 她还想跟安安问问宝藏的事情呢! “呵呵!你们怎么还抢上了?”夏辂笑呵呵地说,“那就问问安安的意见吧!你想去陆家还是想去赵家住?” 夏安安看看孟疏,又看了一眼梁夫人,说:“我跟我娘去赵家。” 孟疏笑着拉着安安的手,吩咐一直跟在夏安安身边的云染,说:“你们这就回去给安安收拾东西,等会儿我们回家的时候就把她带走。” 云染看向陆心兰。 陆心兰脸色有些难看,说:“我这是老毛病了!而且,说起来我也不是安安的亲生母亲,其实不用避什么煞!我们好不容易跟安安团聚了,怎么能又让她出去住呢?” “肖妈妈都说了,你们八字犯冲!”梁夫人说,“安安还是暂时离开的好,免得你要真怎么样了,她还得摊个罪过!” 林老夫人眼神阴沉的看向梁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会说话你就少说两句。” 梁夫人不敢说话了,气场被林老夫人压得死死的。 “就这样定下吧!”李冬青看向宋老夫人和夏辂,“安安她祖母,还有她爹,你们放心!我养了安安十几年,把她养得跟花朵儿一般,跟我去了,还能饿着她?” 夏辂笑道:“那好吧,就让安安去养父母的府上住上一段时间,那就续麻烦你们了!” 这样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夏安安跟孟疏相视一笑。 陆灼转身走了出去。 不过夏安安没注意到…… 最终,陆彦再次提出过礼,粱夫人又把媒人和东西也带来了,这天还是把六礼当中的第一礼:纳采礼给过了。 夏安安心里美美的,想着离开夏家前见见陆灼,便让人去找夏言宜过来。 然而来的却不是夏言宜,而是夏辂! “爹!我哥呢?”夏安安问。 “刚刚宫里来人找,他跟陆灼有事情,先走了。”夏辂说。 夏安安很失望:“哦……” 第195章 夏辂笑得很慈祥:“安安,你竟然是西安府孟家的女子抚养长大!这很好!为父总算是放心了!” 夏安安挑起一只眉:“您放心了?” 夏辂:“放心!放心!孟家乃我大名著名的百年大世家!说出去我们夏家也脸上有光!” 夏安安:“呵!” 夏辂:“安安,你母亲她一直身体不好,既然有子母冲这个说法,你出去避避也好!等过两个月,我就让你哥哥去把你接回来。” 夏安安:“好的爹!” 她可巴不得离这渣爹远些! 第317章 一手抱一个 人都散了以后,林老夫人还留在陆心兰那里。 母女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很凝重。 “本来打算让流言发酵起来,先阻止他们定亲,然后利用你的病把她送走。”林老夫人说,“不曾想半途杀出一个孟疏!她竟是孟疏的养女……” 陆心兰:“她是个好命的,可怜我的若与……今天晚上怕是要难受了。” 林老夫人:“别急,还没成亲呢!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陆心兰很慌:“都已经过礼了!还能怎么样呢?” 林老夫人:“我说过,让你别急。娘都会帮你解决的。夏安安去了赵家也好,若是再出个什么事,那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陆心兰脸色一变:“娘!您要做什么呀?您可千万别——” “放心!”林老夫人说,“没事!你只管好好养病!你没听那孟疏说吗?你只要好好静养,别想太多,你的病就能好起来!” 陆心兰突然流泪:“娘!我经常梦到贾莞儿!她眼睛里流着血,跟我索命!您说她的魂魄是不是一直在我这里没走?” “怎么会呢?”林老夫人安慰她,“这些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咱们不是都请了很多大师来做法吗?她早已被超度,投胎去了!” …… 夏安安住到了赵府,跟在陆家和夏家的心境都不同。 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整个人都放松了! 夏南桥在后世管理偌大一个公司,手底下几百号人,打理一个府邸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府的下人被他撤的撤,换的换,调任的调任,夏安安住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下人都井然有序,跟之前的乱象截然不同。 他练字也小有成就,一般人都认不出真假了,这些日子见过一些些赵政的熟人,也都糊弄过去了。 而且皇上还挺器重他。 两人扮演赵政夫妇,越来越得心应手。 赵含章看起来比初见之时健康了不少,长个了,变白变得更漂亮了,重要的是,她比以前开朗了。 夏安安偷偷问她,跟新爹娘相处得如何,她说爹娘都特别好,会亲自教她很多东西,每天都陪她一起吃饭,一起玩。 她说她的亲爹亲娘都没能花这么多时间陪她。 夏安安揉揉她的脑袋,说:“以后,你不但有爹娘陪着,还有姐姐护着,我会把你当我亲妹妹!” 赵含章笑得有点羞涩,但很灿烂。 同样灿烂的还有夏暖暖。 自从夏安安去了,它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她。 陆暖暖当然也被夏安安带过去了,它也形影不离地跟着她。 所以,两只狗便整天在一起……打架。 陆暖暖个小,偏偏好斗,总想把夏暖暖从主人身边赶走。 然后挨一顿胖揍,跑夏安安身边来求安慰。 夏安安若是安慰了它,夏暖暖又不乐意了,呜呜撒娇。 于是夏安安一手抱一个,各种劝解,慢慢,它们总算接受了两狗共有一主的现实,虽然互相看不顺眼,好歹懒得打了,吃住同行地过着日子。 …… 夏安安在赵府哪儿都好,就是见不到陆灼,想他得很。 她还以为,她住过来以后,陆灼会找机会过来跟她见面,就像在夏家一样。 岂料,快十天过去了,却没有半丝动静。 第318章 南山校场 于是她就暗戳戳地跟夏南桥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锦衣卫内部,每年年末会有大比武,陆灼在忙着训练他的兵呢! 夏安安:“在哪儿训练?” 夏南桥说:“南山校场,那边有专门的训练场。最近,锦衣十四所,只要不当值的,基本上都在那边训练。” 夏安安满脸惆怅:“哦……” 夏南桥瞅着她:“怎么?想陆灼了?” 夏安安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就问问。” 夏南桥笑道:“这段时间,我打听了一下这个人,状元之才,武功也了得!你的眼光不错。只是……” 夏安安:“只是什么?你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夏南桥:“他跟八殿下走得近。你要是见着他,也跟他说说,咱们做臣子的,做好手头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夏安安说:“可是,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南桥:“那是哪样?” 夏安安:“他是八殿下的伴读!但是其实并不是八殿下的心腹!那时候,他是为了我……” 夏安安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讲给夏南桥听。 夏南桥听得嘴角上扬:“你就是这样被这小子收了心去的?” 夏安安:“从我去他那里,他就一直对我挺好的……” 第196章 “算他有眼光!”夏南桥一脸骄傲之色。 夏安安抿嘴笑:“爸,我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要不你请他上我们家来做客?” 夏南桥摇头:“比武在即,他现在肯定是腾不出功夫!” 夏安安:“就来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吗?他平时不吃饭的?” 夏南桥想了想,说:“要不,我带你去校场?正好我领了差事,过去修缮那边的设施。” “可以吗?”夏安安瞪大眼睛,“我是个女孩子,可以去吗?” “你就不会扮成个男孩子?”夏南桥说,“那边也不是什么军事要塞,就是个训练场。扮成我的贴身随从完全没问题。” “我老爸最可靠!”夏安安搂着他的胳膊直蹦,“什么时候去啊?” “择日不如撞日,就下午吧!今天下午他正好在那边。”夏南桥说,“你让刘师爷给你找一套合适的衣服,再让你娘给你化个妆。” 夏安安蹦跳着走了。 …… 下午,出现在夏南桥面前的,就是个穿着高领男装,戴了个帽子,涂黑了脸的年轻仆从。 因着夏安安一米七的个头不算矮,混在男人堆里不显山不露水。 跟夏南桥对接事情的人,正是陆灼。 不过现场还有很多其他人,夏安安不敢抬头,只敢偷偷瞧他。 他认真地跟夏南桥说哪些地方需要修缮,说话不疾不徐,态度不亢不卑,温和有礼。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果然呀……夏安安偷笑。 介绍完了之后,他就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仆人和工匠堆里面有一个夏安安。 夏南桥偷偷夏安安说,让她不要太靠近训练的地方,免得被误伤到,然后带着工匠们忙去了。 夏安安瞅准了陆灼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第319章 太帅了 夏安安在高处的台阶后头猫着,看陆灼训练。 他正在从他的下属当中挑选弓箭手,大约要挑出来去参加比武。 一连上去了二十来个,陆灼都说不行。 有人大概是新来的,很不服气,让陆灼示范给他们看究竟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被选上。 陆灼就随随便便拿了一支箭,都不用瞄准,随随便便一射,正中靶心。 “这就是最低标准。”陆灼很酷地说。 夏安安捂着嘴才能控制住不尖叫出来,太帅了她老公!啊啊啊啊啊! “什么人啊?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儿?”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有种凶狠的感觉。 夏安安蓦然回头,就见到了曾经在皇帝殿中见过的郭阳, 他身上穿的官服,跟陆灼的一模一样!想必也是个锦衣卫千户。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锦衣卫。 他怎么还没被抓起来呢? 夏安安心里一惊,急忙站起来,低着头沉着嗓子装个男声说:“小的是跟赵侍郎来的!赵侍郎让小的在这里等他。” 岂料,那郭阳却不是个好糊弄的,眼睛微眯,命令道:“抬起头来!” 夏安安头垂得更低了。 郭阳伸手按在剑上:“抬、起、头、来!” 夏安安只好抬起头,眼睛仍然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是……夏安安!”郭阳指着夏安安,眼里迸射出仇恨又兴奋的光,“你竟敢跑到这里来!真是胆大包天呢!” 夏安安:“您认错人了!小的不叫夏安安!小的叫曹尼马。小的不打扰您了,先告退了!” 她转身就想跑。 身后有劲风扫过,夏安安头顶上的帽子突然掉了。 她手忙脚乱地想把帽子捡起来,那帽子上却出现了一道剑锋,夏安安的手差点撞在剑上。 “你该不会以为,换个男装,把脸涂黑一点,我就认不出你了吧?”郭阳嗤笑,“夏安安,你化成灰我也认识!” 你这么惦记姑奶奶呢? 但是夏安安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就给老爸带来麻烦了。 “小的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的真的叫曹尼马!”夏安安转头又想跑。 然而跟着郭阳来的锦衣卫拦住了她的去路,一个个跟猫戏老鼠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是我看错了?”郭阳笑,“你真的不是夏安安?” 夏安安:“不是!” “可是我看着你是呢!”郭阳说,“为了验证一下,你们把她扒光了看看!到底是男是女,是公是母?” 夏安安大惊,忙恢复女声说:“别别别!我承认我就是夏安安,行了吧!” 郭阳:“你是夏安安?我怎么还是不信呢?愣着干什么呀?扒了看看呀!” 四个锦衣卫上来就动手,而且其中一个还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喊。 “你们干什么呢?”从后面走来一行人。 四个锦衣卫急忙放开夏安安,拱手行礼:“八殿下!” 是八殿下来了! 他是陆灼这边的! 夏安安跟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跑到八殿下朱晖身后。 朱晖回头看了她一眼,沉着脸问:“郭阳!问你呢,你在干什么?” 第320章 大约恨你入骨吧! “他形迹可疑,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郭阳说,“我正想拿他去审问一下。” 朱晖:“我都听到了。你明知道她是夏安安,她也承认了,还要让人脱她的衣服验明正身?随意伤害官眷,你还真是没把大名律法放在眼里。” 第197章 郭阳辩解道:“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夏安安,所以才要验明正身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朱晖:“有没有问题,让父皇来判断,此事我会秉告给他。” 郭阳脸色一变。 朱晖转身跟夏安安说:“跟我走。” 夏安安跟他走了,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郭阳,他脸色极为阴沉,怪吓人。 …… 走远了以后,夏安安惊魂未定地跟朱晖道谢:“多谢八殿下搭救之恩!” 朱晖:“你怎么穿成这样跑这儿来了?” 夏安安:“我……我是跟我爹一起来的!就是想看看校场长什么样子……还望八殿下赎罪!” “你是跟夏尚书一起来的?”朱晖问。 夏安安摇头:“不是!是我养父!赵政赵侍郎。” “他是你养父?”朱晖诧异地问,“你就是在他们家长大的?” 夏安安:“是我养母的前夫家。” 朱晖:“哦……我想起来了,当时他们报上来的死亡名单当中,其中一个就是孟氏的养女。” 夏安安:“对,那就是我。” 朱晖:“当时你是如何逃生的?” 夏安安:“我不记得了。” 朱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的失忆症还没好?” “嗯。”夏安安说,“估计好不了了。” “倒也挺有意思。”朱晖看向远处的陆灼,“失忆了,误打误撞,竟到了自己未婚夫府上。” 夏安安笑:“嗯!八殿下,能否劳烦您,叫陆灼过来一下?” 朱晖有些抱歉地说:“他现在分不开身。而且,若是让郭阳他们看到,以为你是陆灼带来的,反而给他带来麻烦。虽然这边并未明令禁止外人进入,但训练时间带着未婚妻……多少会被人诟病。” “那……那……我爹……”夏安安很担心夏南桥。 “这事儿交给我吧。”八殿下说,“我帮你压下来。” 夏安安很感激:“那多谢八殿下了。” 朱晖:“赵侍郎今天怕是要很晚才能回去,你若在外面等他,会等很久。而且我也担心你会再遇到麻烦。我先送你回家吧,我会让人告诉赵侍郎一声。” 夏安安:“啊?这……我们家的马车就在外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敢劳烦您。” 朱晖:“走吧!” 他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势,不容他人商量。 夏安安不太敢拒绝,跟着他一起回家去。 马车上,朱晖一直盯着夏安安瞧。 夏安安纳闷:“八殿下,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朱晖笑:“你脸上的妆是谁给你画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是吧?”夏安安说,“是我娘——是我养母帮我画的!我觉得我挺像一个小厮来着!这一路进去都没有人发现,怎么那郭阳一见我就认出来了呢?” 朱晖沉默片刻,说:“大约恨你入骨吧!” 第321章 赏赐 夏安安脸色一变:“……恨我入骨?我认都不认得他,是他莫名其妙地害我!怎么还恨上我了呢?” 朱晖:“因为你,父皇下令彻查郭家的产业。他们家不经查,问题一大堆,若父皇认真发落起来,够他们抄家灭门的!他能不恨你吗?” 夏安安冷笑:“呵!自己做下了不法之事,怪我?” 朱晖:“有些人就是这样,长久的特权,让他们忘了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和规则。” 身为最大的特权阶级,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夏安安对他有些刮目相看,问:“八殿下,您去校场做什么?会不会耽误您的事?” “我负责主持这次的比武。”朱晖说,“去看看他们训练的情况,其他并没有什么事。” 夏安安眼前一亮:“那……您看陆灼的中所怎么样啊?能不能取得好名次?” 这是陆灼领锦衣中所的第一年,考核名次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 朱晖:“陆灼往年每次都得个人第一。” 夏安安忍不住嘴角上翘。 朱晖:“不过,今年他新任千户,不能自己亲自上阵。他手下有几个厉害的,又调去了别的所,今年中所能不能取得好名次,我还真不好说。” 夏安安嘴角垮了下来:“哦……” “比武通常放在父皇寿辰,作为其中一项庆祝活动。到时候,官员家眷也有坐席。”朱晖又说,“你可以去看。” “真的吗?”夏安安开期待地说,“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去!” 朱晖笑了笑,说:“对了,你画的符还挺有效果。这些日子我父皇睡得安稳多了。” 夏安安咧嘴笑:“是吧?以后若是八殿下也失眠,可以找我,我可以给您也画一张安睡符!” 朱晖:“等回去我向父皇给你讨赏。” “哈!那可谢谢八殿下了!”夏安安笑道。 …… 朱晖一直把夏安安送到了赵府,夏安安千恩万谢,目送他离开,然后松了一口气。 心道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差点儿被人给当众扒了衣服…… 夏南桥傍晚的时候才回来,八殿下果然派人去跟他说了,还亲自跟他打了招呼,说已经安全地送安安回家了。 夏安安说:“八殿下真是个周到的人。” 夏南桥却说:“不过见我能跟陛下说上几句话,想拉拢而已!” 第198章 夏安安有些奇怪:“爸,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夏南桥:“没错!的确不是很喜欢。” 夏安安:“为什么?” 夏南桥:“总觉得他虽然贤名在外,但却不是真的贤明,而是属于那种……懂人性,利用人性的人。” 夏安安:“您才见过他几面呀?就这么了解他吗?” “每次皇上责备太子的时候,他都会帮着太子说话,然后又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把太子对比得很无能。”夏南桥说:“他若是真拥戴太子,他的计策应私下献于太子。他若是竞争者,那就堂堂正正地争!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我就是很不喜欢,虚伪!” 第322章 赏赐百两金 夏安安:“……那太子是个荒唐的,他再怎么样也比太子好!” 夏南桥:“我喜欢性情中人,像陆灼那样的我就很喜欢。” 老爸喜欢他未来的女婿,身为女儿的夏安安心里很甜,笑问:“我去过校场的事情,你今天跟陆灼说了吗?” 夏南桥:“说了!” 夏安安:“他怎么说?” 夏南桥:“什么也没说啊!” 夏安安一愣:“他什么也没说?” 夏南桥:“嗯。” 夏安安:“他没说改天过来看我之类的?” 夏南桥摇头:“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说吧。” 夏安安没精打采地回房去了。 …… 宫里。 陆灼行礼:“皇上。” 皇帝:“知道叫你来什么事吗?” 陆灼:“臣愚钝,请皇上明示。” 皇帝:“夏安安果然是朕的吉星。用了她画的那张符,朕这些天都睡得很好!人也精神了,吃饭也多了!” 陆灼微笑:“她画的符未必有这么大的功效,是皇上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 皇帝挥挥手,旁边的内侍端来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到陆灼面前,揭开红布,里面是十个金灿灿的金元宝。 “这一百两金子赏给她。”皇帝笑眯眯地说。 陆灼笑着跪谢:“臣替安安谢过皇上!” “我听你爹说,赵政的夫人,是她的养母?”皇帝问。 陆灼:“是!” 皇帝:“嗯……不错!那预言她会回来的武当山真人,果然是有真本事的!明年,朕想去武当山拜会张神仙,你觉得如何?” 陆灼说:“不只是您,连臣也想上武当山去拜神仙呢!只是——” “没有只是!就这样定了!”皇帝不让陆灼说可是,“既然你也想去拜神仙,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去!” 陆灼:“……是。” 皇帝又问:“郭家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陆灼:“皇上,案子交到了北镇抚司。臣不清楚。” “你就别在我这儿装了!”皇帝却说,“曹公经常请你帮忙,你以为我不知道?” 陆灼不说话。 “说说。” 陆灼:“郭家的产业有布庄,米粮店——” “说我不知道的。” 陆灼:“他们除了控制着多家青楼,还有地下钱庄,人口买卖,私采铁矿,还——” “私采铁矿?”皇帝突然高声问。 陆灼点头:“我们顺藤摸瓜,在济南一处私人山庄里,发现了大量私铸的武器和甲胄。” 皇帝愣在那里半天,笑了一下:“行!真行!” “另外还有。”陆灼又说,“郭氏族人为了夺取他人产业,或为自己大开便利之门,利用伪造欠条、制造冤狱等方式,制造了多起血案……” …… 夏安安正在喂狗,下人来禀,说定国公府来人了,找夏安安。 夏安安眼前一亮,蹦起来就往外走。 来的人却是东篱。 “东篱!”夏安安叫道:“你过来有什么事?可是你们家公子有话给我?” 是不是约她见面? 东篱咧嘴笑:“皇上给您赏了百两黄金!公子让我给您送过来!” 夏安安:“……他自己怎么不来?” 东篱看出她眼底的失望,忙说:“我们公子最近很忙!” 夏安安:“再忙也得吃饭睡觉吧?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东篱:“他真的很忙!他早上离开的时间您也知道,天还没亮呢!回来的话,有时候深夜,早一点的话也是晚上戌时左右了!前几天还去了外地,才刚回来。” 夏安安沉默片刻,让慧果收了金子。 “安安姑娘,您有什么话要小的带给公子吗?” 夏安安:“没有!” 东篱:“哦……” …… 第323章 你想我想得都生气了? 深夜,和光园。 “她不高兴?”陆灼问东篱。 东篱摇头:“一点儿也不高兴!” “她是个小财迷,得了一百两金子,会不高兴?”陆灼不怎么相信。 “她不高兴的是,是我送过去的,而不是您!”东篱咧嘴笑,“小的跟她解释了,说您特别忙,她还是不高兴。说到底就是……安安姑娘想您了!” 陆灼看了东篱一眼,嘴角上扬。 …… 夏安安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金子,觉得甚是无趣。 她自己都有些奇怪,居然有面对金子却不觉得兴奋的时候……大约是因为心里总是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难受,跟得了什么病似的。 第199章 好吧,就是相思病。 她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她想去定国公府找陆灼! 但是,又有别的念头将那个念头压下去了:他都不想我,不来找我,我干嘛要去找他?我为了去看他一眼,差点被人扒了衣服,他都不来问一句!哼╯^╰ 突然,外面传来含章的喊声:“安安姐姐!” 夏安安开门去到外间,就见云染开了门,问:“咦?章姐儿?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安安姐姐睡了吗?”含章问。 “还没睡呢!”夏安安出去,“含章,怎么了?”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安安姐姐,你能不能来陪我一起睡?” 夏安安:“行!走吧,去你房间。” 夏安安跟含章出门,云染跟着就往外走。 “云染姐姐。”含章回头说,“你就留在这边吧,我那儿有人值夜,你去了没地方睡觉。” 云染:“没事,我打地铺打个盹就行。” 夏安安说:“没必要。含章那里又不是没人伺候。你们睡吧。” 云染有些忧虑的样子:“可是,临走之前,夫人再三嘱咐,让我们一定要好生伺候姑娘,切不可有一丝疏忽。” 夏安安之前要跟父母说话的时候,肯定是要把云染慧果她们支开的。 那时候,云染也是百般不愿意,有时候还会发现她在附近徘徊。 爸妈都说,她不是来伺候的,倒像是来监视的! 夏安安笑了笑:“云染,你这般尽职尽责,等回去以后,我一定在母亲面前好生夸你一番。不过你真没必要过去打地铺。你这样辛苦,不是存心让含章心里过意不去吗?” “是啊!云染姐姐,你要是在我们外面打地铺,我还能好好睡觉吗?”含章也说。 “那……好吧!”云染只得留下了。 赵含章回去,吩咐她的丫鬟,好生去看住云染她们。 夏安安觉得不对,低声问含章:“是有什么事情吗?” 含章拉着夏安安的手:“跟我走!” 她拉着夏安安去了湖边,然后夏安安就在那边看到了一个影子,长得跟陆灼似的。 “五哥哥跑到我窗户后头来,叫我带你过来。”含章说。“我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睡觉,我都替你保密!绝对不告诉爹娘。” 夏安安:“……” 黑影走过来,果然就是陆灼。 夏安安问:“你怎么跑到含章窗户后头去了?” 陆灼:“大半夜的不好上门明着登门拜访,只好翻墙进来。又不知道你住哪儿,就去找了含章。” 夏安安:“那你大半夜的来干什么?” 陆灼低头瞧着她:“我听东篱说,你想我想得都生气了?” 第324章 吃醋了 夏安安咬牙:“呵!才没有!不是他胡说就是你胡说!” 陆灼:“怎么?你不想我?” 夏安安:“并不!” 陆灼:“那我回去了?” 夏安安:“你回呗!” 陆灼突然冲夏安安的屁股打了一巴掌。 夏安安瞪大眼睛:“你……你干什么!” 陆灼:“我看你的确并不想我,居然选了这里,不去我们家?” 夏安安:“……你还说我?之前在夏家的时候,你还三天两头来看看我,现在半个月了,你居然连人影都不见!” 陆灼笑了一下,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是我的错。” 夏安安一肚子委屈:“我昨天跑去南山校场见你,差点被郭阳给扒了衣服!你连问也没来问我一句!” 陆灼:“嗯,是我错了。我怕分心,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没来找你。” 夏安安:“分心?” 陆灼:“见了你会分心。” 夏安安:“什么意思啊!” 陆灼:“意思就是说……” 突然袭击。 “你——”夏安安被他亲住了,深深缠绵。 …… 良久。 “校场那边是可以去的,你若想去看,下次我带你去。”陆灼搂着她坐在石头上,语气宠溺地说。 夏安安:“可是八殿下说,那样对你不好,别人会说你带着未婚妻去训练。” 陆灼:“嘴长在他们身上,管别人做什么?” 夏安安:“还是算了吧!我到现在还后怕呢!若不是八殿下,我这会大概没脸见人,该以死谢罪了。” 陆灼紧了紧她的腰身:“当时怎么不喊我。” 夏安安:“我正要喊,八殿下就来了。对了,他跟我说,你们比武的时候,家眷有坐席,可以去看?” 陆灼:“嗯。” 夏安安:“那我到时候去看!” 陆灼:“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夏安安:“他还说,会帮我跟皇上请赏,皇上果然就赏了我!” 陆灼:“还有呢?” 夏安安:“没什么了啊!就一些没话找话的闲话,避免尴尬嘛!” 陆灼:“他亲自送你回家,跟你坐同一辆车?” 夏安安:“嗯。” 陆灼没说话。 夏安安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灼看着她漂亮性感,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脸,说:“以后,跟八殿下保持距离。” 夏安安突然明白过来:“哟?您这是吃醋了吗?” 第200章 陆灼捏她的脸,有点用力。 “疼!”夏安安打他。 陆灼抓着她的手,顺势又搂过去…… …… 皇帝的寿辰很快到了。 这天,也叫做万寿节。 京城会举行盛大的庆典,其中一项重头戏就是锦衣卫的比武。 除此之外,还有百官献礼、歌舞杂技、大象表演等环节。 民间百姓也要将家中装饰的喜庆且华丽,在家中设置香案,在面向京城的方向行大礼。 另外,还会下令禁止屠宰生物,禁止斩杀刑事犯人,以保佑一整年的吉利与福气。 夏南桥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也去了。 因着两只狗有点分离焦虑症,夏南桥还特地问了内官能不能把狗带去。 内官说看庆典的地方并不在宫内,而是在兔儿山那边的阅武场,宠物也可以拴上绳子带去,只要不乱跑乱叫扰乱秩序即可。宫里的贵妃娘娘每年都带着她的猫一起去呢! 于是夏安安把两个暖暖都拴上绳子带去了。 第325章 李冬青经营人脉 大臣们俱都穿着朝服,诰命夫人们穿着诰命服,没有诰命的孩子们也都穿着新衣服,打扮得又美又喜庆。 含章穿着身量身定制的漂亮衣裳,经过李冬青一拾掇,漂亮得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 夏安安坐在她对面瞧着,不由感叹:“咱们含章可真好看!娘,今儿咱要好生瞧瞧,哪家有漂亮的小公子,物色起来!” 含章瞪着她:“安安姐姐!你还没出嫁呢!怎么就像那些妇人一般,爱给人做媒?” 夏安安咧嘴说:“你不懂!漂亮又有出息的男孩子,很抢手的!得提前物色着,要不然等你到十四五岁该说亲的年纪,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歪瓜裂枣了!” 含章笑问:“所以,你之所以会跟成甫哥哥指腹为婚,是因为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娘就帮你定下了?” 夏安安有些得意:“可不是!要不然,你成甫哥哥哪里还能轮到我啊?早被别人抢去了。” “也不尽然啊!”含章说,“元辰哥哥也很好啊!他今年二十了还没定亲呢!” “他……”夏安安说:“他那是等陆灼成亲呢!” “嗯?这是什么道理?”却是李冬青问。 夏安安:“他喜欢的女孩子喜欢陆灼。等陆灼成亲了,那女孩子也就死心了,他不就有机会了?” 赵含章:“你说青衿姐姐吧?” 夏安安:“呵!连你一个小孩儿都知道啊?” 赵含章:“大家都知道元辰哥哥喜欢青衿姐姐!” 夏安安:“唔……” “是哪个,你们今儿指给我看看。”李冬青说。 夏安安点头:“那是个特别漂亮温柔的大家闺秀!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喜欢她。” …… 下车以后,夏安安瞧见不止她一个带着猫狗来玩的,也就放心了。 两个暖暖出门可乖了,不乱跑不乱叫,安安静静地夏安安,被教得很好。 座位安排,皇帝高坐正中。 皇帝左边是皇亲、大臣们。有专门的座次安排。 后妃们、公主们坐在皇帝右边,也有专门的座次安排。 但其他女眷、孩子们则比较随意,划定了后妃座次旁边的一大片区域给她们,先来先坐,熟人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因是环形坐席,视野都没什么差别。 含章和令徽一见面就黏在一起,所以双方的家长也就坐在了一处。 因为有夏安安、含章令徽这些共同话题,李冬青和陆灼母亲还挺聊得来。 又有跟梁夫人交好的两个姐姐,以及几个闺中好友过来,她们夸了含章和令徽两个孩子长得好,又说起夏安安的身世来,还有人请李冬青回头去家里坐坐。 李冬青来了京城,有意经营自己的人脉,透露出自己懂医术的事情。 以往好几次,有人请她去,都是让她帮忙看生孩子的事情。 有的是想生儿子。 有的是生不出来。 她去调理了一下,还真有两个怀上的。 所以,她的名字,就渐渐在京城贵妇圈里传开了。 李冬青也不推辞,但凡有请她的,不管官大官小,她必给这个面子去一趟,因此,人缘越来越好了。 第326章 比武 她人缘好,家里的孩子人缘也就好起来。 以前含章出来,除了令徽,没人搭理她。 今儿出来,却有好多小孩来找她们玩的。 包括一些漂亮的小男孩。 夏安安看着含章开心的笑容,心想,那位已故的赵知府,眼光还挺好,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一对好父母…… …… 夏安安来就是看比武的。 比武也是各种庆典活动中的重头戏。 更是皇帝最关注的。 毕竟,锦衣卫可是皇帝的亲卫,关系着他的人身安全。 比武总共比三项:队列,射箭,枪刀。 先进行的是队列,皇帝生辰宴上的队列自然比不了大阅兵,多少有些表演性质,他们手里挥舞着旗子,喊着皇上万寿无疆,怎么热闹怎么来,跟解放军整齐划一的方块正步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队列,夏安安一家三口都看得很尴尬。 陆灼的锦衣中所出来的时候,跟其他的队列不同。 第201章 没有旗子,没有口号,一路小跑着就过去了,脚步非常整齐,因为整齐,给人的感觉,却是气势却比其他队伍更盛。 而且,大约是因为陆灼领头的缘故,中所的队伍一出来,女眷这边就响起了欢呼声。 有几个女子捂着嘴尖叫:“啊啊啊!那是陆千户!” “我的天哪!他穿着这身衣服,比以前更帅了!” “你们看他,好高啊!身体好挺啊!” “长得太好看了吧!我感觉他的头发丝都很完美!” “他的汗珠子一定是香的!” …… 有女子冲自己的未婚夫发花痴,夏安安其实还挺骄傲的。 但是,她们说得也越来越不像话了。 汗珠子这种东西,是她们能说的?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不是都很含蓄么? 夏安安看了那边一眼,充满着正宫娘娘的气势。 那几个女孩子注意到她的眼神,互相提醒了一下,用酸不拉几的眼神瞄了夏安安几眼,凑一块窃窃私语去了。 陆灼走在最前面领头,到皇帝座下的位置,带着众将士给皇帝行了个军礼,然后站起来就要走。 “陆灼!”皇帝在上方叫他。 陆灼回答:“臣在。” 声音铿锵清亮,很有军人气质。 皇帝貌似不太高兴:“别的所都拿旗子,你们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可是没准备好?” 陆灼说:“回皇上,并非没准备好,而是臣以为,锦衣卫虽分为十四所,但也是一个整体。其他所展示了仪仗,仪制,恭贺生辰等元素,臣便想展示锦衣卫骁勇善战,令出必行的一面,让皇上开心的同时,也感到安心。因此,臣特地花了一个月时间训练他们行走跑步,整齐划一。” 皇帝哼了一声,挑了挑眉,说:“你要展示骁勇善战,那朕就看看你们中所后面的表现吧。” “是。”陆灼带着他的队伍下去了。 然后是射箭。 射箭由锦衣卫十四所每所出三骑兵,三步兵,共六箭,计总分。 陆灼并不上场,但是轮到中所的六人上场时,他跟他的队员做了几个手势。 结果,他们六人中,有五个得了大满贯正中红心,还有一个稍微有点偏,但也非常厉害了。 第327章 想拉屎了 最后一场是比枪刀,这个环节,往年由锦衣卫中的好手出战。 今年却突然改了规矩,则由十七所的千户出战。 对战的对手,由负责这场比武的八殿下现场抽签。 不知是不是巧合,陆灼的对手,居然是郭阳! 郭阳当时就脸色一变,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虚。 上场以后,看到陆灼轩昂敏捷的身影,女眷这边又是一阵尖叫。 有人说以前见过陆灼上擂台,慢不过十几招,快的话……对方直接投降。 这次对战郭阳,估计也不会超过十招就能把他打下去! 然而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两人愣是打了四五十个回合,每次看起来陆灼打中了郭阳,他却还能站起来继续打,直到后来郭阳鼻青脸肿看不出个人样了,陆灼方才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最后的结果,这次中所还是第一,皇帝给中所全部的将士都给了赏赐。 郭阳得了倒数第一。 梁红秀的闺蜜好友们窃窃私语,说每年比武,倒数一二三名,千户要被撤换! 边说,她们边看皇后的脸色。 皇后一直微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 贵妃也一直微笑着,此时哈哈笑起来,跟其他妃嫔说笑起来。 坐在皇后身边不远的郭家女眷,脸上明显挂不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的样子。 …… 夏安安正觉得有意思,陆暖暖咬她衣服,轻轻叫了两声,摇摇尾巴。 这是想拉屎了。 于是她就牵着两条狗,离了座位,往后方隐蔽处,找了个草地让它们拉在草丛里。 拉完了,又拿了点事先准备好的吃食和水喂给它们。 喂完了,正准备回去,岂料,却发现来路被一群人给堵了。 为首的,是宝庆公主。 她身后,跟着郭阳的妹妹郭文姬,方金娇,以及几个夏安安不认得的女子。 还有一大群宫女太监、仆妇丫鬟。 夏安安就带了云染和慧果两人而已。 她侧身让路,默默冲宝庆公主行屈膝礼,等她们过去。 宝庆却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夏安安。 夏安安今天也被李冬青打扮得很漂亮抢眼。穿了今年流行的拼接对撞花色的水田衣,戴着镶碎宝石金饰,显得修长窈窕,大方贵气,美貌可称惊为天人。 宝庆公主眼睛微眯,说:“夏安安,你竟敢把狗带到这里来拉屎?” 夏安安垂眸说:“公主殿下,狗屎也是肥料,有利于草木生长。” “呵!这里是皇家园林。”宝庆问她,“你的狗屎,配拉在这里吗?” 夏安安:“可能不配吧!只有公主的狗才配来这里。臣女现在就让人带它们离开这里!公主请便!” 她拉着两只狗就要从旁边绕着走。 宝庆却伸手拦住她:“把你的狗屎一起捡走。” 夏安安:“……” “怎么?没听到本公主的命令?” 第202章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是。慧果,你去找个扫帚簸箕来——” “你的狗屎在这里多停留一刻!本公主也感觉无比恶心!”宝庆公主一脸娇纵,“我让你立刻马上把狗屎清理走!本公主看着你去!” 第328章 吉星 慧果被她的气势吓得有些哆嗦,说:“公主息怒!奴婢这就去!” 她转身往刚刚暖暖拉屎的地方走去。 “你站住!”宝庆公主叫道,“谁的狗谁负责!夏安安,你去!” 慧果:“公主——” “掌嘴!”宝庆公主指着慧果。 一个她身边的宫女上去就要打慧果。 “公主息怒!”夏安安挡在慧果面前,“臣女斗胆,请公主三思。” 宝庆挑眉:“思什么思?打个顶嘴的丫头还需三思?” “今日是皇上的寿辰。”夏安安说,“连牢狱里都禁止刑罚打杀,以图吉利。更何况此时此地?” 宝庆眼神变了变,昂着头说:“行!我可以不打她。你去把狗屎清理了!” 夏安安:“公主,要清理,得需要工具。臣女现在手头没有——” “那就用手!”宝庆打断夏安安,“你的手没残废吧?”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公主,要不,您先去问问武当山那位无量道长?” 宝庆公主眼里戾气很重:“什么?” “民间有话,碰到狗屎会倒霉!无量道长说我是皇上的吉星,我若沾了狗屎,自己倒霉不要紧,会不会倒了皇上的吉利和气运啊?所以,公主要不先去问问无量道长,我还是皇上的吉星吗?如果不是,臣女即刻遵命!若还是……”夏安安看着宝庆:“公主,您确定,真的要让臣女用手去捡狗屎吗?” “呵!吉星?”宝庆气得要命,偏偏夏安安说得还很有道理,气得前行了两步,指着夏安安的鼻子骂:“夏安安,你幼年就掉河里差点淹死,回来又遇到水贼差点被烧死!就你这命格,还敢说自己是吉星?我呸!有你这么倒霉的吉星吗?” 夏安安拉着两条狗后退了几步,说:“有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有句话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正是因为臣女经历了这些,可能才会成为那颗吉星吧!更何况,这也不是我自己说的,这不是无量道长说的吗?” “你闭嘴!”宝庆公主气势汹汹地逼近夏安安,“你要是吉星,那本公主就是太阳!” 夏安安已经退到草丛边了,退无可退,索性便不退了,直视着宝庆:“那请公主明示,您到底要不要去问问道长呢?” “你还敢跟本公主顶嘴?”宝庆看着夏安安不屈的眼神,暴怒:“来人!” 她身后的人好几个应道:“公主请吩咐。” 宝庆:“既然今天不能动人,我打死两条狗应该没关系吧?你们,把这两条狗带走!乱棍打死!” “是!”两个很凶狠的中年妈妈,上来就抢了夏安安手里的狗绳,要牵走它们。 “呜?”夏暖暖和陆暖暖都回头看夏安安,眼神很疑惑。 夏安安深呼吸,做了个手势。 两只狗突然蹦起来,直接把牵它们的女人扑倒在地。 那女人大声尖叫,两只狗又呲着牙,转头冲向宝庆等人。 夏暖暖很大个,陆暖暖也快长成成年体型,立起来老高,狗牙发出森森白光,凶猛异常地扑向她们。 如鸟兽散。 尖叫声不绝。 …… 第329章 你有没有错? “夏安安,你竟敢放狗咬人!你可知罪?”皇帝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钗环凌乱的女人们,怒问。 夏安安弱弱地回答:“皇上,臣女没有放狗咬她们,臣女也就……吓吓她们!您看她们身上,并没有伤……” 皇帝:“吓吓她们?怎么?你觉得这样挺好玩儿?” 夏安安:“不是的皇上!是因为当时——” “父皇!您别听夏安安胡扯!”宝庆公主的发髻歪了,发钗掉到了耳朵边,形容狼狈,满脸泪珠地打断夏安安说话,“女儿不过说了夏安安几句,让她别带着狗乱踩乱拉,她就放狗咬我们!” “是啊皇上!夏安安实在太过份了!”方金娇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的脚都崴了!” “皇上!”夏南桥过去跪在皇帝面前,急道:“夏安安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放狗吓人!还望皇上听一听安安的解释!调查清楚再定罪!” 皇帝:“我有说不听她的解释吗?你急什么!” 夏南桥:“……皇上英明!” 皇帝看向夏安安:“你说,你为什么要放狗吓她们?把她们追得到处跑,成何体统?” 夏安安便将过程说了一遍:“……皇上,臣女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了!” 宝庆公主激烈反驳:“父皇!夏安安在撒谎!今天是父皇的生辰,女儿怎么可能让人打死她的狗呢?” “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夏安安赌咒发誓地说。 皇帝看着夏安安,问:“那你觉得,你有没有错?” 夏安安:“臣女有错。因想着好久没带它们出来透气了,就带了它们过来!臣女不该带它们来!” 皇帝:“这不算错。并没有说不能带宠物到这里来,你看,贵妃还带了她的猫呢!你还有别的错处吗?” 第203章 夏安安:“……” “皇上!错在我!”突然,身后响起陆灼的声音。 夏安安回头一看,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 “你?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皇帝问。 陆灼说:“无论如何,安安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让狗去惊吓公主她们。这般胆大包天,着实该罚!但是这其中,却是臣的责任。” 皇帝:“怎么说?” “大家都知道,夏安安一直在我身边做丫鬟,最近才找到了亲生父亲和养父母。那时她知道我在宫里当差,便好奇地问臣,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臣就给她讲了您小时候被元人余孽掳去当做人质的故事。当时她便感叹,说皇上随机应变,是个有大智慧的明君。大约从那时候开始,她便对您充满着崇拜,潜意识里,遇到事情也想着要随机应变,却不懂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陆灼跪下,很正式地请罪:“皇上,夏安安失忆,不懂事。这几个月一直是臣在教她为人处事的规矩,她有错,错全在我。请皇上允许,让臣代夏安安受罚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摸着下巴,“我怎么听着,这话不对头呢?你的意思是,宝庆仗着身份欺负夏安安?” 陆灼拱手垂眸:“臣没有此意!臣的意思是,臣该替夏安安受罚。” 第330章 该不该罚 皇帝的心思也是奇怪,却突然看向众臣,说:“诸位爱卿,你们说说,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 下面的人都跟哑巴了似的,没有一个开口的。 “夏辂!”皇帝叫道。 夏辂慌忙出列,行礼:“皇上!” “夏安安是你的女儿,你说,她该不该罚?” 夏辂:“该罚!” “该如何罚?” 夏辂:“皇上说怎么罚,便怎么罚!臣绝无异议!” 皇帝貌似白了他一眼,又问:“赵政,你也算是夏安安的父亲,你觉得呢?” 夏南桥沉默片刻,说:“皇上,子不教,父之过,臣也愿意替安安受罚!” 皇帝又问陆彦:“陆彦,你觉得呢?” 陆彦出列,不偏不倚地回答:“皇上,臣以为,此事她们双方都有错!宝庆公主不该寻衅生事,咄咄逼人,夏安安也不该冲动行事!但是,宝庆公主的错处显然更大!” 宝庆公主叫道:“陆首辅!夏安安她在撒谎!你可是首辅,不能偏听偏信呀!” 陆彦没拿正眼看她:“公主殿下,当时在场之人众多。夏安安是否在撒谎,随便拿几个人单独审审也就明白了!公主觉得,她们会为了维护公主而犯欺君之罪吗?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公主要臣试一试吗?” 宝庆公主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 陆彦也没再多说,等着皇帝定夺。 皇帝脸上出现笑意,说:“这么多年,总是陆爱卿最合朕意!” 陆彦行礼:“多谢皇上抬爱!臣愧不敢当。” 皇帝看向宝庆公主,说:“宝庆,你马上要出嫁了,朕如果再不好好管教你,你怕是要生出祸事!” 宝庆撒娇:“父皇~” 皇帝:“来人!马上送公主回宫!从今天开始,抄写《女四书》五遍!没有抄完,不许出她的宫殿一步!” “是!”皇帝身边的大内监王和应了一声,带着人亲自去押送公主回宫。 “方金娇,郭文姬!”皇帝语气更严厉了些,“你们挑拨公主前去寻衅夏安安,可知罪?” 两人吓得跪趴在地上,也不敢狡辩,声音都哆嗦了:“臣女知罪!” “你们是女孩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便交由你们的家里发落吧!再有下次,定不轻饶!”皇帝眼神如炬,看向坐在一起的郭家人与黔国公府的人。 他们急忙上前来请罪,把自家的女儿领了回去,说一定会好好管教。 夏安安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上面。 不是看皇帝,而是看皇后。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阴沉得厉害。 皇帝又说:“夏安安!” 夏安安:“臣女在!” “既然陆灼愿意替你受罚,那朕就罚他二十板子!你觉得如何?” “啊?二十板子啊?!”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皇上,他只是找了个理由替我受罚而已,实际上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您……打我板子吧!” “打你?就你这小身板,怕是要被打死了!”皇帝说。 夏安安抖了抖:“那……那能否请皇上开恩,轻点打?” 皇帝笑了一下,说:“跟你说笑呢!小吉星。你今天也是受了委屈了,朕就代我女儿跟你道个歉!” 道歉?皇帝这般开明吗? 夏安安呆呆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她屁股都准备好了。 第331章 理科生 “还愣着干什么?不会还等着朕赏你银子吧?”皇帝说,“起来吧!” “不……不敢!谢皇上!”夏安安起身,回到了李冬青身边。 李冬青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吓出我一身冷汗。” 夏安安:“没想到,皇上竟然没罚我?” 李冬青欣慰地说:“历史书上记载,盛祖皇帝是个开明仁德之君,果然不错。” 夏安安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李冬青。 李冬青:“怎么?” 第204章 “娘,你陪我去如厕!”夏安安扯着李冬青就走。 “干什么呢?”李冬青问。 看看四周五人,夏安安问:“妈,您还知道这段历史呢?” 李冬青:“你不知道?” 夏安安:“我不知道啊!妈,你记不记得,盛祖皇帝之后,是哪位皇帝?是太子还是……别人?” 李冬青:“你历史怎么学的?” 夏安安:“我理科生!” “初中历史呢?” 夏安安:“初中历史……我们初中就背一背哪一年谁建立的大名,哪一年又被谁灭了,什么政治经济文化之类的,还有个变法,也不知道是商鞅还是王安石来着……我都还给老师了。” 李冬青哭笑不得:“难怪历史考了个c!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你知道个啥?” 夏安安咧嘴:“四爷。” 李冬青一指头点在她头上。 夏安安:“……那你到底记不记得嘛!下个皇帝是谁?” 李冬青说:“下一个,德宗皇帝,跟盛祖并称盛德之治,乃大名朝的鼎盛时期!你爸还说咱们穿来这个年代,是个好时候呢!” 夏安安:“哦!盛德之治!我想起来了!这个我背过!那德宗皇帝到底是皇上的哪个儿子?” 李冬青冲她笑了笑,回答:“我也是学理科的。” 夏安安:“!!……那您还把我训一顿?您自己跟我也是半斤八两吧?” 李冬青笑:“我早跟你爸讨论过这个,奈何我们都不是学历史的,不了解那么细的历史。” 夏安安扼腕叹息:“……早知道,我们在车里放全套大名史书好了!” …… 回去的时候,陆灼找过来,跟夏南桥说了一阵话,就来夏安安这边。 正好这时有人找李冬青,她就带着含章走了。 夏安安问陆灼:“今天我是不是惹祸了?” 陆灼:“你说呢?胆子真不小,敢放狗咬公主?她爹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你爹是什么?” 夏安安:“我爹是你岳父!” 陆灼笑了一下。 夏安安:“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你要真替我挨了二十棒子,也不冤!” 陆灼:“此话怎讲?” 夏安安:“你说她们为什么要围攻我?那还不是因为你?那公主肯定是见你又得了第一,对你的感觉又死灰复燃了!偏偏她又定了婚,不能再去找你,所以就拿我出气了!” 陆灼:“这么说,是我连累了你?” “可不是!你就是那蓝颜祸水,谁嫁你谁就会被人围攻!” 陆灼:“那你还嫁吗?” 夏安安:“嫁!我有狗,我不怕!嘿嘿!” 她这样子,又活泼又灵动。 第332章 如胶似漆 陆灼心里痒痒,恨不得扯过去亲热一番,奈何夏南桥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能做,于是低声说:“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吧!” 夏安安:“总得有个理由才能去你们家呀!你们家最近有什么事吗?” 陆灼想了想:“最近的,是我二嫂的生辰。我祖母说,好好给她办一场。” 夏安安:“哦……到时候我跟我娘还有含章一起过去。” 陆灼皱眉:“还有半个月呢!” 夏安安:“那有什么办法?我也不能没事儿就往你家跑吧?” 两人正说着,李冬青回来了。 陆灼也不好意思久留,冲她行礼,准备告辞。 李冬青却叫住了他,并不跟他客气,直接说:“陆灼,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陆灼:“岳母大人请讲!” “刚才,宫里有个名叫石沉香的女官找我,说是含章母亲的结拜妹妹,而且含章母亲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说她年龄到了,这几天就会放出宫,因着没有亲人在世了,所以想到我们府上来做个女夫子,教导,照顾含章。 我正想帮含章寻一女夫子教她读书呢!若是真的,倒也是个好事。就怕别有什么问题。 我们刚回来,不熟悉这边的人和事,你能否帮我们查一查这个人?” 陆灼一口应下来:“每年年末,宫里都会放出一批年龄大的宫女,没有去处的也的确会自己去寻安身之处。事情倒没有特异之处,回头小婿再查一查这个人。” 李冬青:“谢谢你了!” 夏安安:“娘,你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好了!” 陆灼含蓄地笑着,点点头:“正是!” 李冬青笑了笑,说:“走吧!该回去了!” 陆灼送她们上了车,目送他们离开。 夏安安掀开车帘看着他,两人的眼神都如胶似漆。 等看不到他了,夏安安满腹不舍地回过头,就见李冬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夏安安有些脸红,娇嗔地问。 李冬青笑道:“我刚刚拜托他帮我们办事,没关系吧?” 夏安安说:“当然没关系!他应该的!而且娘,他办事很牢靠的,在这边的人脉也广,让他去打听再好不过。” 含章也说:“没错!成甫哥哥特别厉害!他以前在北镇抚司,还破过好几个大案子呢!” 李冬青眼前一亮:“那挺好。正好你们爹正在为追查水贼的事情头疼,回头也找他帮忙。” 第205章 夏安安:“……” …… 陆灼第二天就亲自过来登门,跟李冬青说了调查结果。 原来那位石女官说的是真话。 她父亲原本是含章家镖局的一名镖头,她和含章母亲从小一起长大。 有一次她犯了错,要被处死,是含章的外祖母念在以前的情份上,搭了很多人情和钱财,方才保了她一条性命。 后来她做了宫里的一名女史,倒也再未出过什么事,平平安安一直到现在…… …… 夏南桥和李冬青留了陆灼吃饭。 夏安安和含章自然也一起。 第333章 赵炳 夏南桥和李冬青留了陆灼吃饭。 夏安安和含章自然也一起。 吃饭的时候,夏南桥就说他这里毫无头绪,请他帮忙追查水贼的事情。 陆灼又一口应下了。 然后对李冬青好一番感谢,感谢她照顾夏安安长大成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夏安安她爹。 …… 那位女官出宫后寻到了赵府来,李冬青跟她聊了,这位女官所能教导含章的东西,正是她一个现代人所欠缺的,于是就留她在家里住下,专门教导含章。 能在宫里成为女官,并不容易,学问、心性都是民间普通女子不能比的,李冬青对她很满意。 赵家族人听说了此事,跑来跟李冬青说,那宫里出来的女官教一个也是教,教十个也是教,请求把族中跟含章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都送来一起学习。 李冬青夫妇自从来了赵府,跟赵家族中的关系就很疏远。 夫妻两人商量一番,觉得这样可以拉近彼此间的关系,毕竟以后还要相处的。 于是就答应了。 同时,含章提出来可以让令徽也一起来,这样她就有伴了,于是令徽也每日过来,加上赵家的适龄小姑娘,一共有五个人一起上课。 这个年代的很多东西,李冬青和夏安安也不懂,不过她们年纪大了,不好意思跟小朋友一起听课,于是她们就充当起了保姆和助教的角色,经常呆在这边,也听石女官的课。 她上午上文化课,下午上女红女德女容等课程,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比五个学生还认真。 陆灼大约是真闲下来了,几乎每天都来接送令徽。 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还有另一位哥哥,也每天来接送他妹妹。 那是含章的亲堂兄,赵政三弟的儿子,名叫赵炳。 他第一次送她妹妹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夏安安去接孩子们,当即就眼前一亮。 后来,他便每天来接送妹妹,然后,想方设法往夏安安跟前凑。 慧果说笑,说那赵炳每次看到夏安安,眼珠子都直了。 云染比较正经,跟慧果说:“别乱说!咱们姑娘可是已经定亲的人,不能乱开这种玩笑。” 慧果:“我只是说了句实话嘛!你们没看到他那样吗?一看到咱们姑娘,连腿都迈不动了!昨儿还想给姑娘送东西,被姑娘给打发了。” 云染:“你还说?仔细被人听了去!” 慧果:“哪有人嘛,而且听了去又如何?” 夏安安斜了慧果一眼,说:“慧果,明儿开始,你去门口接孩子,我就不去了。” 慧果:“啊?” …… 诗仙楼。 赵炳正一个人喝闷酒,旁边有桌人,不停地在说京城四公子。 说得最多的就是陆灼,说他从文是首辅之才,从武也无人可及,这次锦衣卫比武,他的中所又得了第一。 突然,“砰!”一声响。 赵炳突然提起喝完的空酒瓶,砸到了那边桌子上。 那一桌人都愣了,呆呆地看着他。 第334章 报复二字 “陆灼陆灼陆灼!你们见过陆灼吗?”赵炳醉醺醺地问,“你们以为他长了三头六臂?其实不过如此而已!不就仗着有个当朝首辅的爹吗?没有他爹,他什么都不是!” “你谁啊?”其中一人问。 赵炳冷笑:“我?我是什么人,你们还没资格过问!” 那个问话的,突然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把绣春刀,刷地拔出刀来,横在他脖子上:“现在有资格问了吗?” 赵炳打了个冷战,酒一下子醒了大半,瞪大眼睛看向这群人。 他这才发现,他们虽然穿着常服,但都带着绣春刀,显然是一群出来喝酒的锦衣卫。 锦衣卫……哪是他惹得起的? “说啊,你哪位呀?”那人拿刀在他脖子上来回磨。 “我……我是赵政赵侍郎的亲侄子!”赵炳声音颤抖,因为惊慌都忘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赵侍郎?侄子?什么玩意儿?”那人拿起那个空酒瓶,砸在赵炳的头上。 酒瓶“哐!”碎了,赵炳一声哀嚎…… …… 赵炳心里恨透了陆灼。 因为他抢走了夏安安。 因为他,自己挨了顿打。 还有……他这辈子,拍马也追不上陆灼。 他考了两回了,都名落孙山…… 这些都让他恨透了陆灼。 他头上的血止住了,但还在流鼻血,虽然不多,但让他觉得很恐惧。 他在一个小巷子里停下来,塞着鼻孔仰着头。 第206章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 女孩子身上独有的香气。 一看,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带着帷帽的女人,身上散发着如兰似麝的香气。 “刚刚我在诗仙楼看到你了。”女孩子说,“你叫赵炳,你不喜欢陆灼?” “你是何人?”赵炳问。 女子:“我跟你一样,也很讨厌陆灼,我跟他有仇。” 赵炳:“什么仇?” “因为他,我家破人亡。”女子回答,“你呢?你是因为什么这么恨他?” 赵炳警惕地看着她:“你有事吗?” “我们联手报复他可好?”女子问。 赵炳一听“报复”二字,冲动顿时战胜了警惕,问:“怎么报复?” 女子:“我知道他有个未婚妻,名叫夏安安。正好在你们赵府住着!可对?” 赵炳:“你想干什么?” 女子:“既然要报复,当然要用让他最痛苦的方式!他深爱夏安安,如果让他亲眼看着夏安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苟且!定然让他痛不欲生!岂不快哉?” 赵炳:“笑话!夏安安眼里只有陆灼,别的男人她连多看一眼也懒得看,她怎么会跟别的男人一起苟且?” “那自然是有办法的。”女子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西域来的一种秘药,无色无味,你只需要将粉末撒一点让她吸入进去,她就会主动找男人了。而且事后没有任何的用药痕迹。” 顿了顿,女子笑道:“当然,如果你不想便宜了别的男人,你也可以自己上呀!夏安安可是夏辂的女儿,你如果能娶了她,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第335章 吸了一鼻子粉末 赵炳心动不已,但是又害怕:“他们怕是会杀了我!哪能让我娶了她?” “你可以说她主动的呀!”女子说,“你是无辜的!责任都在夏安安身上!事后你若把责任都推到夏安安身上,说不定他们还求着你娶呢!” 赵炳眼睛越来越亮,将手伸向了那个瓷瓶。 眼看快要够到了,他又把手缩了回去:“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女子说:“我是谁,对陆灼和夏安安而言可能很重要。可对你来说却无关紧要!我又不会害你!只是想联合友军一起对付陆灼而已!这个药你可以先找你的侍妾试一试,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赵炳皱着眉头,一脸纠结。 “若不是你,我还会找别人。不愿意就算了。”女子转身要走。 赵炳一把拉住她。 …… “安安妹妹!”赵炳一头窜到了夏安安面前。 “咦?你怎么进来了?”夏安安皱眉问。 平时他们都只将人送到门口。 赵炳说:“我有点事情想找你。” 夏安安:“什么事啊?” 赵炳:“是关于二伯父的,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二伯父,就是赵政。 夏安安便带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云染,劳烦你。我有话单独跟安安妹妹说。”赵炳看向跟在夏安安身边的云染。 云染白了他一眼,跟夏安安说:“姑娘,我去看看徽姐儿来没来。” 她转身便走了。 夏安安瞧着她的背影,再次觉得,她的主意有些太大了。 总是喜欢我行我素,很少过问她这个主子的意见。 “安安妹妹,我们去那边吧。”赵炳指着竹林里一个颇为隐蔽的亭子说。 夏安安跟他过去了。 然后问:“说吧,我爹怎么了?” “二伯父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年纪还不大,记忆不分明。”赵炳说,“但是我爹一直说……” “说什么?”夏安安有些紧张,因着赵炳说话声音小,不由向他走了两步。 “我爹说,二伯父跟以前很不同,跟换了个人似的……”他说着突然伸手一扬,有粉末扑了夏安安一脸。 夏安安那时正好在吸气,顿时吸了一鼻子粉末! “什么东西?咳咳咳!”她猛然后退。 赵炳已经试过这药的功效,只要吸入进去,立刻就会呼吸急促,情欲大动,需要男人,到时候…… 他邪笑着逼近夏安安,说:“别急,你很快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 云染引着陆灼到了竹林边:“我们姑娘正在跟赵家哥儿说话,往里面去了。” 陆灼刚想往那边去,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啊!” 两人快步跑进去,就见赵炳倒在地上,捂着档打滚。 夏安安指着他,满脸气愤地说:“赵炳!你给我等着!” 一抬头看到了陆灼,她顿时生出十二分的委屈来,跑过去跟他告状:“陆灼!赵炳刚刚跟我说,有关于我爹的事情跟我说,结果他往我脸上撒了什么东西!然后想对我耍流氓!” 她不过是见赵炳很奇怪,发了个愣,他居然要来抱她! 她一惊之下,踹了他命根子。 陆灼闻言,脸色一冷,像个黑面杀神,走到赵炳身边,蹲下看着他。 第336章 没什么感觉 他的手上、衣袖上,有白色的粉末。 翻滚的时候,从衣袖掉出来一个小瓷瓶,咕噜噜在地上直转。 陆灼拿起那小瓷瓶,打开看了看,里面仅剩见底的一点微黄的粉末。 第207章 他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夏安安:“安安,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 夏安安:“没什么感觉啊!怎么了?” 陆灼却没说,转头叫道:“云染。” 云染正看着地上站不起来的赵炳出神,陆灼喊她第二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回答:“啊?” “你去叫东篱和南山进来。让他们带着绑人的绳子。” “哦……好!”云染跑走了。 夏安安趁机又问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是毒药吗?我是不是中毒了?哎呀,我怎么突然觉得头晕?” 陆灼:“不是毒药。” “不是啊……”夏安安晃了晃脑袋,“好像也没那么晕了!就是有点热。” 陆灼:“这是最近从西域流进来的媚药,只对女子有效,在那些青楼妓馆流传,据说见效非常快。你真的没事?” “什么!媚……”夏安安脸刷就红了,“难怪他刚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我该多踹他几脚!” 陆灼:“我以前办案的时候见过,这东西的药效很强,你真的没事吗?” 夏安安:“……我没什么感觉呀!他这是买到假药了吧?” 陆灼摇头。 南山和东篱过来,把人绑了,带到了夏南桥和李冬青面前。 夏南桥比陆灼还激动,气得扇了赵炳几巴掌,让人把他送进大牢。 还是陆灼劝他,说事关安安的名誉,自己家里处理了就行,不要传出去。 夏南桥这才想起,这个年代,只要有一点这种事情传出去,都是对女孩子的伤害,好歹没再说送他见官。 陆灼又拉着夏安安到李冬青面前,让她给夏安安看看。 李冬青给夏安安检查了一番,确定她的确没什么事。 后来她用紧急药箱里的简易化验工具化验了一下,这种药里面的主要成分,是一种干病毒。 大约是夏安安从小打过各种疫苗的缘故,对这种病毒免疫。 为了验证这个结论,她大着胆子在自己身上也用了一下,果然对她也无效。 但这只是侥幸。 如果他换一种别的药,会发生什么事,会让夏安安和陆灼恶心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夏安安越想越气。 …… 赵家本来只是平常家庭,后来赵政入仕,才渐渐好起来。 后来赵政娶了含章的母亲,家里就不仅有官位,而且很有钱了,连严家也主动求娶了赵政的小妹…… 但赵政的大哥和三弟却仍然是平民,一直在赵政家的镖局谋生。 虽然后来三弟赵极,也就是赵炳的爹花钱捐了个不入流的小吏,但夏南桥想要给赵极施压,很容易。 毕竟,赵极家的大部分收入,是靠着广盛镖局。 他答应了夏南桥的要求,把赵炳送离京城,去外地铺子上,下次科举考试前,不许回来。 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且距离下次考试还有近三年,这对从小养尊处优的赵炳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他一急,就说出了事情的本源,竟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一个神秘的带着帷帽的女子。 第337章 去找徐公子 夏安安得到这个线索,就想跟陆灼说,想让他帮忙调查一下此事。 然而第二天送令徽来的,却不是陆灼,而是东篱。 他跟夏安安说,陆灼又被皇上派往外地紧急出差去了,这次也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回来。 夏安安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不能等到陆灼回来再说。 因为有些线索,过了时机就再也找不到了。 但是她自己查的话,也不太现实。 这个年头,没有出嫁的女孩子不会轻易地抛头露面,她也没有自己的人可以用。 “我哥没跟着去吧?”夏安安问东篱。 东篱回答:“他也去了!还有两位副千户都去了。” “他们是去干什么呢?”夏安安问。 东篱摇头:“不清楚,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 夏安安皱着眉头。 “安安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东篱问。 夏安安说:“上次赵炳的事,你也知道吧?他后来说,是有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给了他药,指使他这么干的……” 夏安安把当时赵炳交代的事情跟东篱说了一遍:“……我觉得这事儿上酒楼去调查一下,说不定能调查出什么眉目来。 要是时间长了,酒楼伙计的记忆都淡了,可能就什么也调查不出来了。 东篱,我手头没什么人,我爹娘也刚从外地回来,手下的人也不知底细,不一定可靠。你能不能帮帮我?” 东篱说:“当然可以!不过……我举个例子,那个神秘女子目睹了赵炳当时挨打的过程,证明她当时就在酒楼里,而且是在能看到他们喝酒的地方! 或者去问一问那些锦衣卫,能有线索。 但是小人的身份不够,人家根本不会搭理我。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 夏安安:“……也是!那算了吧……” 东篱:“要不,我带你去找徐公子吧?” 夏安安:“哪个徐公子?你不会说徐巍吧?” 东篱:“对啊!他是北镇抚司的人,最擅长查案这些。” 夏安安:“那倒是,不过他向来见了我就没个好脸色,他会帮我吗?” 第208章 东篱:“如今你的身份已经明了,他对你不再有怀疑,以他跟我们公子的关系,肯定会帮的。” 夏安安:“他跟你们公子什么关系呀?” 东篱:“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啊!” 夏安安:“……那,你等会儿,我跟我娘说一声,咱们去找他吧!” 东篱:“好。” 于是夏安安去跟李冬青说了一声,李冬青同意让她去。 然而还没到园子门口,云染追了上来,问:“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呢?” 夏安安说:“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忙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云染一脸担忧,“姑娘出门怎么能不带人呢?让奴婢跟着您一起去吧。” 夏安安:“怎么没带人?东篱不是人吗?” “他……毕竟是外人呀!”云染说,“姑娘带上奴婢一起吧。” 夏安安:“东篱对你来说是外人,对我来说可不是。” 第338章 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云染急道:“那也不行啊!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呀?” 夏安安有些不耐烦了:“我已经跟我娘说过了。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自有我娘这个监护人负责,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你去交代呀?” 云染急了:“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咱们京城的大家闺秀出门,没有不带侍女的。您不能跟东篱孤男寡女单独出门呀!要是被人看到,是有损您的名誉的!” 夏安安深呼吸:“那我就在府里坐马车,出去不让人看到不就是了?” 云染:“可是——” “云染!”夏安安打断她。 云染:“……啊?”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我也不是三岁小孩,我有自己的隐私和事情。”夏安安说,“说不让你跟着,你只需遵命执行就是。” 云染眼神有些伤心:“姑娘是嫌弃奴婢多事吗?” 夏安安不想再多说,只淡淡地说了句“回去吧!”然后就跟东篱走了。 路上,东篱说:“云染以前在姑奶奶身边很有眼色的,颇得姑奶奶重用。今天瞧着怎么这么轴啊?” 夏安安摇摇头:“我们去哪儿?北镇抚司吗?” 东篱说:“北镇抚司可不好随便去,我们去他家。” 夏安安:“他在家吗?这个点?” “北镇抚司时间很自由,他平时一般都在家。”东篱说。 夏安安点头。 徐宅的地段居然非常好,不亚于定国公府。 且占地非常大,高墙深宅,绿树成荫,一看便不是一般人家。 只是,府门紧闭,没有门匾,没有灯笼,门前的路上铺满落叶,墙根底下生着野草,过墙逸出的树木自由生长,除了鸟鸣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他住这儿?”夏安安问,“怎么看着像座荒宅?” 东篱微微叹了口气,说:“说是荒宅也差不多吧!这偌大的宅子,就徐公子和一个老仆两个人住。” 夏安安:“他们家其他人呢?” 东篱:“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夏安安:“啊……” 东篱:“当年,徐皇贵妃从一进宫便是盛宠,无人能及。徐家本就是开国功臣,皇贵妃得盛宠,更是贵极一时。后来……你也知道了吧?她与侍卫通奸,自然就会祸及家人。” 夏安安:“那徐巍呢?皇上怎么没有让他也流放?” 东篱:“流放有年龄的。那时候他还小,不到年龄。皇上开恩,留下了这栋宅子,也留了他一命。” 夏安安摇头:“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可不是!”东篱说,“对了,前些天听国公爷跟我们公子说起您的母亲,原来您跟徐家还有些关系呢!” 夏安安:“啊?” “那时候,您母亲是九皇子的奶娘!您跟九殿下还是奶姐弟呢!” 夏安安之前也听过这个,只是没有想太多:“……这么算起来还真是……” “国公爷还说,当年的事情,还差点连累你们夏家,还是国公爷力保,才保住你们家。” “是吗?”夏安安问,“那时候你们姑奶奶还没嫁到我们家呢,国公爷为什么要保我们家?” 东篱有些迷糊:“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姑爷原本就是我们国公爷的门生的缘故。” 第339章 她得反击! 夏安安:“哦……” 敲响了门以后,老半天才有一个老仆来开门。 他跟东篱熟识,也没有多问,就放他们进去了。 徐巍见到夏安安,有些惊讶,皱着眉头问她有什么事? 夏安安就说了情况,请求他帮忙。 徐巍却依然用怀疑的眼神审视着她:“怎么这么巧?” 夏安安:“什么?” 徐巍:“你失忆了,正好到了我哥的身边当差?” 夏安安:“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呢?冒充夏言安,拐骗了你哥去?” 徐巍:“不是没有可能。我就没见过这么巧的事儿!” 夏安安:“那我正好让你增长见识了呢!” 东篱在一旁说:“徐公子,您就算不相信我们公子和安安姑娘,也该相信国公爷和夏姑爷的判断。她就是夏姑爷失踪多年的女儿。小时候的衣服,玉佩都有,安安姑娘还有一些小时候的记忆!断然不会错的。” 第209章 徐巍没说话。 夏安安:“你愿意帮我吗?要是不愿意我就告辞了。” 徐巍:“把赵炳给我。” …… 赵炳很配合地告诉了沈巍当时他喝酒的位置,还有遇到那个女子的位置。以及其他的一些细节。 徐巍第二天给了夏安安一个人名:菟丝。 白蓁蓁的贴身丫鬟菟丝。 那群锦衣卫中,其中的一个跟陆家是世交,认得菟丝。 他说当时他看到一眼,菟丝好像是来买东西。 而这家的小二也认得菟丝,她经常来买这儿的荷叶糯米糕。 赵炳回忆,当时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子手里的确提着一个小食盒,他还闻到一点荷叶糯米糕的香甜味道…… 夏安安气笑了。 白蓁蓁还真是穷追不舍呢! 但是,有个问题。 白蓁蓁又是如何知道赵府的事情? 她如何知道赵炳看上了夏安安,从而利用他? 她身边有内奸。 而这个内奸,很可能是云染或慧果。 或者两个人都是。 她们是陆心兰派给她的。 陆心兰和老夫人是亲母女。 老夫人和白蓁蓁不是亲祖孙胜过亲祖孙。 他们一直想让夏若与嫁给陆灼…… 更让人觉得憋屈的是,明明知道是谁,却也不能声张出去,将她们绳之以法。 这件事情被严密的封口了,只能到此为止,不能闹大。 夏安安越想越生气。 她老这样被动地挨白蓁蓁的打也不是回事儿啊! 她得反击! …… 陆家二奶奶韩氏的生辰到了。 这,很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一个生辰。 所以,老夫人和国公爷打算给她大办一场。 也有冲喜的意思。 李冬青带着夏安安去了。 迎来送往,都是林老夫人和陆灼娘在张罗,不见正主。 李冬青入座后,四处张望了一圈,就问陆灼娘:“梁夫人,我之前去英国公家的时候,听说,您二儿媳妇特别好,出身清流人家,还是姑娘家的时候,才情就誉满京城。不知是哪一位啊?恕我见识浅薄,还不认得呢?” 梁夫人有些尴尬地回答:“不瞒孟夫人,我儿媳身子骨不好,这会没法出来见客。” 李冬青有些诧异:“对不住啊!我……不知情。” 梁夫人摆摆手:“没事!你才刚来京城,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 第340章 她死在了生辰这天? 这时,英国公夫人说:“对了!孟夫人有一手好医术啊!听说之前就有‘秦岭神医’之称!何不请她去给如萱看看?” 这种提议,梁夫人万没有当众拒绝的道理。 然而,老夫人这时却叹了口气,说:“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太医也请了好几个,轮番来看,今日是她的生辰,就让她好生歇一天吧!” 梁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不好再说话。 其实,李冬青是故意那样说的。 夏安安决定要反击,她想了半天,想到了二奶奶。 如果把二奶奶的病治好了,白蓁蓁想做定国公夫人的想法就会落空!这岂不是对她最好的反击? 她跟李冬青说了这个想法,李冬青也觉得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既可以救人,又可以出一口恶气! 她特地去找了帮二奶奶看过病的大夫,问了二奶奶的病情。 说来也是二奶奶命不该绝,李冬青的药箱里,正好有对症的针剂。 只要给她打进去,她应该很快就能有所好转。 只是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拒绝让李冬青去给二奶奶看病...... 夏安安正想着要怎么说,不远处一位夫人却蓦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李冬青面前,直接给她行了个大礼:“神医!麻烦您,去看看我女儿吧!” 李冬青急忙侧身避过,问:“您是……” “她是我亲家!”梁夫人在旁说,“琏哥儿的岳母!” “哦!”李冬青起身见礼,“我当然可以去帮二奶奶看看,只是刚刚老夫人说,二奶奶得休息,要不改日?” 陆琏出身尊贵,他的正妻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乃韩国公家的嫡女。 韩国公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语气微冷微刺地说:“老夫人心疼我女儿起身辛苦,却忘了孟夫人人贵事多!且又不是指着这个赚钱的专门的大夫,哪有那么多时间一趟趟地来?今日您正好在,就几步路的功夫,看一看多好!你不知道,对我们而言,多一个人看,就多一分希望……”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来宴席前她刚刚去看过,女儿的情况很不好。 梁夫人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见状心里一酸,一冲动就做了回主,说:“亲家母,反正离开席还有段时间,咱们这就带孟神医去看看吧!” 韩国公夫人点头,两人直接带着李冬青去了。 老夫人一脸悲悯地摇了摇头,跟身边的其他夫人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直到快开席了,他们还没回来。 老夫人让白蓁蓁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白蓁蓁便去了。 还没走拢,便听到了哭声。 快步过去,便见韩国公夫人正在痛哭。 第210章 夫人和夏安安正在劝她。 难不成,她死在了生辰这天? 白蓁蓁心下一喜,过去问:“这是怎么了?二嫂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往床上一看,竟没看到人,就愣了愣,问:“二嫂人呢?” 韩国公夫人站起来,突然一巴掌打在白蓁蓁脸上。 “你个小娼妇!还敢过来?”韩国公夫人满目怒意,“你就盼着我女儿出什么事是不是?” 第341章 我也可以让你很难受 白蓁蓁自然知道自己为何挨打,但在外人面前,她还得装一装,捂着脸委屈地说:“你这是干什么?是老夫人叫我来看看什么情况!这么长时间还没回去,都快开席了!” “有劳你了。”突然,从内室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李冬青,另一个,赫然竟是二奶奶。 她刚刚装扮过,用粉遮盖了深陷的黑眼圈,用胭脂点了苍白的唇,竟然看起来挺精神,不再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二嫂?”白蓁蓁的表情跟见了鬼,“你怎么……” 韩氏说:“秦岭神医,果然名不虚传。一针下去,我竟觉得好了很多!听说今日宾客盈门,我打算亲自去敬个酒。” 白蓁蓁:“……” “孟夫人还说,只要好生调养,不出一月,我就能好了。”韩氏冲她微笑着说,“蓁蓁,你也替我高兴吧?” 白蓁蓁:“……当然。” “呵!”韩氏笑了一声,转头对韩国公夫人说:“娘,我们走吧。” 韩国公夫人斜了白蓁蓁一眼,跟李冬青一起,扶着韩氏走了。 夏安安落在后面,跟一直没怎么回过神的白蓁蓁擦肩而过时,低声问了句:“荷叶糯米糕,好吃吗?” 白蓁蓁一个激灵,蓦然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微微偏头跟她耳语:“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惹我。我这个人,不会用你那些脏手段去害人,但是我也可以让你很难受。” 白蓁蓁眼睛微眯,冷光毕露。 夏安安笑了笑:“我知道是你也没什么奇怪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有人拿两边的钱,给两边办事,这种人,我也懒得跟她玩了。陆灼回来之前,把人从我身边撤走吧,否则,我会把她交给陆灼。你要相信,陆灼有的是手段,会让她招得干干净净的!到时候大家都难看。” 白蓁蓁一直没说话,脸色越来越差。 夏安安扶着裙摆,从容地走了。 背影修长,仪态大方,别有一股大气之风。 …… 夏安安并不知道那个跟白蓁蓁透露消息的内线是谁。 但在第二天,她就知道了。 夏府来人,请李冬青去给陆心兰看病。 来的人,是陆心兰的华容园的管事妈妈:赵妈妈。 李冬青带着夏安安一起接待了她。 赵妈妈满脸堆笑:“……昨日听与姐儿回来说,孟夫人真是神医呀!那么多太医都看不好的病,孟夫人一去,人都能出来敬酒了! 我们老爷夫人一听,哎哟!这放着自家现成的神医,我们竟然灰尘蒙了眼,愣是没认出来! 所以今天遣了老奴来,请孟夫人过去,给我们夫人再看一看。” 昨天二奶奶一出去敬酒,李冬青火了,神医之名大燥。 李冬青痛快地答应了:“行!若是别人,我少不得还得谦虚推辞一番,既然是自家人,那于情于理都该去!我这就收拾收拾,跟你过去吧。” “诶!那可太好了!”赵妈妈又看向夏安安,说:“安姐儿也一块儿过去吧。” 夏安安:“我就不去了吧?不是说最近天象不好,我八字与母亲相冲吗?” 赵妈妈:“只是跟着孟夫人过去看看夫人。没关系的!一来夫人挂念安姐儿,二来安姐儿回去看看母亲,也是尽孝是不是?” 第342章 面对 夏安安笑了笑,看向身后:“云染,慧果,你们去帮我收拾收拾,回家看看母亲吧。” 两人应了。 …… 到了夏府,夏辂和陆心兰都在。 夏辂显得很兴奋,跟李冬青说:“没想到,弟妹竟然真的是个神医呀!我那侄媳妇,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说她过不了今年冬天,你去看了,竟然都可以起身了!” 李冬青微笑:“正好手头有对症的药。那药采自秦岭深山,极为稀少。即便是太医们,估计也是没有的。” “上一次您就来帮心兰看了。”夏辂说,“是我见识浅薄,慢待了!总觉得,太医都看不好的病,您这么年轻……呵呵!还望弟妹看在安安的份上,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李冬青说:“夏尚书,您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初来乍到,不被人信任也是正常。” 夏辂一脸感激之色,做“请”状,请她给陆心兰把脉。 李冬青给她把了脉,却是眉头紧皱,问:“陆夫人心里的心结,怕是还没有打开吧?” 陆心兰眼神微微闪了闪,语气虚浮地说:“要说我的心结,那就是安安。如今安安回来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心结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总是睡不好觉,总做噩梦。” 李冬青看着她,说:“噩梦,不安,都源自于心。陆夫人,你这是心病呀,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面对它。” 陆心兰:“面对?” 李冬青:“我举个例子,一个孩子打碎了父亲最喜欢的茶杯。若是推卸责任,不肯承认,怕是会在心里种下心病。心虚不说,往后的人格也会扭曲长歪。 第211章 若他能到父亲面前去认错,父亲无论是责罚他,还是原谅他,他心里都能坦然。长大以后必然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 陆心兰突然语气有些失控,质问:“孟夫人,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做过什么亏心事吗?” 李冬青微微有些尴尬,说:“我的意思是,很多时候,自我惊悸,是因为曾经发生过可怕的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就如安安,从小到大,她经常做同一个噩梦。她梦见一个孩子把她推下了水,一个大人见死不救,她经常重复梦到溺水濒死的感觉,有时候半夜惊醒,满头大汗,似乎都无法呼吸。 我整宿整宿抱着她,她才能睡。 如今,她记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方才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她心里的恐惧减轻了,也就不怎么做这个噩梦了。” “我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让我难以承受!”陆心兰眼神发直地说,“我是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个厉鬼,她一直缠着我!孟夫人,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我晚上睡着觉?我若能睡得人事不醒,我就看不到她了,可能病就好了!” 李冬青看着她,沉默片刻,说:“这样,让安安给你画一张安睡符吧!也许会有效果。” 夏辂在旁问:“弟妹,你是大夫,竟也相信那些怪力乱神之事?” 第343章 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李冬青说:“安安会画符,都是跟她祖父——也就是我前夫的父亲学的。那时,有人找安安祖父画安睡符,然后来说晚上睡得特别安稳,我并不相信是安睡符的作用,而是觉得,乃是他心理上的作用。” 夏辂点头。 “但后来,又有母亲带着刚出生不足一月的孩子来求符。”李冬青说,“那孩子原本夜夜夜啼,将安睡符置于枕下以后,他竟一觉睡到了天亮,那便不是心理作用了。” 夏辂被李冬青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足一月?” 李冬青点头,笑笑说:“佛与道,若能接触到其中真义,就会发现,里面隐含着深奥的宇宙大道真理。我曾经研究过安安祖父的那本隐仙派秘本,里面的符咒,与星象图不谋而合。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明白,但是我觉得,也不能以‘怪力乱神’一概而论。” 夏辂心里莫名动摇起来,尤其是又想到了皇帝赏给夏安安的金子,就下了决心,对夏安安说:“安安,你给你母亲画一张安睡符吧。” 夏安安点头,让人去拿她之前备好的符纸朱砂。 在这期间,她先在屋子内外看了一圈。 这一看,夏安安竟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年代的大户人家,房梁都是榫卯结构,多条横梁和立柱交叠,形成了充满智慧的“斗拱”结构。 为了加固建筑,会在木材上刷一层油漆以起到保护作用。 油漆做成了彩绘,便是人们常说的“雕梁画栋”。 夏安安竟然在陆心兰房梁上的花鸟图案里,发现了隐仙派的符咒! 它们分散在图案中,如果不认识这种诅咒的画法,只当是花纹,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这不是道家通用的符咒,而是隐仙派独有的! 夏安安立马想到,这符咒,跟那片丹青树林,恐怕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而且很可能,是她的亲生母亲! 房梁上的符咒是聚集厄气之用,陆心兰睡不好觉,或许跟这个有莫大的关系! 夏辂出去,就看夏安安仰着头张大嘴,一副见鬼的样子。 “你看什么呢?东西已经拿来了,赶紧进去画呀!”夏辂说。 夏安安回过神来,说:“爹,你不懂。我画的符,上到星象,下到房屋布局,都要看的。” 夏辂:“当时给皇上画符的时候,也没见你看什么星象和房屋布局啊?” 夏安安:“那是因为我都已经了然于心!星象早就看过了,房屋布局也让陆灼画给我看过了。” 夏辂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夏安安拉着夏辂往边上走,到无人处,问:“爹,有几个问题我想问问您。” 夏辂:“什么问题?” “关于这房子。”夏安安说,“房子建于哪一年?我看还挺新的。” 夏辂:“这一片,是心兰嫁过来以后新建的,嗯……是九年前落成入住的!才不到十年!自然还是崭新的。” 九年前的话,她的亲生母亲早就已经过世多年了。 不可能是她呀! 那是谁呢? 第344章 跟外男单独出门 夏安安眼神动了动,又说:“爹,我看这儿的彩绘做得非常漂亮。画这彩绘的工匠还能找到吗?我想让他往我的房梁上也画这么漂亮的画儿!” 夏辂立刻黑了脸:“让你给你母亲画符,你倒只想着自己的房梁!” 夏安安嘟嘴:“爹~看了母亲这里,才知道我那儿又破又旧!回头你找他来,帮我将住处装饰装饰,不行吗?” 夏辂:“行行行!我安排就是!” 夏安安高兴地说:“等我回来你再安排,我得让他画我指定的画!而且不要告诉母亲!要不然母亲会觉得我攀比!” 夏辂:“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事儿就赶紧进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还有。”夏安安说:“刚才,母亲说有厉鬼,你知道他说的是谁吗?” 第212章 夏辂脸色一变,语气凶起来:“那有什么厉鬼!不过是她的噩梦罢了!” 夏安安:“哦……那没事了,我们进去吧。” 进去之后,夏安安画了一张符,颇为郑重的交到了陆心兰手里,说:“母亲,你白天将这张符放进香囊里随身携带,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 她画的符,专破房梁的符咒。 诅咒,伤人伤己。夏安安破了这诅咒,对陆心兰好,同时也免伤下咒人的阴德。 陆心兰接过去,点点头说:“好,谢谢你了,安安。” 夏安安说:“不客气。” 李冬青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拿了几颗给她,说:“这是我在老家的时候自己做的药片,实在睡不着觉的时候,吃一颗这个。但是绝对不可多吃,一天最多只能吃一颗。好好睡上一段时间,会好的!” 陆心兰又接了过去,然后看了一眼赵妈妈。 赵妈妈就让人拿了很多礼品出来,作为答谢,礼数周全。 这样看起来,陆心兰就是请李冬青来看病的。 然而,两人告辞要走的时候,云染突然跪倒在陆心兰面前:“夫人!您把我调回来吧!我没法在大姑娘身边当差了。” 陆心兰诧异地问:“怎么了?” 云染:“安姐儿不喜奴婢,平时都不让奴婢跟着!身为安姐儿的贴身女使,着实做不到尽职尽责!只有自己请辞!” “什么?”陆心兰怒道:“你这丫头,往日里瞧着你挺机灵的,如今是怎么回事?” 云染:“前几日,因着姑娘跟东篱单独出门,奴婢说要跟着一起去,免得人家闲话。姐儿就是不同意。奴婢多说了两句,惹恼了姐儿……” “什么?跟东篱单独出门?”夏辂脸色一黑,“安安,你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跟外男单独出门?” 夏安安今儿本就有预感,今天的“看病”,应该跟昨日她跟白蓁蓁说的话有关系。 果然! 他们召回云染,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恶心她一下? 呵! 夏安安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了去,说:“爹!女儿没有跟东篱单独出过门呀!只是陆灼让他给我传了几句话而已。云染非要跟着去,我不让,她就当着满院子的人跪在我面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第345章 她可是个忠仆? “什么?”夏辂看向李冬青,“弟妹,这是怎么回事?” 李冬青看了云染一眼,笑了笑,只问了一句:“夏尚书,您觉得,她可是个忠仆?” 夏辂也不傻,看云染的眼神顿时变了。 “在场诸位,你们什么时候见过,一个下人敢当着长辈和这么多下人的面,嚷嚷自己的主子和外男私自外出?”李冬青提高音量,“如果是在我府上,就冲着今天这一条,我必须要惩戒她,然后赶出去的!” 李冬青的性格是强势的,她指着云染就说开了:“今天既然你自己跳出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夏尚书!陆夫人!这个丫头,我老早就看不顺眼了!她平时就爱自己拿主意,动不动就说她要如何如何否则无法跟陆夫人交代!而从来不问安安要如何! 就拿上次的事来说,陆五公子被皇上派了紧急公务,因着有些事情要交代给安安,让东篱给她传话,识趣的都知道避开,云染却非要跟着! 安安不让她跟,她竟当着满院子的人跪在安安面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 你们说,她若真心服侍安安,怎会做出这种败坏她名声的事情来? 她如今还敢到这里来浑说?我倒是想问一问夏尚书,你们家的家规死板到这种程度?未婚夫派人来传话,女儿还不能单独见一见,而是要有丫鬟跟着?不让跟就到处嚷嚷说她男女授受不亲?” 夏辂脸色难看地看向云染:“贱婢!我们家花钱请了你来,是来造祸的?还是来当祖宗的?岂有此理!竟还敢跑到我面前来编排我的女儿!” 人无完人,哪个主子没点儿自己的隐私?就算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做下人的到处嚷嚷,这也是犯了大忌。 云染一脸冤屈地说:“老爷!他们真的单独出去了啊!她——” “还敢乱喊!”夏辂怒了,“来人,捂住她的嘴,把她给我拖出去!” 一群人过来,把云染拖了出去。 陆心兰等人被拖走了,一脸歉意地跟夏安安说:“安安,都是母亲不好!我往日里瞧着她做事很周全,才把她派到你那里去。不成想……咳咳咳!” 陆心兰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夏安安过去给她顺气,说:“母亲身体不好,难免有些心力不足,识人不清的时候,您还特地为了我寻了那么多人给我使唤。该我觉得愧疚才是!” 陆心兰摇头,很难过的样子。 “要我说,这问题的根源在于,安安手里没有她们的身契!”李冬青说,“下人都这样,身契在谁的手里,他们就听谁的!要不陆夫人,您把安安的下人的身契都给她,以后您也少操些心。” 陆心兰眼神沉了沉:“我们府上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凡是公中出钱的,身契都在公中。” 所谓“公中”,便是她这个当家主母手里。 “这有什么关系?”李冬青表示,“把身契给她,以后由她自己付月银不就是了?” 第213章 陆心兰笑了笑:“这样的话,我们府上不是乱了套了?想必你也明白,管理这么大个府邸,规矩是必不可少的。” 第346章 符纸很快化为了灰烬 李冬青再坚持下去,场面就很难看了。 于是她说:“好吧,各府有各府的规矩,有了云染的前车之鉴,想必其他人也不敢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去拜会一下老夫人,就先告辞了。” “就不远送了。”陆心兰很虚弱的样子。 “好好休息吧。”李冬青带着夏安安走了,夏辂送了她出去。 出去后,李冬青就叫道:“夏尚书,能否借一步说话?” 夏辂:“弟妹可是还有什么事?” 李冬青点头。 于是,夏辂跟她去了一边,单独说话。 说完话,两人又去了老夫人那边,老夫人留她们吃了饭。 老夫人跟李冬青说,他们家出自寒门,夏辂的父亲又早早去了,最困难的时候,他们连饭都吃不上。 后来,是老夫人的姐姐,也就是含章的外祖母,把他们一家人接来了京城,给他们安顿了住处,一直接济照顾他们。 好在夏辂争气,考中了进士,又娶了个好妻子,日子这才慢慢好起来,不再依靠别人的帮助。 她说,虽然过去素未谋面,但现在,她最感谢的就是李冬青。 收养了安安,如今又养育含章……李冬青母女两人深深觉得,整个夏家,老夫人最有人情味儿……可惜,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老夫人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并不高,夏辂很多时候都对她不耐烦…… …… 华容园。 陆心兰将夏安安画的那张符,想在蜡烛上点了。 赵妈妈在旁边说:“夫人,您要不先试一试?说不定真的有效果呢?听说,皇上都赏了她一百两金子呢!” 陆心兰将符纸在蜡烛上点了。 符纸很快化为了灰烬。 “夫人?”赵妈妈疑惑地看着她。 陆心兰脸色异常地白:“你没听孟疏说什么吗?让我面对!她这是想让我自己承认!夏安安肯定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还会给我什么好东西吗?肯定是害我的!还有孟疏给我的药,也都扔了!” 赵妈妈:“……是。” …… 回去后,母女俩说悄悄话,夏安安问:“娘,你找夏尚书说什么了?” 李冬青:“赵炳的事情。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 夏安安:“他怎么说?” 李冬青:“他什么都没说。” 夏安安:“呵!如果是夏若与,他怕是已经暴跳如雷了。” 李冬青:“然后我就问他,能否由我给你安排两个人跟在身边,夏府这边就不要送人去我家了,他同意了,说他会跟陆夫人说。” 夏安安伸手抱着她:“妈,谢谢你啊!” 李冬青:“安安,我们来的地方,家里面简简单单,孩子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个年代的大家庭跟我们那儿不一样,有很多子女,还有很多老婆。你得学会适应,学着更聪明地去处理人际关系。” 夏安安咧嘴笑:“嗯。我觉得我还是适应的挺好的!” 李冬青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 李冬青找了人牙子,领了六个丫头来。 夏安安看了一圈,看到个有些眼熟的脸。 那女孩子看到夏安安也是眼前一亮,叫道:“恩人!竟然是您!” “恩人?”李冬青纳闷,“怎么?你们以前认识?” 第347章 这么卷吗? “洗象节那天,我从桥上掉下去了。是您救的我,您还记得吗?”女孩子兴奋地说。 夏安安一下子想起来:“是你!燕子!” “是啊!是啊!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呢?” 夏安安:“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卖身为奴?” 燕子:“我娘得了重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里长就让我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可以赚钱给我娘治病。” 夏安安:“这样啊……” 燕子跪在她面前:“求恩人收留!燕子愿意为恩人做牛做马!” 夏安安伸手将她扶起来:“我们两个还挺有缘分的,你就留下来吧。” 燕子还挺机灵,立刻改了口:“谢谢姑娘!” 夏安安微笑,又看向其他几个。 她打算再挑一个。 几个女孩子都还挺不错,小的跟燕子一般只有十二三岁大小,大的有十七八岁了。 其中有一个大的突然出列,拱手说:“夏姑娘,我是贵府打扫的贾老头的外孙女!我叫云笄。他叫我来找姑娘,求姑娘收我做个女使。” “啊?贾爷爷?”夏安安诧异,“你是他的外孙女?” 云笄点头。 “你会做些什么呀?”李冬青问她。 “我什么都会。做饭,洗衣服,我认字,我还会功夫。” “功夫?”母女两人异口同声。 云笄看了看周围,跑过去捡了一根枯树枝,刷刷刷一阵舞,劲风逼人! 李冬青:“……” 夏安安:“……” 这年头,招聘个丫鬟而已,这么卷吗? 最终,夏安安买了燕子和云笄两人。 …… 李冬青跟二奶奶约好了时间去复诊。 时间到了,母女两个就去了定国公府。 第214章 结果去了以后发现,陆涟的水墨轩张灯结彩,一幅要办喜事的样子。 问二奶奶,她说,今日白蓁蓁过门,嫁给陆涟为妾。 老夫人亲自张罗的,还请了一些亲戚过来吃酒。 例如夏家。 赵家跟陆家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也就没有请他们。 “真是对不住。”二奶奶说,“本来应该给你们送个信,让你们改日再过来。我这两日心情不好,给忘了。” 她的神色,很有些凄凉之意。 李冬青看着她:“二奶奶,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二奶奶:“安安以后是我的五弟妹,您也就是我的至亲长辈。我该叫您一声婶子!您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李冬青让夏安安去门口看着别有人靠近,然后便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听安安说了,你的病就是二哥儿造成的!他又左一个妾室右一个妾室没完没了!我瞧着,他不是良人!你何苦非要留在这儿受煎熬?不如和离!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以你的身份,才貌,就算找不了个青年才俊,找个老实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总是没问题的。” 二奶奶凄然笑了笑:“我何尝没有想过?如果能和离,早就和离了!可两个家族联姻,牵扯的东西方方面面,在父亲和族人眼里,我的死活,远没有家族利益重要。” 第348章 喝妾室茶 李冬青一想也是。 人都要死了,也没见她家人把她接回去…… “如果实在无法和离,那你就要看开些!”李冬青说,“既然所托非人,就不要寄希望于感情。不对他就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和难过。” 二奶奶滚下两行眼泪,抓着李冬青的手:“我娘都没跟我说过这些。谢谢你,婶子。” 李冬青:“二奶奶,你若死了,你的财产、男人、子女,都会归别的女人!她们还会在背后笑话你!你好好活着,经营好定国公府二奶奶的身份,经营好你的产业,教好子女,交几个知心的朋友,日子一样过的有声有色。” 二奶奶点点头:“嗯!好!给婶子这样一说,我都突然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呢。” 李冬青微笑。 “等会儿人就过来了。”二奶奶说,“我这气色还是不好,上次我瞧着婶子特别会化妆,能否再帮我做一个精神的妆容?我要去喝……妾、室、茶。” 李冬青点头。 “你们陪我一起过去吧。”二奶奶又说,“今天我娘家人不在这里,你们在的话,我心里能有力量一些。” “好。”李冬青说,“我们陪你过去。” 二奶奶养了这些日子,气色比上次还是要好一些的,经过李冬青的妆扮,整个人都精神好看了起来。 两人陪着她一起到了堂上。 堂上已经去了很多人。 老夫人、陆涟都在,穿得很喜庆。 还有夏家人、黔国公府的人,以及陆彦几个兄弟姐妹,欢笑声不断,很有办喜事的气氛。 李冬青、夏安安和二奶奶一现身,堂上的欢声笑语骤停,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陆涟先黑着脸开口:“夏安安?你怎么来了?” “今日,孟夫人来给我复诊。”二奶奶说。“真好赶上二爷喜事,我就顺道请他们过来喝杯喜酒,要不然有失礼数。” 说着,她冲陆涟微微一笑:“孟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夫君也该好生感谢她们才是。” 陆涟可不是个顾场面的,冷着脸说:“我感谢她?呵!你是不知道我被夏安安害得有多惨吧?” “夫君,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了。”二奶奶说,“都过去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呢!” 陆涟懒得跟她扯这些,说:“你身体不好还跑过来做什么?回去吧!” 二奶奶:“这两年我一直身子不好,夫君纳妾,我都没有到场。可今天不一样,蓁蓁妹妹可是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她进了门,身份当与其他妾室不同,是我们水墨轩的贵妾,这进门的礼数岂能有缺?我若不在,她连礼都不能做全,这怎么行呢?” 陆涟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结果二奶奶却如此通情达理,他也没有把她赶回去的道理。 这妾室进门,不敬主母茶,也的确是不成礼。 于是他就假模假样地关怀了一句:“你的身子能行吗?” 二奶奶说:“有孟婶子妙手回春,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说着,她过去坐在主母的位置,问:“吉时快到了吧?快让蓁蓁妹妹进来呀!” 第349章 粱夫人往事 于是,白蓁蓁便被带了过来。 老夫人固然宠爱她,给她准备的嫁衣却没有半分逾越之处,虽打扮的很漂亮,却没有凤冠霞帔,嫁衣颜色也偏粉色。 她进来,一眼看到陆涟和二奶奶并列坐在主位。 愣了愣,她捏了捏袖中拳头,过去行妾室礼。 妾室礼,得跪下给主君主母敬茶。 她白蓁蓁……居然是这种屈辱的方式出嫁。 但这只是暂时的!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是这定国公府的女主人。 白蓁蓁过去,恭敬地敬了茶。 二奶奶微笑地喝了茶,还嘱咐她,要好生服侍主君,为陆家开枝散叶。 …… 仪式结束,二奶奶就回去了。 第215章 李冬青和夏安安可吃不下这里的酒席,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李冬青的特效药很对她的症,她的病缓和了很多。 李冬青又给她开了药,嘱咐她每日练上一遍五禽戏,多锻炼身体,两个人就离了水墨轩,往夫人那里去。 国公爷和夫人都没去。 当然,他们不去是应该的。 儿子纳妾,他们去了才不对。 至于老夫人,她不但去了,还请了贵客去,纯粹是给白蓁蓁做面子…… 夫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留他们吃了午饭,兴之所至,跟她们说了好些往事。 她说当初她嫁给国公爷,是一场意外。 那天她在湖边游玩的时候,不小心落水,国公爷正好遇到,跳下水救她。 水下有沉船的残骸,她的衣服跟铁钉搅和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 怕她窒息而死,国公爷直接把她的衣服扒了下来,把她救了上去。 国公爷也是个君子,二话不说娶了她为续弦。 但老夫人就不愿意了,一直说她是故意落水,设计国公爷,从她嫁进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说到这里,夫人忍不住落了泪:“林老夫人,常安郡主,陆心兰她们,都不拿正眼看我! 这么多年了,府里的中馈还掌握在老夫人手里,我的地位连个妾室都不如。 那白蓁蓁有样学样,对我这个母亲没有半点尊重,那时候我没少在她那里碰各种软钉子、硬钉子。那女子,心地就不好!” 李冬青给她递了根手绢:“都过去了!如今有了灼哥儿,谁也不敢再小瞧了你去!” 夫人顿时扬眉吐气起来:“可不是!说句不自谦的话,我儿子投生到我肚子里,就是来报恩的!他这个人性子有点野,从小也不爱读书,但是为了我,他愣是考上了状元!” 李冬青点头:“他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安安能嫁给他,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别这么说!”夫人拉着夏安安的手,很满意地看着她:“安安也好得很!都是你教导有方!” 夏安安低头笑。 “白蓁蓁心高气傲!跟了琏哥儿,那是冲着继室的位置去的!”夫人说,“岂料你这个神医居然把老二家的给救了回来!他只能做个妾!我只要一想起这个,我晚上睡着了都能笑醒!哈哈哈哈……” 梁夫人笑得好生畅快。 李冬青和夏安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蒙头吃饭。 第350章 我知道她肯定克你! 夫人拉着她们说了许久的话,眼看天色已晚,她们就告辞回去了。 岂料刚出园子,却遇到方金娇和夏若与两人往夫人这里来。 双方撞了个正面。 夏若与颇为乖巧地叫了一声:“姐姐!孟夫人!你们早早的走了,原来在这里呀?” 夏安安点头:“这就要回去了。你还不回家?” “我们来跟舅母告辞。”夏若与说。 “那我们先走了。”夏安安说了句,就跟李冬青往外走。 跟方金娇擦身而过时候,却听她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真晦气!” 夏安安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呀?就是说你呢?今儿怎么哪儿都能遇到你?”方金娇冷笑,“回去以后我得好好沐浴焚香!去去身上的晦气才行。” “金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姐姐?”夏若与一脸善良。 方金娇:“难道我说错了?她不晦气吗?小时候就克死了她娘!现在又克你娘!从她回来,你爹也降职了呢!肯定也是被她克的!你可离她远点!还不知道会不会克妹妹呢!” 夏若与:“啊?这……” 夏安安看她们一唱一和的,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后头有人说:“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克别人,但是我知道她肯定克你!” 夏安安惊喜地转身,居然看到陆灼走过来! 他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还穿着外面行走的黑色骑马装,气宇轩昂,气势摄人,充满着兵戈铁马的气息。 他将夏安安拉到身后,冷冷看着方金娇:“再让我看到你对夏安安口出不敬之言,我揍人,是不分男女的。” 方金娇后退了几步,嘴上却依然不饶人:“夏安安本来就是个不祥之人!以后,她还说不定会克夫呢!你娶了她,指不定哪天就惨遭横死!” 陆灼拿起腰间的刀就横扫向她的脸——当然,并未拔出来,和着剑鞘扫过去——正好打在她嘴上。 “啊!”方金娇尖叫一声,捂着嘴:“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陆灼:“滚。” “我要去告诉老夫人!”方金娇哭着跑了。 夏若与急得跺脚:“五哥哥!你怎么能打人呢?” 陆灼没回答,只对李冬青说:“岳母大人先回去吧,我点事情跟安安说,等会儿送她过去。” 李冬青笑着点头。 这女婿,可以! 陆灼拉着夏安安去了和光园。 “你打了方金娇,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吗?”夏安安问。 陆灼:“我不怕他们找麻烦。反正从小到大,他们总是麻烦不断。” 夏安安:“可……可……” 陆灼:“以后谁要再敢口出不逊之言,你就拿大耳刮子打她!出事儿了有我担着!打上几回,就没有人再敢招惹你!” 第216章 夏安安:“那也得有你这功夫才敢动手!” 陆灼:“等你嫁过来,我教你。” 夏安安:“呵!我们去哪儿?” 陆灼指指湖心亭:“去那边吧。” 两人去了湖心亭,夏安安问他:“你才刚到家吗?” “嗯。听说你们在我娘这,我就直接过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的蓁蓁妹妹,嫁给了你二哥?” 第351章 这醋得吃多少年? 陆灼没什么表情:“早晚的事。” 夏安安:“你什么感想?心里难过吗?” 陆灼看着她,突然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还这般阴阳怪气的,你这醋得吃多少年?” “我没吃醋啊!就是单纯好奇,问你一句罢了。” 听到她没吃醋,陆灼却更生气了,放开了她,就不说话了。 夏安安抱着他的胳膊哄他:“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诶!我跟你说个事儿呗。” 陆灼凉凉地看着她。 “就赵炳那事,我爹后来让他出京,下次科举考试之前不许他回来。然后他就慌了,竟然说,那也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有人指使的……” 夏安安把徐巍帮忙查出菟丝的事情告诉了他。 陆灼语气有怒意:“我去找我爹。” “算了!”夏安安说,“我娘说,这事儿若传出去,很容易被传得不像话。不要把她们逼急了,让她们给闹出来!而且,我已经自己处理了!” 陆灼:“自己处理?” 夏安安点头。 陆灼:“怎么处理的?” 夏安安跟他说了:“……你觉得如何?” 陆灼沉默片刻:“你是说,姑姑也参与其中?” “这我不敢肯定。”夏安安说,“可能云染只是被白蓁蓁收买。也可能……” “我回头找云染问问。” 夏安安:“嗯。” 陆灼搂着她的细腰:“我去了半月,可有想我?” 夏安安:“嗯!每天都在盼着你回来!你呢?有没有想我?” 陆灼:“我很忙。没空想。” 夏安安:“……” 她不乐意了,推向他胸口,想将他推开。 然而推不动。 “但我每晚都能梦到你。”陆灼又说,“有一次,还泄了元阳。” 夏安安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猥亵了她一把!捏起拳头就锤他。 陆灼握住她的手,亲住他梦里的芳泽…… …… 今日阴天,到傍晚的时候,下起雨来。 夏安安靠在陆灼的肩膀上,伸手去接雨。 陆灼把玩着她的头发,问:“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呢?” 夏安安:“上午到石姑姑那里去听课,有时中午跟我娘一起去厨房学做饭。下午会做一些运动,晚上早早的就睡觉了。” 陆灼:“你是快要出嫁的姑娘,该给你夫君做些衣服鞋子,再有时间的话,给我爹娘,令徽他们也做一些。别成日里无所事事。” “做衣服?”夏安安张大嘴,“我……我不会呢!” “不会?”陆灼有些意外,“哪有女孩子不会做女红的?” 夏安安:“……我小时候净跟着我祖父学画符了。画符很难学的,就把女红给耽误了。” 陆灼:“怎么?你原本是打算出家做道姑去?” 夏安安嘟嘴瞧着他:“……我不会做女红,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陆灼:“人家都有夫人亲手绣的帕子,香囊,亲手做的贴身衣物。我就什么也没有?” 夏安安碰碰他腰间的香囊:“……你身上不是有我亲手画的平安符吗?一样的!” 第352章 三月初一 陆灼:“不一样。” “那……我回去学一学,回头我给你绣一快手帕?” 陆灼:“嗯。” 于是,夏安安回去就跟李冬青说,要学刺绣,让帮她请个师父来。 李冬青:“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学这个来了?需要什么买就是了,费那劲干什么?浪费时间!” 夏安安:“这个年代的女子没有不会绣花的!娘,你也得跟我一起学才行!” 李冬青:“我才不学呢!你让我一个医学博士去绣花?笑话!”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学!”夏安安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走!咱们去找刘师爷,问问他已故的孟夫人擅长什么样的刺绣!” 李冬青:“……” …… 诏狱。 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陆灼推门进去,看到徐巍正将烧得通红的烙铁按在一个满身鞭痕的男子胸口上。 见了陆灼,徐巍将烙铁丢回火里,皱眉说:“嘴巴挺硬。” 陆灼看着那人,笑了笑,说:“对亡命之徒,皮肉伤轻了些。” 他从墙上拿下一根带倒刺的长钢钉,从那人肩胛骨穿了过去,然后来回挫骨。 “啊——”他发出更惨烈的叫声,夹带着恐惧。 陆灼停下动作:“冯全,老实招了,给你一个痛快。如果你招的内容能够立下大功,还可赦免死罪。” 冯全看着他:“我见过你。你是……陆灼?” 陆灼:“我是。” “行。”冯全说:“但是我只相信你一个人。我只跟你说!” 第217章 于是,徐巍出去,带上门。 陆灼把钢钉抽出,给他上药止血,然后来到对面的桌子上拿笔记录。 “姓名。” “冯全。” “年龄。” “三十二。” “父母。家住何处。” “父亲冯斌,母亲刘氏。都已经过世。家住广盛胡同十号。” 陆灼:“做什么的?” 冯全:“广盛镖局的镖头。” 陆灼:“赵政是广盛镖局的东家。你为何要烧杀东家?” 冯全:“是赵政的弟弟赵极!他指使我这样干的!” 陆灼:“你跟赵极什么关系?” 冯全:“赵极的夫人,是我亲表婶!” 陆灼:“他又为何要这样做?” 冯全:“因为!广盛镖局是官府指定的三大镖局之一,在运送官方特批物资出境的时候,可以免检。 赵极跟严怀玉合谋,走私私盐私茶等各种私货。 而且据我所知,严怀玉还卖大名的军事消息出去…… 之前,东家远在西安府,京城这边的生意,基本上都交给了赵极,所以他能畅通无阻。 但是如今东家要回来了,他们的生意做不成了,而且如果他们供不上货,那边对他们也有威胁,情急之下,赵极就让我找了人,扮作水贼,把他一家都杀了!” 陆灼嘴角微弯:“很好!如果经常使你所言属实,可以免死罪。” 冯全大喜。 陆灼:“说一说你的作案过程,还有同伙现在藏匿在何处。” 冯全:“过程……我伪装成船夫,一直潜伏在他们船上,刚开始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他们从水里救起了两个人,停下来上岸去买药,然后我就找到了机会,安排了更多的人躲在船上。” 陆灼:“日期,同伙的登船地点,说得尽量详细。” 冯全:“日期和登船地点我都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三月初一。地点在西郊的和风镇码头。” 陆灼:“三月初一?” 第353章 咬舌自尽 安安被人从芦苇村救起来,也是那一天。 而且,芦苇村正是和风镇的下游。 冯全:“对!就是那一天!我记得非常清楚。” 陆灼:“你说他们从河里面救起来两个人,是什么人?” 冯全:“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人非常奇怪!” 陆灼:“怎么个奇怪法?” “首先是他们穿的衣服非常奇怪!我走南闯北多年,也算见识不少,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像他们那样的穿着。” 陆灼:“除了穿着,还有什么?” “还有他们的头发!他们是一男一女,那个男的头发非常短,只有这么点。”冯全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个女的头发也不长,就到肩膀,还弯弯曲曲的,而且头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品!” 陆灼皱眉。 “赵政对他们非常感兴趣,一直将他们留在船上,没日没夜地在一块儿说话。而且每次说话的时候就把下人支开。”冯权又说。 陆灼:“我查验过所有的死者,没有这样两个人。你动手的时候他们已经下船了?” 冯全:“没有!还在呢!其实我也一直想等他们下船再动手,但是他们一直不下去!当时我们的目标主要是赵政夫妇,杀了赵政以后,也没管他们,就撤了。我听我们同伴说,他们跳水了。” 陆灼眼神微变:“你们杀了赵政?” “是啊!”既然已经赦免了死罪,冯全也就干脆全盘托出,“是我亲自动的手!抹了孟氏的脖子,又一刀捅进了赵政的肚子。” 陆灼沉默良久,问:“从水里救起来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冯全:“不知道。我只是个水手,没法靠近他们住的地方。” “他们是我们大名人的长相吗?还是西洋人的长相?” “是大名人的长相!说话的口音好像是咱们京城这边的口音!” 陆灼:“有何长相特征?” 冯全:“那男的跟赵政的身高,胖瘦都差不多。长相还挺帅气周正的。那女的……长得也挺好看。哦,她的这个位置有一颗红痣。” 冯全用手指着他自己的眉头。 陆灼又问了许多细节。 最后问:“你为什么要跟我一个人说呢?” 冯全:“因为我落在你手里的事情,如果被严家知道的话,他们肯定会来灭我的口。你们陆家跟严家是死对头,不会跟严家通风报信!其他人我也不认得,我都不相信。” 陆灼点点头,拿文书过去,让他签字画押。 都画完了以后,陆灼从旁拿过一根针来:“你伸出舌头来。” 冯全一脸惊恐:“干什么?” 陆灼:“独门秘术,给你扎一针,可以缓解你身上的疼痛。” 冯全伸出了舌头。 陆灼一针扎下去,伸手往他的下颚骨一按,冯全猛然瞪大了眼睛。 …… 陆灼拿着供词出去,递给徐巍:“都招了。” 徐巍看了一遍,笑道:“跟我们之前查到的线索完全一样,我们只需要再花些时间去摸查,严家就是第二个郭家。” 陆灼没说话,出去了。 过了一阵,徐巍快步出去找他:“哥!冯全死了!” 陆灼:“怎么死的?” 第218章 徐巍:“咬舌自尽!” 第354章 帽檐胡同 “无妨,该招的都招干净了。”陆灼说。 “可他为什么要自尽?” 陆灼:“可能觉得,咬舌比砍头好看一点。” 徐巍:“……” …… 夏安安正在收拾衣物准备洗澡,听到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她出去一看,就见云笄一手提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健步如飞的往浴房这边走。 见到的人无不惊呼。 这两桶水加起来能有近两百斤,她一个女孩子居然提着毫不费力。 夏安安跟着她进了浴房,见她将两个木桶的水同时倒进了大浴桶里,水波涌动,形成了一个像太极一样的图案。 夏安安张大了嘴,看看浴桶,又看看云笄:“云笄,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云笄咧嘴笑道:“吃青菜馒头长大的呀!我从小跟着我外公练气,所以力气比别人大些。” “炼气?”夏安安问,“你修仙呢?” “哈哈!我倒是想!”云笄说,“可惜,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神仙。” 夏安安:“不是说武当山有个张神仙吗?” “那只是人们的尊称而已,哪能真的是神仙呢?”云笄很淡定地说:“姑娘,水好了!您洗吧!” “云笄。”夏安安问:“我觉得吧,就你这身手,随便干点儿什么,也比给我当丫鬟赚的钱更多。你为什么会来我这儿呢?” 云笄一脸好奇:“是吗?那姑娘教教我,我应该干点儿什么,能赚很多钱呢?” 夏安安:“你……可以做武术教练!” 云笄:“武馆不收女子。” 夏安安:“那可以做私人保镖,也就是私人护卫!护卫的月薪可比丫鬟要高多了。” 云笄:“护卫也不收女子。” 夏安安:“……” 云笄:“铁匠,纤夫,力夫,所有需要力气的地方都不要女子。给您做丫鬟,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四两,吃得好,穿得好,活儿又轻松,哪儿有比这更好的差事呢?” 夏安安:“……” 好像还真是这样。 “姑娘。”云笄又说,“我外祖父说,想请您去我们家吃顿饭。” 夏安安:“啊?请我吃饭?” 云笄:“我家住得离这儿不远。我外祖父每三天回来一次,明天正好是他回家的日子,不知姑娘能否赏脸?我外公说还有事情要跟您说。” 夏安安:“……什么事啊?” 云笄:“您去了就知道了。” 夏安安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行吧!反正我也闲着没事。” “多谢姑娘赏脸!”云笄高兴地说。 夏安安跟李冬青说了此事,李冬青觉得这事怪怪的。 哪有下人请主子去家吃饭的? 她又想到云笄会功夫,别是个什么陷阱,把夏安安给绑架了。 于是,她特地遣人去云笄登记的住址:帽檐胡同去打听。 去的人跟左邻右舍打听的结果是,云笄和她弟弟,她爹,在那住了好些年了。 还有个外公,在厉害的大官家里干活,隔几天才回去一次。 看样子她没撒谎,于是李冬青就派了好几个护卫,保护着夏安安去了。 第355章 终南山特产 帽檐胡同距离赵家就隔了几条街,进入巷子最深处,可见充满年代感的围墙和大门。 进门是个四合院,院里有棵高大的梧桐树,围墙边长满丝瓜藤,有几只鸡在院儿里走来走去。 一进院儿就闻到很香的炒菜的味道,云笄喊道:“外公!爹!弟弟!我家姑娘来了!” 从屋里走出几个人来,一个是老贾头,一个是个捆着围裙,拿着炒菜勺的中年男子。还有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跟云芨长得有五六分像,瞪着大眼睛有很腼腆地看着夏安安。 “贾爷爷,叨扰了!”夏安安说。 “姑娘肯赏脸来我们家,我们家蓬荜生辉呀。”老贾头笑道。 “快进来坐!”炒菜的中年男子热情地招呼她进去,“云笄,给姑娘倒茶!云笺,给姑娘拿果子!” 云笄就请夏安安坐在一个铺了崭新软垫的老松木椅子上。 “贾爷爷,这些日子我不在家,您过的还好吗?”夏安安问。 老贾头摇摇头:“原本您在的时候,他们会把我的饭一块儿取回来,您一走,他们就不拿我的饭,我自己去拿,厨房说都是一个园子的统一把饭取走,没有单独去拿的。我去找易婆子,她说我本来不是流碧园的人,她管不着。” 夏安安皱眉:“那怎么办呢?” 老贾头:“后来还是宜哥儿看我可怜,让我去他那边吃饭。” 夏安安沉吟片刻,说:“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老贾头:“这怎么能怪姑娘您呢?” 夏安安:“是我留了你在我的园子里。她们不是针对你,是不服我。” 老贾头:“这倒也是。” 这时,云笄过来,拿一只灰扑扑的陶杯,给她倒了杯色泽清透的红茶。 夏安安本来不口渴。 但是那茶香阵阵飘来,竟引得她馋了,就端起来喝了一口。 “咦?这茶好好喝呀!”夏安安说,“感觉很养胃,喝下去浑身都暖融融的。” 第219章 “是我外公从终南山带来的老茶砖。”云笄说,“以前他自己种的。” “这么好的茶,有钱也买不到。”夏安安感叹。 老贾头微笑:“姑娘识货。这茶,有养身暖体的功效!女孩子多喝喝,对身体好。” 这时,云笺又端来一盘洗得干干净净的枣子,请夏安安吃。 夏安安吃了一个,又大又甜,也特别好吃。 “这是什么枣?真好吃。”夏安安又问。 “就是屋后栽的一棵枣子树。”云笄说,“也是外公从终南山带来的种子种的,今年可能知道姑娘会来家里,结了好多果子呢!” “你嘴真甜!”夏安安笑道,“你们都吃!” 他们却都不动,只让她吃。 于是夏安安拿了几个给云芨,又拿了几个给云笺。 云笄接过去大大方方地吃,云笺有些羞涩,小心翼翼地啃着。 “云笄,他是你弟弟吧?跟你长得很像。”夏安安问。 云笄:“是啊!他叫云笺,今年十四岁。” 夏安安:“正在读书吗?” “我爹自己教他。”云笄说,“没去上学堂。” 夏安安:“怎么不去呢?” 瞧着他家还算殷实,普通的学堂应该是可以上得起的。 “他又不考状元!认得字就够了。”云笄说。 第356章 枯血藤 夏安安:“我看他长相清秀,目光清透,好好上学堂的话,说不定真能考中功名呢!” “我不想考功名!”云笺却说。 夏安安:“那你想干什么呢?” “我想像我姐姐一样,在姑娘身边当差!”云笺说。 “啊?这……” “安姐儿!”这时,老贾头笑眯眯地说:“如果安姐儿身边缺个打杂的,不妨把云笺也收了去,我这外孙,手脚勤快,很好使唤!” “云笺,给姑娘表演一个!”云笄在旁鼓动。 云笺便出门,略微跑了几步,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体,上了围墙,飞快跑了一段,轻飘飘地落下来,回到了屋里。 比她在网上见过的那些跑酷的还要酷许多...... 夏安安手里的枣子掉了,云笺一伸手,极为敏捷地给她接住,还给了她。 夏安安:“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云笄:“所以姑娘,您把我弟弟也收了吧?” 一家三口都拿无比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夏安安:“……等我回夏府以后,再说吧。” 她总觉得不真实。 这一个个的厉害角色都愿意给她当下人? “也好!”老贾头说:“昨夜我观天象,冲煞之象即将过去,姑娘很快就可以回家了!等姑娘回家以后,最好自己在流碧园设一小厨房,自己做饭吃。而且,身边要换一批自己人。” 夏安安:“嗯?为什么?” 老贾头:“你按一按自己的小腹。” 夏安安按了一下,感觉发凉,隐隐作痛。 “咦?怎么有点痛呢?”夏安安纳闷说。 老贾头:“这两个月来葵水之时,是否肚子痛得厉害?” “嗯嗯嗯!对!”夏安安惊异地说,“我以前都没多大感觉的,这两个月就特别疼!” 还有黑色的血块。 老贾头说:“姑娘的吃食有问题,被人加了枯血藤,短时间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时间一长,会伤害女子的生育。” 夏安安又惊又疑:“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老贾头:“云染要被送走,去求易婆子,两人在林子里说话,被我听到了。云染情急之下说了出来,说是易婆子指使她监视你,指使慧果往你的食物加枯血藤。” 夏安安浑身发寒:“她们居然……慧果也……” 老贾头:“姑娘,你别小看衣食住行这些小事,稍不注意,就能让你万劫不复!所以我说,你要设自己的小厨房,要换上自己的使唤人。” 夏安安:“......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贾爷爷!特地告诉我。” 老贾头说:“姑娘,你若是设小厨房,可以请我女婿过去掌勺,他做菜好吃!不信等会儿你尝尝。” 夏安安有些哭笑不得:“……贾爷爷,你这是打算让全家人都跟着我吗?” 老贾头:“全家都在府上谋生的,不是一家两家。我们家为何不可以?以后你出嫁,我们家就是你的陪房!” 夏安安瞧着他:“我瞧着你们全家都很有本事,可是您为什么选我呢?” 第357章 测字 老贾头:“因为你是吉星呀!跟着你,自然会全家大吉,越来越红火!” 夏安安竟无言以对,想了想,她问:“贾爷爷,刚才您说,您会看天象?” “嗯。” “难道,我真的是吉星?” 老贾头:“你是啊!天底下会看星象的能人多了去了!那些道士可不敢在皇上面前乱说。” 夏安安:“……” 说她是吉星,是陆灼和贵妃娘娘的计策罢了。 这老头是个骗子吧? 大概看出她的疑惑,云笄在旁说:“姑娘,我外公不仅会看天象,他还会看相,测字,算命,改运呢!你要是不信,要不让我外公给你测个字看看?” 说着,云笄从桌子底下摸出了笔墨,摆在夏安安面前:“他测字特别准。” 第220章 笔墨都摆面前了,夏安安也不好推拒,于是随便写了个字:天。 老贾头便慢条斯理地伸出右手,拇指在指节上点来点去。 然后,他拿起笔来写字。 他的字,力透纸背,很古朴。 “五星连珠现吉星,魑魅魍魉皆女亲,天机尽藏五百年,一旦泄露灭满门。”云笄念了出来。 夏安安看到头四个字,就头皮发麻。 五星连珠……她穿越来的那一天,正是五星连珠日! 当时爸爸还说,等跟爷爷上完坟,要带她去天文馆呢! “这……这都什么意思?”夏安安问。 老贾头跟她解释:“解字,从天、地、人三个方面去解,其中‘人’又分为自己和他人,所以一共有四句。四句可以独立来看,互相之间也有关联。 第一句,代表天。 你写了个天字,你乃水木之命,天一生水,天三生木。所以对应的日期为三月初一。 三月初一,正好有五星连珠天象,所以,五星连珠现吉星,意思是说,三月初一日五星连珠之后,你成了吉星。” 夏安安:“!!” 她是三月初一穿来的!这么神奇的吗?她只是随便写了个字而已…… “第二句,代表地。大地指孕育养育你的父母至亲。你写这个天字第二横,左边略薄弱,右边沉重往下压,按男左女右之数,表示男方至亲薄弱,女方至亲会势大压你。所以有了,魑魅魍魉是女亲这句。” 夏安安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写的那个天字,还真是准诶……他爹可不是薄弱,陆心兰可不是压她? “第三句,代表你自己。你天字一撇写得含蓄不露锋芒,正应了天机数五,所以有天机尽藏五百年这句。意思是说,你知悉过去未来,可保大名五百年江山!” 知悉过去未来……夏安安心里已经将这老头定位为活神仙。 “第四句,讲的是你身边的其他人。天字一捺,写得漂亮有力。代表你身边支持你的人,会是个漂亮又有力量的男子。但是有一点,你切不可将天机泄露给他!否则,他会惨遭灭门!” 听到这话,夏安安突然想到了赵含章的爹。 爸妈跟她讲,当时,赵知府咽气前,说他可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遭了天谴…… 第358章 留着她,我有用 夏安安一个激灵。 穿越之事,绝不能告诉这个年代的人……尤其是陆灼! “怎么样姑娘,准吗?”看她出神,云笄咧嘴问。 夏安安用惊奇的眼神看着老贾头,说:“没想到我随随便便写的一个字,您竟能解读出这么多东西来!” 老贾头微笑:“世上一切,自有因果。没有随随便便一说。” 夏安安:“真的挺玄的……您要是出去摆个摊儿算命,肯定会有很多客人,能赚很多钱!” 老贾头却说:“那种不入流的行当,怎能与现在的差事相比?我在夏府打扫,月银稳定,外出有面,还可以帮我外孙外孙女找活干!更重要的是,干满十年,如果干不动了,还能拿到一笔养老钱!那可不少呢!至少二十两。” 夏安安:“……” 说了这一通,那边叫开饭了,于是大家过去吃饭。 夏安安发现,云笄她爹做饭是真好吃!普普通通的家常菜,经过他的手,感觉美味又营养…… 夏安安走的时候,老贾头把茶叶给她带了一方,还有一些晒干的红枣。 他说夏安安将这包茶喝完,红枣儿都吃了,被寒气伤到的经脉也就也就恢复了…… …… 赵府。 夏安安喝着茶,感觉浑身都暖融融的。 她一肚子疑惑。他家扫地的老头儿不一般啊!家里有人知道吗? “慧果!”夏安安叫道。 慧果进来:“姑娘。” 夏安安:“你回一趟家,让我哥哥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慧果:“是!对了,姑娘昨日去了云笄家,可是有什么事?” 夏安安:“那老头儿说,我不在,流碧园里的人都嫌弃他,连饭也不给他吃,跟我哭诉呢!” 慧果:“这样啊……” “慧果,你说,他是我留下来的,我的仆人们却对他不好,这是什么意思?”夏安安看着慧果,“是不是他们都不服我,故意跟我作对?” 慧果:“那肯定不是的!都是老贾头自己的问题!” 夏安安:“他每天就安安静静的打扫,有什么问题?” 慧果:“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肯定有他的问题,才被人嫌弃的。” 夏安安:“那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慧果说:“要不我回去问一问易妈妈吧?” 夏安安点头:“行!你去帮我问问。” 看慧果离开,夏安安拿手指敲击着茶杯,眼神微冷。 云笄在旁跟她说:“我已经确认了,这边府上都是厨房的人亲自送饭过来,她不好下手。所以她都是将药加在您喝的水里。药水装在香露瓶子里,我潜入她的房间,倒了一点出来。” 她将一个磁瓷瓶递给夏安安。 夏安安打开看了看,是透明无色的液体,闻着有点像橄榄油的味道。 “这个,果然就是枯血藤的汁液精炼而成,少量服用,并没有毒。但你若是天天喝这个,不出半年,定然失去生育能力。”云笄说。 第221章 夏安安:“呵!这种事儿,不应该是妻妾之间上演的吗?她们干嘛给我下这种药?” 云笄:“不知道。” 夏安安说:“不要揭穿她。留着她。我有用。” 云笄:“是。” …… 第359章 带你出去吃饭 夏安安倒了茶拿给夏言宜:“尝尝。” “嗯!好茶!”夏言宜品了一口,赞道:“在哪儿弄来的?” 夏安安:“哥,咱们那儿有个扫地的老头儿,姓贾,你知道吧?” “知道啊!”夏言宜说,“前些日子还碰到他苦哈哈地蹲在地上叹气,说他吃不上饭了。我还让他上我那儿吃。” “这个茶就是他给我的。”夏安安说,“他还告诉我说,我的吃食被人动了手脚,顶多半年,会不孕不育。” 夏言宜一脸荒谬之色:“什么?他?告诉你这个?” 夏安安点头:“说是在树林里听到云染求易妈妈,她一着急,就说了出来。” 夏言宜:“不孕不育?他们为什么要给你下这样的药?” 夏安安:“我也纳闷儿呢!我就算生不了孩子,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呀!” 夏言宜恨恨说:“可能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心眼儿毒!” 夏安安摇头:“那贾爷爷还想把他的外孙和外孙女以及他女婿都安排到我这里当差。” “这老头!”夏言宜皱着眉头,“是不是看你好拿捏,就顺杆爬起来了?” “他这的确挺突兀的。但是我觉得吧……”夏安安说,“他们一家子都是挺有本事的人!那贾爷爷会测字算命,可准了!他外孙女云笄现在就在我身边当差,她会功夫,我感觉连你也未必打得过她!就那一百斤一个的水桶,她能一下子提起两个,轻轻松松地从厨房走到我的浴房来!还有她那个弟弟,感觉跟有轻功似的,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夏言宜一脸稀奇:“这么厉害?” “是啊!我就感觉……这一家子吧!都好奇怪!”夏安安说,“所以叫你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夏言宜:“但凡是入府的下人,都会调查清楚身家底细。但这个老贾头,还真跟别的下人不太一样。” 夏安安:“哪里不一样?” “他不是买来的,是爹带回来的。”夏言宜说,“大约四五年前,有一次爹跟朋友一起出去打猎,摔断了腿,是老贾头儿发现他,把他从山里背了下来。然后他就提出来,说想寻个差事。爹就安排他入府。他也不会干别的,扫个地还行。正好我们住的那一片落叶多,就让他专门打扫那一片,爹给他的月银还不少,不少人眼红他呢!” 夏安安:“那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他说他是从终南山来的。” 夏言宜:“不知道!谁管一个地的老头以前是干什么的?” 夏安安:“……要不你去帮我查一查?要是没问题的话,我觉得把他们一家子收入府也挺好。我还挺喜欢他们的。他女婿做的饭可好吃了。我自从在他们家吃完饭,回家来吃都觉得不香了呢!” “行吧!这么奇怪的事也的确该查一查。”夏言宜说,“妹妹,他说那下药的事情……” 夏安安:“我已经确认了,是真的。” “啪!”地一声,夏言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眼仇恨之色。 …… 这天,陆灼又送令徽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夏安安的错觉,她觉得,陆灼好像有些不高兴,身上充满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好在夏安安不是生人是熟人,过去笑吟吟地问他:“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今天怎么有空啦?” 陆灼说:“今日休沐,带你出去吃饭。” 夏安安眼前一亮:“好啊好啊!我要吃大餐!” 第360章 你就是个骗子 他果然带着夏安安去吃饭,但是却不是去的酒楼,而是他名下的一处庄子。 夏安安:“怎么带我到这儿来了?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吗?” 陆灼说:“这里的芋头粉蒸肉很不错。芋头是新挖的,米粉也是今年的新米刚磨的,你尝尝。” 中午夏安安吃了,果然非常美味,软糯又入味。 吃饱了以后,陆灼带她去了附近的山上。 半山腰里有一处山坳,里面有个水洼子,特别清透,漂亮。 夏安安挺喜欢这里,说:“这儿真不错。是一处风水很好的庄子。” “嗯。”陆灼说。 夏安安:“不过,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想着带我来郊外玩?” 陆灼沉默片刻,说:“我些话想跟你说。这里安静。” 夏安安再次觉得他不对劲,疑惑地问:“什么话呀?要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说?” 陆灼:“我想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夏安安:“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陆灼:“夏安安,一直以来,除了朝廷机密,我什么事情都没有瞒过你,我希望你也可以对我坦诚以待。” 夏安安:“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呢?” 陆灼:“你的养父母,赵府如今的主君、主母,是什么人?” 夏安安蓦然瞪大眼睛:“你……你为什么这样问?” “杀害赵政和孟疏的真凶已经被我找到。”陆灼说,“他亲手杀了他们两人。” 第222章 夏安安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心神大乱。 “在他动手之前,他一直潜伏在船上。”陆灼说,“他亲眼看到,真正的赵政当时救了一对落水的夫妻上船。那一对落水的夫妻,就是你的父母。他们两人,究竟是何人?” 夏安安语气慌乱:“他……他……一定在撒谎……” 陆灼:“夏、安、安!” 夏安安咽了口唾沫,死死咬着唇。 “怎么?非要我带他去皇上面前现场指认吗?”陆灼冷冷地问。 “不要!”夏安安一把扯住陆灼的衣袖:“你…….你听我说!是这样的……” 夏安安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我爹是受赵伯父的临终之托!他们为报恩,也为保护含章!对了,赵伯父当时还留了亲笔书信给含章!要不然含章和刘师爷怎么可能配合呢?” 陆灼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 “陆灼!你相信我!”夏安安一直紧张地抓着陆灼的衣袖,“要不我们马上回去看那封信!你也可以去问刘师爷!他一直都在!” 陆灼:“那你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何人?” 夏安安:“他们……是我的养父母!他们自己没有孩子,从小把我当亲生的养大的……” 陆灼:“你们是怎么落水的?” 夏安安:“我们……的马惊了,车翻进了河里。” 陆灼:“所以,其实你什么都记得!你根本没失忆?” 夏安安:“……” “呵!你就是个骗子!”陆灼一把甩掉了她的手,“把我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第361章 夏安安怒了 夏安安难过地捏了捏空空的拳头,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刚开始在钱婶子那里的时候,我有些难言之隐,当时觉得,用失忆糊弄过去比较方便。后来到了你们府上,我也不好改口……” 陆灼:“什么难言之隐?” 夏安安:“……就……就……所谓难言之隐,自然是不好说出来……” 陆灼转身就走。 “陆灼!”夏安安抓住他,“我其实也算是失忆了!只是我忘记的,是小时候的事情!我真的是被那个刘大夫扎了针以后,才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的。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生父生母是谁,来自哪里!我就是夏言安,是夏辂的女儿!这个我没骗你! 陆灼:“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肯说出养父母的下落,一直拿失忆来骗人?” 夏安安:“我……” 陆灼:“你养父母的真实身份,不能见光?” 夏安安:“啊?不能见光……什么意思?” 陆灼:“他们是逃跑的充军犯人?还是敌国奸细?” “什么啊!”夏安安抓狂:“他们就是普通的平民啊!” “本来姓名,住址?”陆灼问。 夏安安:“……” 他们的姓名,住址,在大名朝定会查无此人…… 她也不能随便编一个,因为随便编一个也是查无此人。 陆灼:“说啊!不是普通平民吗?” 夏安安:“我们一直住在深山,独门独户的,好像也没有在官府上户口!” 陆灼:“哪座山?” “哎呀你能不能别问了?”被逼得毫无退路的夏安安崩溃了:“反正我爹娘都是好人!我们都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究竟有什么如此难以启齿?” 夏安安:“……” 若是以往,夏安安就告诉他了。 可是前两日,老贾头给她测的那个字,说是泄露天机,他要遭灭门之祸……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能说! 夏安安咬了咬唇,说:“陆灼,你别瞎猜了。我告诉你吧,我父亲名叫夏南桥,我母亲叫李冬青。因为祖上躲避战乱,在前朝新朝交替的时候住进了深山,一直没有出过,所以他们并未上大名朝的户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连钱币都不认识!” 这个编得有点离谱,但是能解释所有的事情。 陆灼:“夏安安,我知道你特别会编故事,但别拿这一套来诓我!你若真一直住在深山里,不懂的又岂只是钱币?” 夏安安:“陆、灼!我以我的性命向你担保,我爹娘向来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你就别揪着不放了!” “你若不说,那他们定然有问题。”陆灼说,“锦衣卫以保护皇城安全为第一要任,我不可能放着这般可疑的人不管!我会向上禀。” “向上禀?你明知道我爹娘只是受人所托,并非要故意冒充官员,你还要让他们去送死?”夏安安怒了,“他们两个看起来像充过军的吗?像奸细吗?说到底,什么皇城安危都是假的,你就是在怀疑我!” 第362章 要出大事了! “你是不是跟徐巍一样,现在也怀疑我是假的夏言安?我骗了你的婚?既然这样,那我们退婚好了!你去娶夏若与!她清清白白父母健在对你还一片深情!到时候你姑姑姑父也都高兴!皆大欢喜!” 夏安安一气之下噼里啪啦说完,看到陆灼的脸色,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他的脸色特别难看,好像……很难过。 “退、婚?”陆灼一字一句地蹦:“你情愿跟我退婚,也不愿意告诉我你养父母的来历?” 第223章 夏安安:“对!你爱去禀就禀吧!反正我们一家三口同生同死就是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回到庄子上,带着云笄和燕子就自己先走了。 …… 这么大的事,夏安安不能不跟爸妈说。 “……要不,我们收拾东西连夜跑路吧!”夏安安红着眼睛说。 然而夏南桥和李冬青却并没有惊慌。 夏南桥说:“能跑哪里去?我活了四十年就没跟人打过架,追兵真追来了,我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夏安安:“那怎么办啊?” “如果他真的告发了,就坦诚相告吧。不是还有刘师爷可以帮我们作证?”夏南桥说,“皇上未必就会判我们死刑。” “但是我觉得,陆灼不会告发我们。”李冬青瞧着夏安安,“他应该是气你骗他,你好生哄哄他,说几句好话就好了!” “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也跟他道歉了,就差跪下求他了!”夏安安一脸委屈地说,“可是他却步步紧逼,跟审犯人似的!我才不要再去找他!他爱咋咋地!” 李冬青笑了笑:“行!他爱咋咋地吧!咱照常吃照常喝,能活一天是一天!反正这些日子,本就是额外赚来的!” 夏南桥也安慰她:“别气了!没事!” 夏安安眼眶一红,抱着夏南桥的胳膊:“爸,如果你们活不成了,我就跟你们一起死!总之,我们一家人不分开就是了!” 夏南桥揉揉她的脑袋,正待说话,却见夏暖暖直立起来,抱着夏南桥的大腿,一脸陶醉的模样。 陆暖暖见状也不甘下风,也直立起来,抱着夏安安的大腿,还拿前腿推了夏暖暖一下。 夏暖暖冲它呲了呲牙,然后抱得更紧。 “噗!”夏安安被这两货逗笑了。 …… 令徽还是每天过来,跟含章一起上课。 夏安安去门口接着,见令徽下车了,眼珠子就往车上瞟。 陆令徽贼机灵,咧嘴笑道:“安安姐姐,我哥不在车上!他这两天又早出晚归,特别忙。” 夏安安:“我又没找他……” “哈!”陆令徽凑近夏安安身边,低声跟她说:“安安姐姐,你听说没有,要出大事了!” 夏安安心里一突突:“什么大事啊?” 陆令徽:“最近,可能会有人被抄家!还要砍头!” 夏安安脚下软了一下:“谁……谁跟你说的?” “我听到我哥跟我爹在说。”陆令徽说,“说什么欺上瞒下,皇上大怒之类的,我只听到几句。” 第363章 宝钏赎身 夏安安满脑子都是电视里看过的砍头的情形。 能……能感觉到疼吗? “安安姐姐,你怎么了?”陆令徽纳闷地问,“你的手在抖呢?” 夏安安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说:“没……没什么……你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胆子真小!”陆令徽冲她摇摇头,走了。 夏安安咽了口唾沫,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 下午,夏南桥从朝上回来,一进门就说:“出大事了!” 夏安安惊恐地看向他。 “今天,皇上发落了郭家!郭家,被抄家了!”夏南桥说。“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特地往那边绕了一下,看到陆灼押着他们家的男丁走,女眷们都蹲在街边哭!” 夏安安感觉今天跟坐过山车似的。 …… 皇后的娘家郭家,因为涉嫌多项罪名,被皇帝抄了家。 郭家十余口被叛了死刑,三日后西市口斩首! 其中,就包括害过夏安安的郭阳。 郭家男丁,被判了流放之刑! 郭家女眷,要是按照以往的惯例,会被打入贱籍,但皇帝大约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只收回郭家女眷的诰命,贬为了平民。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冬青一脸痛快之色,“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夏南桥点头:“郭家的罪行,皇上让人当庭宣读了。当真是触目惊心。杀人放火,逼良为娼,甚至还私铸武器。没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干的!” 李冬青:“太子如何?” 夏南桥:“我瞧着他,好像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李冬青:“皇上动了太子母家,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夏南桥没说话。 …… 就在郭家人要被斩首的那天,宝钏来了赵府。 她不再穿着丫鬟的衣服,而是满身绫罗绸缎,见到夏安安就给她跪下:“见过恩人!” 夏安安急忙将她扶起来:“你干嘛呢?咦?你这穿着?” 宝钏说:“安安!我哥哥平反了!我们家的冤,终于申了!这都是托你的福!” 夏安安高兴地笑道:“是了!郭家倒台,你们家就好了!你哥哥在哪儿?他还好吗?” 宝钏:“他就被关押在京城。五哥儿把他救了出来,让我哥哥给我赎了身!我们兄妹已经团聚了!” 夏安安:“那你爹呢?找到他了吗?” “我爹……当初在来京城告状的路上,就被他们杀了!”黄宝钏难过地说:“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夏安安:“……节哀……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回老家吗?” 黄宝钏摇头:“老家……是郭家的老巢!虽然害我们的人伏法了,但是那边还有很多郭家人。我跟哥哥商量了,我们就留在京城,还更安全些,这里有你和五哥儿!” 第224章 夏安安点头:“嗯,那挺好的!以后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 宝钏说:“安安,我哥哥还能活着,我们家的绣罗坊还能要回来,都是因为你的帮忙。这个,你收着。” 夏安安拿过去一看,上面竟然写着,把绣罗坊的三成商股给夏安安! 第364章 刑场 “你这是干什么呀?”夏安安急忙还给她,“我也没帮你们什么,要谢你也该谢陆灼呀!” 宝钏:“五哥儿说了,他都是看在你的面儿上才帮我的。而且你们两个很快就会成为一家人。给你和给他没什么区别。” 夏安安:“宝钏,我不可能收下这个。” “你就收下吧。”黄宝钏说,“就当给我们兄妹一个安全感!你若跟我们一起做生意,以你的身份背景,我们也就安心多了。” 夏安安说:“你想一想,这个案子等于是陆灼破的。回头我们再拿了你们家的商股,被人知道了,人家该怎么想?轻的说他拿钱办事。重的,还不知道传出什么话来!说是被买通了,诬陷郭家也是有可能的。” 黄宝钏一愣:“我没想到这些……” 夏安安说:“宝钏,你的心意我明白。这个是真不行,更何况,陆灼食朝廷俸禄,这些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 黄宝钏只得说:“那……那安安,要不以后你们家的衣服都到我那里去做,我给你最好的,用最低价!” 夏安安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黄宝钏:“嗯!安安,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夏安安:“什么日子啊?” “郭家行刑的日子。”黄宝钏满眼兴奋之色,“我想去刑场看,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夏安安:“啊?刑……刑场?” “你害怕的话就算了。”黄宝钏说,“我自己去也行!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们被砍头!” “那……那我陪你去吧!”夏安安说,“我还真没去过这种地方……” 两人跑到西市口刑场去。 那儿居然已经人山人海。 她们本想坐在马车里看一眼就走,根本不可行,得下车挤到前排去才能看到。 两人下了车,沿着停满马车的路边一直往里挤。 突然,夏安安在一辆开着窗的马车里,看到了林老夫人的脸! 她正在往刑场那边张望,满脸的……悲怆? 她也突然注意到了夏安安,四目相撞,林老夫人蓦然放下了窗帘。 夏安安:“……” 云笄力气超大。 在她的护送下,夏安安和黄宝钏顺利来到了前排。 刑场上,跪了一排犯人。 他们俱都穿着囚服,跪在地上,每人身边站了一个刽子手,扛着锋利的重刀,等着监斩官下令。 而上坐的监斩官,居然是八殿下。 而且,他明显已经看到她了,正盯着她瞧。 夏安安冲他微微行了个礼。 他眨了一下眼睛,转眼看向了别处。 不一会,八殿下一声令下,刽子手们举起了屠刀。 黄宝钏满眼仇恨地看着他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夏安安则不敢看,紧紧抱着宝钏的胳膊,转过脸去,闭上眼睛。 “夏安安!”突然,一声恐怖的尖叫声响起。 夏安安抖了一下,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朝她扑了过来,抓着她的肩膀,跟个丧尸一样咬向她的脖子。 幸亏云笄在,她一把抓住那丧尸的长发,她的脑袋便仰了起来。 第365章 不知死活 夏安安勉强能认出来,这个人是郭文姬。 “夏安安!我要杀了你!”郭文姬尖叫,“都是因为你!我们家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夏安安眼神冷下来:“因为我什么?是我指使你们家干尽坏事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陆灼怎么会来查我们!”郭文姬尖叫,“夏安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目呲欲裂,疯了一般朝她扑来。 然而,云笄的手似铁钳,抓着她的头发,她怎么也挣不脱。 但云笄想将她推离夏安安,却也是不能,因为人太多了!人挤着人,施展不开。 “让开!让开!”有一队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下来了,将围观的人赶开了些,然后把郭文姬抓走了。 “扰乱刑场,杖二十!”八殿下在上面说,“即刻行刑!” 锦衣卫将郭文姬按倒在地,就地行刑。 郭文姬刚开始还能叫几声,后来便再无声息,口鼻流血。 打了二十棍子以后,郭文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夏安安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 其实她跟这位根本没什么交集,甚至在他们出手害她之前,夏安安根本不认识她。 怎么就成生死仇敌了呢? 人群逐渐散去,夏安安一行人也往回走。 “夏安安!”有人叫她。 夏安安回头,是八殿下身边的小太监。 夏安安问:“可有什么事?” “八殿下请姑娘上那边说话。”小太监说。 夏安安点头,跟着到后方一处停了很多马车空地,八殿下朱晖就在那儿等着她。 “臣女见过八殿下!”夏安安行礼。 黄宝钏也赶紧跟着行礼。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朱晖问,“这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来的地方。” 第225章 “我陪我朋友来的。”夏安安指着黄宝钏,“她是苦主之一,黄宝钏。” “原来是这样。”朱晖满眼关怀地看着她,“刚刚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夏安安:“没事!多谢八殿下解围。只是……她好像被打得人事不省了……” “你也太善良了!你忘了她是如何害你的?”朱晖说,“对这些想害你的人,不能心慈手软。” 夏安安:“嗯……今日谢谢八殿下了!不耽误您的正事儿了,我们先告退。” “等等。”朱晖却说。 夏安安:“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父皇时常说,自从你给他画了一张符,他晚上的睡眠就好多了,我最近也睡不大好,能否麻烦你给我也画一张?” 夏安安笑道:“承蒙殿下看得起,不过是举手之劳,当然可以!” “那就劳烦你明日送到我府上来吧。”朱晖含笑说。 夏安安:“是。” 朱晖又看向黄宝钏:“宝钏姑娘,我知道你。” 黄宝钏有些懵:“啊?您知道民女?” “案卷上见过你们兄妹的名字。”朱晖说,“你们家沉冤昭雪了,绣罗坊可回到你手里了?” 黄宝钏行礼:“回殿下,已经回来了!多谢殿下、皇上为民女一家申冤!” 第366章 陆灼来家 “你的谢字,本殿愧不敢当啊!”朱晖面带惭愧之色,“我昭昭大名,竟发生此等事情,是我和父皇被人蒙蔽,识人不清,当给你道歉才是。” 黄宝钏忙说:“殿下何出此言?民女惶恐。” “明日,你就跟安安一起来吧,带上你家的绣娘,以后王府丫鬟仆妇的日常服饰,都交给你们家做吧!”朱晖又说。 黄宝钏惊喜不已,跪下谢恩。 离开以后,宝钏问:“那位,就是京城四公子之首的八殿下呀?” 夏安安:“嗯。” “我瞧着长得远不如咱们五哥儿呢!为什么他是之首呢?” 夏安安:“人家胜在身份。” “哦……”黄宝钏说,“我瞧着,他特别关心你!居然连带着照顾我这么大笔生意!” “他关心的不是我!人家关心的是陆——五公子啊!”夏安安说到陆灼,语气就不好,“笼络他,先从家眷开始拉拢!” 黄宝钏:“……这样啊!我还以为……” 夏安安:“你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他对你有意。”黄宝钏笑道。 夏安安:“什么!你怎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他看你的眼神……好像……” “那是你的错觉!怎么可能?朋友妻不可戏!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陆灼的未婚妻!” 黄宝钏:“哦……” …… 天快黑的时候,陆灼来家了。 夏安安见了他,转身就走。 陆灼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黑得厉害,路过的仆人都绕着走。 “陆灼!”夏南桥笑眯眯地过来跟他打招呼,“来接令徽?不对啊!这个时间,令徽已经回家了。” 陆灼行礼,说:“赵侍郎,有事想请您帮个忙。” 夏南桥指指前院:“走吧!去我那里说。”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前院。 夏安安从拐角处探出个脑袋来,也往那边摸了过去。 去了以后发现,刘师爷在门外守着,夏安安见了他,做出个“嘘”的手势。 刘师爷就假装看不见,让她进去了。 穿过厅堂,往里是天井,再往里,是老爸的书房。 他们两个在书房说话。 夏安安侧着耳朵偷听,结果里面的声音却骤停。 脚步声穿来,夏安安转身就想跑,却听陆灼说:“进来吧。” 夏安安有些尴尬地停下脚步,转身进去了。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夏南桥问。 夏安安:“额,那个……不干什么呀……” 夏南桥有些抱歉地看向陆灼:“陆灼,安安她有些没规矩,你别见怪。” 陆灼:“无妨,想听就听听吧。” 夏安安于是心安理得地坐下了。 陆灼跟夏南桥说,他上次奉命去追查走私之事,无意当中抓到了纵火杀人的凶手冯全,他招出了幕后指使者赵极…… 夏南桥听完,气得直拍桌子:“为了利益,居然敢杀兄!该杀!” “未免打草惊蛇,我要将赵极秘密带走审讯。”陆灼又说,“还请赵侍郎帮个忙,找个理由派他外出。这样就不会引起严家的怀疑。” 夏南桥:“好!没问题!” “多谢!”陆灼起身行礼。 第367章 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夏南桥也起身,说:“这事不容有失,我得好好办。但我对镖局——京城这边的镖局事务还不太熟悉,我得好好筹谋筹谋。我先去一趟镖局,安安,你好生招待陆灼。” 夏安安瞥了陆灼一眼,没说话。 夏南桥匆匆走了,夏安安冷着脸起身,做送客状:“慢走不送!” 陆灼黑着脸看着她,却不动弹。 “怎么?陆五公子还有事?”夏安安问。 陆灼:“你不是要退婚吗?我等了你两日,怎么不来呢?” 夏安安:“我没空!忙着呢!” 陆灼沉默片刻,突然靠近她,双手按在她身后的桌子上,俯身看着她。 第226章 夏安安被他压得腰靠在桌子上,身子后倾,两人的脸距离只有几寸远。 “你你你!”夏安安:“你干嘛!” “夏安安。”陆灼冷冷盯着她,“你没空去退婚,倒是有空去西市口凑热闹?” 夏安安:“要你管!我爱去哪去哪!” 陆灼:“所以,你爱去齐王府?” 夏安安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陆灼:“你猜?” 夏安安:“肯定是八殿下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陆灼说:“重要的是,你这么忙,什么时候能来退婚呢?” 夏安安气得很:“我明天下午就回去跟我爹——跟夏家那个爹说!让他去你们家退!你满意了吗?” 陆灼周身的温度能冻死人一般,死盯着夏安安。 夏安安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陆灼终于起身,出门时“哐”地一声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安安小嘴一瘪,眼泪滚了下来。 …… 第二天上午,夏安安画好了符,用个香囊装了,没精打采地准备出门。 她跟宝钏约了在她家门口汇合,一起去。 等了一会,她就来了。 带了她家的几个绣娘。 还有……一个尾巴,陆灼。 他骑马跟着。 夏安安顿时来劲了,用一双美目斜着陆灼:“哟?这不是陆千户吗?您这是干什么去呢?” 陆灼目视前方,没理她。 宝钏说:“公子正好也要去齐王府,他跟我们一起去!” 夏安安扭头上了宝钏的马车,然后就开始兴师问罪:“宝钏!我们昨天去西市口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吧?” 昨天她还以为是八殿下说的,今天见他们走在一起,她就知道,是宝钏说的。 黄宝钏瞧着她:“你生气了?你跟公子是不是吵架了?我怎么瞧着不对头?” 夏安安:“你先回答我!我是为了陪你才去的!你怎么能转头跟他告状呢?你也太不仗义了吧!” 黄宝钏:“安安,你别生气。就是因为你是陪我去的,我更觉得,我们在那边遇到八殿下的事情,应该告诉公子!万一八殿下真有什么想法……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夏安安纳闷:“你现在都已经不在定国公府当差了,是怎么告诉他的?该不会特地去了一趟定国公府跟他说的吧?” 黄宝钏:“是啊!要不然还能怎么跟他说?” 夏安安:“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第368章 怕生 黄宝钏:“安安,我真的觉得他对你好得有点过分了!打郭文姬给你出气,又请你到他府上去!连带着我也沾了那么大的光……而且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就是喜欢你的眼神……” 夏安安:“我……行!我是看出来了,如果有一天我跟他分道扬镳了!你永远是他的人!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黄宝钏瞧着她:“真的吵架了呀?而且吵的这么厉害?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们吵架呢!” 夏安安扭过头去不理她。 “安安,不说你对我的帮助。”黄宝钏说,“就单纯的你这个人,我从一开始就很喜欢!我想跟你做朋友!只是那时候,身负血海深仇,总觉得自己可能活了今天就没明天了,也就不往那些方面去想。” 夏安安:“那你说,我和他之间让你选一个,你会选谁?” 黄宝钏:“你干吗说这种话?你这样说,让公子听见该多伤心呀!” 夏安安:“他才不会呢!我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你可知道,你走了以后,他经常去菜园子里拔草浇粪,还给那边砌了围栏,弄得特别漂亮。 你住过的房间,他一律不许其他人再住进去。 而且他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些日子就吩咐东篱到处找擅长做那些菜的大厨!说是请回来,以后等你嫁过来了,专门做给你吃。” 夏安安:“……” “你们这么有缘分,又互相喜欢,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着解决?不要再说那些置气的话了!伤感情!”黄宝钏又劝。 夏安安从窗帘缝里往外偷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的侧影,一身沉着冷峻,路上的行人见了他都纷纷避让,因为他的长相太过出众,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他去齐王府有什么事?”夏安安问。 黄宝钏笑着搂着她的胳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去齐王府吧?还不是为了你?” 夏安安嘴角扯了扯。 …… 八殿下封了齐王,四年前就搬出了皇宫自立了王府。 到了门口,就见一个中年太监等门口,陆灼下马跟他打招呼,称呼他为:金总管。 “你在门口做什么呢?”陆灼问。 金总管挑了下眉:“殿下让我在这儿等着安安姑娘,还有黄姑娘。陆千户怎么也来了?” 陆灼微笑:“安安怕生,非让我一起来。正好我今日休沐,就陪她一起来了。” 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正碰上他也看她,眼神很宠溺的样子。 装得跟真的似的…… 进去以后,八殿下看到陆灼,也有些惊讶。 陆灼又说夏安安怕生。 朱晖笑道:“我瞧安安大方得很,在我父皇面前都不见怯场,哪里会怕我?你自己想跟着一起来吧?是不是安安?” 第227章 夏安安有些尴尬地笑笑:“我那都是强装镇定,其实真的挺怕生的。” “呵!”八殿下笑了一下。 黄宝钏说:“殿下,我带来了绣娘,请问谁要做衣服?” 朱晖让金总管带着绣娘们去了,然后招呼他们在八角亭里坐了,上了茶点。 第369章 顺水飘走的 “安安,我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朱晖说,“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似曾相识,当时还想到,你会不会就是小时候见过那个安安。” 夏安安:“啊?您还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呢?” 朱晖说:“见过不止一次,你小时候长得特别可爱,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孩儿!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一直记得吧。” 夏安安笑:“哈……殿下过奖了。” “陆灼,你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吗?”朱晖又问陆灼。 陆灼说:“记得。” 朱晖:“你们两家是亲戚,又从小定了亲。你见她的次数自然比我多多了,可是你居然没有认出她来?” 陆灼:“她跟小时候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而且,言安落入涨水的河里,谁也想不到她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朱晖:“说来也奇怪。当时那么多人在河里打捞,愣是没有发现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冲出南苑的范围,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 夏安安说:“这……我估计可能是抱在木头上,顺水飘走的!” 朱晖点头:“想来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颗吉星,定有大福气在后头!” “可不是呢!”宝钏说:“我们公子对安安可好了!她肯定有福气!” 朱晖却说:“一个女子的福气,不仅在于男人对她的宠爱。宠爱是一时的,只有拥有尊贵的身份地位,才能得到长久的福气。” 夏安安觉得有理,点点头。 “安安是定国公府的媳妇,以后公子肯定还会为她挣个诰命!尊贵的身份自然也是有的。”黄宝钏说。 朱晖微笑,看向陆灼:“对了,自从你大哥过世,你们定国公府一直没有立世子,为什么呢?” 陆灼:“因为父亲一直在孝期,不宜筹办这些。如今已经出了孝,想必很快就会立起来。” 朱晖:“立谁呢?” 陆灼说:“长幼有序,自然是我二哥。” 朱晖摇了摇头:“要我说,你们家几个兄弟,就属你最有能力,该立你为世子才是!有能者居之,方才能带领你的家族一直繁盛。” 陆灼说:“多谢殿下赏识,这些事情,父亲和族里怎么定,我就怎么做就行,别的不作多想。” 朱晖笑:“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没跟我说实话吧?” 陆灼:“殿下可能还不够了解我。我在乎的人,我会尽全力守护!那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乃可有可无。” 朱晖神色淡了淡,正要说话,这时,过来一个绝色美女,由远及近地走来,身形袅娜,风情万种,夏安安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朱晖微微皱眉问。 “爷!”那女子冲他撒娇:“刚刚不是量体做衣服吗?绣娘们说,店里来了今年最新的缂丝蜀锦,但是只有一匹。我就想跟他们要了!谁知道,唐瑶非要跟我抢!您要给妾身做主呀!” 朱晖说:“不就一匹布?值得你跑过来说?没看到我正待客吗?回头再说吧。” 第370章 发落美人 那绝色美女看了一圈,说:“是陆千户啊!自己人呢!哎哟这两位美人儿是谁呢?” 夏安安听她自称“妾身”,就知道她是八殿下的家眷,遂起身行礼,正要自我介绍一下,朱晖却做了个手势:“她是我的丫鬟,因着从小在身边伺候,随便惯了,哪里受得起当朝一品官员嫡女的礼呢?” 夏安安顿时有些尴尬:“我以为……” “我的王府里,还没有女主人。”朱晖说,“之前定了一位,奈何还没过门就病逝了,当时那位骗子云莱子说,我八字硬,克妻!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夏安安:“仁厚者不克,殿下仁厚,怎会克妻?定然是被那骗子故意污名!” “后来,无量道长又给我看了,果然是杜撰。”朱晖说,“倒叫我成了那什么……京城四公子之首——你听说过这个吗?就是京城里尚未成亲的世家公子里评选出来的,陆灼也其中,还有你哥,还有那个严廷乐!” 夏安安点头:“听说过。” 那个美人儿见朱晖只顾跟夏安安说话,有些醋意,问:“殿下!这两位妹妹究竟如何称呼呀?” “我叫夏安安。”夏安安说,“她是黄宝钏!” “夏安安?”美人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那个传说当中的陆千户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夏安安点头。 她身上的醋意立刻消解了,笑着过去,挨着夏安安坐了,说:“夏姑娘,久闻大名,今日终于有机会见到!你和陆千户两位,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夏安安抿嘴笑,同时偷偷看了陆灼一眼。 他也正好在看她,四目相对,跟有火花一般,陆灼很高傲地越过她去了。 呵!夏安安也越过他去。 “放肆!”突然,八殿下说了一句。 大家都是一愣。 第228章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擅自入座?”朱晖看着绝色女子,眼神不怒而自威。 “殿下恕罪!”绝色女子急忙起身请罪,“妾失礼了!因着……因着陆千户和夏姑娘都不是外人——” “我看你是因着本殿纵容,忘了自己的身份。”朱晖说,“回浣衣局重新回忆回忆吧!” 那女子一脸不可置信,“殿下……” 朱晖挥挥手。 那女子也不敢纠缠,踉踉跄跄地起身离开了。 夏安安觉得这个女子有点可怜。 虽然她好像的确有些侍宠而骄,她一个侍妾到这里来跟他们拉家常,也的确不合规矩——就例如定国公府,夏安安就从来没有见过国公爷的两位妾室是出去见客的——但是总归也没有做出太失礼的事情…… 一时气氛有些冷。 朱晖微微叹息,问:“安安,你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没有!”夏安安忙说,“刚刚那位美人也没有很失礼,殿下就饶恕她吧!” 朱晖笑了笑:“她和德何能,能得你帮她求情呢?” 夏安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可能我这些天的火气大了些。”朱晖又说,“说起来,还是因为陆灼的缘故!” 夏安安不解地看向陆灼。 陆灼貌似也不太明白,起身拱手问:“不知殿下所指何意?” 第371章 可能是发羊癫疯 朱晖:“就是因为那冯全!这些日子,父皇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说他在你单独审完之后就死了,供词有疑!还说你违反了审讯的规矩,不应该单独提审他。” 陆灼微微皱眉:“八殿下,既是此事,我们回头再说吧。” “安安是当事人,早晚会涉入其中,说给她听听也无妨。”朱晖看向夏安安:“你知道我刚才说的冯全是什么人吗?” 夏安安已经听陆灼跟夏南桥说过,冯全就是赵极指使烧船杀人的凶手。 但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陆灼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种时候,她总是机灵的。 朱晖:“冯全就是差点害死你的凶手!就是他,烧了你们的船,杀了你们的人!” 夏安安很激动的样子:“水贼找到了?” 朱晖:“可是,陆灼审完他之后,其他层级的官员还来不及提审,他就死了!” 夏安安心里猛然一松。 那人死了,那爸爸妈妈是冒充的事情,就不会被更多人知道了! 可是……怎么死的呢? 夏安安看向陆灼,该不会…… “你单独提审他已是不该。”朱晖说,“审完以后人还死了!你让我怎么交代呢?” 陆灼:“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跟您禀明,他因为认得我,知道我是陆家人,他认为陆家跟严家是对头,不会泄露消息给严家,所以要求只说给我一个人听。他怕严家暗杀他。” 朱晖:“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何招供之后,反而咬舌自尽了?” “冯全此人,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不务正业,这些年联合一帮亡命之徒,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他或许是知道自己即便招了供,也难逃一死。所以自尽了。”陆灼说,“也有可能……他并非咬舌自尽,而是发羊癫疯也说不定。” “这些都是猜想!有什么用呢?”朱晖皱眉说:“我当然是信任你,但是父皇这样问,我实在是无法回答。” 陆灼:“一个冯全无关紧要,关键是他招出来的东西,我们只要查实了,那些人就跑不了!殿下,我正在查,到时候肯定会给您一个更详细的交代。” 朱晖却说:“今天下午你自己去领四十军棍吧。就说是提审事故,用力过猛,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 陆灼沉默着,没有回答。 “怎么?”朱晖问他。 陆灼垂眸:“是。” 朱晖用安抚的语气说:“这样已经是最轻的了!万一到时候让他们以这个为突破口弄出什么文章,那才是得不偿失!” 陆灼:“明白。” “那个……”夏安安心里慌起来,“殿下……您就饶了他这回吧!那人自杀也不关他的事呀!” 朱晖说:“安安,你别担心,就做个样子罢了!对了,安安,你给我画的符呢?” 夏安安取出香囊,八殿下身后侍立的金主管抬步想要过来接。 然而朱晖冲夏安安招招手,示意她拿过去。 夏安安只得起身,亲自送过去,双手递上。 第372章 看样子是真傻 朱晖颇为郑重地接过去。 接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夏安安的手指,还拂了一下。 夏安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晖接过,看那香囊,问:“这香囊很漂亮,是你绣的吗?” 夏安安:“是宝钏的店里买的。我不擅长做女红。” “人本来就应该把有限的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朱晖微笑说:“你这样挺好!” 夏安安:“这个是安睡符,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就行了。” “好!多谢!”朱晖看着她,眼睛能说话似的,说:“我会天天放在枕头底下的。” 夏安安心里有些不自在,客套了几句。 绣娘们量完尺寸以后,他们一行人就告辞离开了齐王府。 第229章 陆灼依然跟着她们,把夏安安送回了家,就要离开。 “陆灼!”夏安安叫道。 陆灼回头看她,眼神颇凉。 “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夏安安说。 陆灼便让黄宝钏先走了,跟她进了门。 到了无人处,夏安安问他:“那个人死了,是怎么回事呀?” 陆灼:“死了就是死了,还能怎么回事?” “是……是不是你为了不让我爹娘暴露,杀了他?” 陆灼不说话。 “是吗?” 陆灼皱眉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夏安安咬唇:“你……真要去挨打吗?” 陆灼:“要不然呢?” 夏安安:“是真打还是假打啊?” 陆灼:“夏安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夏安安:“啊?” 陆灼看着她:“看样子是真傻。” 夏安安:“……” “我皮糙肉厚,死不了。”陆灼又说,“我先走了。” “诶!”夏安安一把拉住了他。 陆灼看着她:“又怎么了?” 夏安安:“……谢谢你啊……” “跟我这么客气了?”陆灼颇为阴阳怪气地说:“接下来我都要躺床上了,闲得很!你要来退婚,我随时恭候。” 说完,他就走了。 夏安安想来想去,实在是不放心,就跟李冬青说了。 李冬青二话不说,带着夏安安直接跑陆家去等着。 梁夫人还什么都不知道,见了她们母女乐呵呵的。 夏安安说了今日在齐王府的事情,梁夫人吓得不轻,赶紧派人去打听。 结果,派的人还没走出大门,陆灼就被人抬了回来。 他趴在军用担架上,腰部以下血糊糊的! 而且人是昏迷的! 夏言宜、沈宁、叶连营一起跟了来,一个个都满眼的杀气。 李冬青让人都退了出去,进屋去给陆灼检查伤势。 夏安安就拉着其他几人问:“他是睡着了对不对?你们自己人打的,不至于把他打昏迷了吧?” 夏言宜奇怪地问:“你知道?” 夏安安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沈宁一拳头打在墙上:“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他这是干什么呢?” 夏安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沈大哥,什么意思呀?难道是真打了四十军杖?” 沈宁:“当然是真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是假打吗?” 夏安安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那他……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呀?” 第373章 可打可不打 “安安,你先别急。”夏言宜说,“等孟夫人出来再说。” 夏安安万分不解:“八殿下当时说,不是真打,怎么又真打了呢?” “这根本就不是真打假打的事儿!”沈宁说,“而是可打可不打的事儿!” 夏安安:“可打可不打?” “只要他放手让我们头儿去追查,回头查出大鱼,就没人在意那只小虾米是死是活了。”沈宁说,“可他在这个关头把我们头儿打了一顿让他动弹不得,再自己拿着我们头儿找出的线索去追查,这什么意思?” 夏安安不明白:“什么意思?” “抢功呗!”沈宁说。 叶连营阴阴地来了一句:“吃相未免太难看。” 夏安安:“啊?他的身份,还用得着跟陆灼一个臣子抢功啊?” 沈宁和叶连营都不说话了。 夏言宜说:“安安说得也有道理,这里面,怕还有别的缘故。” 沈宁:“什么缘故?” 夏言宜摇头。 这时,李冬青在屋里,喊人进去帮忙。 于是四人一起进去了。 然后夏安安就一眼看到个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屁股。 淤青肿胀,还破了皮。 夏言宜一见,就拉着夏安安出去了,说:“你就在外面等着,有我们呢!” 夏安安点头。 “安安!”宝钏匆匆进来。 “宝钏!”夏安安红着眼睛叫道,“你也来了?” 黄宝钏:“我不放心,来看看,公子怎么样了?” 夏安安眼眶一红:“真打了四十军杖,人都昏过去了。” “啊?”黄宝钏大惊,“真打啊?” 夏安安点头:“他们说其实可以不打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 黄宝钏往里看了一眼,拉着夏安安到了旁边没人的地方,低声说:“安安,我跟你说说我的感觉,但是你听了别生气啊!” 夏安安:“什么感觉?” 黄宝钏:“我之前不也跟你说过吗?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是喜欢你的眼神。” 夏安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 夏安安突然不说了。 黄宝钏见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说:“你如果往这个方向去想,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例如,他居然会派齐王府的大总管到门口来等着你!通常情况下,在官场上,只有自己的上官到来的时候才会这样!你是他的上官吗?” 夏安安:“……” 黄宝钏:“还有,他当着你的面发落了他的侍妾!你不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吗?可是如果你换个方向去想,他就是故意做给你看的,跟你表清白,这就能解释通了。” 第230章 夏安安:“……” “而且,刚开始他并没有发落他的侍妾,后来她说了一句话,八殿下突然就动了怒,你还记得她说的什么吗?” 夏安安:“她说……我跟陆灼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黄宝钏点头:“而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反正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他言谈举止之间,总想在你面前,压公子一头!所以他打公子,或许是在你的面前显示他的权力?” 夏安安脑海里回放他看自己的眼神,几次短短的接触,他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心…… 第374章 亲嘴 还有他接过香囊的时候,故意碰了她的手…… 难道……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李冬青给陆灼消毒上药,又给他扎了一针,陆灼就醒了过来。 他留了夏言宜,沈宁和叶连营,跟他们交代事情。 粱夫人、夏安安和黄宝钏都在院里围着李冬青,问她情况如何。 李冬青说:“着实打得不轻!亏得他从小习武,筋骨健壮,要换个人,估计得断筋裂骨。” 粱夫人捂着嘴就开始哭。 “别哭呀!”李冬青说,“我不是说他健壮吗?他没有断筋裂骨,也就是皮肉上的伤。我已经给他上了药。最多五天,他也就能下床,半月也就痊愈了。” 粱夫人抓着李冬青的手不放:“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李冬青安慰她说,“头三天得换药,明天,后天我都过来!别担心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粱夫人说,“有你这个神医亲家,真是我们家的幸运啊!” 李冬青说了些安慰她的话,就要带着夏安安回家。 夏安安却说:“娘,舅母,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粱夫人一听就笑了:“那可太好了!有你在呀,灼儿能好得更快!” 李冬青皱眉:“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再过几个月就成婚了!我让她住我那里!她过来看灼儿,我就让令徽跟她一起过来!令徽这几日就不去上课了!”粱夫人说。 闻讯正匆匆赶过来的陆令徽:“……” 发生什么事了? …… 后来,人都陆续离开,陆令徽自己去书房做功课去了,夏安安进了屋。 陆灼趴在榻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夏安安在他旁边坐了,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陆灼。 他这伤,都是因为她。 可她还说退婚之类的气话。 想着想着,夏安安的眼泪就无声地掉落…… “我情愿再挨四十板子,也不想看你现在这个样。”陆灼的声音传来。 夏安安抬起泪眼,就见他睁开了眼睛,正皱眉看着她。 “陆灼!对不起……”夏安安一冲动,抱住了陆灼的脖子,趴在他脑袋边哭。 “嘶!别动我,疼。” 夏安安急忙起身:“对不起!” 陆灼:“改亲吧。” 夏安安:“什么?” “不要抱,亲我。” 夏安安瞪着他。 “我都这样了,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夏安安按下羞涩,问:“亲哪里?” “亲嘴啊!”陆灼笑了一下,“还能亲屁股啊?” 夏安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我疼的厉害,亲亲能好点。”陆灼侧过脑袋来,指指他自己的唇。 夏安安出于愧疚的心理,就满足了他一回,撅着屁股趴着身子去亲他。 “公子!”突然,门外传来东篱的声音,“啊!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冒冒失失的东篱赶紧闪到旁边。 夏安安捂着脸,跟只鸵鸟一般蜷缩成一团。 陆灼嘴角掠过一抹笑意,问:“怎么了?” 东篱不敢冒头,躲在旁边背对着墙说:“老夫人来看您了!” 陆灼的笑意顿时没了,淡淡说:“请进来吧!” 于是,东篱出去把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迎了进来。 第375章 岳母大人? 夏安安红着脸抬起头来,窘得要命。 “东篱也不是外人,没事。”陆灼安慰她。 “你以后别跟我提这种要求!”夏安安吼了一句,跑去镜子旁整理仪容,端庄优雅地出门去迎老夫人。 见到夏安安,她颇为意外:“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祖母!”屋里传来陆灼的声音,“安安不太会刺绣,是我娘留她在这边教她刺绣,顺便帮我娘照顾我。” 老夫人没再说什么,抬步进去,一脸心疼的模样:“灼儿啊,听说你挨打了?你怎么样啊?” 陆灼说:“皮肉伤,没有大碍,有劳祖母挂念了!”陆灼说,“请恕孙儿没法起身,失礼了。” 老夫人在他旁边坐了,说:“跟祖母还客气什么!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灼说:“我抓了个水贼,那贼人心虚自尽了,我便落个看管不力的罪名。” “就这点事?就把你打成这样?”老夫人皱着眉头,“他自尽了,关你什么事?你还能一天到晚守着那贼人不成?” “没办法,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陆灼说。 “请太医来看了吗?”老夫人问。 陆灼:“正好刚刚岳母大人在,她帮我看了上了药,我已经觉得好多了。” 第231章 “岳母大人?”老夫人一脸不解,“心兰什么时候来了?还会上药?” 陆灼:“是安安的养母,她对安安有十多年的养育之情,我自然也当尊称一声岳母。” 老夫人看了夏安安一眼,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了!应该如此。听说她可是神医,安安,你养母怎么说?” 夏安安:“我娘说没有大碍,老夫人放心吧。” 老夫人点头,示意跟着过来的肖妈妈。 肖妈妈手里捧着个极为精美的长条盒子,跟陆灼说:“五哥儿,这是老夫人珍藏的人参,据说有三百多年。她自己一直不舍得用。听说你受了伤,老夫人就赶紧让人寻了出来。” 陆灼:“多谢祖母。” 老夫人满眼心疼之色:“你瞧你嘴唇都白了,回头让你娘用这人参炖了老母鸡,好好给你补补。” “好。”陆灼说,“有劳祖母操心了。” 老夫人又看向夏安安,含笑说:“安安,也辛苦你了。” 夏安安:“不辛苦的老夫人。” 老夫人说:“你该改口叫我外祖母才是。” 自从这位老夫人叫她抄经,夏安安对她的印象就特别差。 外祖母? 狼外婆还差不多! 夏安安微笑:“是啊老夫人!该改口了。” “劳烦你先回避一下可好,我有点事情,想问一问我孙子。”老夫人说。 夏安安点头,起身出去了。 她去隔壁二楼找令徽,就见她正在认真地写的什么。 “哟?这么认真呢?”夏安安打趣,“该让石姑姑看看,她就不会总说你坐不住了。” 陆令徽:“我好不容易放几天假,你就别总在我面前提她了!烦!” 夏安安:“哪个夫子你不烦?” 陆令徽:“都烦!但是我尤其烦石姑姑!她老看我不顺眼,动不动就罚我。” 第376章 打太极 夏安安:“她是严格一些,但是,严师出高徒嘛!你最近各个方面都进步不少呢!看你这字写的!比以前好多了!” 陆令徽撇嘴。 “咦?你在写信?”夏安安问。 陆令徽:“嗯!我在给九殿下写信,回头等我哥哥给他回信,就夹带进去。” 夏安安:“你也跟九殿下很熟吗?” 陆令徽:“也不算多熟。但是他托人大老远从边塞带了很多好玩的玩意儿给我,虽然他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但是我也得写封信感谢他。” 夏安安点点头。 “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呢?”陆令徽问,“我哥睡着了?” “你祖母来了,把我撵走,说是有话跟他说。”夏安安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陆令徽一脸不乐意。 夏安安:“这话是怎么说的?他毕竟是你们祖母!肯定还是关心你哥哥的。” 陆令徽:“我娘说了,二哥哥没本事,我哥有本事!祖母就想着,以后等二哥哥继承了家业,让我哥帮衬他,所以才给他几分颜色。我哥小时候,她根本就不看我哥的!她眼里只有二哥哥!” 夏安安皱眉不语。 …… 正房里,陆灼问:“祖母有什么话想问的,问吧。” 林老夫人低声说:“皇上把郭家给抄了,你是御前的人,一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皇上这是作何打算?” 陆灼笑了笑:“祖母!我只不过是个五品千户,哪能知道皇上的打算?您就算要打听,也该跟我爹打听去,怎么来问我呢?” 林老夫人:“你爹……他向来谨慎,从来不谈论这些。” 陆灼:“谨慎些好。祖母也就别问了吧!这些事情可不是咱们能讨论的。” 林老夫人:“我也不是要问别的,主要是……林家跟郭家往来甚密,郭家倒了,林家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扯?我听说,郭家很多罪证都是你搜集起来的,你应该比较清楚吧?” 陆灼说:“祖母,那你不妨回娘家去问问舅姥爷,他最清楚。” 老夫人脸色黑了下来:“我是你祖母!你跟我打什么太极?” 陆灼:“不是啊祖母!您问我的事是朝廷机密,我不能对家里面人说,连我爹也不能说!” 老夫人深呼吸:“你就忍心看祖母担心得夜不能寐?” “所以您去问舅爷嘛!”陆灼说,“他有没有做不法之事,有没有参与郭家的那些事情,参与了多深,您问他不是更清楚吗?如果他没有,那自然没事!如果有,或许就是皇上一念之差的事情,您让我如断言呢?” 老夫人沉默片刻,点点头,淡淡说:“行!那你好好养着吧,我先回去了。” 陆灼抬着脑袋:“孙儿送不了您了!您慢走。” 老夫人没再说话,径直走了。 她前脚走,夏安安后脚溜了进来,问:“你祖母问你什么呢?” 陆灼:“问我,林家会不会有事。” 夏安安:“会不会有事啊?” 陆灼:“应该不会。郭家牵扯的可不是一家两家,皇上似乎并没有连坐的打算。” 第377章 想上手 “哦……”夏安安点头,“对了,郭家行刑那天,我看到你祖母了呢!她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怎么?郭家有她交好的人啊?” 陆灼皱眉:“我祖母?” “是啊!我绝对没看错!当时她的眼神,充满着悲伤的感觉。” 第232章 陆灼:“林家跟郭家来往密切,还有姻亲,但是我祖母跟郭家往来……也就平常。甚至跟国舅夫人,也就是郭阳与郭文姬的母亲,还并不是那么和睦。” “哦,那她当时可能也是在担心林家吧。”夏安安说。 陆灼点头。 “陆灼,等你好了,你帮我打听一下郭文姬的下落吧。”夏安安说。 陆灼:“你干嘛总记挂着她?” “她……当时虽然吓了我一跳,但罪不至死。如果她被八殿下打死了,我想给她画个符超度一下。如果没死,那我也不用觉得自己背了人命了。” 陆灼:“好说,我让东篱去打听就是,你把东篱喊来。” “嗯。” …… 第二天,李冬青又来了。 给陆灼换了药,还给夏安安捎来了一样东西:她做了一半的刺绣。 夏安安:“娘,你给我拿着个来做什么?” 李冬青:“你不是留下来跟国公夫人学刺绣吗?连个家伙什都没有,像话吗?” 夏安安满脸痛苦地看向那绣圈,点点头:“行吧!” “他老这样趴着,肯定很辛苦。”李冬青又说,“你让人上午下午各两次,给他按摩全身,这样他能舒服些,也可以好得更快!” 夏安安点头。 “我再看看二奶奶去。”李冬青跟陆灼告了辞,往二奶奶那边去了。 夏安安就坐在陆灼旁边,拿起针线绣花。 “你绣的什么?”陆灼含笑问。 夏安安:“手绢!给你的!” “哦!你拿起来我看看。” 夏安安将绣圈竖起来给他看。 陆灼一看,雪白的手绢上,绣着……一个炉灶,一把炒菜铁勺。 陆灼表情有些难以名状:“人家都是绣梅兰竹菊,花鸟瑞兽,你这是绣的什么?” 夏安安:“这是你的名字呀!灼!左边是火,右边是勺,这里还挂着一串稻穗!寓意灶上有火,勺里有油,顿顿吃饱,年年如意!” 陆灼不说话。 “怎么?你不喜欢啊?”夏安安有些失望,“我可是特地为你设计的呢!你看我的手,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个针眼儿才绣成这样!结果你很嫌弃?” 陆灼拿过她的手来,手指上果然被扎了好些深深浅浅的针眼。 “算了,以后不用做女红了。”陆灼说,“我怕还没穿上你做的衣服,你先把自个儿给扎残废了。” “那你到底要不要这手绢儿?不要我拿去送给我爹!” 陆灼问了一句:“送给你哪个爹?” 夏安安:“当然是我养父呀!你不稀罕,可有人稀罕呢!我爹看我给你绣手帕,他还吃醋呢!” 陆灼笑:“要。” 夏安安:“那你等着,等你伤好的时候,肯定就完工了。” “刚刚我听岳母大人说,让你给我按摩。”陆灼望着她。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让东篱来的,但是这一眼过去,她就改口了:“行!” 因为此时的陆灼,偏头趴在枕头上,一缕乌发从侧脸垂下,眉头微蹙,大约是因为伤重虚弱的缘故,整个人突然有了种转攻为受的感觉,绝美动人之极。 她就突然忍不住想上手。 第378章 夏安安的反攻 然而,才按了一条手臂,她就后悔了。 陆灼的手臂起码有她的三四倍粗,而且邦硬邦硬的。 她按了一会,手就酸得不行。 “啊!不行了,不行了!手好酸呐!”夏安安说,“让东篱来吧!” “我可不想被他摸来摸去。”陆灼说,“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等会再按。” 夏安安无奈地上了榻,去按他的另一条手臂。 “好粗啊!而且特别硬!”夏安安说,“我使不上劲儿!” 陆灼一脸享受:“别急,慢慢来……” …… 东篱又准备去主屋,这回他学机灵了,没有冒冒失失地闯过去,而是先从边儿上偷摸地挪过去,听听里面有什么有没有什么动静。 然后他就听到了夏安安抱怨,太粗,太硬,她手酸…… 而且她还说:“这上午,下午各两次,我肯定不行……” 东篱捂着嘴,瞳孔振动。 他们在……干嘛啊? “东篱,你干嘛呢?”魏妈妈路过,喊他。 东篱想冲过去捂住她的嘴,然而屋里已经响起夏安安的声音:“东篱!正好你来了!快进来!换你来!” 东篱猛然瞪大眼睛:“啊?换我来?” 夏安安:“是啊!快进来!” 东篱咽了一口唾沫,探出个头一看,夏安安正下榻,穿鞋,然后又叫他:“快点!磨蹭什么?” 东篱一脸为难地进去了。 夏安安:“我娘说,他老这么趴着,会难受,得上午,下午各两次给他做个按摩,我只看了一条手臂,手就酸得抬不起来了,这活儿还得你来!” 东篱松了口气,笑道:“好的!不过公子,还有安安姑娘,外面……白姨娘来了,想来看望公子。” 陆灼:“让她进来吧。” “是!”东篱出去了。 白蓁蓁独自一人来的。 见了夏安安,她就皮笑肉不笑地问:“咦?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夏安安:“我正跟夫人学刺绣,令徽闹着要来陪着哥哥,拉着我一起来了。” 第233章 “这样啊!”白蓁蓁说,“刚刚我还以为时光倒流了,回到了你做五哥丫鬟那会呢!” 夏安安没说话。 白蓁蓁笑了笑,抬步进去了。 她来看望病人,自然少不了一番问候,又少不了要送些补品药品之类的。 白蓁蓁问候了陆灼之后,果然就拿出一个上好的瓷瓶,跟陆灼说:“这个是上好的云南白药。我特地去了林太医府上求来的,治伤最好。” 陆灼:“其实不用这么费心,我们那里就有最好的跌打损伤药。” 白蓁蓁看着他,眼神带着三分心疼,三分缠绵,说:“是啊!我听五哥受伤了,一时着急,倒是忘了你们锦衣卫那里,什么药没有呢?” 陆灼不语。 “白姨娘该改口了。”夏安安在旁边说,“上次姨娘出嫁,我和家母正好赶上,那天人多,我们都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恭喜。” 白蓁蓁脸色顿时变了,半天说:“是啊!该改口了,五爷,是我平时叫惯了五哥,失礼了!” 陆灼说:“无妨,一个称呼而已。随便你怎么叫吧。” 随便? 她情愿陆灼逼她改口,这样至少证明他还是有些在意。 可他却说随便…… 第379章 就这力道! 白蓁蓁的眼神有些伤心,说:“那五爷好好养着吧!我先回去了。” 陆灼点头。 等人走远了,陆灼突然笑了一下。 夏安安斜着他:“笑什么?” 陆灼嘴角弯弯:“你的反击很精准。” “她就算要来,也该跟你二哥或二嫂一起来,可她竟然单独来。”夏安安说,“而且,就算其他人都没空,非得她单独送药来,也该以二房的名义!她竟巴巴地跟你说,她亲自去寻药,又用那种眼神看你!她也不怕你二哥发落她?” “估计她有理由在二哥那里搪塞过去吧。”陆灼说。 夏安安:“反正你最好告诉她,叫她以后少惹我!我也不是好惹的!回头让你的青梅难受了,可别怪我!” 陆灼:“还真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她如何,我对她无意,你没必要生气。” 夏安安:“你现在是对她无意,谁知道以后呢?有句话叫做,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要一直对你这么好,你会不会被她的深情厚谊攻陷?” 陆灼:“你不是说,你们家独门独户住在深山里吗?什么男追女,女追男的,谁说给你听的?” 夏安安:“这不是重点!” 陆灼:“对我来说,这是重点。” 夏安安想了想,趁机把她编造的谎言精细了一下,说:“实话跟你说吧,我爹的先祖,并不是为躲避战乱才进山里的。他当年是反名复元的组织者之一,被打败了躲进去的。我怕说出来,他们岂不是罪上加罪?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明白。” 陆灼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这么容易信了? 夏安安有些怀疑地瞧着他:“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陆灼:“没有。” “真没有?” “夏安安。”陆灼趴在枕头上瞧着她。 “嗯?” “其实我早猜到你养父母冒充赵伯父的缘故。我也并非非要揪着他们的来历究根问底。”陆灼说。“我在意的,是你不把我当成最亲近的人,不告诉我。” 夏安安:“哦……” “你放心,他们的来历,我以后不问就是了。”陆灼说:“快继续给我按,我浑身难受。” “叫东篱给你按,我按不动。” “不行。”陆灼说,“就要你,快些。” 夏安安有些气愤地去按他的肩背。 陆灼舒服地眯着眼睛:“诶!就这力道!对!往左一点……” …… 陆灼正舒服着,东篱又来说,陆琏来看他了。 而且,不等他出去请人,陆琏就大踏步走了进来。 进屋一见陆灼趴在床上的样子,他就哈哈大笑:“陆灼啊陆灼!你也有今天!怎么样,挨板子的滋味如何?” 能看出来,他又喝了酒。 陆灼淡淡说:“论挨板子,二哥比我有经验,还用问我?” “所以说,那些狼子野心,不尊兄长的东西,早晚会有报应!”陆琏胸臆大快,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老五,你要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陆灼:“多谢二哥教诲,小弟记住了。” “呵!”陆琏又看了眼夏安安,说:“哟?你这还没过门,怎么就住到和光园来了?你不是夏家的嫡女吗?还是要顾着些体面!要不然,传出去丢夏家的脸小事,还得连累我们定国公府,说我们藏污纳垢,婚前苟且!” 第380章 夏安安忍不住笑了出来:“真不敢相信,你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琏脸色一变:“什么?!你再说一遍!” 夏安安:“再说十遍也是这样!我是来照顾伤患的,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你呢?婚前苟且之事都传遍整个京城了,居然有脸说出来?” “臭丫头!你敢骂我?”陆琏目露凶光,明摆着欺负陆灼受了伤,居然一个大耳刮子扇向夏安安。 然而,刚刚扬起手来,他突然“啊”一声,愣在原地,看向旁边的墙。 有冰冷的东西贴着他的脸飞了过去,顺着方位一看,墙上插着一把寒森森的匕首,入墙一半。 第234章 “二哥。”陆灼似笑非笑地从枕头底下摸出四把尖利灵巧跟剔骨刀一般的怪刀子,在手指间把玩,“你该不会想打安安吧?” 陆琏的酒顿时醒了大半,瞪大眼睛说:“陆灼!你敢威胁我?” “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陆灼看着他,“我是为了保护安安,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最爱的女人,谁敢动她一根毫毛,试试。” 陆琏看着那四把剔骨刀,又看看陆灼熟练玩刀的动作,咽了一口唾沫,说:“谁要打她了!她刚刚对我口出不逊之言,你没听见?” 陆灼:“是你先对她出言侮辱的。” 陆涟:“我哪里是侮辱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不是有辱门风?” “所以二哥,以后你还是注意些吧。”陆灼说,“你坏了门风,倒是让正常的事情也变得不正起来!你这样,不仅是坑害兄弟姐妹,将来也影响你孩子。” 陆涟急眼了,指着陆灼:“你……陆灼!你少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将来等我继承了爵位,有你好受的!我非把你赶出陆家!” 陆灼突然笑了笑:“是吗?” “你等着!”陆涟放了狠话,气冲冲地准备出去。 “陆二!”夏安安叫道。 陆涟回头,对夏安安怒目而视。 “这个拿回去吧。”夏安安扔了一样东西给他。 “什么东西?”陆涟问。 “刚才白姨娘来了,说是听陆灼受了伤,她特地跑到林太医家求来了上好的云南白药。”夏安安说,“不过,陆灼不缺药,放这儿也是浪费了,你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什么?她来过?!”陆涟脸色不对。 夏安安有些坏地笑了笑:“怎么?白姨娘该不会是背着你来的吧?” “当然不是。”陆涟咬牙说了句,“是我叫她来的!” 夏安安:“这样啊!那就不送了,慢走!” 陆涟没再搭理夏安安,大步走了出去。 走了好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什么叫“你拿回去自己用?” 他用得着吗? 呸!晦气!他挥手将那药给扔了,气势汹汹地回了家。 夏安安瞧着他的背影,说:“跟个二百五似的!不是说他是你祖母亲手带大的吗?你祖母是跟他有仇,故意把他养废了吗?” 陆灼问:“二百五是什么?” 夏安安:“……就是你二哥呀!他那样的就叫二百五!” 陆灼:“哦……明白了。” 夏安安:“你祖母是不是跟他有仇?” 第381章 白蓁蓁的辩解 “当然不是,祖母可疼他呢。”陆灼说,“大约是因为大哥去得早,祖母怕二哥辛苦坏了身子,所以就多娇宠了些。” 夏安安:“那你祖母看他这个样子,会觉得自责吗?” 陆灼笑了出来:“怎么可能自责?在她眼里,我二哥什么都好,做做什么混账事,都是情有可原的。” 夏安安:“呵!她可真偏心……” 陆灼不太在意地眯着眼睛:“继续按摩!刚刚正舒服着呢!” 夏安安再次给他按揉活血…… “呃……”东篱又出现在门口。 “又怎么了?”陆灼语气不太好。 “二奶奶来看您来了!”东篱一脸为难地说,“她说顺道也来看看安安姑娘。” 陆灼说:“让她进来吧。” 见到二奶奶,夏安安就说:“你们一家人分三次来,也未免太挂念这个弟弟了。” “三次?”二奶奶纳闷,“都谁来了?” 夏安安说给她听。 …… 水墨轩。 陆琏一进屋,就狠狠甩了白蓁蓁一巴掌。 白蓁蓁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为了老五,特地去林太医那里给他求药?”陆琏问,“我受伤了也没见你这般上心啊?怎么?你对老五旧情难忘?还想跟他偷情?” 白蓁蓁深呼吸,说:“大祸临头了,你还拈酸吃醋?” 陆琏一愣:“什么大祸?” “皇上办了郭家,你就没想到点什么吗?”白蓁蓁问。 陆琏:“什么意思?皇上办了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蓁蓁:“你一直跟太子有往来,就我知道的,你就给他送了好几回礼,还跟他一起吃过好些饭!皇上办了郭家,又对八殿下越来越倚重,明显是动了易储的心思。万一太子被废了,你会不会受到牵连?” 陆琏听得剩下的一半酒也醒了,愣了好一阵,问:“这跟你去和光园有什么关系?” “我是想借着过去的兄妹旧情,跟他打听一下皇上的心思!也好早做准备!”白蓁蓁说。 陆琏:“那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夏安安在那儿,我根本没机会问他,倒是教夏安安给我倒打一耙!”白蓁蓁捂着脸哭,“你倒好,不问青红皂白,竟然就给我一巴掌?” 陆琏正跟白蓁蓁热乎着,见状急忙哄她:“是我不好,我喝多了酒,又被夏安安挑拨,来,你打我几下,还回去!” 陆琏拿着白蓁蓁的手打他。 白蓁蓁却将手缩了回去,对陆涟说:“我既然已经嫁给你,我们就是一体的!你好了我才能好,我怎么可能再心向着别人?我跟你说,太子若倒了,就算国公爷能保你,也很可能……丢了世子之位!” 第235章 陆琏脸色一变:“那我得赶紧跟他断干净了!” “慢着!”白蓁蓁叫道,“那万一皇上不废太子呢?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太子的性子,以后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陆琏:“……那你说怎么办?” 白蓁蓁:“不妨,你也暗中结交八殿下。但是一定要隐秘,别让太子党知道了。” 陆琏点点头。 …… 第382章 第一次 陆灼趴了三日,就可以下地了。 夏安安的手绢也绣好了,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李冬青特地请了名师绣娘教她,她还绣得挺不错——至少夏安安看起来还不错。 炉灶、勺子、谷穗都有模有样,还有个夏安安自己设计的签名,看起来很娟秀漂亮。 陆灼拿着那手绢看了半天,笑道:“这样看起来竟也不丑。” “是吧是吧?”夏安安说,“我发现我还挺有刺绣的天赋!这可是我的第一次!” 陆灼指着手绢上沾着的一点血迹:“第一次?难怪有血。” 夏安安:“那是我被针扎得最狠的一次——嗯?你说什么?难、怪、有、血?” 陆灼笑出了笑涡,说:“看样子你懂。” 夏安安红了脸:“我什么都不懂!” 陆灼搂着她的细腰:“不懂的话,回去让你娘好生教教你!新婚之夜,我不想浪费时间教你该怎么做!” “陆灼!”夏安安挣扎着想推开他。 “别乱动。”陆灼说,“这几日被你摸得上火,别乱撩拨我。” 说着,他的呼吸突然促了促,手便不老实了。 夏安安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离他远远的。 李冬青第三次来给陆灼换药的时候,就把夏安安带了回去。 她说夏家已经来人说了,冲煞的天象已经过去了,会在明日来接她回家。 夏安安一百个不愿意回夏家去。 但是,李冬青说,她是待嫁的姑娘,当回家去备嫁,否则,不知会招来什么闲言碎语。 而且,若不回去,难免让夏辂心里不舒服,父女之间本来淡薄的亲情就会更冷。 夏安安不想管夏辂心里舒服不舒服,但是她想到,这样可能会让夏辂连带着对哥哥更不好,所以便同意了。 第二日夏言宜亲自过来,给赵府送了丰厚的谢礼,带着夏安安回去。 同时回去的,还有云笄、燕子和慧果。 燕子和慧果跟夏安安坐马车,云笄不喜欢坐车,便跟其他护卫一起步行。 夏言宜骑马走在马车旁,夏安安就掀开车帘问他,最近家里如何,流碧园如何,夏若与如何…… 兄妹两人正闲聊着,突然,马车突然紧急转向,又紧急刹车。 夏安安直接从座位上摔下去,额头磕在了木头上,跟脑震荡似的,又疼又头晕。 好容易稳住,就听到夏言宜的随从知了的呵斥声,孩童的哭声,以及一个妇人的尖叫声。 夏安安捂着额头,下了马车去看,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号啕大哭,一个妇人牵着他,跟知了嚷嚷:“……青天白日的,你们想杀人啊?” 知了涨红了脸,争辩说:“我好好走在路上,这孩子突然蹿出来!能怪我?” “孩子本来就喜欢乱跑,你就不会看着些!”那妇人泼辣地问,“你们是哪家恶霸不成?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 “你又是哪家的泼妇!”知了气得很,跟她吵了起来。 …… “安安,你撞额头了?”夏言宜见夏安安一直捂着额头,皱眉问她。 第383章 乱箭 夏安安摇摇头:“没有大碍。” “我看看。”夏言宜把她的手拿下来,眼神一变:“撞了个包。” 夏安安:“没什么事儿!快看看他们吵什么呢?” 夏言宜过去问:“知了,怎么回事?” 知了一脸委屈:“我赶着车走得好好的,这孩子突然蹿出来!如果不是我赶车技术好,这孩子指不定就被马踩着了!这妇人不但没有谢我,反而还说我是恶霸!” 夏言宜不想在安安回家的日子跟人起冲突,以息事宁人的态度说:“这位大嫂,幸亏孩子没事儿,你赶紧带着他回去吧!” 那妇人却说:“你们差点儿撞到我儿子,把他吓成这样,就这样算了不成?” 夏言宜:“那你说要如何?” 妇人:“当然是赔钱!” 夏言宜气笑了,指着夏安安的额头:“你儿子毫发未损,我妹妹额头撞了个包!到底应该谁赔钱?” “当然应该你们赔!”那妇人说,“你们这些有钱人,难道还要我们这些穷人赔钱?” 夏言宜沉了脸:“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就该被你讹?马上走,否则我报将你送官!” “哎哟哟!”岂料,那妇人竟突然往地上一躺,又打滚又哭闹:“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些恶霸横行街里,差点撞死我儿子!还要抓我去报官!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呀……” 夏安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泼妇,完全不顾形象,在地上滚来滚去,一时有些傻眼。 周围看热闹的越聚越多,突然,夏安安心里莫名突突了一下,她回了一下头。 这一回头,竟发现一柄锋利的刀子冲她脖子刺来。 第236章 好在夏安安反应快,偏头躲过。 她意图来刺第二下,云笄已经反应了过来,伸手就抓住了刀子,一膝盖顶在刺客肚子上。 刺杀她的是个农妇打扮的女子,背着背篓,戴着草帽,看不清脸。 待云笄三两下将她制服了,他们才看清楚,又是郭文姬! 她红着眼睛跟个疯子一般,挣扎着喊:“夏安安!我要杀了你!你不得好死!” 云笄一个手刀打在她后颈,郭文姬便晕了过去。 “来人!”夏言宜叫道。 跟着他来的随从们应道:“公子!” 夏言宜:“把这两个人都带走!” 随从们过去,准备把郭文姬和那个妇人绑走。 “嗖嗖嗖!”突然,不知哪里射来的利箭,飞蝗一般向他们射来。 夏言宜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夏安安按倒在马车侧面。 云笄夺了夏言宜的剑鞘,挡在夏安安面前,挥手精准地将射来的箭格挡开。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知了和护卫们也都围了过来,将夏言宜和夏安安护在中间。 一阵乱箭之后,有人高呼:官兵来了!乱箭方才停止。 然后他们发现,刚刚的乱箭虽然集中在夏安安这里,但是也射死射伤了很其他人! 包括郭文姬。 她心脏和脖子各中一箭。 还有刚刚乱闯的小孩子,被钉在了地上。 刚刚沙撒泼打滚的那个妇人浑身发抖地跪在那孩子旁边,好半天尖叫了几声,晕了过去。 …… 第384章 我爹的话就是规矩 夏安安一行人回到夏家,就见陆心兰在门外等着,颇为焦急的样子。 看到他们来了,陆心兰急忙迎上去,问夏言宜:“怎么去了这么久?安安呢?” 夏言宜一脸冷漠地说:“车里。” 陆心兰看向马车,就见知了端了凳子去,夏安安跟两个丫鬟相继下来。 陆心兰满脸笑意迎上去,看到夏安安额头上的包,她顿时一愣:“咦?安安,你的额头怎么了?” 夏安安说:“刚刚路上有人刺杀我。” “什么?刺杀?”陆心兰脸色大变。 夏安安点头。 “怎么会这样?”陆心兰很受惊吓的样子,问:“你们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里?” 夏安安:“母亲别担心,我们都没事!” “那就好!”陆心兰松了口气,“我得赶紧把这事告诉你们爹去!言宜,你送妹妹回流碧园。” 回到流碧园,易妈妈带着下人们在门口迎接,看到夏安安额头上的包,也是一副又惊讶又心疼的样子。 一个个都这么会演。 进去后,夏安安说:“易妈妈,她是云笄,她是燕子,是我新收的两个丫头,云笄是一等,燕子二等,你给她们安排个住处。” 易妈妈看了云笄和燕子一眼,笑眯眯地说:“好的!烦请姑娘把她们的身契给我吧。” “身契?给你?”夏安安问,“为什么?” “是这样的。咱们府上的下人身契统一都交往公中,公中会发放身份牙牌,并按照级别分配相应的物质。” 夏安安:“易妈妈可能有所不知,上次出了云染的,我爹就让我自己采买两个丫鬟。她们以后的月钱我来付,就不走公中,你给她们安排个住处就行。” 易妈妈一脸为难:“这……恐怕不合规矩。” 夏安安:“规矩?谁的规矩?在我爹的府上,我爹的话就是规矩。难道还有其他规矩?” “我不是这个意思。”易妈妈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姐儿,不知你肯不肯听老奴一声劝?” 夏安安:“妈妈是母亲用老了的人,在府上多年,妈妈的话,我当然是听的,你说吧。” “夫人觉得自己亏欠了姑娘,姑娘别说买两个人,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夫人也给你摘下来!”易妈妈说,“但是姑娘也要为夫人考虑考虑,这个规矩一破,回头两个姨娘也要蓄私婢,庶子庶女们也要蓄私婢!到时候,夫人就不好管了。她身子又不好,这样不是雪上加霜吗?你说是不是?” 不等夏安安说话,易妈妈继续说:“更何况,姑娘把她们的身契交到公中,您出的多少钱买的她们,还可以走公中报销!以后月银、衣服、节礼各种开销都是府里出,姑娘年后就要出嫁了,等嫁过去,需要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多攒些嫁妆银子不好吗?” 夏安安听得连连点头:“易妈妈说的是!早知道我就把她们的身契带过来了!” 易妈妈一愣:“她们的身契没在您手里?” 夏安安说:“她们是陆灼帮我买的,我也没想到要这个,要不这样,你先安顿他们住下,我明天派人过去取。” 第385章 八殿下来了 易妈妈:“要不老奴这就安排人过去取?” 夏安安:“好!去吧!” 易妈妈就吩咐了个跑腿的,到定国公府去了。 夏安安随口吩咐:“云笄,燕子,你们跟易妈妈去吧。她是我这流碧园的管事妈妈,以后遇到不懂的,多请教她。” “是!”两个丫头一起回答,燕子扬起笑脸跟易妈妈说:“有劳妈妈了!” 易妈妈也不好再推辞,带着她们安顿去了。 夏安安拿镜子照额头,看到上面鼓的大包,低声嘀咕:“看样子,我回这个家,得趟过刀山火海呢……” 第237章 去找陆灼的人回来了,然后易妈妈来跟夏安安说,陆灼不肯给。还把去的人好一番审问。 夏安安就说,陆灼最近挨了打,心情不好,改日她亲自去要。 易妈妈脸色不太好,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夏安安才刚回家,她也不能说,让她马上去取。 …… 捕快们没有找到放箭的凶手。 唯一抓到的就是那个死了孩子的妇人。 她貌似已经万念俱灰,居然主动说,她是被人收买,故意拦车。又说这一定是她的报应之类的话…… 至于是谁收买的,她说她没看到那个人的脸,只知道是个女子,身高跟郭文姬差不多。 所以官府判定,是郭文姬收买的她。 暗箭当然也是郭文姬找人放的。 夏言宜第二天来找夏安安,跟她这样说的时候,夏安安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若是郭文姬的人在放暗箭,怎么可能把她一块杀了?” 夏言宜:“说是可能离得太远,郭文姬当时又昏迷躺在地上,误杀。” 夏安安摇摇头,说:“我觉得,这背后应该另有其人!那人安排了那对母子拦车,安排了郭文姬来刺杀,然后又怕郭文姬失手,安排了弓箭手埋伏!只是他们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云笄竟是个高手。” 夏言宜说:“如果能找到那几个弓箭手,应该就可以真相大白。官府是靠不住的,我已经让人去他们埋伏的楼找线索。” 夏安安:“谢谢你,哥。” “公子!”这时知了匆匆进来,跟夏言宜说:“八殿下来了!” 夏言宜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八殿下!”知了说,“老爷已经把人接到他那里去了,让我来请您和安安姑娘过去。” 夏言宜:“他来做什么?” 知了:“说是为咱们遇袭之事。” 夏言宜点头,跟夏安安一起去了。 夏安安一路上皱着眉头。 到了前院会客厅,就见朱晖坐在主位,夏辂正挂着热情得略显谄媚的笑容,跟朱晖攀谈。 看夏安安兄妹两人过去,朱晖的眼神落在夏安安的额头上,担心地问:“安安,你受伤了?” “臣女没有大碍,见过殿下!”夏安安给他行礼。 朱晖伸手来扶她:“不必多礼!” 夏安安自己站了起来,朱晖没扶到。 “殿下怎么过来了?”夏言宜在旁问。 朱晖拍拍夏言宜的肩膀,问:“你没事吧?” 从未见过他与自己如此亲热的夏言宜:“……我也没事!” 第386章 你才祸水呢! “来,坐下说。”朱晖让大家坐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锦袋,说:“我猜,安安肯定受了惊吓,这一对龙凤翡翠镯,用了龙凤呈祥的图式,有压惊宁神之说。给你压压惊。” 他身后的侍女将那锦袋拿过去,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 那是一对极为漂亮的冰种飘花玉镯,质地极品,更奇异的是,上面的绿色飘花,一只如龙,一只如凤,又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上包了装饰金,使得那龙凤看起来更平添了贵气。 “哎哟!”夏辂惊呼一声,“这……是这对龙凤翡翠镯啊!这可是无价之宝啊!我听说,当年皇上赏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又说要给你未来的王妃呢!您怎能给安安?” 朱晖微笑摆摆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讹传?这是我母妃给的没错,不过是个首饰,没说要给未来王妃。” “这……这……也太贵重了!”夏辂受宠若惊的样子,“殿下,我们不能收!” “都说要送给安安了,我哪里还能拿回来?”朱晖笑道,“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是个男子,又用不上,给安安压惊,正好。” 说着,他含笑看向夏安安:“希望安安以后,平安顺遂,龙凤呈祥。” 夏安安起身说:“八殿下,您亲自来慰问臣女,臣女一家人都门庭生光,受宠若惊!但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臣女万万不敢收您如此重礼!更何况,我爹既然听说了那讹传,别人或许也听过,我若收了,岂不白白教人误会?” 说着,她冲朱晖笑道:“您本意是想让我平安顺遂,若让人这般误会,怕是顺遂不了!还望殿下将此镯收回。” 朱晖沉默片刻,笑道:“那是我考虑欠周了。改日另送别物。” 夏安安坐了回去。 朱晖又说:“昨天你们两个在街上遇袭之事,父皇也知道了。安安可是父皇的吉星,居然有人想暗杀她!父皇生了气,让我一定彻查此事。所以我今日来,也想问问你们详细的情况。” 夏言宜点头:“原来如此。不过,顺天府衙门说,就是郭文姬。她如今人也死了,死无对证。” “她死了就是最大的问题。”朱晖看向夏安安:“安安,你有没有什么仇家,跟我说说?” 夏安安:“我没什么仇家啊……” 朱晖:“怎么没有?那郭文姬不是?” 夏安安:“倒也是,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成了仇家了。” 朱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有句话叫做红颜祸水,在陆灼身上同样适用。陆灼长得漂亮,满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倾心于他,你若将来嫁给他,怕是这种事情不会少了。” 你才祸水呢! 第238章 夏安安抿了抿唇,说:“请殿下放心,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不怕这个。而且,他也不是祸水。” 朱晖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说:“开个玩笑,你不要介意。” 夏安安起身行礼:“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夏辂:“你回去吧!看你那额头,也不好多见外客。” 夏安安点头,离开了前院。 第387章 他是个小天才 一路上她都皱着眉头。 她特别不愿意相信宝钏的猜想。毕竟,陆灼已经投靠了朱晖。 但是,今天他跑来送龙凤镯……实在不能不让她多想。 …… 夏言宜过了一阵又去找她,跟她说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他说陆琏居然也来看望她。 “谁?陆琏?”夏安安根本不信,“你没说错吧?是定国公府老二陆琏?” “对,就是他。”夏言宜说,“他说陆灼受伤不能来看望你,他替他来看。” 夏安安:“莫非派人暗杀我的就是他?他来看我死没死吧!” 夏言宜笑:“不像!要真是他,他躲的来不及,哪会主动凑上来?不过我瞧着他也不像是来看你的,而是另有目的。” 夏安安:“什么目的?” 夏言宜:“八殿下。往日里他跟太子交好,见了八殿下从来不会往上凑。这次却亲热的很,还跟他一起走的。” 夏安安略一琢磨就明白了:“他该不是看着皇上办了郭家,就产生了危机感吧?” 夏言宜:“肯定是。” 夏安安:“那八殿下对他的态度如何?” 夏言宜:“爱搭不理。” 夏安安:“呵!” “这个给你。”夏言宜把一个盒子递给夏安安,“陆琏送来的。” 夏安安打开一看,是一盒子上好的燕窝。 “哟?好东西呢!”夏安安说,“我平时还吃不上!你改日见了他,帮我谢谢他。” 夏言宜笑了笑,又问:“八殿下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跟他的交情到了如此地步?他竟特地来看你,还给你送那……龙凤翡翠镯?” 夏安安:“我见过他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的过来。跟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几句。哪有什么交情?” 夏言宜皱眉:“那他……” 夏安安:“你觉得呢?你觉得他是怎么回事?” 夏言宜:“我总觉得……我说了,你不要说给别人听。尤其是陆灼。” 夏安安点头。 “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像是喜欢你。”夏言宜说,“你自己有感觉吗?” 夏安安:“宝钏也这样说……不管他什么目的,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哥,你帮我挡着点儿。” 夏言宜看着她:“这次陆灼挨了打,是不是因为这个?” 夏安安:“……谁知道呢?也许吧。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小人,你们也离他远些!不要再为他办事儿了!” 夏言宜微微叹了口气。 夏安安:“怎么啦?” “陆灼从跟他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人其实陆灼很清楚。”夏言宜说,“我也很清楚,他的性格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贤德宽容,有时候会嫉妒陆灼,故意打压他。” 夏安安:“他是皇子,陆灼是臣子,嫉妒他什么呀?” 夏言宜:“他们小时候一起上课。陆灼也不怎么爱学,但是他的功课文章总是最好的,皇上也不止一次夸过他。” 夏安安笑得有些甜:“他是个小天才吗?” 夏言宜:“嗯,的确天赋异禀。不是什么人都能考中状元的。” 第388章 没饭吃 夏安安:“所以,陆灼其实跟八殿下并没有那么亲近。都是因为我那次被选入太子宫,他为了救我就去求了贵妃……” 夏言宜点头:“罢了,也不要想太多。你们毕竟马上就要成婚了!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到时候他自然会死了这份心思。我们有了这次教训也会注意的,你放心。” 夏安安:“嗯。” 中午的时候,伺候夏安安吃完了饭,云笄和慧果、燕子几个贴身的丫头也自去吃饭。 然而过了一会儿,云笄和燕子又回来了。 燕子委屈地说:“姑娘,她们说没有我们两个的饭。” 夏安安:“嗯?为什么没有?” 两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夏安安:“燕子,你去把易妈妈喊来。” 燕子去把易妈妈喊了来,夏安安问她:“易妈妈,云笄和燕子说没有她们的饭?” 易妈妈说:“哎哟!我忘了跟厨房打招呼了。他们都是按照定员做饭!多的一份也没有。” 夏安安:“那昨天和今天早上怎么有?” 易妈妈:“我把我的那一份和姑娘剩下的匀了匀,我们一起吃了,今天一忙活我就忘了这回事了。” 夏安安沉下脸来:“还是要她们的身契是吧?要不然连饭也没得吃?” 易妈妈:“拿她们的身契交到公中,公中会给厨房下单子。” “那贾爷爷又是怎么回事?”夏安安问她,“他的身契总在吧?怎么我听说他也没有饭吃呢?这到底是没有身契,还是故意针对我?” “姑娘这是什么话?”易妈妈忙说,“那老贾头是个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了!” 第239章 夏安安:“什么误会?” 易妈妈:“就是……他的身籍本来不归流碧园,却领着流碧园的饭。这就对不上账目!” “不管他的身籍归哪里,总归是这府上的人,有他一份饭在!”夏安安问,“他的饭哪儿去了?” 易妈妈:“这就是厨房的事儿了,我们也管不着呀!” 夏安安沉默片刻,点点头:“行,知道了,你先去厨房给云笄她们要些东西吃,我出去一下。” 易妈妈笑道:“好!” 于是,夏安安出门去找陆心兰。 然而,通传的人说她已经午睡,而且是吃了药睡的,她睡眠本来就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也不好打扰,让夏安安明天再去。 夏安安转身去了夏辂那里。 夏辂倒是在。 “……爹,是您答应说我可以用自己的人,如今我把她们带了回来,易妈妈却先是不肯给她们安排住处,现在连饭也吃不上了!” 夏辂:“那你就把她们的身契交到公中呀!你母亲管家,的确严格,但是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乱子。” 夏安安:“我不想交!如果使唤的人身契都不在自己手里,他们哪里会听我的?” “谁不肯听你的,你跟我说。”夏辂说,“我帮你敲打敲打,保管他们不敢。” 夏安安:“爹!您忘了上次云染的事情了?” 夏辂:“云染那是她自己的问题!那丫头就是觉得自己从主母房里去了你那里,心里不愿意,你别误以为是你母亲指使的。你母亲心地善良,因为你,她的身体都成了那样!她对你好都来不及呢!” 第389章 吃饭 夏安安:“……您是在怪我吗?” “我不是怪你!”夏辂语气不好地说:“总之你就按照府上的规矩来,别小题大做地给你母亲添乱!两个丫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你出嫁的时候,她们的身契不就给你了?” 夏安安沉默片刻:“行吧!那我过些日子去一趟陆府,把他们的身契拿回来。请父亲跟厨房那边说说,这段时间先给她们俩吃上饭。” 夏辂:“你今天过去拿就是了!怎么还要过些日子呢?” 夏安安捂着自己的额头上的包:“我才不要这个样子去见他呢!” “你——”夏辂无奈地说:“行行行!小姑娘就是爱美。我去跟你母亲说说,等你额头的包散了,你就去拿。” “谢谢爹!”夏安安笑得很甜。“爹,我特别想知道我娘的事情,我让哥哥讲给我听,可是他说娘过世的时候,他也就五岁!所以他也对娘没有什么印象。您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夏辂沉默片刻,说:“改日吧,我这会儿有事儿,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再跟你说。” “好吧……”夏安安有些失落的样子,“那这样,您明天晚上能不能到我那边去吃饭?” 夏辂:“吃饭?” 夏安安点头:“你每天跟母亲,还有若与妹妹、两个弟弟一起吃饭,其实我心里挺羡慕的。但是我又知道,我毕竟不是母亲亲生的,我要是去了,会破坏气氛。所以您能不能就抽一天时间过来陪我吃个饭,给我讲讲我娘的事情?” 夏安安竖起一个手指头,用很期盼很卑微的眼神看着他。 夏辂看着她,点点头:“行。明天晚上你叫上你哥哥,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好!那我先回去了!”夏安安很开心的样子。 “等等!”夏辂叫道。 夏安安:“怎么了爹?” 夏辂眼神闪了闪:“你什么时候认识八殿下的?” 夏安安:“在定国公府的时候。” “你跟他很熟?” 夏安安:“我当然跟他不熟了!我怎么会跟他很熟呢?是陆灼跟他很熟!” 夏辂点点头:“去吧!” …… 晚上,夏辂跟陆心兰躺在床上后,说:“心兰,我打算把当初莞儿的死因告诉言宜和安安。” “什么!”陆心兰脸色一变,“那怎么行?” “我怕言宜跟她乱说。言宜一直误会你,我不想安安也误会你。”夏辂说,“我会跟他们说,莞儿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要怪只能怪我!都是我的错……” 陆心兰转身抱着夏辂:“是我的错……是我当时滑倒,把她撞下了楼梯……如果我当时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夏辂:“那时候,如果不是我一时把持不住让你怀了孕,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事?心兰,责任都在我,你们都是无辜的,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 陆心兰垂下眼眸:“你放心,不管他们怎么误会我,我始终把他们当做亲生的,会竭尽全力地对他们好。” 夏辂伸手轻拍着陆心兰:“谢谢你,心兰。” 然而这天晚上,陆心兰又从噩梦中惊醒。 …… 第390章 一见钟情 第二天晚上,夏辂果然如约来了流碧园。 夏安安也请来了夏言宜,一家三口一起吃饭。 夏安安热情地招呼两人:“我特地让易妈妈跟厨房打了招呼,让他们挑你们爱吃的做,这个松鼠桂鱼是特地给爹做的,这几个菜是给哥哥做的!” 夏辂微笑:“好。” 夏言宜则故意问:“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们吃饭了?” 第240章 夏安安说:“我想请爹给我们讲一讲娘的事情。” 夏言宜看了夏辂一眼:“那你可不应该挑在吃饭的时候让他讲。” 夏安安:“为什么呀?” 夏言宜:“我怕你听了就恶心得吃不下了。” “啊?”夏安安看夏辂脸黑得厉害,像是要发怒,急忙打岔:“那个,慧果!” 慧果过来:“姑娘?” “我爹和我哥哥最喜欢吃的都摆上来了,我的呢?”夏安安问,“我的牛乳燕窝粥呢?” “这就给姑娘端来。”慧果出去,不多时把夏安安的甜品端了来。 夏安安就吩咐屋里人:“你们都出去吧!今儿我要与爹和哥哥说些体己话,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云笄燕子,你们好好看着门。” “是!”屋里的人鱼贯出去了。 云笄和燕子守在外面,也是离得远远的,听不到屋里的人说话。 夏辂说:“这些年,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哥哥说,让他对我和你们继母有诸多的怨言。如今你回来了,你们也都已经长大了,我就都告诉你们。” 夏安安:“那就从您和娘如何认识,如何成亲开始说起吧!” 夏辂说:“也好。我幼时家贫,你们的祖父又走得早,我第一次来京赴考的时候,是好容易凑齐了路费的。却又担心进京以后别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所以一路上省吃俭用。 有一天,为了省下住客栈的钱,我在一个破庙里面住了一晚上,结果冻病了,在那破庙里发起了高烧,附近又没个人,如果不是遇到你们娘,可能现在已经没我了。” 夏安安:“您就是这样遇见我娘的?” 夏辂点头:“那时候,她是个跟你一样漂亮的小姑娘,我对她一见倾心。” 夏安安:“一见钟情啊?” “她对我应该也是。”夏辂显得有些势势利和沧桑的嘴角难得弯了弯,露出一抹笑意来:“她正好也要进京,于是我们同路。她帮我买了药,一路照顾我。那次我落榜了。但是她没有嫌弃我,答应跟我回老家,嫁给我为妻。” 夏安安:“啊?你们私定终身啊?” 夏辂:“她母亲早逝,父亲出了家,不管俗事,她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说了就能算。” 夏安安:“哦……” 夏辂:“你母亲是个非常能干的女子。回去以后,她见我们家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欠了不少钱,提出让我们给姨母——也就是含章的外祖母,去信求助,才有了后来姨母接我们进京,一直帮我们的事情。她也非常孝顺你们祖母,跟你们祖母情同母女。” 夏安安点头:“难怪祖母很疼我们。” 第391章 一个秘密 夏辂:“我们的感情也一直非常好,相继有了你们两个。后来,生了安安后,她又进宫给当时最受宠的沈皇贵妃所生的九皇子做乳母。皇贵妃非常倚重她,屡次在皇上面前夸她,我也因此受益,那一年里,连升三级。从末品升到了从六品,还做了定国公的门生。” 夏安安:“哇!我娘好像真的很能干的样子。我听说,这一片丹青树也是她种的?” 夏辂点头:“她从小跟她父亲在终南山的道观长大,这树本来是终南山上生长的,但是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愣是给种活了这一大片。” “终南山?”夏安安突然想到了自己院儿里扫地的贾老头儿,他也说他是从终南山来的。 对了,她娘也姓贾。 真巧。 夏辂继续说:“本来一切都非常美满,奈何突然天降横祸!沈皇贵妃出事了!当时皇上大怒,杀了好多宫女太监!你娘因为很得沈皇贵妃的倚重,理所当然地也被皇上怀疑帮过她跟侍卫私通!眼看我们家也要遭大难。” 夏安安:“那后来呢?怎么不但没有遭难,您还平步青云地做到了现在的一品大官?” 夏辂突然眼眶一红,满是感情地跟他们说:“那时候如果没有你们,我也就跟她一起去了!但是,看着两个幼小的你们,我们怎么忍心?你娘就说,她跟我和离,牺牲她一个,保全我们一家!” 夏安安:“皇上又不傻。” 夏辂:“是啊,但是当时走投无路了,只能什么办法都试一试。” 夏安安:“那你们和离了吗?” “我不想跟她和离。”夏辂说,“正巧那时候,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夏安安:“什么秘密?” 夏辂:“……跟心兰有关,总之就是如果我能跟她扯上关系的话,或许我们一家子就得救了。那时候因为我成了国公爷的门生,时常在国公府走动,我能看出来她喜欢我。” 说到这里,夏辂自豪地挺了挺胸膛:“爹我年轻的时候,不比陆灼差!那也是许多姑娘心里的梦中情人。” 夏安安:“是吗?您也考中了状元吗?” 夏辂略微有些尬地说:“我是说我的相貌。” 夏安安笑了笑。 夏言宜则嗤笑。 夏辂咳了一声,又说:“我就趁着她酒醉,跟她发生了关系。后来她怀孕了,约了我在太平楼见面。谁知你娘不知怎么知道了,跟了过来,并且听到了我们说话!” 夏言宜突然闭上眼睛,浑身散发着冷意。 夏安安则瞪大眼睛:“然后呢?” 第241章 “你娘很激动。说要去国公府问问,国公府的姑娘就是这样的?勾引有妇之夫,未婚怀孕!谁料她一时激动,走得太急,没有注意到脚下,不小心跌下了楼梯!太平楼的楼梯又陡又长,她摔成了重伤,最终不治而亡。” “你撒谎!”夏言宜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是陆心兰把我娘推下楼梯的!” 夏辂:“你相信别人,还是相信你爹?” 第392章 爹!你太不容易了! 夏言宜:“她并没有立刻摔死,回家之后治了一个多月才过世的。回家以后她把真相告诉了心腹,所以知道真相的人不止一个!需要我一个一个给你找出来吗?” 夏辂黑着脸,最终还是承认了:“心兰也不是故意的!她一着急,就想去拉住你娘,岂料踩到了跌在地上的筷子摔倒了,一下子将你娘撞下了楼梯。 言宜,言安,她绝非故意的!我之所以不想提这个,是不想你们记恨她,毕竟……后来,因为她,我们全家才得以保全!你们如果要恨,就恨我!是我无能。” 一时,夏安安有些百感交集。 竟是这样的……她爹可真他么的是个人才! 夏安安忍不住问:“爹,你让她怀上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出那个意外,你要怎么办呢?把我娘休了娶她?还是把她带回家来做个妾?” 夏辂:“我当时就想……就让她做两头大的平妻。她已经怀上孩子了,也不怕林老夫人不同意。” 夏安安:“呵……” “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夏辂解释说,“方才出此下策。” “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呢?万一她是故意的呢?”夏言宜问他。 夏辂:“我当时亲眼所见啊!” 夏言宜:“我就不信有这么巧的事。不小心把娘撞下去了,不小心把安安丢了?” 夏辂:“她如果是故意的,那就证明她是个狠毒的女人,又怎么会自伤其身?缠绵病榻这么多年?” 夏言宜:“谁知是不是做贼心虚呢?” “你——”夏辂衣一副想打他的样子。 “爹!爹!”夏安安忙拦着他,“爹,你能不能跟我们详细的说一说,我娘在最后一个月里,都做了些什么?” 夏辂奇怪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是我娘啊!”夏安安说,“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这样我就能在脑海里勾画出我娘的……人生。” 夏辂没作他想,说:“最后一个月里,她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昏睡状态。醒着的时候,就看着你们兄妹两人。” 夏安安眼眶一红:“还有呢?” “人之将死,或许都想落叶归根。”夏辂说,“那时候她说,她很想回终南山。可是她那个时候,哪里还能跋涉千里去那么远的地方呢?她就让人把她抬到丹青树林里,跟我说,终南山上有小溪,她想在这儿也开凿一条小溪,这样就感觉像是回到了故乡。” 夏安安眉头动了动:“就是我园子里那一条小溪吗?” 夏辂点头:“正是。” “难怪,前些日子我散步到了那边,心里突然就有些难过。”夏安安说,“爹,你答应我,让那小溪一直留着可以吗?” 夏辂:“那是当然。你娘亲自经营的东西,我都留着!” 夏安安微微叹息,看着夏辂:“爹,你太不容易了!为了这个家,积极地想办法,并且付诸于行动。我和哥哥到现在还能活着,正是因为你的拯救。” 夏言宜看了夏安安一眼。 夏辂明显很爱听这样的话,看夏安安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慈爱。 第393章 她怕是流产了 夏安安:“来来来!都吃吧!菜都快凉了。这炭烧锅子很好吃,这个季节吃了暖胃。爹您快吃点吧!” 夏辂这些年都不被夏言宜理解,没想到女儿这么理解他,当即心情好了,有了胃口,就着烧得红旺旺的锅子吃起来。 夏安安也端起她的牛乳燕窝粥,稀溜溜吃了个底朝天。 “你喜欢燕窝?”夏辂问她。 夏安安点头:“嗯!燕窝特别好吃,爹你要不要来一碗?” 夏辂摇头:“你要喜欢,我让厨房每天给你做。” “好!谢谢爹!”夏安安笑得特别甜。 然而,笑着笑着,她突然就脸一变,捂着肚子:“嘶!啊!” “怎么了?”夏辂问她,“肚子疼吗?” 夏安安:“是啊!突然疼得厉害!啊!好疼!” 她脸色发白,额头出现豆大的汗珠。 “要不先喝杯热水?”夏辂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夏安安伸手接过去,还没递到嘴边,“咕咚”倒了下去,面朝下趴在地上。 “安安!”夏言宜大惊,抢过去,然后一声惊呼:“血!” 夏辂也看到了,夏安安裙子上有血,像是……流产了似的! “来人!快请大夫!”夏言宜大喊。 “慢着!”夏辂却冲外面叫道,“云笄!” 云笄跑进来:“老爷!哎呀!姑娘这是怎么了?” “你会骑马吗?”夏辂问。 云笄:“会。” “你骑马去,带孟夫人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夏辂说,“记住!不要声张!如果有人问起……姑娘的症状,就说她肚子疼。” 第242章 云笄:“是!” 夏辂又让燕子看着门,不要让任何人过来。 夏言宜奇怪地问:“爹!妹妹都晕过去了,你不赶紧请附近的大夫,找孟夫人干什么?他们家离我们家这么远!” 夏辂沉着脸:“你没看到吗?” 夏言宜:“看到什么?” “她怕是流产了!”夏辂恨恨地说,“该死的陆灼!” 夏言宜:“啊……” …… 和光园。 陆灼突然打了个喷嚏。 留在屋里照顾他的东篱:“公子,您冷吗?” 陆灼摇头。 “那就是有人骂你。”东篱咧嘴开玩笑。 陆灼嘴角微弯:“不应该呀!骂我做什么?难道他们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东篱:“啊?什么是您出的主意??” 陆灼:“没什么。不该你问的别问。” 东篱:“哦……” …… 李冬青给夏安安把完脉,眉头紧皱,给她扯了几床被子盖上。 “孟夫人,安安她……”夏辂也眉头紧皱,“她是不是……” 孟夫人说:“夏尚书,劳烦你请一个你最信任的大夫来吧!” 夏辂:“啊?什么意思?” “我怕我说出来你不信。” 夏辂:“我不信?我为什么不信?她到底怎么了?她……她是不是——” “她暂时没有大碍!等她暖一暖,应该就能醒过来。”李冬青说,“她只是来葵水了!” 夏辂瞪大眼睛:“葵水?真的吗?这至于痛晕过去吗?” “安安以前身体很好,如今来个葵水,居然痛晕过去了,自然是有问题。”李冬青说,“但是这个问题,我怕我说出来你不信。所以,你请一个信任的大夫来,让他跟你说说吧。” 第394章 虫草 “有必要吗?你直接说出来好了。”夏辂一脸莫名其妙。 然而李冬青却坚持让他请别的大夫来。 夏辂充满疑惑,让人去请了平时给他看病的大夫过来。 那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大夫,就住在他们家同一条街道,离得不远,很快就被请了来。 老大夫给夏安安把了脉,也是眉头紧皱。 “张大夫,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夏辂问他。 张大夫看了李冬青一眼,却不说话。 “没关系,你说吧。”夏辂说。 老大夫就说:“这位姑娘,应该是被枯血藤伤了身。” 夏辂:“枯血藤?那是什么东西?” “本来也是一味中药,少量服用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危害。”老大夫说,“但是每天长期服用,不出半年,就会伤到女子的根本,很难再受孕。” 顿了顿,老大夫说:“从这位姑娘的脉相上来看,她起码已经服用了两个月了!” 量少时感觉不出什么来,但是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她怕是再难受孕!” 夏辂脸色大变:“什么!安安为什么要服用这东西?” “唔……爹……”这时,夏安安醒了过来,眼神茫然地问:“我这是怎么了?咦?娘,您也来了?这位老爷爷是……” “他是大夫。”李冬青说,“刚才你肚子疼得晕过去了。” “哦……是啊!”夏安安捂着肚子说,“我的小腹好不舒服呀!又疼又凉又硬……” 老大夫问她:“你平时来葵水,会肚子疼吗?” 夏安安:“以前从来没有过。” “你今晚上吃什么东西了?”老大夫又问。 夏安安说:“今晚上吃的东西都在外面桌子上放着,还没有撤走呢!” 老大夫就出去看,看了以后回来说:“难怪!你们今晚上那道老鸭汤,里面放了虫草。枯血藤一碰到虫草,就有如火上浇油!引起急性发作!也算是你不幸中的大幸。若非如此,等以后再发现,就回天无了。” 夏安安吓到了的样子:“啊?什么枯血藤?” “你自己吃了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夏辂黑着脸训她,“简直糊涂至极!” 夏安安:“我吃了什么东西?我刚才不是跟你们一起吃饭吗?我没吃什么枯血藤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呢!” 夏辂:“……” “夏尚书,枯血藤肯定是别人给她下的。”李冬青说,“应该查一查安安身边的人才是!” “她身边的人?”夏辂看向云笄和燕子。 “不可能是她们两个。”李冬青说,“安安中毒起码有两个月了,她们跟着安安才不到一个月。” 夏辂:“何以肯定就有两个月了?万一她中毒才不到一个月呢?” 老大夫跟他解释:“她在这两个月间没有任何感觉,所以是少量持续投毒。而要造成这样的脉象,起码这少量持续投毒已经持续了两个月。” 夏辂皱眉不语。 两个月前,也就是夏安安回到夏家后不久…… “那个投毒的人,一定是贴身照顾她饮食的。”李冬青又说,“慧果!她是负责安安饮食的!” 夏辂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第395章 发钗 “慧果……”夏安安一脸惊恐,“没错!从我回家来,慧果就一直负责我的饮食……爹!这是怎么回事呀?” 夏辂猛一拍桌子,叫道:“把慧果给我带进来!” 第243章 “我去!”云笄出去了。 …… 慧果她们监视着整个流碧园,已经知道李冬青和老大夫相继来过,正忐忑着,云笄就来喊了。 “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吗?”慧果强忍着不安,尽量神色如常地问。 云笄淡淡说:“当然有事,没事找你做什么?” “什么事啊?” 云笄:“你去了就知道了。” 慧果忐忑地进了屋,先看了一圈儿,然后行礼:“老爷。” “我问你,姑娘的饮食,都是你负责的?”夏辂问。 “是……是啊!”慧果结巴着回答。 夏辂:“我问你——” “爹!”夏安安突然叫道,“问他她她肯定不会承认呀!云笄,拿下!塞住她的嘴!” 云笄上去就将慧果的胳膊反了过来,按倒在地。 与此同时,她拿旁边茶几上的盖布塞了她的嘴,动作一气呵成,慧果都来不及吭一声。 夏辂看了夏安安一眼,小姑娘沉着又果断,眼神很犀利。 “她若是每天都给我下毒,这毒怕是随身带着呢!搜身!”夏安安又下令。 云笄和燕子一起给她搜身,衣角,荷包都仔细捏了,但什么也没有搜到。 突然,陆暖暖过来,凑在趴跪的慧果身上闻来闻去,然后前腿儿趴在她身上,拿一只腿儿指着她头上的发钗。 “发钗!”夏安安说。 从夏安安认识慧果,她就一直带着这只发钗。 云笄取下发钗,仔细看了一下,扭了一下,竟可以扭开。 发钗是中空的,里面有红褐色的粉末。 “这里面有东西!”云笄拿到老大夫面前,“麻烦您看看,这个是不是?” 老大夫接过去看了看,闻了闻,点头。 “爹,她能连续两个月给我下药,肯定不止这点。”夏安安看向夏辂,眼神充满着信任和孺慕之情,“我这儿的人除了燕子和云笄,其他人我都不知底细。能不能让瑞升带着人去搜一搜慧果的住处,说不定还能搜到更多。” 夏辂瞧着精神头很足的夏安安,沉默片刻,吩咐他的贴身长随瑞升带人去搜。 “哥!”夏安安说,“劳烦你的人守住门,不要让任何人出去跟别人通风报信。” 夏言宜出去喊了知了,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人将园门关了。 等夏言宜进来,夏安安就说:“哥,麻烦你问一问慧果吧,为何要下药害我?” 夏言宜点头,突然过去,拿了双筷子,夹起了炭烧锅子里面的红碳,走到慧果面前,拿走了她嘴里塞的布。 “大公子!我是冤枉的!我不知道我的发钗里面竟然藏着有枯血藤!”慧果哭喊,“我是被冤枉的!” 夏言宜好笑地笑了出来:“我们何时提过枯血藤三字?你怎么知道里面是枯血藤?” 从慧果进来,就没有人提过这三个字。 夏辂本来还有些怀疑,此时转过头去望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396章 易妈妈 “这炭拿出来,一会儿就熄了。”夏言宜微笑的时候看起来毫无攻击力,温润如玉的样子。“所以我只给你一次回答问题的机会,如果你不说,我就把它塞你嘴里,你也就不用说了!” 慧果看着眼前的红炭,浑身发抖。 “是谁指使你给安安下毒?”夏言宜问。 “我真的是冤——啊!”慧果冤枉两字还没说完,红碳突然靠近,烫了她的嘴,滋的一声响。 本能的求生欲让她死命地往后躲,当然云笄钳制着她,她怎么也躲不了。 夏言宜也不再发问,突然伸手捏住她的嘴,要把碳塞进去。 “#啊##!”慧果含糊地喊了一句什么。 夏言宜松开她的嘴,就听她在哭喊:“是易妈妈!是她叫我这样做的!我本来不想做,她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说事成之后再给九百两!而且可以让我赎身,不再为奴为婢!” “易妈妈……”夏言宜看向夏辂,冷笑:“爹,易妈妈。” 夏辂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对他吼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子?读书人不像读书人,倒是跟陆灼学了一身酷吏的习气!” 夏言宜冷眼看着他:“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云笄,去把易妈妈带来!” 云笄去了。 夏辂斜瞪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但是没反对。 两人对质,易妈妈却拒不承认:“慧果!你是得了失心疯了还是被人给收买了?我们可是夫人派来照顾大姑娘的!你这不仅要害死我们自己,还等于是离间她们母女的感情!简直可恶之极!是谁指使你这样做,这样说的?” 慧果:“易妈妈!不是你跟我和云染说——” “你还扯云染?”易妈妈打断她,“你还想扯谁呢?那被抄了家的郭家,你怎么不说也是我指使的?我看你该拉去打上五十板子!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慧果哭起来,因为嘴巴被烫了,含含糊糊地说:“我没撒谎……老爷,就是易妈妈让我这样做的……” 夏辂问:“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慧果想了半天,说:“云染可以作证!” “她被赶出了府,早就不知道去向了!”易妈妈说,“你故意扯个找不着对证的人,打量谁是傻子呢?” 说着,她看向夏辂:“老爷,慧果这丫头是个贪财的,却又善于哄人,哄得夫人以为她是个好的,把她派到姑娘身边来。您一定要好生查一查,她到底是受谁指使,这般恶毒!” 第244章 夏辂淡淡看了易妈妈一眼,没回答。 这时,外头瑞升过来,跟夏辂说:“老爷,夫人过来了。” 夏辂皱眉。 夏安安说:“爹!麻劳烦您去把母亲劝回去吧!就说我可能从别处染了疫症,大夫还没找到病根,别过了病气给她。” 夏辂深呼吸,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夏安安跟云笄说:“你先带会慧果下去。” 云笄把慧果带了出去,只留了易妈妈。 易妈妈满眼防备地看着她。 夏安安从袖子里掏出一物递到她面前:“易妈妈,你看看这个。” 那是个玉扳指。 易妈妈接过去,顿时眼神一变:“这是……我儿子的扳指。” 夏安安:“跟你说实话,我早就知道慧果给我下药了,也知道是谁指使的她。你也不过是个中间人,儿子被派去外地下落不明,不得不听令做这个而已。” 易妈妈捏着那个扳指不说话。 “现在你儿子在安全的地方。”夏安安又说,“我跟你主子不一样,不管你说不说实话,他都能安全地回来,我不会拿他来威胁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如实跟我爹说。” 第397章 万一哪天过去了 易妈妈却说:“姑娘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夏安安沉默片刻:“你想清楚了?” 燕子在旁说:“易妈妈你可真糊涂!你主子病殃殃的,万一哪天过去了,你还能有活路?你不得跟她殉葬?!” 易妈妈脸色一变。 夏安安:“燕子你说什么呢?不要乱说话。” 燕子:“噢 !” 夏安安看着易妈妈,说:“那就随你吧!看在我哥帮你找回儿子的份上,刚刚燕子说的话,你就忘了!不要将这个说给我爹听,可以吗?” 易妈妈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 这时夏辂进来了,他果然把陆心兰劝了回去。 坐下以后,夏辂发言:“既然不是易妈妈,那我就把慧果带去好好——” “老爷!”然而,易妈妈突然跪下,说:“是夫人让我这样做的!” “胡说!你还敢攀咬夫人!”夏辂貌似很不情愿听到这样的答案,暴怒说:“你可知道,这般陷害主子,你全家都要刺字流放!” 易妈妈:“与姐儿这些日子都不出门,每天郁郁寡欢,日渐消瘦!夫人担心与姐儿别出什么事,想让她跟大姑娘一起嫁到陆家!为了将来打算,她……她就想让安姐儿生不了孩子,这样等与姐儿生了孩子,她的地位就稳固了!” 夏辂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铁青之色。 “老奴句句属实。”易妈妈说,“老爷若是不信,就先别捅破此事。过几天,等灼哥儿的伤再好些,与姐儿会借口看老夫人去陆家,到时候她也会去看望灼哥儿。 夫人得了两种药,一种是枯血藤,用在安姐儿身上。 一种叫做含春散,就准备用在灼哥儿儿身上! 到时候两人有了肌肤之亲,灼哥儿就无论如何要娶了与姐儿去!安姐儿要退亲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不退亲,就两人一起嫁给他。” 夏辂气得一拳锤在桌子上:“糊涂!他陆灼不过是个五品!又不是世子,他配娶我夏辂两个嫡女?!” 夏安安瞥了夏辂一眼。 他一拳头捶下去的时候,夏安安心里还暖了一下。 她以为他气的是陆心兰的险恶用心。 岂料,他居然气的是陆灼不配? 夏安安被他气笑了,说:“爹!母亲慈眉善目的,我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儿的人! 更何况,妹妹身份贵重,从小就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自甘下贱,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来? 要不咱们就照易妈妈说的看一看?我不相信她们会这样!” 夏辂没说话。 夏安安又说:“更何况,爹是内阁重臣,官居一品,不管是易妈妈还是母亲,谁也不能蒙骗您不是?这个真相,我们可以不知,您得知道呀!” “爹自然不会如此糊里糊涂的,否则,哪一天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夏言宜又补刀。 夏辂瞪了夏言宜一眼,挺起胸膛说:“易婆子!那你就先老实在这里待着!若有半哭虚言,我抽了你的筋!” 易妈妈:“是!” 夏辂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了下去,然后又让人把老大夫请了进来。 第398章 弱小无助 他和李冬青两人,因为不方便掺和别人的家务事,到外面等去了。 老大夫进来以后,夏辂就问他,安安被伤到的经脉是否还能恢复? 老大夫说,现在还来得及,吃他几副药就会好。 于是,夏辂松了一口气,亲自送了他出去,嘱咐瑞升跟着去拿药。 人走了以后,夏辂用充满感情的眼神看向夏安安,说:“安安,你母——心兰,她本性不坏!如果真如易婆子所言,她怕是病糊涂了!一个人生病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她肯定是胡思乱想多了!” 夏安安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爹的意思是?” 夏辂:“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她,你能不能……不要声张出去——” “笑话!”夏言宜冷笑,“如经查实真的是她,自然是要报官处理的!这是谋害呀夏尚书!你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吧?” 第245章 夏辂反常地没有生气,而是用恳切的语气说:“此事要是传出去,会是夏家的一大丑闻!不仅是我会被人耻笑甚至被人参治家不严,也不仅是心兰的名声坏了无法立足,你的弟弟妹妹们也会受到牵连,甚至你哥哥的亲事——他中意那林家姑娘,如果家里的主母如此不堪,他们怎么会把女儿嫁过来?” “爹!”夏安安叫道,“您说的我都懂……” 夏辂:“所以,你能答应我吗?” “可是,她要是再给我下毒怎么办呢?”夏安安的眼神,弱小无助。 夏辂心里父爱有些涌动,跟她说:“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了!” “好吧!”夏安安说:“她当年救下我们家,她的身体又这么不好……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说出去,当没发生过一样!” 夏辂一喜,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们安安真是个好孩子。” “但是。”夏安安又说,“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爹能不能答应?” 夏辂:“你说!” “我才十七岁,我还不想死……”夏安安说,“为了以后吃得安全,吃得放心,我能不能有个自己的小厨房?使唤的人也都换上自己的?” 夏辂一口答应下来:“好!你把这些下人都换了!身契也不用交到公中,你自己拿着!爹会额外给你一笔银子,设个小厨房,跟你哥哥一样!” 夏安安抓着夏辂的手:“谢谢爹!我养母那里,我会好好跟她说的,您放心!” 夏辂深觉,安安真懂事。 相比之下,心兰和若与……就很不懂事又很愚蠢恶毒了…… …… 夏辂走了以后,夏言宜问夏安安:“安安,你觉得夏辂如何?这个亲爹,你有没有对他很失望?” 夏安安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人吧……一言难尽。为了活命升官,先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感觉没有下限。” 夏言宜咬牙说:“他们没一个好东西!陆心兰那恶毒妇人!她害死了我们的母亲!又想害你,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夏安安说:“哥,她已经有报应了呢!” 夏言宜冷笑:“那怎么够?她得偿命才行!” 第399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安安一把抓住他:“哥!你别冲动啊!仇自然是要报的,但是如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就不值了!我们亲娘给我们的生命,不应该用来跟敌人同归于尽。而是要打倒他们,我们自己却活的很好!这样娘在天上才能瞑目!” 夏言宜微笑点头:“是陆灼让你这样劝我的吧?” 夏安安:“不是啊!是我自己的想法。” 夏言宜:“那你跟他倒是同一种人。他也时常拿这种话劝我,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安安挠挠后脑勺笑。 “你跟爹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夏言宜又问她,“说他不容易,救了我们全家?” 夏安安摇头:“哥!我情愿那时候我们一起死了!也不想让娘受背叛之痛,还因此惨死!说那些……是陆灼教的。” 夏言宜:“他教的?他又不在场,他怎么教?” 夏安安说:“我不是在他那儿照顾了他三天吗?然后我就跟他说起中毒之事。 他就跟我出主意,说这件事情如果是别人做的还好处理,如果是他姑姑做的,我爹为了官声、为了面子,而且这个家里里外外都靠陆心兰的钱撑着,最后怕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若闹得厉害了,说不定他一恼,反而会把我送走! 他说倒不如利用此事,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 夏言宜:“他倒是了解爹。” 夏安安点头:“他又说爹的疑心很重,最好用他自己的大夫去验我中的毒。 又说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们暂时还得在他的羽翼下活着,让我不要跟他硬杠,而是哄着他。所以我就一直哄着他罢了。” 夏言宜笑了笑:“你做得很好。” “哥……”夏安安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发现了一件事。” 夏言宜:“什么事?” “华容园的房梁上……”夏安安把当时发现的符文跟他说了,“那园子是在娘过世十多年以后才建的,你说那东西到底是谁画上去的?” 夏言宜沉默良久,说:“你的意思是,她的病跟房梁有关?” 夏安安:“我知道这有些玄。但是……我觉得有关!” 夏言宜不语。 “我祖父以前说过,我们隐仙派是真道!只传有缘人。代代收徒不过三四人,会隐仙派符咒的,少之又少!”夏安安说,“这片丹青树林,是一个巨大的隐仙派符咒,证明娘是隐仙派传人。房梁上的符咒也是隐仙派的,所以……我觉得肯定跟娘有关。” 夏言宜:“要不……问问徐妈妈?” 夏安安点头。 …… 定国公府。 夏若与打扮得很漂亮,往和光园走去。 然而半路上,居然遇到了她爹! “爹?”夏若与叫道,“你怎么也来了?” “不是说你外祖母病了吗?”夏辂说,“我也来看看。你不留在外祖母那里好好照顾她,这是要去哪?” 夏若与:“我去看看五哥哥。他不是也受伤了吗?” 夏辂看着女儿面不红心不跳的脸色,说:“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246章 第400章 拦截 夏若与:“有什么话回家说不行吗?” 夏辂:“不行。过来。” 夏若与只好跟着他过去。 夏辂又吩咐她的丫鬟不用跟过去,于是,夏若与一个人过去了。 夏辂径直带着她到了很隐蔽的假山后面,那里守着两个在夏府前院伺候的仆妇,夏若与认得她们。 “咦?你们两个怎么到这儿了?”夏若与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辂挥挥手。 那两个仆妇就上前去,一个制住她,捂了她的嘴,一个搜身。 “老爷,这里。”仆妇从夏若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纸包。 夏辂打开一看,是一种微腥的淡黄色粉末。 他稍微点了一点放进嘴里,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他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凉水撒到自己脸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仆妇们放开了夏若与,夏若与一脸惊讶不可思议的表情,问:“爹!你干什么?” 夏辂捏着那药包,脸色铁青地问:“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夏若与:“这是活血去瘀的金创药!准备给五哥哥的。” 夏辂看着她那撒谎不眨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当然,没怎么用力。 夏若与满眼不敢置信:“爹!你为什么打我?” 夏辂咬牙骂道:“你真是失心疯了!你是什么人?你爹是当朝一品!你娘是定国公府嫡女!就你的身份,若是皇上还年轻,进宫去做个皇后也是够的!你如今要为了一个……一个不入流的五品锦衣卫,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搭进去?夏家和陆家两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夏若与心知已经暴露了,捂着脸嘤嘤哭起来:“我不要做什么皇后!我只想嫁给五哥哥!如果不能嫁给他,我情愿去死!” “你——”夏辂指着她,气得胸口疼。 “反正自从姐姐回来了,你眼里也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了。”夏若与又说,“那我去死好了!眼看要定下来的夫君成别人的了,爹也成别人的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她真的一头往旁边的假山石上撞了过去。 看了那速度和力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好仆妇眼疾手快,一个拉住了她,一个用身体挡在石头上,她方才没撞着。 夏辂痛心疾首:“陆灼喜欢的女子是安安!你就算嫁给了他,你也不会幸福!” 夏若与:“我不管!我不管!五哥哥以前对我很好!都是因为她,他才对我不好的……呜呜呜……” 她情真意切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夏辂揉着太阳穴,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说:“你们先带二姑娘回家!” 两人把夏若与带走了。 夏辂又去了另一边,那边,瑞升带着两个人,将夏若与的贴身丫鬟含香按跪在地。 见到夏辂,瑞升过来跟他低语:“已经问出来了!二姑娘让她配合,等会进了园子,二姑娘会要求单独跟五公子说话,让下人都出去,这时候,她会假装看到了蛇,让大家去抓蛇,然后再回去,带人去撞破。” 夏辂深呼吸,敲打吓唬了一通,让她出府去跟夏若与汇合,然后心事重重地走了。 第401章 慢慢劝 华容园。 夏辂跟陆心兰一起吃饭。 以往他都主动跟陆心兰说话,甚至想办法逗陆心兰开心,然而今天,屋里却有些沉默。 陆心兰看了夏辂一眼,说:“我听说,你今天去了国公府?” 夏辂:“去看看陆灼。” 陆心兰:“他怎么样了?” 夏辂:“恢复得不错,下床都不用人扶了。” 陆心兰:“你见到若与了吗?” 夏辂突然放下了碗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包,说:“我不但见到了她,而且还从她手里拿到了这个。” 陆心兰眼神微变,问:“这是什么东西?” 夏辂:“你不知道?” 陆心兰:“不知道啊!” “这个叫含春散。”夏辂说,“可以让男人动情。” 陆心兰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什么!你说从谁那里拿到?” 夏辂:“若与。” “这怎么可能?”陆心兰问:“你没搞错吧?” 夏辂:“她打算拿去用在陆灼身上,还想让含香配合,两人都承认了。” “她居然如此不顾体面!”陆心兰很着急的样子,“你……你没声张吧?” “若与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会声张?”夏辂说。 “这可怎么办才好!”陆心兰眼眶一红。 夏辂看着她:“那种脏药,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姑娘,哪来的?” “这我也不知道啊!”陆心兰说,“等她回来我好好问问她。但是这不是关键的问题,关键是,这孩子是钻了牛角尖了,你说怎么办啊?” 夏辂:“还能怎么办?慢慢劝。” 陆心兰沉默片刻,问:“官人,要不你想想办法,让若与也一起嫁过去吧!我担心这样下去——” “你也糊涂了?!”夏辂语气突然重了,“我夏辂两个嫡女同时嫁给他?他什么人啊?他配吗?你这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笑话我们?” “我怎么能不知道这不合适?”陆心兰哭了起来:“但是若与那个样子……你是没看见,我真是心疼死了。” 第247章 夏辂:“谁没有年轻过呢?要死要活也就那一阵儿罢了!你好好哄着,等安安和他成了亲,她自然就淡了。” 陆心兰:“那你就不担心她真的想不开?” 夏辂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女儿,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这样,要不你先去探一探安安的口风?”陆心兰说,“这件事情,只要她同意了,我们再想想别的说法,未必就会让人嘲笑。例如,我们也可以从天象做文章,说吉星出嫁,须得辅星相随之类的。” 夏辂摇头。 “怎么?”陆心兰问。 夏辂:“上次你过来,我不是跟你说她病了吗?” “对了,她怎么样了?”陆心兰问,“可好些了?” 夏辂说:“她其实不是病,她是中毒了!” “叮当当!”陆心兰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夏辂弯腰捡起放在桌子上,重新给她拿了一双。 “中毒?中什么毒?”陆心兰诧异地问。 夏辂:“一种让她慢慢失去生育能力的毒。” 第402章 送走了 陆心兰一直不敢跟夏辂直视,问:“怎么会这样呢?是谁给她下毒?” 夏辂:“不知道,在查。” 陆心兰:“肯定是郭家的余孽!他们还真是咬住人就不放!” 夏辂看了她一眼,说:“这种事情,往往很难找到真凶,只能猜测。安安有些吓坏了,现在对谁都不信任,包括我。如果我现在去跟她说这个,你说她会怎么想?她说不定会怀疑是你给她下毒。” 陆心兰:“什么!她怎么会这么想——官人!你不会就是这么想的吧?” 夏辂:“我怎么会这么想?但是现在去跟她说这个,的确是不合适。你觉得呢?” 陆心兰点头。 夏辂有些愧疚的样子:“心兰,安安提出要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换掉。还要自己设个小厨房,我一时心软,就答应她了。” 陆心兰:“又设小厨房?当初,言宜设了小厨房,如今安安又要……你让别人怎么看我?背后还不知道编排我什么呢!” “我知道。”夏辂说,“但是,有人给她投毒,她害怕也是情理当中。她年后就出嫁了,这孩子从小流落在外,留在家的时间就这两三个月了,就让她安安心心的吧!” 陆心兰揉着太阳穴:“官人,寻那么些人去给安安,我也是托了人介绍,费了好些功夫。如今不但落不着好,反而还可能背上不白之冤。都说后娘难做,果然……” 夏辂起身过去搂住她:“不至于!府里这么多事情,你本来就辛苦。就别管他们兄妹就是了。” 陆心兰:“哎……行!那若与怎么办呢?” 夏辂:“我会给她说一门好亲的,比陆灼更好的……” …… 夏安安把易妈妈单独叫去,问她:“……你回去以后,如果她问起来,你准备怎么说?” 易妈妈:“我会说,可能慧果的药量下大了点,导致你来葵水的时候疼晕了过去,老爷看你有血,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赶紧叫了孟夫人来。 孟夫人医术过人,给诊断了出来。但是她又很精明,自己不说,让老爷请了自己信任的大夫来。 姑娘觉得,我这样说可好?” 夏安安:“如果她问你我有没有怀疑你们,你怎么说?” 易妈妈:“我就说,你自然是怀疑的。否则也不会把我们都赶走。” 夏安安点头:“慧果那里,你就好好教她怎么说话。要是你们露馅儿了,我大不了就是跟她撕破脸。你们两个……我不说你也懂吧?” “是!”易妈妈满脸愁苦之色,“姑娘,其实我们也不愿意做这些事情,这身家性命都握在她手里,也是没办法。” 夏安安:“我在这个家里待不了几个月了,以后万一你们遇到事,我也帮不上忙。但是我跟我爹说了,你们两个,以后有事直接跟他说。说得更明白点,你们以后是我爹的人!有什么情况要及时跟他汇报,懂了吗?” 易妈妈:“是,明白。多谢姑娘为我们着想。” 夏安安点头:“那你回去找夫人吧。” 易妈妈走了。 夏安安给了每个人二两银子,把其他人都送离了流碧园。 第403章 借人 她本就不习惯奴仆成群,而且她这儿除了吃饭、跑腿之类的活,也没别的事可做。 所以,她打算让云笄的父亲和弟弟过来就行了。 然而,夏言宜却把徐妈妈给了她,还有个名叫春华的十六七岁的丫鬟。 另外,祖母那边又给了她一个小丫鬟秋实,及两个很会做饭的厨房仆妇。 春华和秋实一见面就挺熟,她们跟夏安安说,她们本来都在老夫人那里当差,后来老夫人把春华派去了夏言宜那里,如今又在夏安安这里重逢了。 夏安安觉得她这里的人已经够多了,然而夏言宜却又带着夏安安去了陆灼那里。 他说流碧园还缺几个看家护院的,要可靠又能打,还得敢扛事儿的,一时半会儿不好找,陆灼那里人多,就想跟他借几个用着。 “跟我这里借人?”陆灼说:“不合适吧?姑姑姑父怎么想?” 夏言宜:“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夏安安在旁煞有介事地点头。 第248章 陆灼笑了笑,说:“我这儿有兄妹两人,父亲是锦衣卫一位教头,也是我小时候习武的启蒙恩师。因着父母都没了,一直跟着我。哥哥能在我手底下走五十招以上,手底下有几个好手。妹妹谨慎心细,办事很牢靠。你直接从我这里带人回去不适,不如就带他们回去,对外就说是买的。” 夏言宜:“那当然再好不过!” 陆灼:“不过……” 夏言宜:“不过什么?” 陆灼看向夏安安:“他们曾经在蓁蓁身边当过三年差。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在白蓁蓁身边当过差?”夏安安突然想起来:“该不会就是你曾经说过……跟你通风报信那两个吧?” 陆灼点头:“哥哥叫青岩,妹妹叫青乔,现在在我庄子上做一些临时的差事。” “诶?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夏言宜问:“你派人去白蓁蓁身边当差?这是为什么?” 夏安安斜了陆灼一眼,没说话。 陆灼说:“不瞒你说,那时候以为她是帮我吸了蛇毒的救命恩人,曾经许诺过要娶她。还派人去她身边保护她。后来她攀上了我二哥,我也就把人撤回来了。” 夏言宜诧异得眼睛珠子都要弹出来了般:“什么!你跟白蓁蓁?!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 陆灼:“这种事不好声张。” “行!你可真行!”夏言宜拉着夏安安就走,“我妹妹不要别人用剩下的!不管是男人还是仆人!我们回家吧!” 陆灼拦住了夏言宜的去路:“你先别生气,安安早就知道了。” 夏言宜回头看夏安安。 夏安安点头:“当初我给他做丫鬟的时候,他要把我收房,其实就是为了跟白蓁蓁置气呢!” 夏言宜:“那你还跟他好?这门婚事取消!跟我回家!” 他一把掀开陆灼,拉着夏安安继续走。 “哥,大哥!”陆灼拉住了夏言宜,“你听我说。” “行!看在十几年的兄弟的份上,我让你说。”夏言宜认真地看着他,“你要能把我说服了就罢了,要是说不服,我想我家那两位父母,还有你祖母,都很乐意你们退婚。” 第404章 可怜 陆灼:“说来话长,进来坐着说。” 他拉夏言宜进屋,让他们兄妹坐下。 他自己则靠墙站着,看着有些可怜巴巴的。 “你也坐啊!站那做什么?”夏言宜问。 陆灼说:“我的伤还没痊愈,坐不得,我就站着。” 夏言宜:“少装可怜,说吧!” 夏安安有些心疼陆灼,说:“哥,其实我的确都知道——” 夏言宜:“你别说话!让他说。” 夏安安:“……” 于是陆灼就说:“当年,我中了毒,神志不清。只记得帮我吸毒的人,胸口有金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后来他们说是蓁蓁,蓁蓁母女也没有否认,于是我就一直把她当做救命恩人。 在我十五岁那年,她跟我说她喜欢我,我觉得应该报恩,于是就说以后娶她为妻。” 夏言宜:“你一再强调报恩报恩,也就是说你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你只对安安有男女之情,是这意思吧?” 陆灼点头。 夏言宜冷笑:“我信你才有鬼!现在回想起来,你们两个之间的确有事儿!每一次,她都偷偷看你,你也特别照顾她!但是我还真没往那个方向想,毕竟你们两个名义上是兄妹!” 夏言宜回忆说:“我就说你这两年有点反常!一天到晚阴沉沉的,不要命的发奋苦读,敢情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跟了别人是吧?” 夏安安瞪大眼睛看向陆灼。 原来状元是这么考出来的呀? 陆灼恨不得缝上夏言宜的嘴,但是又不得不装可怜,说:“那时候心里的确不好受,毕竟说好的事,对方因为我没有继承权就变卦,换了谁也生气吧?但这个生气,与男女之情无关。 而且这个事从头到尾,我也没有瞒过安安。我那时候想把安安收房,也并不是因为跟蓁蓁赌气,我是真的对安安动了心。你应该知道的。” 夏言宜不说话。 “我心里只有安安一人。”陆灼说,“而且我已经跟她承诺,此生也只有她一人,绝不纳妾!” 夏言宜眉头一挑:“不纳妾?” “不纳妾!”陆灼坚定地说,“而且以后我所有的财产都交给安安。” 夏言宜:“当真?” 陆灼举手发誓:“我今日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 “行了!”夏安安打断他,然后跟夏言宜说:“哥,我信他。” 夏言宜斜眼看了陆灼一眼,说:“行吧!不用赌咒发誓的,你要是‘不得’什么,我妹妹不也跟着不得吗?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以后你要是敢对安安不好,我就立刻把她带走!我这个哥哥,愿意养她一辈子!” 陆灼低眉顺眼的:“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 夏言宜:“嗯。人你送到我那里,让那青岩带上四五个人就行,也不用太多。” 陆灼:“好。我让他们下午就过去。” “多谢了!”夏言宜又问:“你祖母怎么回事?听说病了?” “嗯。”陆灼说,“就郭家行刑那天,她路过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回来就病了。” 第249章 第405章 逛书房 “嗯。”夏言宜又问:“你祖母怎么回事?听说病了?” “嗯。”陆灼说,“就郭家行刑那天,她路过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回来就病了。” 夏言宜:“她身子向来康健,这就吓到了?怕是因为林家跟郭家关系匪浅,担心牵连而吓到的吧?” 陆灼:“可能吧。” 夏言宜:“来都来了,不过去看看也不好。我带安安过去看一看她。” “等等。”陆灼说,“有个事儿,我听我爹说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风声?” 夏言宜:“什么事啊?” “宝庆公主月底就出嫁了。”陆灼说,“我听说,皇后娘娘指定让安安送嫁。” “什么!我?”夏安安指着她自己。 “因为你是吉星。”陆灼说,“皇后跟皇上请求,让你送嫁,给公主增福添吉。皇上同意了。应该这两天就会跟你爹说。” 夏安安苦着脸:“啊……” 夏言宜皱着眉头:“肯定没安好心!我回去跟我爹说说,让他无论如何找借口拒绝。” “对对对,肯定没安好心!”夏安安说。 陆灼:“就算皇后没安好心,皇上答应了,定是一片爱女之心。你们拒绝了,不好。” 夏言宜:“那怎么办?名明知是坑,还往里跳啊?” 陆灼:“你回去跟姑父说,皇上跟他提的时候,让他不要直接答应,而是表达一下自己的顾虑,就说郭文姬当街杀安安的事。 皇上定然让严家好生保护安安的安全,这样一来,就算有人为难安安,严家也不敢让安安出点什么事。” 夏言宜皱眉:“行!我回去跟他说,到时候我也过去。” 陆灼:“既然你要去,不如顺便帮我一个忙?” 夏言宜:“什么忙?” “我们陆家跟严家很少来往。”陆灼说,“但是这次公主下嫁,怎么也得去庆贺一下,以示对皇家的尊重。所以到时候我也去。” 夏安安皱眉:“你去干什么呀?严廷乐见了你就跟见了仇人似的!那公主……我感觉她不见你还好,一见就死灰复燃!陆千户的魅力连臭豆腐都挡不住……” 陆灼笑:“我想趁这个机会,去严怀玉的书房逛一逛。” 夏言宜脸色一变:“你还伤着呢!” 陆灼:“到月底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最好能帮我制造点骚乱,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夏言宜:“行!到时候我见机行事。” “你没事逛人家书房干嘛?”夏安安有些担心。 陆灼:“我想查两个案子。其中一个就是赵家的案子。” “赵家……”夏安安一拍桌子:“行!没问题!这个忙必须帮!”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陆灼却说,“到时候带着云笄和青乔,绝对不要落单!我会让我娘带着令徽也过去,有什么事就找她!” 夏安安:“哦……” 夏言宜跟陆灼商量了一番细节,然后兄妹两人一起去看望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果然是病了,整个人瘦了一圈,看着气色不大好。 夏若与和白蓁蓁在这儿照顾她,夏若与坐在林老夫人身边,白蓁蓁给他们上了茶,站在老夫人后面。 第406章 人都齐了 夏安安再次感叹身份的重要性。白蓁蓁从小到大都是老夫人的孙女,现在成了这府上的侍妾,连坐着的资格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她心里作何感想。 “你们怎么过来了?”林老夫人笑眯眯的,满脸慈祥地问。 夏言宜:“听说您病了,今日休沐,就带着安安过来看望您。您精神头旺着呢,想必应该没有大碍吧?” “有劳你们惦记!”林老夫人说,“若与这几日陪着我,给我解闷儿,感觉好多了。” 夏言宜:“那就好。这是一些补药,还望外祖母不要嫌弃。” “谢谢你了!”林老夫人让人把东西收了,看向夏安安:“我都听说了,安安前些日子在街上差点被郭家那丫头给行刺了!你没事吧?” 夏安安:“没什么事。还好身边的人给挡住了。” 林老夫人一脸欣慰之色:“你是吉星!想必会逢凶化吉的!” 夏安安笑笑。 “我听琏儿说,你遇刺,齐王去看你了?”林老夫人又问。 夏安安:“不是去看我,而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八殿下过来问我们情况。” 林老夫人:“那可有什么进展?当街对你放箭的刺客,是不是郭家安排的?” 夏言宜:“刺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郭文姬又死了,很难追查。” 林老夫人点头,说:“其实不用查也可以猜到,安安才刚回来,能有什么仇家?也就郭家那些丧心病狂的东西!” 夏言宜微笑不语。 “我这两日也好多了。”林老夫人看向夏若与,“正好你哥哥姐姐过来,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 夏若与抱着林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外祖母,你对我最好了,我不想离开你!” 林老夫人笑道:“你也该回去了,你娘该想你了。” “好吧……” 夏若与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马车上,她跟夏安安说:“姐姐,前两天我惹爹生气了,等回去以后,你能不能帮我跟他求求情?” 第250章 夏安安:“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夏若与:“就是他上次过来叫我回家,我没跟他回去。他就生气了。” 夏安安笑:“这才多大点儿事儿呢?哪里用得着求情?爹这么疼你,妹妹回去他就高兴了。” 夏若与说:“他更疼姐姐呢!自从姐姐回来,他眼里都没有我了。你知道吗?他以前从来不会凶我的。” 夏安安故意扎她的心:“妹妹可没必要吃这种醋,过完年我就要出嫁,到时候妹妹又可以一个人独享爹的宠爱。” 夏若与果然不矫情了,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 到傍晚的时候,夏言宜就带着青岩青乔来了流碧园。 而且是带着他们的身契来的。 青岩,今年二十五岁,举手投足间就有一种寻常人不及的敏捷轻盈感。 他还带了五个人来。 青乔,二十一岁,跟夏安安差不多高,一看就是个很稳妥的。 夏安安让徐妈妈做了流碧园的总管,年纪大些的青乔、云笄做了一等大丫鬟,春华、秋实、燕子为二等。 第407章 十八代? 云叔掌管厨房,云寅做随时听候差遣的长随,青岩带着他的人管园子巡逻、出行护卫、粗活重活。 安排好了,她让厨房整几桌好的,晚上大家好好吃一顿。 她又把夏言宜请来,偷偷把老贾头叫了来,好生给他敬了一顿酒。 “贾爷爷,如果不是您,我指不定得多惨!被人害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夏安安说,“以后您就是我的亲爷爷!只要有我夏安安一口吃的,就绝不饿着你们一家人!” 老贾头笑眯眯地把酒干了:“好,那老头就把我这一家人都交给姑娘了。我这把年纪,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以后他们就全仰仗您了。” “您这是什么话呀?”夏安安说,“您身子骨好着呢!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老贾头笑呵呵地说:“是啊!姑娘以后前途无限,我们也可以跟着享享福。挺好!” 夏安安:“贾爷爷,您这一手测字的功夫,实在是高!其实我也对这些特别感兴趣。您有时间的时候,能不能教教我?” 一提这个,老贾头就正色问:“姑娘可懂得河图洛书,易经八卦?” 夏安安:“只知一点皮毛,是我祖父教我的!我祖父有一本祖传的书,叫做《元始天经》,里面记载了很多类似的东西,但他能看懂的少之又少,我就更看不懂了!感觉跟天书一般。” “元始天经?”夏言宜好奇地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什么样样的书?拿来我看看?” “行!你们等会儿。”夏安安从屋里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来,书是皮质的,上面的文字像是用火印烙上去的一般,封皮上就写着古体的《元始天经》四个字。 这书,也是准备烧给爷爷的物件之一,虽然浸了水,字迹图形却还在。 因着全家没有一个人能看懂的,也就夏安安勉强懂得一点点皮毛,李冬青就给了她。 老贾头看到这个,眼神明显呆滞了一下,问:“这……哪来的?” 夏安安:“祖传的呀!我祖父……是我养父家的祖父传下来的!他说他是隐仙派第十八代传人,这是他们门派的秘书!不给外人看的!不过我这‘内人’也看不懂,给你们这些外人看看也无所谓了。” “十八代传人?”老贾头的关注点却很奇怪,“十八代?” “对啊!我算是第19代!” “那你们那前十七代都是谁呀?” 夏安安:“……那谁知道呀?这书上也没写,不会就是个说法吧!” 老贾头把书拿过去翻看了一下,一页接一页,翻到后面,字迹不再是黑色的,而是暗红色的,像是用朱砂写成。 “这后面是对原著的注解。”夏安安说,“我祖父说是后增添上去的。” 老贾头:“你祖父增添上去的?” 夏安安:“不是!传到我祖父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老贾头:“有不少错误的地方。” “啊?”夏安安诧异地问:“您能看懂这个?” 老贾头说:“也只能看懂十之五六。” 第408章 大凶 “真的?”夏安安疑惑地看着他,“你能看懂十之五六?” 老贾头点头:“我在终南山住的时候,那里有个道观,里面有个老道士,他教我的。” 夏安安羡慕地说:“厉害呀!我特别想知道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您能看懂的话,能不能教教我?” 老贾头:“可以!姑娘如果不嫌弃我,可以把我看懂的地方告诉你。” “嫌什么弃呢!以后我就拜您为师吧!”夏安安起身冲他行了个礼,“师父,请受徒弟一拜!” 老贾头倒也没有拒绝,问:“这个书,能先借我看看吗?” 夏安安:“行!您先看,看看明白了再教我。” 老贾头点头。 “那咱们先吃饭吧!来!哥,你尝尝云叔的手艺,可好吃了……” 云叔手艺了得,将每一个家常菜都做得非常好吃,这“”天晚“”上,主仆尽欢。 老贾头是个挺认真的师父。 每日下午过来教夏安安地形篇,晚上对着星星教她星象篇,然后又教她占卜。 夏安安有些基础,学得还挺快。 第251章 …… 陆灼能考上状元,理解能力和推理能力自然是很强的。他对皇帝的言行预测非常准。 皇帝果然跟夏辂说让夏安安进宫送嫁的事情。夏辂就跟皇帝提出夏安安的安全问题。 然后皇帝果然下令让严家保护夏安安的安全,还说他的吉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拿他们是问…… 大婚前四日,宫里派来了教导流程礼仪的女官。 女官跟夏安安讲了大婚当日的流程,让她学行礼、跪拜,并且要到滚瓜烂熟的程度。 到了大婚前两日,女官就回去了。 夏安安将于明日,也就是大婚前一日提前入宫,试穿陪嫁的衣服,以及熟悉场地。 皇后主动找她进宫,虽然有了严家的保证,但是夏安安心里还是不安的。 所以,她就用刚学会的占卜,给自己算了一卦。 结果:凶。 夏安安愣了愣,觉得可能自己是生手,刚刚手抖了一下,不准,于是重新来了一遍。 这次很小心仔细。 结果还是凶。 一次为凶,两次为大凶。 夏安安坐不住了,跑去找她师父老贾头。 已经是十一月底,林子里满地落叶,老贾头正在卖力地打扫。 见了她,他停下来,问:“姑娘,怎么了?” 夏安安:“师父!我明天要进宫,占了两次卜,居然都是凶!你说过,一次是凶,两次便是大凶!这……” 老贾头担忧地看着她:“那你千万要小心!” “师父,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呀?”夏安安问。 老贾头想了想,说:“要不我还是给你测个字吧。” 夏安安点头,拿起一根树枝,想了想,在地上写了个“凶”字。 老贾头看了半天,说:“你自己占的卜,得自己解。” 夏安安:“啊?我不会呀,你还没教我测字呢!” 老贾头:“我没教你,你也应该能看出些套路,无非就是形和意。看字形,解字意。这个凶字的意思很明白了,你就看其形!” 第409章 全靠领悟 “形?”夏安安瞪着看了半天,“我……我什么也看不出来呀!” “此字上有刀兵,下方封闭为吉位。”老贾头又说。 夏安安:“看着是这样,然后呢?” 老贾头:“然后就全看你的领悟。” 夏安安:“啊?” “我若能未卜先知,就是神仙了!”老贾头又说,“能否化险为夷,还得靠你自己!” 夏安安:“……” …… 第二天,夏安安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宫。 送嫁的女孩子,共有四人。 其中三个都是朱姓皇室中的宗室女,就她一个外姓。 她本来以为,宝庆公主可能会为难她,结果去了当天根本连公主的面也见不到! 皇后倒是见了她,但是是跟其他三个一起见的,说了些场面话,就让把她们打发给了女官。 女官再次跟他们说了一遍明天的流程,又带着她们熟悉了一下路线,然后安排她们住下。 住宿条件还不错,就在公主住所的东偏殿里。 很快有人送来了明日要穿的吉服,夏安安试穿了一下,跟平时的衣服就是不一样,漂亮端庄又有仪式感,感觉到了人生巅峰。 跟着进宫的云笄和青乔都赞叹,说她是仙女下凡,才会有这样的绝色气度。 但夏安安没有忘记大凶,看着如此贵重的衣服,心里敲起了警钟。 她吩咐两人一定要好生看着衣服,不要让人偷走或是弄坏了,要不然他们明天就会倒大霉。 两人一听,顿时没了欣赏美人的心情,如临大敌。 到了吃饭的时候,夏安安取下特地准备的银簪子,把精美的御膳全都试了一遍,然后才敢吃。 一晚上,夏安安都没怎么睡好觉,一时怕有人暗杀,一时又怕有人偷衣服,到第二天,人好好的把衣服穿上身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她多虑了。 她才刚学点毛皮,哪里就那样准了? 接下来的流程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吉时将至,有女官把她们四个引导到公主那边。 本来,夏安安觉得自己的衣服已经是人生巅峰,见了宝庆公主,方才知道自己只是陪衬。 公主的嫁衣精美绝伦,上面的彩秀栩栩如生,闪闪发光,只是妆化得太浓了,跟个鬼似的。 四个陪嫁的女孩子到了以后,三个都笑着过去,说她真美,今天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之类的吉利话。 只夏安安身份不够,还得给她行礼:“臣女见过公主。” 宝庆公主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皱:“还真叫了你来?” 夏安安:“是。是皇上宣臣女进宫陪嫁的。臣女祝公主殿下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大约她的话还挺中听,又或者公主也不愿在自己的大婚日闹出什么不快而触霉头,她竟没有为难夏安安,很大方地说了句:“先起来吧,辛苦你了。” 夏安安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老老实实地站在公主身后。 之前到夏府教导夏安安的女官也在,大约夏安安出了什么问题,她也要负连带责任,所以她特地找机会到她身边跟她强调:“你今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等会儿去奉先殿辞别帝后的时候,皇上会册封公主,你负责上去,从皇上手里接金册,千万不能出错。” 第252章 第410章 她看到了 夏安安点头:“知道了,陈女官放心!” 她们很快出发,公主先坐步辇去奉先殿。 奉先殿外已经站了一地的外命妇,也就是各位皇室宗妇、出嫁公主、一品重臣宗妇等等。 夏安安在人群中看到了陆灼他娘,两人还对视了一眼,她看到粱夫人冲她笑了一下,眨了眨眼。 夏安安也笑了一下。 奉先殿内站了一屋的内命妇,也就是皇帝的妃嫔。 皇帝,皇后高坐主位,公主众星捧月般地走到他们面前,跪下。 皇后一见到公主就红了眼睛,又是欣慰,又是感伤。 宝庆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女儿,可是他最后一次嫁女儿了,所以也显得有些感触,先是随意说了些训诫之言,然后就让身边的老太监宣读册封圣旨。 大名的公主,都是在出嫁的时候才行正式的册封。 册封以后,夏安安要去皇帝那里接过金册,另一个宗室女要去皇后那里接过金印。 另还有两个宗室女,一个负责在公主身后帮她整理宽大的衣袍,一个负责将她从跪位扶起来。因为她头顶重冠,衣服又繁琐,没有人扶她还真说不定就歪倒了。 老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皇帝和皇后就分别拿起金册与金印。 负责拿金印的宗室女抬步往前走去。 然而夏安安却没动弹。 所有人都已经将流程熟记于心,按照流程走的人不会引起注意,出了纰漏的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看向夏安安。 尤其是负责教导她的女官,急出了一身汗。 偏偏离得太远,没办法过去提醒她。 此时的夏安安,发现了一件……巧合得可怕的事情。 她看到了“凶”字。 帝后高坐的地方,有两级矮台阶。 台阶上安放着沉重的长条龙椅,两边翘起龙头与龙尾,如同凶字的下方偏旁。 帝后坐在龙椅上,他们身后,两个宫女拿着长柄宫扇,上面扎了红色的漂亮彩绸,交叉成一个x形。 站在夏安安的位置看,龙椅和宫扇就形成了一个凶字。 此时,老贾头的话回荡在耳:上有刀兵,下为吉位。 这就让她忍不住往上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不敢上前去。 帝后头顶上方,竟然有朵很大的灯,样子有点像现代的吊灯。 莲花的绳索上拉了彩绸,与四周的房梁连接在一起,整个屋顶都被绸带铺满,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人看到。 夏安安敢肯定,当她抬起头看那一眼的时候,那巨大的灯台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敏感神经也跟着动了一下。 然后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闪现出灯台落下,把她和皇帝一起砸死的场景。 她就挪不动腿了。 “夏安安,你发什么愣?”皇帝发问。 夏安安一个激灵,忙跪下说:“皇上,皇上和皇后娘娘特召臣女进宫为公主送嫁,臣女何德何能?当真激动又惶恐!进宫之前,臣女特为公主算了一卦,得卦象:一,三,泽。” “嗯?那是什么意思?”皇帝问。 第411章 一,三 夏安安:“一为乾,只有您才担得起这个字。三代表正南方,泽代表恩泽,此卦寓意,您应在正南方向,亲自把宝册交与公主,可以给公主赐下最大的福气。” “正南方向?”皇帝看向南向大门。 “您所在的位置坐北朝南。”夏安安说,“只需您亲自步下台阶,将金册交予公主便可。” “夏安安!”皇后在旁皱眉说,“今日乃公主大婚,你不可耽误吉时!” 夏安安:“是!是臣女多嘴了!” 她站起来,就准备往台阶上去。 与此同时,她又往上看了一下。 好像又动了…… 得警惕住,万一真掉下来了,她就拉着皇帝往后退……夏安安心里这样想着,一步步往前走。 “罢了!你是吉星,那就听你所言。”皇帝突然站起来,走下台阶。 就在这时,“哐!”一声巨响。 那沉重的灯台掉下来了,正好砸在皇帝刚刚坐的位置! 皇后貌似也被砸了一下,捂着肩膀,面带痛色。 东西掉下来的时候,夏安安扯了皇帝一下,等皇帝回头,就看到把龙椅砸烂了的,还有被扯下来的一地红绸。 现场一片慌乱。 皇帝恍惚了一下,转头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也吓坏了,捂着胸口张着嘴,内心里满是:“卧槽!居然真的掉下来了……” “夏安安。”皇帝的眼睛特别:“啊?” “你当真是朕的吉星啊!”皇帝说。 夏安安:“啊?臣……臣女……” “来人!护驾!”皇帝突然大吼。 跑进来一堆锦衣卫,把皇帝和夏安安围在中间。 夏安安看到,进来的居然是沈宁他们。 “奉先殿的莲灯挂了七十几年了,也没见掉下来。去看看怎么回事!”皇帝说。 “是!”沈宁带着人过去看了,过来回:“皇上,莲灯是四条精铁链挂着的,精铁最为坚硬,除非有人拿火将它烧化了才会断裂!四条铁链都被烧断了!拿绳子系上的,刚刚有人割断了绳子!请允许臣即刻循着痕迹去捉拿刺客!” 第253章 他拿着一截残留的绳子给皇帝看。 上面的断口非常整齐。 皇帝深呼吸:“很好!居然有人趁我女儿出嫁的时候来行刺!给我搜!务必把刺客给朕找出来!” “是!”沈宁带着人往后门追了出去。 “皇上,吉时已经到了,这……”老太监为难地看向已经被吓呆了的宝庆公主。 皇帝走过去,亲手将金册交到了公主手里,然后下令:“送公主出门!不得耽误吉时!” 于是,女官就给公主盖上盖头,引着公主出了门。 夏安安有点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她觉得自己有些失仪,深呼吸抬头挺胸,然后发现其他人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内命妇只送到内门。 外命妇们一路把公主送往东门。 因为刚刚的事故,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气氛不像是送亲,倒有点像是送葬。 偏偏东门那里,穿着一身驸马吉服的严廷乐也不见半点喜色,这气氛更加…… 第412章 她好像没什么嫁妆。 公主上了迎亲的车驾,夏安安等四人跟着上车随行。 上车以后,宝庆公主貌似就再也端不住了,突然向夏安安发难:“夏安安!是不是你搞的鬼?” 夏安安:“啊?什么是我搞的鬼?” 宝庆:“你好端端的为何会叫我父皇从龙座上下来?是不是你弄断了莲灯的绳子?就为了坐实你的吉星之名?” 夏安安:“公主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可是皇宫大内!我有那本事?” “那就是陆灼!”宝庆又说,“他天到晚在皇宫内行走,他有那本事!” “公主!这种指控涉嫌刺杀皇上,乃是满门超斩的大罪!”夏安安有些怒了,“您如果有证据证明是我和陆灼所为,您就将我们治罪!您如果只是猜想,还请慎言。” “你还敢威胁本公主!”她突然将遮面的盖头拿了下来。 旁边的宗室女急忙劝阻:“公主!不要把盖头拿下来!不吉!” “有夏安安坐在本公主的车上,本公主能吉到哪里去?”宝庆怒视着夏安安,“你给我滚下车去!” 旁边人劝道:“公主!夏安安刚刚才救了皇上,你却在路上把她赶下车,您让皇上怎么想?” 宝庆毕竟是在皇宫长大,也不单单是个刁蛮公主,闻言她看了夏安安一眼,盖上了盖头,又说:“夏安安,我是堂堂的大名公主,我绝不会败在你的手里!” 夏安安没说话。 只心里在想:败在我手里?她指的是什么?陆灼?那她从来就没有赢面呀! …… 越靠近严府,喜庆的氛围越浓。 到达时,响起了震天的爆竹声。 四人伺候着公主下了车,进门的时候,夏安安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公主的嫁妆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一头已经入了严府,另一头还在皇宫里。 夏安安回头看了一眼,果然。 浩浩荡荡的人,浩浩荡荡的嫁妆。 夏安安突然想到了自己。 她也即将出嫁了。 可她好像……没什么嫁妆呢? 夏辂是个穷光蛋…… 养父母表面上有钱,但他们决不会拿赵家的财产给她当嫁妆…… 他们唯一还算值钱的东西,就是老爸带来的那块手表呵呵。 …… 把公主送进新房以后,他们四个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严府准备了好饭好菜招待她们,等吃完午饭就可以回家了。 夏安安惦记着陆灼,他说他要去严怀玉的书房逛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偷偷跟云笄说,让她摸去外院看一看,顺便跟夏言宜报个平安。 于是云笄就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就快步跑了回来,跟夏安安耳语:“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啊?”夏安安吓了一跳,“我哥是个读书人,又不会武!跟谁?” “奴婢听旁边的人管那人叫:方华堂。”云笄说。 “方华堂!”夏安安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外院,就见人们围成了一圈,中间是夏言宜和方华堂。 夏安安看了一圈儿,看到了正拍手叫好的方金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的陆涟,试图过去劝架却被方华堂的护卫拦住的新郎官严廷乐…… 还有快要哭出来的知了。 但是,不见严怀玉,也不见陆灼。 第413章 打架 夏安安过去,拍了知了一下,问:“怎么回事?” “大姑娘!”知了着急地说:“方华堂说你的坏话,公子跟他吵了起来,要他道歉。 方公子说要跟公子决斗,如果公子能打赢他,他就跟你道歉!公子就答应了! 可是公子根本就不会打架呀!那方公子从小习武,咱们公子肯定不是对手。姑娘想想办法吧!” 夏安安皱着眉头看向场内,方华堂几次进攻都被夏言宜躲过了,哥哥看起来的确不会打架,貌似只有躲避的份…… “姑娘不必担心。”这时,云笄跟夏安安说。 夏安安:“嗯?为什么?” “我外公教了公子好几年了。”云笄低声说,“他之前一直藏拙呢!别说这一个,十个他也能打得过来!” 夏安安:“啊!为什么要藏拙?” “我外公说他那些年流年不利。”云笄说,“露了锋芒可能会有祸事。自从你这吉星回来以后,他也就不用藏拙了。所以他今天定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第254章 夏安安奇怪地看着她:“你们居然都不告诉我?” 云笄:“我外公说,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就要被赶出去。所以之前就约定好了,谁也不告诉。” 夏安安:“连我也瞒着?” 云笄:“这……呵呵,这个得问公子了,反正我是没瞒您!” 夏安安:“……” “夏安安!”突然,方金娇尖锐的声音钻进夏安安耳膜。 夏安安转头一看,看到她一张非常得意的脸。 还有满身的珠光宝气。 “有事?”夏安安问。 “你看那边!”她指着夏言宜和方华堂的战场。 此时,夏言宜肩膀被方华堂的少扫堂腿给踢中了。 “我终于知道你的不自量力从何而来了!”方金娇说,“你哥哥这样,你也这样,看样子是祖传啊!” 夏安安说:“他们在公主的婚宴上大打出手,你该去劝阻才是!怎么反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呵!”方金娇嗤笑,“他们这也算是为公主驸马助兴呢!你看大家都看得可起劲呢!” 夏安安:“这不好吧!万一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不是给人家的喜宴添堵吗?” “哎呦喂,说的也是呢!”方金娇阴阳怪气地说:“要不你去劝阻一下?不过我哥哥的脾气我知道,你想要劝阻他,仅凭一张嘴肯定是不行的。” 夏安安:“那要如何?” “你得给他跪下磕头!”方金娇不怀好意地挑着眉,“只要你磕得够重,够响,他或许就能饶了你哥!要不然啊……他们两个刚刚可是立了契,比武场上,生死无尤!” 夏安安:“这样啊……可是我觉得我哥不会输!要不你去给我哥磕头?我哥那个人最善良了,他肯定不会让你磕得又重又响,做个样子就行了。” “哈哈哈哈!”方金娇笑得前仰后合,满头珠翠跟着晃来晃去,“夏安安,你新来乍到可能不知道吧?我哥参加了去年的武举,得了第八名!请问你哥能得第几名呀?” 夏安安:“反正我就是觉得,我哥肯定能赢!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 第414章 赌局 方金娇:“打什么赌?” “赌钱啊!一百两,如何?”夏安安问。 “一百两?”方金娇一副“你真穷”的表情,“还不够买件首饰的!有什么意思?要赌就赌大的呀!” 夏安安:“那要赌多大?” 方金娇一脸算计之色:“多的估计你也没有,皇上不是赏了你一百两金子吗?那咱们就赌一百两金子如何?” 夏安安:“一百两金子可相当于一千两银子,你有这么多钱吗?” 方金娇财大气粗地晃了晃她的手腕:“呵!光我这手镯,就值五百两!你说我有不有?” 夏安安仔细看了看,她的手镯还真是一看便价值不菲,跟上次八殿下来,拿去想送给她的那个不相上下。 “诶!你们看!夏安安和方金娇在设赌局呢!”陆琏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指着她们喊道。 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 那边夏言宜和方华堂也一时停手,往这边看。 陆琏貌似又喝多了,脸红彤彤的,眼神迷离,嗓门老大:“既然设了局,那我必须做庄呀!我得给我未来的五弟妹助威!大家一起来下注!如何?” 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坏心眼儿,一大堆人响应。 陆琏非常熟练地吆喝起来:“来来来!都来下注!她们两个女孩子赌得这么大,你们也都不能小气啦了啊!多押点!最好押元辰!说不定他真的能爆冷赢了呢!” “我赌一百两!押方世子赢!” “我押一千两!方世子!” “我押五百两!” “我押八百两!” …… 当即,有十几个人下了注,无一例外全都是押方华堂赢的。 夏安安正在心里数钱,有人在旁喊她:“夏安安!” 夏安安转头一看,是新郎官严廷乐。 “他们合着伙儿整你呢。”严廷乐低声说,“你别赌了!你哥哥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方华堂,人家是练过的!” 夏安安有些意外:“咦?你居然能这么好心?” 严廷乐一脸郁闷:“你可别把好心当驴肝肺!反正我提醒你了,到时候输好几大千两,看你怎么收场!” 夏安安沉默片刻,放开声音说:“二表兄!他们也就报了个数,根本没有拿出真金白银来呀!人家方姑娘还有个价值五百两的手镯能看得见摸得着,你们有什么?输了不给钱怎么办?”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陆琏拍着胸脯说,“有我做庄,谁敢不给钱?” 夏安安却摇头:“二表哥,你喝醉了!回头酒醒了,说你什么都不记得,那我怎么办?这赌局想要做下去,得找个长辈来压阵!” 陆琏:“长辈?那你说要找谁?我去帮你找来!” 夏安安:“就严阁老吧!我就相信他老人家!” 陆琏:“行啊!正好我也想下个注呢!严阁老!严阁老呢?” 他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严怀玉,只看到了严廷乐,于是说:“严廷乐!快去把你爹叫出来!” “陆二爷!算了吧!都别置气了!看着我这个新驸马的份上,如何?” 第415章 你放屁! “我们都是看在你的份儿上才来的呀!”陆琏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我们是给你面子你知道吗?我们给了你面子,你却不给我们面子,玩儿也不让大家玩儿好了?” 第255章 严廷乐:“不是……” “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你可是从来不怵赌博的!”陆琏说,“还没洞房呢!就被公主吓破胆了?” “快去!” “哈哈哈……” 众人起哄,非让严廷乐去把严怀玉找来。 严廷乐只得去找他爹来。 严怀玉正在书房小憩醒酒,硬是被拉了过去坐庄。 他并不赞同这样玩,但是一来不好扫宾客之兴,二来他一直跟陆彦夏辂不和,也是存了想看夏安安兄妹出丑的心思,竟没有反对,假模假样地劝了几句,便笑眯眯地在那儿站着看。 夏安安问陆琏:“二表哥,你刚才不是说你也想下注吗?你要下多少?我瞧你兴致这么高,要不也下一百两黄金?” “行!我也下一百两黄金!”陆琏脱口而出。 夏安安:“你下给谁呀?要不你也赌我哥哥赢吧!他跟我说过,他很厉害的。” “噗!”陆琏“噗”笑了出来,“他跟你说他很厉害,你就信?我赌方华堂赢!” 夏安安一脸遗憾(窃喜):“好吧……” 陆琏叫道:“方华堂!你们可以开始了!我可是下了一百两黄金赌你赢!” 方华堂笑了笑,转头一拳冲夏言宜面门打下去! 用了全部的力道,虎虎生风。 眼看夏言宜躲不过去,岂料,人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他慢悠悠的,轻轻松松抓住了方华堂的手。 然后,用一种看似极柔的力量轻轻一带,方华堂就顺着他自己刚才打出的力道摔了个狗吃屎。 现场安静了瞬间。 夏言宜一脚踩在他背上,说:“你输了。” “我怎么可能输?”方华堂想起身,然而,夏言宜以手做刀的样子,在他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方华堂愣了愣,吼道:“你先放开老子!刚刚不算!我是腿抽筋了!不算!” 于是夏言宜将他放了,问:“你的腿现在还抽筋吗?” 方华堂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但是他强忍着,嘴硬说:“现在不抽筋了!” 夏言宜点了点头,往前一跑,一带,人们又没看清他是怎么弄的,方华堂“咚”地仰面躺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石头上,疼得他也冒金星,半天回不过神来。 夏言宜又踩着他的胸口上,笑眯眯地问:“这回总算数了吧?” 方华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你这……你……不带这种打法的!” 夏言宜:“我也不想这样打,太没意思了!但是你在我手底下一招都走不了,我有什么办法?” 方华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放屁!你……啊!” 夏言宜脚上用劲,他话也说不出来了。 刚才下注赌方华堂赢的人都傻眼了,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大家此起彼伏地叫方华堂起来。 方华堂却怎么也起不来。 第416章 否则如何? “夏言宜!你搞的是什么鬼!”陆琏冲过去,“不对!应该说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是知道我们下注了,联合起来坑我们吧?” 夏言宜:“你是这样想的?” “肯定是,你怎么可能打得过他?”陆琏指着方华堂。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呢?”夏言宜问。 “我找人来跟你打!”陆琏说,“你要是能打赢了他,我就心服口服!乖乖地把一百两金子奉上!” 夏言宜:“谁?” 陆琏想了想,卖了个机灵:“陆灼!咦?陆灼哪去了?我刚才还看见他了呢!” 夏言宜不动声色地说:“他伤没好,走路还要人搀扶呢!刚刚我看到他说要回马车去躺一躺。” 陆琏:“要不,让黑虎跟你打!” 黑虎,是陆琏的刚收的一个护卫,身手非常不错,他原本的护卫都打不过他。 夏言宜:“行。” 他再次放了方华堂。 陆琏就招呼黑虎去打。 岂料,同样走不过一招。 夏言宜的动作乍看很慢,实际上又很快,人们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很慢还是很快,跟他正面打架的人更分不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夏安安笑得那个开心,朗声说:“你们手头上有银票的可以直接给我,手头上没有钱的,明天请送到夏府,我会派人在门口等着的。” 刚刚下了注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然后都过去责问夏言宜,说他这么厉害,以前怎么不显山不露水的? 夏言宜就说:“教我功夫的师父他还会算命!他以前总跟我说让我低调。自从我妹妹回来以后,他就说不用低调了!就这么简单。” 然后他们都簇拥着他问,刚刚用的是什么功夫,他师父是谁…… …… 这边,夏安安含笑问:“方姑娘,你是怎么付?身上有银票吗?” 方金娇现在觉出肉疼来了,跺脚说:“我看是你们兄妹两个联合起来骗大家钱吧!” 夏安安:“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难道会未卜先知,知道你哥哥今天要逼着我哥哥决斗不成?” 方金娇:“反正你们就是两个骗子!这个赌局不做数!” “哟?”夏安安挑眉,“我还以为你们黔国公府多有钱,张嘴就跟我赌一百两金子,原来也不过如此嘛!输不起就不要赌!赌了赖着不给钱,着实很难看!” 第256章 “你说谁难看呢?”前后两个脚印一肚子窝火的方华堂出现在夏安安身后。 夏安安回头说:“我说你妹。” 方华堂上下打量夏安安:“你就是夏安安?” 夏安安:“我就是夏安安。久闻方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呃……” 方华堂面露狠色:“既然你就是夏安安,那我今天可得跟你好好清算清算!” 夏安安:“清算什么?” 方华堂魁梧的身躯逼近她:“你几次三番让我母亲下不来台,几次三番欺负我妹妹,是不是觉得我们黔国公府的人好欺负?” 夏安安看着他:“我没这么想过。而且以前的事情都是你妹妹先起的头。” 方华堂:“我不管是谁起的头,今天我要你给我妹妹跪下磕三个头,赔礼道歉。否则……” 夏安安:“你继续说。否则如何?” 第417章 穷追不舍 方华堂突然伸手抓向夏安安的头发。 “你干什么!”云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铁钳一般。 方华堂疼得半边身体都抽筋了,不得不服软,说:“这么多人在,我能干什么?放开!” 云笄没放,冷冷看着他。 方华堂:“再不放我喊了啊!男女授受不亲,你抓着我不放,想干什么?” 云笄一把将他推搡开,护着夏安安说:“姑娘,我们回去吧!” 夏安安看了一眼严怀玉,他也在跟哥哥说话。 陆灼不知道怎么样了…… “姑娘?”云笄又叫,“咱们在这边待久了不好。” 夏安安点头:“走吧……” 于是,夏安安就带着云笄和青乔两人回内院。 岂料,那方华堂却是个不死不休的性子。 三人走到二门边处,他竟然带着人来堵了她们。 夏安安看着他:“方世子,你还有事?” 方华堂挥挥手,他身后四个护卫向她们走来。 “快走!”云笄把夏安安和青乔往二门里边推。 夏安安也不想拖她的后腿,拉着青乔先跑。 岂料,二门里边也出现两个人,把她们给堵了回来。 “皇上可是亲口下了令,说我们姑娘在这儿出了什么事,他就拿严家是问!”青乔很沉着,护住夏安安,跟方华堂说。 “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事啊?”方华堂笑眯眯的,“听说夏姑娘会算卦,我想请姑娘帮我算一卦,如何?” 夏安安:“可以!先把欠我的赌债还了,我免费帮你算一卦。” 方华堂:“钱嘛,小事!” 夏安安伸手:“拿来吧!” 方华堂竟一把伸手,抓住了夏安安的手:“钱可以给!那要看你的卦算得准不准!” 夏安安脸色一变,用力抽手,他却抓住不放。 “放开我!”他手心里都是汗,夏安安恶心得要命。 “放开我们姑娘!”云笄怒了,一脚踹倒了一个。 但那是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想要打倒另外三个练家子,一时没那么快。 “来人啊!救命!”青乔大喊。 “捂住她的嘴!”方华堂下令的同时,也捂住了夏安安的嘴,要把她往旁边拖。 突然,方华堂闷哼一声,松开了夏安安,捂着他的脑袋,眼神发直。 然后,从他的头上流下两股血线。 夏安安急忙后退,她就看到了方华堂背后的陆灼。 他被东篱和南山扶着,站不稳行动不便的样子,然而身上那冰冷又强大的气息,让他有一种病态的冷血感。 陆灼:“过来。” 夏安安跑到陆灼身后躲了起来。 陆灼看向捂青乔嘴的护卫:“放了她。” 那护卫摄于他的气势,或是因为他往日的作风给他们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居然真的就放了青乔。 云笄那边也正好击倒最后一个,过来跟他们汇合了。 方华堂跟陆灼对视,火花迸裂一般:“陆、灼!你竟然敢暗算本世子!” 陆灼:“方华堂,记住我的话。我、会、剁、了、你、的、贱、手。” 方华堂脸色一变:“我呸!你来剁试试!” 第418章 茧子 陆灼不跟他废话,转身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夏安安点点头,两人要走。 “你们这些废物,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方华堂怒吼。 他的五个护卫一个长随,看陆灼有伤在身,给自己状了壮胆,一拥而上。 “啪啪啪!”响了几声,每个人额头上都挨了一下,南山和云笄一起出动,把人都挡住了。 夏安安看陆灼的手,发现他手上拿着一把铜钱。 弹出铜钱的拇指和食指弯,全是老茧子,显然练过的。 陆灼让东篱去找严怀玉,带着其他人出了府。 马车里,夏安安看看外面没人,赶车的东西是跟陆灼一起的,她便用嘴型问:“怎么样?” 陆灼身上寒气未散,但还是点点头,说:“以后再遇到方华堂,躲远点。他仗着他的外祖父是手握重兵的晋王,连皇上也忌惮三分,便谁也不顾忌,跟个疯子一般。” 夏安安:“的确像个疯子……” 陆灼说:“我是让你好好在里面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夏安安咧嘴笑:“我听说我哥跟方华堂打架了,担心他。但是,他居然是个高手!你知道这个事吗?” 第257章 陆灼摇头,有些不高兴:“也是刚知道。他居然连我也瞒着。” 夏安安也很气:“他连我也瞒着呢!” 马车驶出严家的范围,在外面停着等人,夏安安掀开车帘看看四周无人,遂拿过陆灼的手去看。 陆灼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她很少这么主动。 夏安安:“你的手上好多茧子呀!” 陆灼:“练武之人,正常。” “你是怎么能把铜钱射出那么远,而且还那么有劲的?”夏安安问。 “自然是练出来的。”陆灼说。 夏安安摸着他的茧子:“真的好厚好硬啊!每天都练吗?” “嗯!这是我师父的绝招。”陆灼说,“他从小教我练,很实用。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 夏安安点头,拿自己的手给他看:“我也有茧子,你看,握笔握的。” 陆灼看着她研究茧子的可爱模样,嘴角出现个冰消雪融般的微笑,伸手搂住她,将她的小脸托起来,要索吻。 “公子!”外面传来东篱的声音。 陆灼黑着脸放开了夏安安:“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呃?我没有一惊一乍呀?我就是想跟您说,严阁老亲自去把方华堂劝了回去。方华堂放狠话,说要收拾您和夏公子。” 陆灼:“元辰呢?” 东篱:“他刚刚……他出来了!” 陆灼带着夏安安下了车,两人都表情严肃地看着夏言宜。 “成甫!”夏言宜问他,“你怎么样?” 陆灼:“我很好。” 夏安安:“我也很好。” “呃……你们两个这表情不太对呀!”夏言宜笑道,“你们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哥!”夏安安说:“你跟着我师父学了他的功夫,可是你一直不告诉我,你还装作跟他不熟?” “夏元辰,我一直只让你整理文书,可真是屈才了!”陆灼也说,语气很凉。 “呃,你们听我说……”夏言宜解释,“因为我师父不让我说。” “他就说不让你对外说,你连我也不说,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第419章 你也归我 “你……是因为他说,你可继承他的衣钵。但是得看是否有缘分,所以让我暂时不要告诉你。” “继承衣钵?”夏安安问,“什么衣钵?算命测字么?” 夏言宜:“嗯。差不多吧!” 夏安安:“……我突然觉得这老头儿不一般,他有什么来历?” 夏言宜:“这我也很好奇,总觉得他不是一般人!我有个猜想。” 夏安安:“什么猜想?” “我觉得他跟我们的母亲有关系。”夏言宜说,“你想想,他跟我们的母亲都是来自终南山!而且都姓贾。” 夏安安:“怎么?难道他是我们的外祖父?” 夏言宜不说话。 夏安安:“你真这么觉得?” 夏言宜:“就算不是,也可能是舅舅,或是别的什么亲戚。要不然就他这身功夫,怎么会到我们家来扫地?” 夏安安:“是啊!我也一直觉得他们整个一家子都大材小用。要不我们回去问问他吧?” 夏言宜:“我问过,他说不认识母亲。” 夏安安:“是么?” 夏言宜点头:“听说你居然拿我打赌,赚了很多钱?” 夏安安咧嘴笑:“云笄跟我说,方华堂不是你的对手。我就想,不是反正要闹事吗?干脆闹得更大点儿,我还把严阁老找了来呢!就想着是不是能方便陆灼办事?” 陆灼说:“原来他是你找走的,他一直在书房待着,我还真不好下手。” “是吧?”夏安安很开心,“我今天是不是帮你大忙了?” 陆灼:“嗯。” 夏安安:“那你要怎么谢我?” 陆灼:“我都说了,等成亲以后所有的财产都归你,你看看,我还有什么可以拿来谢你的?看中了尽管拿去。” 夏安安:“我就看中了你这个人。以后你也归我了!” 陆灼抿嘴笑。 “今天我还赚了很多钱!”夏安安冲陆灼挤挤眼睛,“以后可以当嫁妆!” “噗!”夏言宜喷笑了出来。 夏安安正经说:“我再过两三个月就要出嫁了,可是好像没有人给我置办嫁妆。我今天瞧着公主的十里红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夏言宜说:“爹怎么着也会为你置办的。十里红妆不一定有,但他这个人最爱面子,排面还是会有的。” 夏安安:“你们说,他们明天会送钱来吗?” 夏言宜看向陆灼:“不好说吧,成甫你觉得呢?” “方家向来没脸没皮的,肯定不会给。”陆灼说,“其他人……除了以方家马首是瞻的,应该都会送钱去。” 夏安安:“还好大多数人还是讲信用的!” 陆灼:“跟信用没多大关系。” 夏安安:“那跟什么有关系?严阁老?是他坐的庄。” 陆灼:“跟他关系也不大。” “那是什么?”夏安安问。 “因为你。”陆灼说。 “我?我怎么了?”夏安安纳闷,“因为我是吉星么?” 陆灼笑了笑,摇头:“因为,你的娘家和夫家,如今都被认为是八殿下的人。明天,你可看到如今朝中人心所向。” 第258章 夏安安:“……那……那钱我还能收吗?” 第420章 什么都敢学他! 陆灼:“记下都有谁送钱来,然后都退回去吧。就说当时玩闹,不必当真,也可顺便做些人情。” 夏安安撇嘴:“他们十几个人加起来也有几千两呢!” 陆灼:“舍不得?” 夏安安:“到嘴的钱却要吐出去,跟割肉一样疼。” 陆灼笑了她一路。 …… 晚上,夏辂把他们兄妹二人叫了去,黑着脸说:“我看你们两个真是出息了哈!公主的婚宴上,一个打架,一个赌钱?!” 夏安安咬着食指不敢说话。 夏言宜:“有什么事你找我就是,妹妹只是跟他们玩闹,跟她没关系。”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跑到男人扎堆的前院去跟人赌钱,那叫玩闹?”夏辂眼神跟刀子一般:“安安!我瞧你的养父母也都是有教养的人,他们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不要牵扯别人!”夏言宜语气重起来,“我说了有什么事情你找我!要打要罚随你!让安安先回去吧!” “岂有此理!他是我女儿!我还不能管管她了?”夏辂猛一拍桌子。 夏安安抖了抖,忙说:“爹!您别生气。我是听说哥在外面跟人决斗,担心他才出去的。那方金娇一再出言挑衅,我才跟她打赌的,咱们夏家人,不管是在实力还气势上,都不能输给他们那一家子烂货呀!爹您说是不是?” 夏辂一听夏言宜说话就上火,一听夏安安说话气就顺多了,语气柔和了不少:“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以后离他们远些!” 夏安安:“嗯!好!” “就你是个始作俑者!”夏辂指着夏言宜:“你居然主动跟方华堂约架?我看你真的是跟陆灼一起待久了,什么都敢学他!” “爹!”夏安安说:“哥哥向来不是个喜欢逞凶斗狠的性子,之所以跟方华堂打架,一定是有原因的,要不您听听哥哥的原因吧?” 夏辂深呼吸:“行,你先说说你的理由。方华堂那个人是张扬,可人家有张扬的资本!人家的外祖父手握重兵,深得皇上倚重!你外祖父有什么?对了!我们一家子,连你外祖父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 夏言宜冷冷说:“方华堂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不知道妹妹是个怎样的绝色女子,进了一趟宫,皇上居然赏了她黄金百两!他也很想见一见。” 夏安安还不知道方华堂是这么说她的,瞪大眼睛问:“他什么意思啊?皇上赏了我黄金百两,跟我的容貌有什么关系?” “意思就是你以色侍上,换取了黄金百两!”夏言宜咬牙说。 “我、去!他简直不是个人!”夏安安气得要命,“你当时该多揍他几下!打爆他的头!” 话一说完,她就发现夏辂的火眼金睛向她看过来。 夏安安的眼神秒变委屈:“爹,您说是不是?” 夏辂眉头紧皱,说:“方华堂行事荒诞,谁人不知?你没必要跟他较劲,没得脏了自己!” “那要当缩头乌龟吗?”夏言宜问,“他当着我的面,还有那么多人说这种话,难道要当没听见?” 第421章 老子还用你教 “不能当没听见!”夏安安又激动地说,“爹,你回头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方华堂——不,他又不是官,还没资格让您参他!参他爹黔国公一本!就说他教子无方!要不然倒显得咱们兄妹理亏了! 您看看,连亲爹也误会我们两个闹事不是?更别说外人了! 您参他一本,当着满朝堂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他这么闹公主的婚礼,还把皇上的恩赐说得那般龌龊,皇上一定生他们的气!” 夏辂一副“老子还用你教”的表情:“还用你个小丫头教我怎么做事?” 夏安安:“哦……” “他这么说的确过份,行!这件事情就这样吧!现在,夏言宜,你说说,你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夏辂逼视着夏言宜,“我听他们说什么以柔克刚,明显跟陆灼不是一个路子,到底是谁教你的?” 夏言宜:“我师父不让告诉别人。” “师父?你还拜了师父?”夏辂问,“不管他是谁,他收你为徒,总得经过我的同意吧?” 夏言宜翻了个白眼:“您日理万机,什么时候有空管过我?哪敢麻烦您哪?” “我这么辛苦,这么累,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夏辂怒道。 “为了我们?”夏言宜问他,“这个‘我们’是指谁?难不成是我和安安?还是你和陆心兰的孩子?” “你……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有一点做大哥的样子吗?”夏辂指着夏言宜,“嫉妒弟弟妹妹,你就是这么做大哥的?” “呵!”夏言宜笑了一下,“不要恶心我了!他们不是我的弟弟妹妹,是杀母仇人的孩子!” 夏辂血往头上涌:“你今天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我倒是要瞧瞧,是什么人对我儿子这么上心!你这一身反骨,恐怕也是他教的吧!” 夏言宜怒道:“不许你这样侮辱我师父!他是世外高人,从不干涉世俗中事!而且我也并非生有反骨,我只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却又不能报!心里憋屈!” “你还敢说!”夏辂暴怒,“给我跪下!你今天要是说出他是谁,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你要是不说,你就给我跪在这儿,直到说为止!有本事你就跪死在这儿也不说!” 第259章 夏安安:“爹——” “你先回去!”夏安安想求情,夏辂却很绝情地打断她,然后高声冲外面喊:“来人!” 夏府的管家宇文韬小跑着跑进来,问:“老爷有何吩咐?” “夏言宜跟人打架斗殴,罚他跪祠堂!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给他送水送饭!”夏辂下令。 宇文韬看了夏言宜一眼:“老爷息怒,公子他——” “照做就是!”夏辂谁的劝也不听,转身就走。 这一走,却迎面碰到一个老头儿。 他诧异地问:“贾叔?你怎么来了这儿?” 来人正是老贾头。 他看着夏辂,说:“是我。” 夏辂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宜哥儿的功夫,是我教的。”老贾头自己承认了。 夏辂惊讶地看着他:“你?你……要是有这般的功夫,怎么会在我家扫地?” 老贾头说:“此事说来话长,不如你先让宜哥儿起来,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第422章 跪下 夏辂同意了,带着三人去了祠堂旁边的偏厅,让管家泡了壶茶来。 “您说说吧!”夏辂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老贾头,“这是怎么回事呢?” 老贾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夏辂。 夏辂狐疑地打开看了,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惊得一下子站起来:“难道您就是……” 老贾头点头:“没错,我就是莞儿的父亲,言宜和安安的外祖父。” “什么!”夏言宜惊呼,“您是外祖父?” 夏安安则笑道:“我就知道!您也姓贾,也是从钟南山过来的,八成跟我娘有什么关系,原来您竟是我们的外公!” 老贾头微笑点头,继续跟夏辂说:“莞儿临终前给我来信,说两个孩子没了母亲,你又功利心深重,怕是不能好好照顾他们。于是请求我帮忙照顾一二。于是我就下了山,还了俗,来了贵府。” 夏辂明显很心虚:“原来您竟是岳丈大人!你怎么不早说?您要早说,无论如何我也会好好供养您,不会让您在这儿打扫。” 老贾头摇摇头:“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会让我来养他们两个。那我还如何照顾他们?” 夏辂:“……那个,其实,莞儿信中言语多有偏颇,她摔下楼梯并非心兰故意推她,而是心兰跌倒时不小心撞到她……” 老贾头说:“跪下。” 夏辂一愣:“什么?” 老贾头:“跪下。” 夏辂身为当朝一品,见了皇上一般也不跪,只行躬礼。 但是,他沉默片刻,还是跪了。 老贾头有些严肃地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吗?” 夏辂垂着头:“是我没有保护好莞儿,我该跪。” 老贾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只能怪她自己看走了眼,命该如此。” 夏辂却不服这话:“岳丈大人,您说我没有照顾好她,我认。您说她看走了眼,我不认!我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哪怕一直到现在,我心里也……只有她!当初我也是被逼无奈,为了救全家老小的性命!尤其是为了两个孩子……” 老贾头:“是吗?” 夏辂真情实感地点头。 “既然你都是为了两个孩子,那以后就不要再体罚宜哥儿了。”老贾头说:“他毕竟这么大的人了,有事情让他自己承担。” 夏辂:“……好。” “我之所以让你跪,是因为,我想看看你是否还能记得莞儿,是否还愿意认我这个岳丈。既然你愿意跪我,那我便跟你多说几句。”老贾头说。 夏辂:“岳丈大人请吩咐吧!” 老贾头:“吩咐不敢。只希望你能善待两个孩子,一来这是莞儿的心愿,二来,你对他们好,他们将来自然会孝顺你。” 夏辂:“他们是我亲生的孩子,我当然会善待他们。” “我说的善待,不仅仅是物质上。”老贾头说,“在面临关键问题的选择时,我希望你能多听听他们自己的意见,而不仅仅是你觉得好,他们未必会觉得好。就跟当初你的选择一样,你的选择,害死了莞儿。” 第423章 外公的名字 夏辂明显有些不以为然:“岳父大人,如果没有心兰,可能我们一家子都已经不在了。怎么能说我害死了她?” “她向来是个能干的孩子。”老贾头却说,“说不定她能想到别的办法呢?” 夏辂:“那种情况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老贾头说:“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毕竟人都已经没了。你起来说话吧。” 夏辂站了起来,说:“您是孩子们的外祖父,肯定不能再继续留在园子里打扫了。要不我给您置办一处宅子……” “不用了。”老贾头说:“我自有去处。” 三人一起问:“您去哪里啊?” 老贾头笑道:“我本是出家道士,自然是要回道观去的。” 夏安安:“外公,您是要回终南山吗?我们才刚知道您是我们外公呢!您别走好不好?” “我不回终南山。”老贾头说,“我去隐仙观。你们有时间的时候,还可以来看看我。” “隐仙观?”夏辂忙说:“我认识那里的监院,可以引荐!” 老贾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点头:“好!那就有劳你了。” 第260章 第二日,夏辂特地告了假,带着夏言宜夏安安和老贾头去了隐仙观。 当今皇帝信道,京城内外的道观不少,但隐仙观是香火最盛,规模最大的,山上的建筑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头。皇室、世家贵族中有出家遁入道门的,基本都来了隐仙观。 夏辂果然认得隐仙观的监院,不过仅限于认得,看起来人家并不怎么热情,说这事要观主同意了才行,并要带外公单独进去见观主。 于是,老贾头就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才出来。 他身后,就跟着隐仙观的观主。 夏辂迎上去,颇为尊敬地向观主行了一礼:“观主!” 那观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貌似并不认识他,然后微微躬身对老贾头说:“真人请这边走!” 老贾头点点头,两人往后方走去。 小安安三个人跟了上去,一路上瞧着,这观主走路的时候总是微微落后老贾头半步,神态竟然极为恭敬。 “爹,外公在终南山的道观很有名吗?”夏安安问,“我怎么瞧着,这位主对外公非同一般呢?” 夏辂也是满脸奇怪,低声说:“这位观主经常进宫,他对皇上也没这般殷勤。” 夏安安:“我外公难道是修道界的大人物?” 夏辂:“没听说过。” 夏安安:“外公叫什么名字呀?” 夏辂:“叫贾得升。我跟你娘的婚书上有他的名字。” 夏安安:“……这名字挺俗气。不如武当山上那些钰阳子,云莱子之类的呢!也远不如张真人有名。” “或许出家人不看重虚名。”夏言宜说,“只尊重道行高深之人。或许刚才他们谈了道,外公的道行是很深的。” 夏安安点头。 观主领着外公从后院出了门,又歪歪拐拐走了一段小路,来到了大后方的一片建筑,看着跟前面的香火气很不同,古树葱茏,生机盎然,不时传来悦耳的鸟叫声,有如置身在深山幽境。 第424章 无题 “您以后就在这里修行吧!”观主说,“其他的我都会安排好的。” 贾得升点头:“有劳了,你先回去吧,我跟我的外孙和外孙女说几句话。” 观主点头,跟夏安安和夏言宜行了一道礼。 两人急忙还礼,观主便回去了。 夏辂本来想跟观主说几句客气话,结果人家根本没理他就走了。 再看他老丈人这边,正跟两个孩子说话,也是没理他。 倒显得他多余…… 那边贾道长跟夏安安说:“安安,云家父子三人,是我早些年收的一个徒弟的后人,因着家里遭了难,就剩他们三个了。就让他们跟着你吧,两个孩子也大了,老跟着我修道也不是回事,回头你好好给他们说门亲。” 夏安安点头:“好,知道了外公。” 贾道长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也好去安顿安顿。” 夏言宜看了一眼里面:“外公,云叔一直照顾你的饮食,要不让他跟着你过来?” “以后再说。”贾道长说,“现在安安比我更需要他,两个孩子也还需要爹。等他们都成家了,再看他的意愿吧。” 夏安安:“外公,我还想继续跟你学那《元始天经》呢!” 贾道长:“书留在我这里,我研究研究,回头你有时间的时候,随时过来找我就是。” 夏安安:“好吧……外公,我瞧这观主对你颇为尊重,为什么呢?” 贾道长:“同道中人而已。” 果然如此,夏安安点点头。 “父亲。”夏辂过来说,“要不我还是给您这儿派两个伺候的吧!万一有什么事,他也好找着家门儿过来报信。” 贾道长说:“也好,两个就不用了,就派一个过来就行。” “好。”夏辂开心点了。 回去的路上,夏言宜跟夏辂提起:“爹,距离妹妹的婚期只剩下三个月了,他的嫁妆是不是该准备起来了?” 夏辂:“那是自然。心——” 说了个心字,他突然住下不说了。 夏言宜:“怎么?” “没事。”夏辂说,“这个你们不用操心。” 夏言宜:“那就好。” …… 回去以后,夏辂就去了陆心兰那里。 陆心兰见了他就问:“你今天带着言宜和安安去了隐仙观?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出于不可说的心理,夏辂今天休沐之事并没有跟陆心兰提起过,可是她却对自己的行踪如此清楚。 夏辂沉默片刻,问:“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隐仙观?我是临时起意, 没有跟你说过,而且除了跟着我去的瑞升,其他人也不知道。” 陆心兰一愣,说:“今天,易妈妈出门买药,遇到了肖姑姑。肖姑姑说她在隐仙观看到你们三个了。” 夏辂点点头,又问:“你今天感觉么样?” 陆心兰:“就那样,跟往日没什么区别。你们去隐仙观做什么?” “你还记得曾经救过我的老贾吗?” 陆心兰:“记得。” 夏辂:“他的真实身份,原来是言宜的外公。” 陆心兰的手抖了抖:“什么?老贾头?是言宜的外公?” 第425章 说到银子 夏辂点头:“嗯。他本是个道士,当初接到了莞儿的信,托他照顾两个孩子,他就来了。他又怕表明了身份,我不会留他在孩子身边,所以一直瞒着。” 第261章 陆心兰:“他……他是言宜的外公,却不声不响地在我们府上打扫,目的何在?” 夏辂:“也没别的什么目的,就是为了好生照顾孩子。他这些年暗中教了言宜功夫,所以言宜才能打败方华堂。”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陆心兰心里发慌,“你说他会不会是来替女儿报仇的?” 夏辂:“别胡思乱想了!他是个出家人。他今天去了隐仙观,继续修道。” 陆心兰没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兰,再有三个月,安安就出嫁了。”夏辂切入主题,“她的嫁妆是不是该办起来了?” “是啊!”陆心兰说,“我早该备下才对,只是这些日子,看到若与那般痛苦,我就怕刺激到她……” 夏辂:“你该好好教教她才是。让她学会接受现实。” 陆心兰:“感情之事,如何教?如果理智可以战胜感情。我们两个人也不会有今天。” 夏辂沉默片刻:“那要不我让管家去置办嫁妆吧,你只管支给他些银子就是。” “说到银子。”陆心兰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最赚钱的几个铺子,都出现了不少人抢生意!还有人从中使绊子!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 夏辂眉头动了动,说:“最近事情多,银子少赚就少赚点吧,咱们别闹事就好。” “你不打算管管吗?”陆心兰问,“还是说那这个铺子是我的嫁妆里带来的,所以你不想管?” 夏辂:“夫人这是什么话?我的意思是,最近朝局动荡,咱们要低调行事,等稳定下来再说。” “几个铺子的事情,跟朝局有什么关系?”陆心兰问,“我看你就是不想管!若与那般痛苦,你不管不问,给安安置办嫁妆,你倒要亲自来!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何以厚此薄彼至此?” “夫人!”夏辂过去哄着她,“若与是我的女儿,我焉有不疼她的道理?但是那不是没办法吗?安安这儿迫在眉睫了,总不好到时候让人笑话不是?” 陆心兰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夏若与的声音:“爹!娘!你们就大大方方地给姐姐办嫁妆吧!” 两人转头一看,夏若与走了进来。 夏辂皱眉,看向外面的仆人:“二姑娘来了也不通报一声?怎么当差的?” “你别怪他们。”陆心兰说:“是我让他们不必通报的。孩子已经够委屈了,亲娘这儿,想来就来,还通报什么?” 夏辂:“孩子毕竟也大了。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起来,否则将来出嫁了,吃亏的是她!” “爹!”夏若与说:“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正想跟你们说,我想出家当女道士去!隐仙观后头,就有个女道士观!到时候我就去那儿出家!” “你又在闹什么?”夏辂黑了脸,“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出家吗?” “我志已决!”夏若与说,“不能嫁给五哥哥,我就出家!这样爹也清净了!可以专心操办姐姐的婚事。” 第426章 夏辂头疼不已 夏辂气结:“我看你真是疯了!你是当朝一品的嫡女,怎能给人做妾?” 夏若与:“我自然不想做妾。” “那你想怎样?” 夏若与不说话,开始掉眼泪哭哭啼啼的。 夏辂头疼不已。 …… 陆心兰去了林老夫人那里。 “……那老头潜伏在我们府上,一定没安好心!”陆心兰满脸恐惧地说。 林老夫人皱着眉头:“还有这般离谱的事情?” 陆心兰:“可不是!那方华堂可是武举比试的前十,在夏言宜手上没走过三招!他给夏安安安排的人,也都非等闲之辈。” 林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之色:“他到底什么来历?” “就是个道士。”陆心兰说,“从终南山来的!” 林老夫人:“终南山……又不是武当山!不是什么有名的道派,不过是个野道士,不足为惧。” 陆心兰点点头:“娘,若与寻死觅活的,您说怎么办才好呀?昨天当着我和她爹的面说,她要出家。” 林老夫人病了一场,气色不怎么好,但比之前看着好多了,她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夏安安或许真是吉星,总是大难不死,小时候如此,如今也是……连后族郭家也葬送在她手里。这世界上有的人,就是命数好,总是能逢凶化吉,一般人压不住她。” 陆心兰咳嗽了两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您的意思……没办法了?” 林老夫人急忙伸手给她拍了拍背:“她命好,还是不要跟她正面碰撞比较好。但是……” 陆心兰不解地看着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但是,还有比她的命更好的。” 陆心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八殿下。”林老夫人说,“怕是对她很有些意思。” 陆心兰:“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两人的婚约,从小定下,名正言顺,谁也改变不了。” “那是你不明白八殿下这个人。”林老夫人说,“他想要的,总是会竭尽全力地弄到手。” 陆心兰:“这……” r林老夫人:“先别急,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且拭目以待吧!” 陆心兰皱着眉头:“最近,铺子里也状况频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很不太平!以前从来没有过。” 第262章 林老夫人说:“忍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 “怎么连您也这么说?”陆心兰说,“夏辂也说,多事之秋,损失些钱没关系,要明哲保身。” 林老夫人:“嗯!他果然是个聪明人……” …… 那天公主婚宴上赌输了的,除了少数几个方家的死党,其他都送了钱来。 如陆灼所说,他们都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的趁机套近乎,有的趁机套话。 不过夏辂向来比鹅卵石还圆滑,把钱都退了回去,只说是孩子不懂事,闹着玩。 然后得了一堆人情,趁机拉拢两个人,还不落下什么把柄。 而且他还真照夏安安所说,参了黔国公一本。 有人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闹事,皇帝心里自然不痛快。 但是,他还是跟以往一样,当成一桩小事训诫了他们一番也就算了。 …… 含章生日的时候,夏安安很快乐地又去了赵家。 很出人意料,这天,严怀玉的夫人亲自上门,为她年方十二的小儿子向含章提亲。 夏安安正好在,说:“夫人,上次严大公子——应该叫驸马——特地来跟含章说,他弟弟另有意中人!希望含章不要答应!” 严廷乐他娘一听就急了:“哎哟!你们听那小子胡说!我今日把我家老二带来了!听听他怎么说!” 那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被推到大家面前。 第427章 废太子 然后他结结巴巴地说,他很喜欢含章,希望能娶她为妻。 李冬青含笑说,含章还小,等长大些再作打算。 双方算是不欢而散。 夏安安事后笑话严家,说他们对含章的财产还没死心。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赵极早已落入陆灼手里,已经招供吐口:严怀玉为了利用赵家的镖局走私,指使赵极杀赵政。 但那毕竟是赵极的一面之词。 且严怀玉生性谨慎,没留下什么直接的证据。 陆灼从严家书房里偷出来一本账簿,大约严怀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他把走私联络人,利益分配,每次的数额、关卡都详细记录了的下来。 上面显示,他所得的钱财,绝大部分都给了太子。 而且有证据证明,他跟太子是勾结一气的。 大厦倾倒,无一幸免。 又有人供出,那天突然掉下来的莲花灯,是皇后与太子因着郭家被抄家以后,新生不满与危机感,想谋害皇帝,取而代之! 过年之前最后一次上朝,腊月二十五,严怀玉下狱,太子被废。 腊月二十七,皇后被废,贵妃封后,八殿下被封为太子。 皇帝下令,今年过年,大贺。 …… 夏安安跟李冬青约好了一起出去采购年货,母女两个见到什么都稀奇,在一块儿买得不亦乐乎。 结果没逛多久就遇到了陆灼母子两人。 “咦?这么巧?”李冬青惊喜地过去打招呼。 “巧什么巧啊?”粱夫人说:“我就说,从来不会跟我一起上街买东西的人突然撺掇我出来采买年货,其中必有猫腻。果然呢!一出门就碰到你们了呢!” 夏安安偏头看向陆灼,陆灼冲她露齿笑。 两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起,夏安安问陆灼:“你怎么知道我们出来买年货?” 陆灼:“南山看到你们了。” “呵!”夏安安笑,“我和我娘是出来采购年货,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你出来干什么?” 陆灼:“陪你买东西。” 夏安安:“陪未婚妻买东西,可是要花钱的!” 陆灼:“你随便买。” “当真?” 陆灼点头。 “那……”夏安安看了一圈,指向这条街上装修得最漂亮高档的首饰店,说:“去那儿!” 陆灼:“那儿?” “怎么?那里的东西一看就很贵,怕了?” 陆灼:“是挺怕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得应了你,走吧!” 两人进去,气派的三层大店里面人挨着人,店里的伙计和掌柜根本招呼不过来。 夏安安本来以为,他们肯定也没空招呼他们,岂料,掌柜的一见到陆灼进去,就赶紧迎了上来,眉开眼笑地打招呼:“您来了?” “随便看看,你忙去吧。”陆灼说。 “诶!”那掌的又招呼夏安安随便看,自己忙去了。 夏安安看了一圈儿,每一个都很漂亮,她看得眼花缭乱,最后也不知道该选哪个了。 “挑好了吗?”陆灼问。 夏安安:“我上次送过你一根手绢儿,但是你好像还没送过我东西呢!要不你帮我挑一个?” 陆灼看了看夏安安,伸手拿起一个赤金金猪百福摆件递给她:“这个吧!” “为什么给我这个?”夏安安纳闷。 陆灼:“手绢上绣的东西跟我有关,我的回礼自然也不能随便马虎了,也跟你有缘故。” 第428章 嫁了个高富帅 夏安安:“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灼:“都吃得多。” “你!”夏安安气不过,抱着沉甸甸的猪就走,“行!既然你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了!这金猪可值不少钱呢!我看看你心不心疼!” 她抱着猪去了柜台,问掌柜的多少钱。岂料,掌柜的却说:“您看好拿走就是!还用付什么钱?” 第263章 “啊?还有这种好事?”夏安安纳闷,“为什么呢?” 掌柜的笑道:“这家店就是公子的呀!夏姑娘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反正是您自家的!” 夏安安诧异地看向陆灼:“……这家店……是你开的?” 陆灼抱着胳膊,一副神秘又牛逼的模样:“没错!早些年,我舅舅帮我开了一家小店,慢慢的就做成这样的规模了,多亏掌柜的会经营。” 掌柜的急忙摆手:“小的可不敢领这个功!咱公子是状元之才,区区一家小店,何足挂齿?” 夏安安抿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再来那副头面!” 她刚才一眼就相中了,觉得肯定很贵,没好开口。 掌柜的说:“只需要公子签个字即可。”他对陆灼伸手做“请”状。 陆灼就过去签单子。 夏安安抱着两个箱子,出门往楼上张望。 目测加起来有一千平,楼上隐隐绰绰的也全是人,卖的又是大额的金银珠宝,陆灼比她以为的有钱…… 她果然嫁了个高富帅哈哈…… 心里正美着,身后突然有人撞到她,夏安安回头一看,居然看到了宝庆公主,一脸阴沉地瞪着她。 夏安安微笑:“公主殿下安,您也来买年货呢?” 宝庆公主:“夏安安,你眼瞎了吗?撞到了本公主,还不跪下?” 夏安安:“我站在这儿没动,如何撞到你?只能是你往我身上撞吧?” 宝庆公主:“你挡着路了!” 夏安安体谅她母后和哥哥糟了殃,不跟她一般见识:“那我跟您道个歉好吧?对不住了公主,您请进吧!” 宝庆公主:“本公主让你跪下!” “怎么了?”陆灼出来,将夏安安挡在身后,冷冷问她。 “夏安安挡着本公主的路了!还撞到本公主了!”宝庆公主昂头说:“本公主让她跪下,没有不合理法的地方吧,陆千户!” 陆灼:“她站那儿没动,你自己撞上去,你还能怪她?” “她说没动就没动了?”宝庆公主说:“本公主说她撞到我了,那便是撞到我了!” 陆灼:“我虽在屋里,眼睛却一直看着她。是你故意撞她的。” 一直看着她? 宝庆妒火与不知名的怒火一起上来,蛮不讲理起来:“本公主是公主!让她跪她就得跪!你们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陆灼却不怕她这般,说:“皇上亲民,因此民心凝聚,天下太平。若是让皇上知道公主在外面如此任性,怕是对废皇后和废太子的怒气会牵转到公主身上!” “你——”宝庆公主指着陆灼,气得小脸通红。 陆灼拉着夏安安就走。 然而,却又被严廷乐堵个正着。 陆灼看着他:“怎么着?” 严廷乐笑了笑:“陆灼,我特别想感谢你。” 陆灼没说话。 第429章 你才没有好下场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能娶公主?如果不是娶了公主,我又怎么能逃过一劫?”严廷乐挑眉说:“真是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这会儿肯定也在蹲大牢呢!” 陆灼:“想吃牢饭也得要有资格。就你这样成天只知道胡吃海塞屁是不通的,不管你有没有娶公主,都轮不到你坐牢。” 严廷乐的笑容渐渐收敛,突然凑近陆灼:“你可真是一条好狗。” 他又看向夏安安:“夏安安,你不是很喜欢赌吗?我跟你打个赌如何?” 夏安安:“什么?” 严廷乐:“我赌,陆灼没有好下场。你愿意跟我赌吗?” 夏安安:“每个人的下场都不会很好,因为都是个死。你这赌局,没有意义。” 严廷乐:“如果带一个期限,就有意义了。” 夏安安:“什么期限?” “就赌你们大婚之前,他就不会有好下场。”严廷乐说:“你敢跟我赌吗?” 夏安安怒道:“你才没有好下场呢!” 严廷乐笑:“我的下场还不够惨吗?” 夏安安:“……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我们走!” 她拉着陆灼就走。 严廷乐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得有些邪恶。 …… “严廷乐挺可怜的!”夏安安跟陆灼说:“才刚娶了个自己不想娶的公主,家又被抄了!听说他爹那一辈儿几个叔伯全都入狱了!” 陆灼:“嗯。” 夏安安:“皇上会降罪于他吗?” 陆灼:“他这个人,虽然成日里斗鸡走狗,但是他爹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应该没有参与。没参与就不会获罪。” 夏安安:“哦……” 陆灼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很同情他?” 夏安安:“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帮我赶狗来着。我一直觉得他本性不坏。他做了驸马,我心里一直有点愧疚。” 陆灼突然牵起她的手:“还想买什么?我买给你。” 这语气,格外宠溺。 夏安安顿时忘了严廷乐,甜甜地说:“今天中午,我想去十六楼吃大餐!” …… 大年三十。 夏安安睡着下午觉被春华秋实她们挖起来打扮,打扮好了,都快黄昏了,一行人便往陆心兰的华容园去。 今晚,夏家阖府在她这吃团圆饭。 第264章 走在路上,看着路两边漂亮的灯笼,还有换了新衣服忙碌的仆人,夏安安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来。 就像是阔别故乡多年,返乡归来的感觉…… 心里突然有些感触。 这里,是她出生地方,也是她的根。 无论她讨厌还是喜欢,都无法改变…… 这是她回来以后第一次过年。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在这里过年。 她的余生,会在陆府,跟陆灼一起度过…… 想到这个,她心里甜滋滋的,精心打扮过的小脸,顿时更加容光焕发。 就在这时,她们遇到了凤姨娘和夏若璃一行人。 夏安安笑道:“咦?这么巧?凤姨娘过年好!若璃今日可打扮得真好看!” 两人很勉强地冲她行了个礼,凤姨娘笑着,语气却有些酸地说:“若璃哪比得上安姐儿你呀?瞧瞧你这通身的气派!这才回来没几个月,已经不输与姐儿了!” 第430章 手滑 夏安安笑了笑:“走吧!” “大姐姐,你的首饰真好看。”夏若璃望着她新买的头面,说。 夏安安:“可能比较适合我吧。” “我在朱颜楼看到过这套头面,全套要一千多两银子呢!是谁给你买的?是父亲吗?”夏若璃又问。 夏安安忙解释:“父亲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给我买首饰?况且父亲要买的话,肯定是给我们姐妹都买,哪能只给我一个人买呢?这是陆灼买的。” 夏若璃抿着小嘴不说话,眼里突然满是嫉妒之色。 夏安安心道,莫不是夏家三姐妹审美都出奇一致,都喜欢陆灼? …… 进去以后,夏安安一眼看到,她祖母已经来了。 祖母见了她眼前一亮:“安安!你今儿打扮得好,快过来我看看!” 夏安安走过去给老夫人拜年:“祖母!孙女祝您新年快乐,福如东海!” “起来起来!”祖母拉她在身边坐了,伸手捏捏她的脸:“真好看!我们安安小时候就是全京城最可爱的娃娃,长大了也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夏安安说:“都说我长得像我爹,而我爹像您,所以都是因为您好看,孙女才能好看呀!” “哈哈哈!”老祖母大笑,“你这小嘴!跟你娘当年一样!最会逗人开心!” “祖母,我这两日忙着置办年货,没有去您那里,我养母给您开的药您都吃着吗?” “吃着呢!”老夫人说:“她不愧是神医,吃了她开的药,我整个人都松了很多,眼睛也明亮了。” 夏安安正要说话,有人突然喊了一句:“二姑娘来了!” 夏安安抬头一看,夏若与来了,穿着崭新的衣服,打扮得很漂亮。 但是在众人眼里,无论是身高,身段,气度,容貌,还有首饰的精美程度,都不及夏安安。 夏若与也过来跟老夫人请安:“祖母新年好!” “新年好!”老夫人笑道:“若与今天看起来也好看!我们家的姑娘,个个都跟花儿一般!” 陆心兰一直在主位上坐着,闻言笑道:“还是安安最好看,安安今天这副头面很衬你,以前没见你戴过呢?” 夏安安正要说话,夏若璃在旁插嘴说:“是五哥哥送给她的呢!我以前在朱颜楼见过,一整套要上千两银子呢!” 陆心兰沉默片刻:“朱颜楼啊?那儿的东西的确不便宜。” 夏安安闻言有些诧异,那朱颜楼就是陆灼的,陆心兰不知道? 祖母笑道:“灼哥儿是个好孩子!我们安安有福!” “啪!”地一声。突然,桌子那边传来一声声响。 大家循声看去,是夏若与,她不知是手滑还是心里有气,把茶杯直接砸在桌子上,茶杯晃荡了好一阵才消停。 “若与,你小心点。”祖母说,“大过年的,是把杯子砸了,可是不吉利!” 夏若与隔了一会儿才回答:“知道了祖母,刚才手滑。” 天将黑未黑之际,夏辂跟夏言宜前后脚过来,人也就到齐了,按长幼排序坐了。 两位姨娘依然没有座位,一个在老夫人身后,一个在陆心兰身后给她们布菜,没有敢靠近夏辂的。 第431章 走神 而且下人们也都井然有序,行动无声。 夏安安见状心想,陆心兰看似病怏怏的,其实治下有方。 林老夫人掌着定国公府的中馈几十年,做女儿的只得其五六分,在人口相对简单的夏家也就够用了。 两个姨娘都是她身边的侍女提起来的,想来是自己无力,怕夏辂在外面弄些她不好掌控的女人进来,不得已而为之。 为了稳住她们,还允许她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如此懂妥协,会治家的女人,当初真的只是傻呵呵地被他爹骗吗? 还是他爹被别人弄得妻离子散而不自知? “安安!安安?”夏辂喊她。 夏安安回过神来:“啊?爹?” “你母亲问你呢!”夏辂语气不快地说,“大过年的,你走什么神?” 夏安安急忙看向陆心兰:“对不起母亲,您问什么?” 陆心兰看着她,脸上笑着,语气却不太高兴:“你盯着我看了好久了,想什么呢?” 夏安安:“……我刚刚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在家里过年时的情形!好像也是在这里,我还坐着母亲的膝盖上,是不是?” 第265章 这纯粹是她胡诌。 只是觉得陆心兰如果要在夏辂面前表现的话,可能会在两个女儿当中选择抱她。 果然,夏辂一听就说:“没错!你的记性还真好!小时候你经常坐在你母亲膝盖上吃饭呢!你母亲亲手喂你,若与还在旁哭闹,也要娘抱着吃饭。” 祖母在旁笑:“我也记得那时候!安安也是个要强性子,一点不知道让着妹妹,姐妹两人小时候没少拌嘴!” 夏安安看了看夏若与:“……呵呵!让妹妹受委屈了。” 夏若与有点阴阳怪气:“小时候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在我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这个人!有什么委屈可受?所以姐姐也不必跟我道歉。” 夏安安:“哦……其实在我的印象里,也没有你。” 夏若与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去戳一块鱼,三两下就把完整的一条鱼给戳得烂兮兮的…… 夏家过年还挺有仪式感,酒足饭饱之后,夏辂讲了一通很有家长权威的话,说男孩子要好好读书,好学上进,女孩子要勤谨,跟着母亲学习当家理事。 然后他让每一个子女都说一说去年的收获和明年的愿望。说完,他用慈爱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对面坐的子女。 也是在这个时候,夏安安突然发现,夏辂子女还真不少! 一二三四五六七,他年纪轻轻的,居然已经有七个子女! 最年长的夏言宜先说。 他往年过年的时候基本上都没什么表情,但是今年却是面带微笑地说:“今年最大的收获,当然是找回了妹妹!差事上,托父亲的福,升了半级。” “你既然能一招打倒方华堂,明年何不去参加武举?”陆心兰说,“你去参加的话,说不定能拿第一。” “参加什么武举!”夏辂却不同意,“不会读书,没有本事的人才成天舞刀弄枪打打杀杀!以后给我好生静心读书,参加下一次大考!这次考试我去问了主考官,你的文章其实很好,就是有些偏了。” 第432章 试试 夏言宜也是过了乡试的举人,只是这次考试没有中。 夏言宜笑了笑:“父亲,母亲,不管是文举还是武举,我都会参加。” “咦?大哥,你怎么转性了呢?”二弟弟夏言川问,“以前你不是说,对朝廷开设的任何考试都没兴趣吗?” 夏言宜说:“大哥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应该要努力上进,不辜负父亲母亲的厚望。你也一样,不可懈怠!” 夏言川一脸不信的样子。 “自从安安姐姐回来,大哥就不一样了。”三弟夏言书也说,“往年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像个白衣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今儿神仙也说笑起来了。” 夏言宜:“白衣神仙?” 夏言书很认真的地点头:“以前姜妈妈给我讲白衣神仙的故事,我的脑子里想的就是你的样子,我觉得大哥可像个神仙了! 这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夏辂也笑了,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夏言宜:“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锦衣卫所那种地方,不是长久之计。” “宜哥儿该说媳妇儿了!”沈老夫人在旁说,“他都已经二十了,你们做父母的不着急,我还想抱重孙子呢!” “大哥喜欢林姐姐!爹娘去帮大哥求娶吧!这样祖母就可以抱重孙子了!我也可以有小侄子了!”夏言川童言无忌,一不小心就说了真话。 “青衿呀……”陆心兰笑道,“恐怕很难!听说,魏国公府有意想把她许给八殿下——哎呦不对!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了!” 此话一出,夏言宜的表情就变了变。 陆心兰又说:“除了青衿,你可还有别的中意的姑娘?” 夏言宜说:“没有。” 夏安安这时说:“父亲母亲,要不等过完年,你们去提亲试试!太子有太子的尊贵,我哥有我哥的纯情呀!更何况咱家也不差!说不定他们就选了咱们家呢?” 夏辂点点头,看向陆心兰:“试试吧!” 陆心兰说:“行!那就试试。” 夏辂又看向夏安安:“安安,你也说说吧。” 夏安安说:“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平平稳稳,没什么大风大浪。今年对我来说却有如惊涛骇浪一般,我心里有特别多的感触。爹,我想敬几杯酒,可以吗?” 夏辂点点头。 于是,夏安安站起来说:“今天,我想敬三杯酒。一杯敬上天,感谢它给了我……不一样的人生。一杯敬已故的亡母,感谢她给予我生命。一杯敬大家,感谢你们还记得我,还愿意接纳我,我心里特别感恩,特别开心!” 她连喝了三杯果子酒。 夏辂突然想起夏安安的嫁妆来,问:“心兰,安安再有两个月就出嫁了,她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 陆心兰说:“之前有给若与备下的,直接给安安就是。” 她给女儿准备的嫁妆,自然是极为丰厚的,如今却肯用在安安身上……夏辂从桌子底下握着陆心兰的手,说:“辛苦你了。” 第433章 爆发 “凭什么夏安安一回来,抢走了我的夫君不说,还要抢走我的嫁妆?我的嫁妆,庄子铺子马车仆人,金银首饰,家具摆件,加起来价值上万两!”夏若与大概实在是忍不了了,说话速度跟机关枪扫射似的,“这些钱都是我娘出的钱!夏安安她也不是我娘亲生的,她凭什么拿走我娘这么多钱?” 第266章 一时之间,屋里鸦雀无声。 最终还是陆心兰开口训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安安是你的亲姐姐,血浓于水,哪是几两银子能够衡量的?更何况,她也是我从一岁的时候,亲自带大的!在我的心里,她跟我的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你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她有把你当亲娘吗?”夏若与质问,“你给她买了那么多下人,她一个不留,全部还了回来!惹得府里议论纷纷!外面听到风声的也都在猜测为什么!甚至有人说您指使人虐待她!还有说给夏安安下毒的!” 夏若与一脸气愤地问夏安安:“我娘是拖着病体一个一个给你挑出来的人!甚至还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给了你用!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夏安安:“的确有人给我下毒。不信你问爹。” 夏若与大约并不知道内情,张大嘴看向夏辂。 夏辂点点头:“正是!可能是那些下人当中混进了郭家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是谁,为了以防万一,就全部处理了。” 夏若与咬了咬牙:“反正……我不同意把我的嫁妆给她!里面很多首饰是我自己亲自挑选的!花费了我很多心血!” 夏安安正准备说话,这时,夏府的管家宇文韬突然急匆匆地赶来,叫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夏辂惊了一下,“谁呀?大连三十来我们家干什么?” 瑞升:“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说是皇上突然想起安姐儿的救命之恩,赏了她两千两黄金,让马上送来给她,添些新年吉庆,让她开心开心!” 说着,宇文韬冲夏安安露齿笑。 夏安安也冲他笑,说:“这还的确挺让人开心的!这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宇文管家,你就从这些钱里面拿出一些,给府里的每个下人都按照三个月的月钱包个红包,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此话一出,满屋的下人都喜形于色,屋里的气氛非常喜庆。 夏辂没反对,开开心心地去接待贵客。 “我也想要大红包。”最小的弟弟夏言宁满眼期盼地望着夏安安。 夏安安笑道:“你也想要大红包?那回头你如果能把《三字经》从头到尾背给我听,我就给你,如何?” 夏言宁使劲点头:“好!” 夏安安又看向陆心兰,说:“母亲,您放心!刚才妹妹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我理解她的感受,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姐姐,成了她心仪男子的未婚妻,她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如果我之前不认识陆灼,这门婚事让给妹妹也无妨。但是,我和陆灼两情相悦,那就不能让了!” 第434章 长大 顿了顿,夏安安又说:“妹妹的嫁妆还是留着妹妹用吧!她也快要及笄,应该很快会定下好亲。 至于我的嫁妆……未免又传来什么流言蜚语,还得劳烦母亲另外置办一份,能现买就现买,过得去就行,花费的银两我都会全部还给母亲!” 夏辂不在,陆心兰大约也懒得装慈母,语气有些淡淡地说:“此事以后我跟你爹商量着办。今日过年,就不说这个了。” 夏安安点头,转头看向夏若与:“妹妹,让你受委屈了!做姐姐的心里万分过意不去!回头等你出嫁的时候,姐姐愿意给你添妆一千两,希望你不要再记恨我了。” 夏若与死咬着唇,捏着拳头不说话。 “若与。”夏言宜突然说:“你以前想跟我一起出去玩,我说你太小,你就问我,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 夏若与不解地看着他。 “我现在告诉你,当你学会接受现实并且学会承担责任的时候,就长大了。”夏言宜说,“过完年你也十五周岁了,该长大了。” 夏若与:“接受现实?凭什么别人的现实就是幸福美满,我的现实就是这样呢?” “你的现实本来也没变啊?”夏言宜说:“就算没有安安,陆灼他也对你无意。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只要想开一些,一切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你还是爹娘最疼爱女儿,京城名媛夏若与,多少人羡慕你都羡慕不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夏若与咬牙,“要是魏国公府拒绝了你的求亲,希望你也能这样无所谓!” “我可能会难过。”夏言宜说,“但是肯定不会像你这样失态。” 沈老夫人这时候说:“若与,你想一想,安安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别人家里,寄人篱下,肯定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前些日子失忆了,还沦为一个丫鬟,差点被陆灼那奶妈给害死!可她无论遇到什么事,从来也不会寻死觅活的。你这样,跟坐在地上撒泼要糖果吃的小孩儿有什么区别?” “呵!是!我懂了!她在你们眼里是千好万好!”夏若与说,“有她在,我算什么啊?” 夏言宜皱着眉头还要说话,夏言川说:“大哥,你别跟她说了。她从小都自私又霸道,什么都要最多的,最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混说什么呢!”夏若与打了他一下,“你是谁的弟弟?你是谁生的?” “我是爹娘生的呀,还能是你生的?”夏言川没好气地说,“其实大家都知道,五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是你一天到晚追着人家跑!人家如今有喜欢的人了,你就放手呗,还闹个不停,成天一块儿闹三上吊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些市井泼妇一般的做法!” 第267章 “夏言川!”陆心兰突然发怒了,喊了一声,“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陆心兰从小什么事情都向着夏若与,夏言川也是习惯了,闻言撇撇嘴,不敢吭声了。 “上那边站着去!今晚上不必坐下吃饭了!”陆心兰叫道。 “干什么呀?”却是老夫人心疼孙子,说:“大年三十的让他罚站也不吉利不是?他可是你亲生的!” 陆心兰:“娘!这小子越大越不像话,没个长幼,乱说话。” 沈老夫人:“等过完年慢慢教!而且不是说要送他去书院?到时候一年也见不到他几回了!你就趁他在家的时候对他好点。” 陆心兰也就不说话了。 …… 夏辂回来以后,过年仪式继续举行,他果然说要送夏言川进书院,让他独立起来,好好读书…… 有他坐镇,整个晚上没有再起什么大的风波。 第435章 怎么想的 夏安安跟他们几个学了叶子牌,玩得还挺开心,一片欢声笑语。 唯有夏若与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陆心兰旁边,陆心兰看她的眼神充满着心疼,夏辂看那几个孩子很开心,看到夏若与也是叹了一口气。 “大姐,你究竟是如何救了皇上的性命?”夏言川好奇地问。 夏安安就跟他说了:“我让皇上步下龙座,亲手把金册交给公主。在这时,那沉重的莲花灯突然哐地一声就掉了下来,正好砸在皇上的座位上。” 夏言川:“那你为什么会让皇上走下来呢?你这样总是有原因的吧?” 问到这个,满屋子人都好奇地看着她。 夏安安来劲了,一脸神秘地说:“这个说来话长。话说郭家的倒台,是从他们害我开始的,他们大概就归咎于我,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而郭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别说我是吉星了,就算我是太阳,她又怎么会请我去送嫁呢?你们说对不对?” 大家都点头。 夏安安:“于是头一天,我就用我外公教的方法,给自己占了个卜。结果……凶!” 夏言川和夏言书异口同声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有可能是我自己心虚手抖,所以又重新来了一遍。结果居然还是凶!一次为凶,两次就是大凶!我被吓到了,赶紧去找我外公,请他给我解卦……” 夏安安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我外公是个老神仙,总之就是这么神!” “真的好神奇啊!”夏言川张大嘴,“你外公都教了你什么?大姐,我也想学!” 夏安安:“这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学成的!你不是要去书院吗?没法学。” “那……那我能不能去见见他老人家?”夏言川问,“我也想请他帮我测字。” 夏安安一口答应下来:“行!反正我要去给他拜年的,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如果母亲同意的话。” “母亲肯定同意!”夏言川回头看陆心兰,“对吧母亲?” “娘!娘!我也要去!”夏言书也猴急地喊。 夏辂笑呵呵地说:“行!到时候我也去,我带你们一起去给老人家拜年!” 屋里一片欢呼。 …… 回流碧园的路上,夏安安和夏言宜同路,兄妹两个人并列走着,一起聊天。 下人们都只远远地跟着。 夏言宜:“安安,我瞧着你今天晚上玩得挺开心。” 夏安安点头:“是啊!新手运气好,我还赢了不少钱呢!” 夏言宜:“我感觉……你在刻意拉近跟他们的距离。你是怎么想的?陆心兰……毕竟是我们的杀母仇人。” 夏安安说:“哥,我想试探一下她。” 夏言宜:“试探什么?” “我想试探一下,如果我表现出过往一切既往不咎的诚意,秉着家和万事兴的态度跟他们相处,陆心兰会不会劝夏若与放弃。”夏安安说。 “那如果他们真的放弃了呢?” 夏安安指着那一片丹青树林:“这里面包含着母亲对我们的期望。他希望我们能有出息,能好好过日子。而她的报复,不用假他人之手,她自己就可以。” 第436章 有陆灼撑腰 顿了顿,夏安安继续说:“自从知道她给我下毒,我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我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嫁,但是你不一样,你要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陆心兰儿女众多,你却孤身一人!而且夏言川他们都还挺可爱的,大家又都是亲兄弟姐妹,冤冤相报何时了?” 夏言宜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夏安安的脑袋:“孟夫人把你教得很好。落落大方,能言善辩,胆大心细,而且做事会顾全大局,如果你是个男子,会是个做大事的人。” 夏安安笑:“我哪有这么好?” “行!”夏言宜说,“因为陆心兰身体不好,尤其是生了言川以后,没有办法亲力亲为照顾孩子,所以言川言书都是下人照顾得比较多。还有父亲会分出比较多的精力亲自教他们。 所以他们跟陆心兰和夏若与不一样,跟我挺亲近的。 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也有矛盾的地方,一方面恨他们的母亲,一方面却恨不起他们来。 既然你这个受害人能如的宽宏大量,那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会支持你。 但是,如果她还不罢手,还想继续伤害你呢?” 第268章 夏安安:“如果我主动示好,她还要害我,那我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有你,还有陆灼、赵家撑腰,我怕她?” 夏言宜笑:“主要是有陆灼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给你撑腰吧?” 夏安安嘿嘿笑。 …… 正月初六那天,陆心兰夫妇去了林家拜年,顺便带了媒婆去,正式向林家提亲。 林家的态度却是模棱两可,没说答应,也没说不应。 估计还想观望观望。 夏言宜听说以后,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又充满希望,表情很丰富。 夏安安那时正跟他在一块儿,跟他说:“哥,没拒绝就是好事呀!咱们加把劲,努力争取!或许就成了呢!” 夏言宜:“如何争取?” 夏安安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从林家姐姐和他们家的决策人两方面双管齐下!首先要打听清楚他们的喜好,例如,林家老太爷喜欢喝什么茶?林家老太太喜欢吃什么?等等,投其所好,主动接近,有事儿没事儿送个小礼,刷个脸熟,表个诚意!人跟人之间,就是这样建立起感情来的嘛!” 夏言宜:“呵……也是!” “哥,明天去看外公的事情,你跟陆灼说了吗?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去?” “说了!”夏言宜说:“他再没有时间也会挤出时间的,这还用问?” 夏安安笑:“你跟他约的在哪里会合?” 夏言宜:“他一早过来,跟我们一块儿去。” 夏安安回去以后,就雀跃地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 …… 第二天一早,陆灼果然就来了。 夏辂见了他,问:“怎么?你也要去隐仙观?” 陆灼:“听说姑父你们要去看望外公,我也想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 “呵!”夏辂有些嗤之以鼻,但是没有拆穿他,上马说:“走吧!前头开道!” 夏安安已经好些天没见过陆灼了,着实想他得很。但是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单独跟他多说话,一路就只能偷偷看他。 第437章 遇见 结果,看的次数多了,就被陆灼发现了。 他微微一笑,放慢了速度,来到夏安安的马车旁:“安安!” 夏安安:“啊……啊?” “你在偷看我吗?”陆灼问。 夏安安:“才不是呢!” 陆灼:“是不是想我了?” 夏安安一把撩开窗帘:“你别乱说话!云笄她们都在呢!” 陆灼:“我知道啊!那又如何?难不成我以后每天跟你说话还得避开她们?” 夏安安:“……不是让你前头开路吗?快去快去!” 陆灼说了句“我也想你”,然后走了。 夏安安放下车帘,有些害羞地看向云笄和青乔,她们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见她这副样子,反而觉得想笑,不一会儿马车里就传来了哈哈的笑声…… …… 一行人到了隐仙观,却遇上了林老夫人与常安郡主。 林老夫人带着陆琏和白蓁蓁,常安郡主带着一大家子人,包括黔国公、方华堂和他夫人孩子、方金娇等。 双方见面,常安郡主笑问:“夏姑爷,你也是带着孩子们出来踏青?” 夏辂笑道:“孩子们成日里闷在府里,我带他们出来走动走动。我记得你们府上每年初七都会过来这边,是不是?” 黔国公点头:“我父亲在这边修行,初七是他的生辰,我们每年初七过来给他贺生!” 夏辂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点点头问:“岳母大人往年都要到了二三月才会过来踏青,今年怎么有雅兴这么早过来了?” 林老夫人说:“今日初七是拜送子娘娘的日子!琏哥儿这么大个人了,也还没得个儿子,他自己都急了,特地央我带他来拜送子娘娘呢!正巧路上就遇到郡主他们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夏安安他们一眼。 夏辂:“安安的外公也在这边修行!我今日正好有空,带他们过来,给他老人家拜年。” 林老夫人的表情淡了淡:“是吗?言川言书怎么也来了?” “他们非要闹着一起来。”夏辂叫道:“言川、言书,还不快过来拜见外祖母?” 两人过去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林老夫人就问:“你们来这儿,你们母亲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夏言川说,“母亲还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吃的。” 老夫人点头:“你们母亲的身体如何?” “一直是老样子。” “你们两个虽然是男孩子,也要多陪陪她。”老夫人说。 “知道了外祖母。” “嗯,等你们来家的时候再跟你们说,现在去吧。”林老夫人说。 两人一起回到了夏辂那边。 “哟?这是谁呀?”陆琏突然看像陆灼:“老五,你怎么不跟我们一块儿来,却跟他们一块儿来了?莫不是要做夏家的上门女婿?” 陆灼看了他一眼:“你也没跟我说要来啊!你要说了,我肯定跟你们一起,我很快就要成亲了,也想拜一拜送子娘娘。” “是吗?那倒是我的不是了!”陆琏说了一句,很反常地竟然没有继续跟陆灼杠。 第438章 喜 双方的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各走各的路了。 第269章 夏安安偷偷地跟陆灼问:“这段时间二奶奶怎么样?” 陆灼:“身体好了许多,我有时候能看到他在园子里面散步。其他还是老样子。” “这么明目张胆带着妾室来求子,当真是没把二奶奶放在眼里啊!”夏安安再次为二奶奶叹息,“老夫人又如此偏爱白蓁蓁,离又离不了,这日子该怎么过?” 陆灼看了她一眼:“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命运。二嫂不是最幸运的,也不是最惨的。要是每一个你都如此伤感一番,还要不要活了?大过年的,想些开心的事。” 夏安安:“看到陆琏就觉得晦气……” …… 夏辂安排来照顾外公的,是他身边的老仆,叫忠叔。 让人通报以后,忠叔特地到前面来迎他们。 走在路上,夏言川不停惊叹: “哇!这里好好呀!我每年都来隐仙观,居然不知道这后面别有洞天!” 忠叔笑道:“这边可不是一般香客能来的,甚至观里的道长,没有观主的允许也是不能进来的。” 夏言川更好奇了:“为何?大姐姐的外公为何有此特殊待遇?” “自然是因为真人修为高深的缘故!”忠叔才来这边没多久,但是字里行间已经对外公充满着崇拜之情。 大家过去给老人家拜了年,外公招待了他们些粗茶淡饭,夏言川就跟外公说,想请他测字。 夏言书也去凑热闹。 夏辂也说想请他测字。 外公笑道:“算命测字,很费脑子。我年纪大了,脑子也开始糊涂了,今日只能测一个字。你们谁来?” 夏言川:“测我的测我的!” 夏言书:“外公!测我的!我是大姐姐的亲弟弟!大姐姐最喜欢我了!” “你!”夏言川瞪着他,“长幼有序,我是哥哥,我先来,知道吗?” 夏言书委屈地说:“哥哥年长,当让着弟弟!” 夏言川:“你连论语还没学完呢!懂什么呀?外公说的话你也听不懂!” 夏言书:“我能听懂!” ……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外公让他们停下来,说:“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不用测字,看面相我便能知道,你们将来定能有出息,给夏家光宗耀祖!” 两人都笑了。 夏辂也笑得眼睛眯眯着。 外公突然指着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的陆灼:“你来吧!” 陆灼有些不敢相信:“我?” 外公点头,拿出纸笔,示意他写。 陆灼过去,想了想,提笔写了个“喜”字。 外公看了一眼,又看了陆灼一眼,说:“此字不吉。” 陆灼脸色微变:“喜字怎会不吉?” “你看!”外公指着“喜”字的上半部分:“吉字被钉在了钉子上!那就不吉了!更何况,此字多口,表示口舌官司!你最近千万要小心,不要与人起争执或打架。否则很可能会沾染不吉之事!” 陆灼:“……其实我并不想测字……” “哈哈哈!”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第439章 围墙下 夏安安却笑不出来,问:“外公,可有破解之法?” 外公说:“都在字上了,多口舌便少说话。上面的士字是个好字,士子,士大夫,无论哪朝哪代,都极具分量。” 夏安安:“……还是不太明白。” 外公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解字拆字,我不是神仙。” 夏安安:“哦……” …… 离开外公那里后,一行人又遇到了林老夫人和白蓁蓁。 白蓁蓁叫道:“安安!” 夏安安:“嗯?”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夏安安:“有什么事吗?” 白蓁蓁:“有点事情想拜托你,我们去那边说。” 夏安安跟她一起走到不远处围墙边一棵大树下,冷淡地问:“你有什么事,说吧!” 白蓁蓁:“首先,我想跟你道个歉,过去很多事情,我对不起你。” 夏安安没说话。 “你也知道,我现在挺难的。”白蓁蓁说:“别的我也不想了,我如今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可以生个儿子,这样才能在府里站稳脚跟。” 夏安安:“那你找陆琏啊!找我能生儿子?” 白蓁蓁:“我想请孟夫人帮我开副生儿子的药。听说她的药效果非常好。” 夏安安狐疑地看着她:“白姨娘,药这东西不能乱吃。对于不信任的大夫开的药,反正我是不会吃的。你信任我和我娘吗?就算我娘给你开了药,你敢吃?” 白蓁蓁尬笑着往旁边的围墙看:“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什么不敢的?” 夏安安:“没有深仇大恨?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白蓁蓁:“当然!” 夏安安:“那你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害我?” 白蓁蓁:“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我还是个姑娘的时候,不懂事。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要放在心上。” 夏安安正想说话,突然,旁边的围墙居然无声无息地开了一个洞。 从洞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夏安安拽了过去。 被人制住扛了挺远,夏安安听到了白蓁蓁的尖叫声…… …… 她被人用绳子捆了,塞了嘴,送到了一间小黑屋,放到在一个旧床榻上。 第270章 呜呜呜挣扎了半天,她居然看到方华堂走了进来! “哟?居然真的是你?”方华堂满眼放光,“夏安安!” 夏安安:“呜呜呜……” 方华堂看着她优美修长的曲线,还有让他很心动的小脸,过来坐在床沿,满脸淫笑:“陆灼那厮,最近因着要迎娶你,春风满面,我看着极为不顺眼!今日我就上了你,我看他还怎么得意!” 说完,他看向夏安安:“夏安安,他平时没少跟你说甜言蜜语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若不是完璧之身,他是带着绿帽子把你娶了呢,还是会悔婚?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夏安安很想吼“他会杀了你”,但是嘴里塞着一大团布,出来的声音只有呜呜呜。 方华堂熟练的伸出一条腿压住她的腿,然后伸手解她的衣服。 夏安安用尽力气,脑袋猛然往上一撞,正好撞在方华堂额头上。 方华堂被撞得头晕眼花,捂着额头骂了一堆脏话。 第440章 方华堂之死 然后,目露凶光,如同一头饿狼,再次扑上来,这次他掐住了夏安安的脖子。 夏安安感觉要窒息,眼前渐渐模糊,再也使不出劲来,身上的衣服被他粗暴地撕裂,夏安安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喊声,无能为力。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在这里!” 门猛然被人踢开,然后夏安安就觉得脖子上一松。 她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就看到,陆灼狠狠揍了方华堂几拳,一脚把方华堂踹出了门外,然后过来把夏安安扶起来,问:“安安!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夏安安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差点儿被他掐死!” 然后她下床,一个箭步冲出门,从外面捡了一根劈成条的柴火,就想去揍方华堂。 这时她发现,方华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后面一滩血,眼睛瞪得大大的,但眼神是涣散的。 他脑袋后面,有块石头。 夏安安突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愣在那里。 “世子!世子爷!”方华堂的随从被陆琏的随从条子牢牢抱着,大约也是看他主子不对头,使劲挣扎。 条子放开了他。 他扑过去探方华堂的鼻息。 “啊!”随从惊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喊:“杀……杀人了!杀人了!来人!来人啊!” “你乱喊乱叫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夏安安回头一看,林老夫人、黔国公夫妇等一大堆人寻了来。 那随从跪行过去,跪在黔国公夫妇面前:“国公爷!郡主!世子爷被陆灼杀了!” “什么!”常安郡主三步并做两步扑跪过去,也伸手去探方华堂的鼻息,然后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陆灼!”黔国公冲过去,拔刀就要去砍陆灼,林老夫人急忙叫道:“快拉住他!” …… 夏安安紧紧抱着手里的木柴,看着闹哄哄的小院子。 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字:喜。 …… 后来,在夏辂和林老夫人的调解下,先给方华堂收了尸,几方各回各家。 夏安安虽然消息不那么灵通,但是她想也能想到,方华堂是常安郡主的独子,此番怕是要闹翻天。 果然,夏言宜回来跟夏安安说,常安郡主到皇帝面前哭爹喊娘地告状,要求陆灼给方华堂偿命。 国公爷这次跟黔国公府彻底翻了脸,找了众多人证,证明是方华堂众目睽睽之下把夏安安掳走的。 人转眼没了影,夏辂陆灼他们急得到处找人,遇到林老夫人,陆琏他们,他们也派人一起找。 陆灼找到他的时候,方华堂正意图侵犯夏安安。 陆灼只是为了保护未婚妻打了他,但是,并没有想杀他,只是遇巧后脑勺撞到了石头上…… 皇上了解来龙去脉以后,明显是偏向陆灼的。 而且这件事情,激发了士人们的谈论和愤怒,他们纷纷支持陆灼,说方华堂死有余辜…… 夏安安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可能以赔偿道歉等方式来解决。 她再也坐不住,跟陆心兰说了声,直奔陆家去。 夏安安走了以后,陆心兰眼神有些呆滞,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 第441章 圣旨 夏安安到了陆府,却没有见到陆灼。 一直等到很晚,国公爷回来,他们才知道,陆灼被皇帝扣在宫里了,国公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家人正惶惶不安,夏南桥登门拜访。 他说,今日他正在皇上那边禀报政事,来了一封急书。 皇上看了,一把将那折子砸到了地上,正好落在夏南桥脚边。 夏南桥捡起来送还给皇上时看到一眼,那上面是晋王的印戳。 晋王,是常安郡主之父,方华堂的亲外公。 …… 夏南桥来拜访了定国公。 然后跟他说了今日所见。 国公爷听了,一直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夏安安一直跟梁夫人在一起,此时也在这边,问夏南桥:“您特地来跟国公爷说这个,是不是觉得,皇上今天扣留了陆灼,是跟那急信有关系?” 夏南桥点头。 第271章 …… 第二天一早,有圣旨到。 圣旨上说,陆灼失手杀了方华堂,灼其情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他流放西宁,十年为期。 粱夫人差点晕倒,当场崩溃,失声痛哭。 国公爷也是深受打击,急匆匆赶着进了宫。 下午他回来的时候,粱夫人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他:“国公爷!怎么样?怎么样?事情可还有转机?” 国公爷的眼神有点呆滞,缓慢而沉痛地看向粱夫人,说:“圣旨下,从来没有过收回的先例。” “皇上真的让他流放?而且流放十年?” 定国公点头。 粱夫人的不安和恐惧全都化作了愤怒:“凭什么?是方华堂成日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他就算死一百次也足够了!我们灼儿从来没做过坏事,他是为了救人!从恶棍手里救下自己的未婚妻有错吗?居然还要判流放吗?” “你小声点!”定国公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我怕什么隔墙有耳!”粱夫人痛不欲生地哭喊,“西宁是什么地方?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贫瘠苦寒之地!去了以后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呜呜呜……” …… 夏安安告辞离开了陆府。 她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赵府。 见了夏南桥夫妇,夏安安给他们跪下了。 “安安!你干什么呀?”两人急忙去扶她。 夏安安说:“爸,妈,我想跟陆灼一起去西宁。” “什么?”两人都是一愣。 “父母在,不远行,你们把我养这么大,如今又落入了这里,我本不应该跟你们说这个。”夏安安说,“但是我……放不下陆灼。我想提前跟他完婚,然后跟他一起去。” 夏南桥和李冬青对视一眼,沉默了一阵,说:“陆灼是个好孩子,你也是。我们支持你。” 夏安安眼眶一红:“对不起!我们一定想办法尽早回来!” “我们跟你一起去。”夏南桥却说。 “什么?这怎么行?”夏安安一惊。 夏南桥:“有什么不行的?赵兄的托付我已经完成了。继续留在京城,危机重重,好几次我都差点露馅! 正好镖局在西宁那边也有分舵,到时候带着含章去那边经营镖局,还可以顺道照顾你们。” 第442章 一起 夏安安:“可是……含章她愿意跟我们走吗?” “她应该是愿意的。”李冬青说。 夏安安一把抱住她:“妈!谢谢你们!可是这样我会觉得自己更自私了,怎么能为了我,让你们这么多人去这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那边肯定不像京城这般繁华舒服。” 李冬青:“难道我们在这儿就不是人生地不熟?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只要跟你在一块儿,我们的心是安的。否则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估计晚上都担心得睡不着觉!” 夏安安一肚子矛盾,满脸愁容。 一方面撇不下陆灼,一方面不想让父母跟着他们颠沛流离,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李冬青拍拍她的后背:“经历了这种事情,我和你爸爸都深刻地感觉,只有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总之你留下,我们便留下,你走我们也走。你来做决定。” 夏安安沉默良久,说:“他要去十年……如果我不跟他去,注定跟他没有结果了,我……不想失去他。” “那就去吧!”夏南桥说,“有我们照应着,他说不定也能少吃些苦。” 夏安安下了决心:“好!” “可是,夏尚书怕是不会同意让你跟他走吧?”夏南桥说。 夏安安:“我先去国公府,跟国公爷和夫人说,让他们去找他来商量。我爹向来以国公爷马首是瞻,如果国公爷同意了,他不敢不同意。” 李冬青:“这样他怕是会很生气。” 夏安安:“他有那么多的儿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如果他生气,定是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嫡长女,没有给他带来足够大的利益,而非别的。” …… 粱夫人听了夏安安的话,抱着她哭:“我的安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但是我怎么能让你跟着去受这个罪呢?你有这个心就够了!要去也是我去!” 夏安安说:“舅母,你还有令徽呢!如何走得?对我来说,跟着他去不是受罪,留下来才是!更何况,我养父养母,他们会跟我一起去。” 粱夫人一愣:“他们?跟你一起去?” 夏安安点头:“那边也有广盛镖局的分舵,他们打算带着含章跟我一起走。”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粱夫人奇怪地说,“怎么会为了你舍弃大好前程,跟着你去西宁?” 夏安安说:“我养母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从小把我当亲女儿养大,她不放心我,想跟我去。还有,她说那边有个神医,她想去拜访学习。 我养父对我养母有很深的感情,不想跟她分开,他的性子又比较淡泊名利,所以决定辞官,也跟着一起过去。 有他们和广盛镖局,路上、安家,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真没想到……”粱夫人大受震动,“他们居然对你这么好!很多亲生骨肉,也未必能做到……” 夏安安点头:“能遇到他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舅母,你就答应了吧!” 第272章 粱夫人满脸为难之色:“这……我找国公爷商量商量吧!” 夏安安点头。 …… 国公爷听了夏安安的决定,看她的眼神明显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对她也挺好,但究竟只是看在陆灼和故人的面子上。 此刻,他看她的眼神,是出自对她本人的刮目相看。 夏辂被国公爷找去以后,听国公爷说了夏安安的想法,暗戳戳地看了夏安安一眼,眼神果然暗含恼怒。 第443章 都疯了 夏安安当没看到。 在国公爷面前,夏辂果然不敢说解除婚约之类的话。 他把夏安安带了回去,路上就开始发作:“夏安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夏安安:“亲爹就只有一个,女儿眼里当然有您。”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直接跑去跟国公府说?”夏辂吼道。 夏安安:“因为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同意。但是如果国公爷跟您说的话,您就不敢不同意了!” “你——”夏辂又恼又怒,“你知道西宁是什么地方?距离京城有多远?那里遍地风沙,寸草不生,才不到十月份,就能把人脸上的皮肤刮裂了!而且,那边民风彪悍,土匪遍地,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跑到那里去?你是好日子过腻了,自己找死是吧?” 夏安安:“我养父养母跟我一起去,路上有广盛镖局的护着,而且我们跟着押送的官差走,没事的!” “什么?他们跟着你去?”夏辂的反应跟粱夫人、国公爷一样惊讶。 夏安安点头:“我养父说,他明日去辞官。” 夏辂满脸不可议:“他们是疯了吗?你们都疯了吗?” 夏安安:“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可能很难理解……可是对于经历过死亡的我们,觉得没有什么比与爱的人在一起相守更重要。哪怕是跟他一起受苦。” 夏辂:“你……” 夏安安:“爹!您就当我那一次就淹死了,从来没有回来过吧!” 夏辂:“……他现在被羁押在牢里,没法出来,你要怎么跟他完婚?你要跟他私奔吗?” 夏安安:“国公爷肯定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没说,就证明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夏辂不说话。 …… 第二天,李冬青过来找夏安安,说夏南桥辞官遇到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夏安安问。 李冬青:“太子说,他已经跟皇上请求,让陆灼充军,也就是去了西宁以后,他也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在军中服役,这样他就有立军功的机会,只要立了军功,就能提前回来。” 夏安安:“……太子这么好心?” “什么?” 夏安安:“哦……没什么。如果爸爸辞不了官,那你们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李冬青摇头:“那怎么行?以陆灼的能耐,一定能提前回来!要不你就留在京里等他几年?就不要跟着去了。” 夏安安摇头:“昨天,我跟云笄他们说,我给他们些钱,让他们自己回家去。可是他们姐弟两个都说要跟我一起去。云笄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我跟那些足不出户的小姑娘也不一样,你们可是从小就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的!我带着他们,再有镖局护着,没问题的。” 李冬青:“臣子硬要辞官的话,皇帝也没有降罪的道理。如果你还是坚持要去,我们跟着你去就是。只是这件事情,还没有问过陆灼的意见,先问过他以后再做决定吧。” 夏安安:“好,我去找我爹,看他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去见陆灼一面。” …… 第444章 娶吉星 陆灼的事情,对几家当事人来说是天大的事,但是对于其他人,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该做什么做什么。 过完年以后,宫里开始把太子的婚事提上日程。 但是突然,那位从武当山来的无量法师说,太子逢煞,近三年之内都不宜娶妻。除非……娶吉星,可帮太子化解劫煞。 皇帝听了沉默了几秒:“吉星?哪个吉星?” 无量道长:“太子身份贵重,从目前来看,唯有您亲自封的大名吉星方能当此重任。” “这怎么行?”太子立刻出言反对,“夏安安是陆灼的未婚妻!而且她对陆灼情深意重,孤甚是敬重!”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无量道长说,“您是太子!是国本!您的婚事无关儿女情长,而是国事!别说她只是某人的未婚妻,她就算是已婚妇人,生了子女,也当为国牺牲!” 太子摆摆手,看向皇帝,满脸为难之色。 …… 皇帝单独宣召了陆灼。 陆灼行礼后,皇帝问:“在里头关了几天,感觉如何?” 陆灼:“回皇上,虽不得自由,倒也清静。” 皇帝:“你倒是清净了!朕被黔国公和你爹吵得脑袋都要炸了!黔国公吵着要让你偿命,就差把方华堂的尸体拉到朝上来了!你爹则说你无罪,应该把你放出来!两人天天吵得不可开交!” 陆灼:“臣……万分惭愧!” “不止呢!”皇帝又说,“赵政,居然闹着要辞官!你可知道?” 陆灼不解:“他?为何?” 皇帝:“因为夏安安!她说要跟着你去西宁,赵政的夫人要跟着夏安安一起去,赵政就来辞官,也说要跟着一起去。” 第273章 陆灼垂眸没说话,袖中捏着拳。 “你愿意让她跟着你去受苦吗?”皇帝又问。 陆灼:“……不愿。” 皇帝:“无量道长说,太子三年之内有劫煞,须得与吉星婚配方能化解。你可愿意割爱?” 陆灼青筋崩了崩,说:“不愿意!” “陆灼,我活不了一百岁!不久的将来,大名会是太子的天下,割爱夏安安,你或许很快就能从西宁回来。你不愿意?”皇帝问他。 陆灼跪下说:“臣,宁死,不弃。” 皇帝看着他,叹了口气:“那,你可能真的会死。” …… 宫内天牢,太子朱晖出现在陆灼的牢房门前。 陆灼行礼:“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朱晖:“免礼吧!陆灼,今日父皇把你找了去,跟你说了什么?” 陆灼:“皇上说,太子殿下逢煞,让我割爱夏安安。” 朱晖皱眉:“此等无稽之谈,父皇还真跟你说了?” 陆灼:“是。若臣同意了,必定让殿下名誉蒙尘,让有些人诟病殿下夺臣之妻,所以臣没有同意。” 朱晖沉默片刻,说:“那你打算如何?不会真的要带上夏安安一起去西宁吧?” 陆灼说:“太子殿下,我想求殿下一件事。” 朱晖:“什么事?” “能否放我出去一日——半日即可!”陆灼说,“我有办法,可以让常安郡主改变主意,放过我一马。” 第445章 跪求 朱晖:“……你有什么办法?” 陆灼:“我有她的把柄,等我出去拿到那把柄,她为了保全自己,也就只能暂时放过我了。” 朱晖说:“这件事情,可不好办。这大内天牢,可不是我的王府,我想放你就能放?必然要有一个充足的理由,我才能求父皇放你出去半日。” 陆灼:“就说……放我出去跟夏安安完婚,她想提前跟我完婚,跟我一起去西宁。” 朱晖笑了笑:“难道你还真想带她去西宁?” 陆灼:“只是找个理由。只要让我出去半日,我也就不用去西宁了。” 朱晖:“这个理由显然是不行的!于法于理不合!” 陆灼跪下:“求殿下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成全臣吧!” 朱晖:“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没有合适的理由,父皇根本就不会答应。 更何况在我看来,郡主夫妇失了独子,哪怕是鱼死网破,也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我就算想办法放了你出去,你的目的恐怕也不能达到。” 陆灼:“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陆灼,我跟父皇求了,让你去西宁的军中,你只要立下军功,就能早些回来!你与其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动心思,不如好生劝劝夏安安,让她歇了跟去的心思!我相信你不至于如此自私,流放还要带着她一起吧?” 陆灼缓缓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朱晖:“当然。那就请殿下安排她来见见我,我会让她打消念头的。” 朱晖:“可以。” “让我姑父也一起来吧。”陆灼又说,“有他助力,会更好。” 朱晖:“行。” …… 朱晖离开之后,牢头进来,纳闷儿地说:“咱们这儿不是诏狱,太子殿下如果想放你出去半日,应该不难呀!” 陆灼眉眼尽是嘲讽之意,说:“毛子,你去帮我办件事。” 牢头:“什么?” 陆灼:“你去跟沈巍说,让他想办法去看看方华堂的尸体,是不是真的脑袋撞在石头上死的。” 牢头:“难道他另有死因?” 陆灼:“去吧!注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牢头:“是!” …… 夏安安隔着铁牢门,看着里面的陆灼。 他身上还穿着飞鱼服,坐在角落里铺着稻草的台阶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陆灼!”夏安安一下子哭了出来,抓着栏杆叫道。 陆灼转头看向她,然后站起来,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气质本来就冷,此时眉眼更像是染了冰霜一般,让夏安安莫名感到几分寒意。 “你怎么样?”夏安安问,“有没有饿着冻着?” 陆灼:“没有。” 夏安安:“我来,是有事情跟你说。” 陆灼:“我已经知道了,你想跟我一起去?” 夏安安点头。 陆灼忽然笑了一下:“你可打消这个念头吧!” 夏安安:“我都安排好了,我家里还有你家里也都同意了!我——” “我不同意。”陆灼打断她,“你当我去郊游吗?我是去流放!你知道什么叫流放?” 第446章 撕婚书 夏安安:“我都安排好了,我家里还有你家里也都同意了!我——” “我不同意。”陆灼打断她,“你当我去郊游吗?我是去流放!你知道什么叫流放?” 夏安安:“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一去十年!如果我不跟你去……我不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但大概率是,我们之间……怕是会断了!我不想跟你断了联系!不管此去——”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心疼你?担心你去受苦?”陆灼又打断她。 夏安安:“……” “夏安安,你知道这几天我在想什么吗?” 第274章 夏安安摇头。 “我特别后悔。”陆灼说:“后悔当初为了跟蓁蓁置气,把你留在了和光园。” 夏安安:“……什么?” “你很美。就像……红颜祸水!”陆灼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到这步田地?” 夏安安:“陆灼!不管你说什么混账话都没用!我意已决!” 陆灼:“夏安安,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如果真的跟着我去,对我来说并不是助力,而是累赘!我不想在军中服役还心里有什么牵挂!更不愿意一辈子欠着你们一家子人情!你如果非要这样做,那我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 夏安安心里扎了好几下,咬牙问:“是吗?我跟着你去是累赘吗?” 陆灼:“要不然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 夏安安的眼泪滚落下来:“可是……你真的要跟我断了吗?” 陆灼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物,打开给夏安安看。 居然是他们两个人的婚书。 小时候由夏安安的母亲和陆灼的父母签订的婚书! “婚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怎么会在你身上带着?” 夏安安想伸手去拿,陆灼却将手缩了回去,然后,撕成了碎片。 夏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我娘翻箱底儿翻出来的,那天本来想带给你看,结果……”陆灼说,“断了吧!断了干净!来去无牵挂。你再重新找个好人家吧!” 夏安安心里疼得肝肠寸断:“陆灼!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话,我都会当真!” 陆灼:“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违心的话,也不屑那些表面的做作表演。” 夏安安看着他:“我不信!陆灼!我不信……你就是不想让我跟着你吃苦,所以故意这样说的!” 陆灼将手里的纸片一抛:“随你怎么想吧。” 夏安安哭着问他:“夫妻当同甘共苦!我没有与你共苦,我也就没有资格跟你同甘。所以即便将来你还能回来,即便比现在更出息!我也不会再跟你!你想好了?” 陆灼:“你还威胁上我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非要跟我一起去,实际上,你只是习惯了我护着你,离不开我而已。” 夏安安:“……是么?” 陆灼看着她:“我这双眼睛,看穿了太多。其实你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爱我。不信等我走了以后,你试试,很快就会忘记我的。” 第447章 扒坟 夏安安看着他良久,似乎要将他这绝情的样子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点点头说:“行!我试试。” 说完,她转身就走。 “以后,你得自己保护自己,你得让自己更强大。”陆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夏安安回头:“婚书都撕了,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各自保重吧!”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好一会儿说:“太子殿下,姑父,出来吧!” 两人从后门拐弯处出来,太子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走?” 陆灼:“牢头儿经常往那道门走。开门出去的时候,门会嘎吱一声。我没有听到门响。” 太子:“呵!” “太子殿下。”陆灼又说,“我想跟姑父单独说几句话,可以麻烦您送安安出宫吗?” 朱晖点头,跟夏辂说:“夏尚书,我会跟他们打招呼,等会儿你自己离开就是。” 夏辂点头。 太子走了。 这回,听到了门响。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夏辂问陆灼。 陆灼指了指两处出口:“劳烦您先去看看,有不有隔墙之耳。” “刚才太子不是把人都遣走了吗?” “先去看看吧。我要说的话,万一被人听去了,我倒是没什么,我怕从此以后您睡不着觉了。” 夏辂皱着眉头,很勉强地去各处看了看,说:“没人!太子吩咐不得靠近,谁敢过来?” 陆灼点头,说:“姑父,刚才我跟安安说的话,您可还满意?” 夏辂略有些尴尬:“你这是什么话……” “姑父应该不希望安安跟着我去吧?”陆灼说。 夏辂转过眼神不看他:“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我的确是不想让她跟你去!” 陆灼:“关键是,她留下来,将来你就是国丈大人了!” 夏辂黑了脸:“你什么意思!” 陆灼笑了笑:“那位无量道长说,太子得娶吉星。想必姑父已经在做着国丈大人的美梦吧?” 夏辂:“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灼:“昨日,我让人去看了一下方华堂的后脑勺,他的后脑勺伤口处,有长针刺入过!他不是死于我那一脚,而是被人谋害,栽赃给我。” 夏辂奇怪地问:“昨日?方华堂早就已经下葬了!昨日你上哪去看?” 陆灼:“您说呢?” 夏辂脸色大变:“你不会扒了他的坟吧?” 陆灼没说话。 “你……你……”夏辂指着他,“你说什么一根针?无稽之谈!当时抬回去以后仵作验过尸,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回事!” 陆灼:“一根针刺入,能有多大的伤口?他的后脑勺磕破了,血糊啷当的,太医能看见个什么?但是放了几天以后就不同了,有伤的地方先腐烂。” 第275章 陆灼伸直了拇指与食指:“他的后脑勺,这么深的地方,先烂了一条。” 夏辂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有些慌。 陆灼:“初七那天去隐仙观,是你初二那日决定的吧?” 夏辂更慌了:“什么?” 第448章 混账玩意儿! 陆灼:“初二那日,你在街上偶遇太子,两人去茶楼小酌一番,回家以后你就跟安安他们说,初七去隐仙观给外公拜年,可对?” 夏辂:“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陆灼:“皇上以前说过,我要是从军,会是个好探子。” 夏辂:“那又如何呢?我的确是偶遇太子,跟他喝了一杯茶而已!” 陆灼:“呵呵!” “你笑什么!”夏辂激动地吼,“我跟你说!我跟那件事情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那天就是偶遇了太子,他约我初二上隐仙观!就这么简单!谁知道那天他没去……” 陆灼继续笑:“太子给安安送手镯的那天开始,姑父心里就做着一个女儿嫁给太子,为你的官路保驾护航;一个女儿嫁给我,圆了她的心愿的美梦吧? 虽然你什么都没做,但你是希望太子能做点什么的,对吗?只是没想到,他做的是……把我踢走!” 夏辂的心事被戳穿,恼羞成怒死瞪着陆灼:“你这么聪明,怎么落到这步田地呢?可见聪明没用对地方! 你既然知道了方华堂的死有蹊跷,还不赶紧说出来让你爹开棺验尸!再晚就烂完了!” 陆灼:“不能说。” 夏辂:“为什么?” 陆灼:“皇上怕什么?皇上最怕手握重兵的晋王造反。如果黔国公府的人知道我扒了他儿子的坟,到时候真相如何就不重要了,怕是皇上的担心会变为现实。” 夏辂想着常安郡主那疯魔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那你想如何?” 陆灼:“我必须走。三年以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可以把安安另嫁他人,但是你不能让他嫁给朱晖!” 夏辂冷笑:“我女儿要嫁给谁我说了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呀?” 陆灼:“因为我知道一个关于你的秘密。如果你不听我的,这个秘密就会被公之于众,你的仕途也算是结束了,而且还会落下牢狱之灾。” 夏辂:“什么?” 陆灼:“东河庄,地库。” 夏辂眼睛眯了眯:“什么东西?我不明白。” 陆灼笑:“三年。姑父,安安就拜托你了。记住,不要让她嫁给朱晖。当然,如果你非想做国丈大人,你可以让若与嫁给他。” 夏辂:“太子要娶吉星,你让我如何拒绝?!” 陆灼冲他笑:“那就是你的事了。” 夏辂:“你个混账玩意儿!” …… 夏安安站在天牢外面哭,朱晖追上来,也不说话,就在她旁边站着。 夏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擦干了眼泪,回身问:“太子殿下,您有事吗?” 朱晖说:“你父亲还有别的事,让我送你出宫。你哭完了吗?哭完了我们就走。” 夏安安:“……多谢太子殿下。怎敢劳烦您亲自送我出宫?您派身边的人带我出去就是了。” 朱晖:“走吧!” 夏安安只好跟他一起走。 路上,朱晖说:“这件事,本来是方华堂有错在先!他竟如此胆大包天,大白天掳了你去。但是,毕竟死了人!晋王特地来信,要求陆灼偿命。我父皇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作此决定。而且,让他去了老九的地盘,陆灼跟老九有交情,想必老九会照应他一二……” 夏安安却没听到后面的话,她听到“大白天掳了你去”这句话时,突然想到,方华堂见到她第一眼时,说了句:“哟?居然真的是你?夏安安!” 第449章 疑窦 若是方华堂掳了她去,他怎么会这么说? 定是有别人告诉他,夏安安在那儿,他去一看,夏安安果然在那儿,才会说这种话…… 朱晖一直在说:“……我跟父皇请求,让陆灼充军,以他的能耐,应该会立功,能提前回来。” 夏安安眼神发直,却不回答。 “安安?”太子叫她。 夏安安醒过神来,说:“多谢太子殿下费心了。” 太子柔声说:“你不要太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安安:“嗯。” “成甫个性冲动,我也是说了他很多回,让他不要跟人打架,否则早晚会出事。”太子叹了口气,“他就是不听……” 夏安安看了太子一眼,没说话。 …… 夏安安还不知道太子要娶吉星这事,回府以后,听夏言宜说起,方才知道。 她又发了半天的愣,问夏言宜:“哥,方华堂埋了吗?” 夏言宜:“早就下葬了,问这个做什么?” 夏安安:“当时抬回去以后,仵作有没有检查过尸体?” 夏言宜:“那应该是没有。不过,常安郡主不相信儿子死了,回去以后又找了许多太医去看。后来被找去的太医说……尸体都硬了……” 夏安安:“那现在,尸体是不是已经烂了?” “现在是冬天,应该还没有完全腐烂,但是肯定也……”夏言宜表情有点恶心,“你问这个干什么?” “方华堂当时见到我第一眼,说的是:咦?居然真的是你?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掳走我的人不是他!他肯定是得了谁的指示,说我在那个小黑屋,然后才过来的。” 第276章 夏言宜皱眉:“是吗?” “哥,我记得那天,是有一个随从跟着方华堂的,我想见见他。”夏安安说,“你能不能帮我找他?” 夏言宜:“方华堂的随从金茂,可能是怕郡主追责,在家里上吊自缢了!” 夏安安:“自缢?那……那他还带有其他随从吗?” 夏言宜:“方华堂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但是当时跟他在一块儿的应该就只有金茂。” 夏安安:“这么巧就自杀了吗?确定是自杀,不是他杀?” 夏言宜:“要不我去查访一下他的家人吧。” 夏安安点头:“谢谢你,哥!” …… 心里生了疑窦,念头便越来越强烈,陆灼很快就会离京,夏安安一刻也坐不住,去了徐家。 徐巍见了她,眼神比以前更冷数倍,很不友好地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夏安安:“自然是来找你。” 徐巍:“趁着我还勉强能忍着的时候,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徐巍!”夏安安叫道,“你不想为你哥洗清冤屈吗?” 徐巍直接拔刀:“我要是杀了你,他或许就什么冤屈都没了!” 云笄挡在夏安安面前,危危险险险地盯着徐巍,气势逼人。 徐巍看了云笄几眼。 夏安安从云笄身后探出个脑袋:“你哥说我是红颜祸水,是我把他害成那样的,这话不像是他说的,倒像是你说的!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 第450章 抬手给了他一拳 徐巍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我再说一遍!滚!” “你叫谁滚呢?”云笄忍不下去了,“我们姑娘跟你说话,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算什么东西?敢叫我们姑娘滚?” 徐巍气笑了,仗着自己长得高,走到云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看我算什么东西?” 云笄抬手给了他一拳。 徐巍本来想挡,居然没挡住,脑袋被她打得偏向一旁。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缓缓转头看向云笄。 云笄也看着他,两人之间火花四溅,一触即发。 “诶诶诶!”夏安安将云笄拉到自己身后,“徐巍,我来找你,是发现了一个疑点!顺着这个疑点排查下去,或许可以为陆灼洗清罪名!我是来求你帮忙的,你能不能先放下对我的成见,听我说一说?” 徐巍不知道是不是被揍服了,斜着夏安安,没说话。 夏安安把对方华堂的疑虑说了出来:“……这么巧,他那个随从居然自杀了?我觉得这里面肯定别有文章。 那方华堂说不定不是陆灼失手杀了的!而是被人引到我那里,那人知道两人有旧怨,遇到这种事必然打起来,然后趁机杀了方华堂,嫁祸给陆灼!你觉得呢?” 徐巍沉默了一阵,说:“你爱怎么猜怎么猜。但是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夏安安:“这季节,方华堂的尸体应该还没腐烂,我之前听陆灼说起过,你很会从尸体上找线索,比最厉害的仵作还要厉害!你能不能……能不能去查验一下方华堂的尸体?我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去的!我们陪你一起去!我和云笄!我们陪你一起!” 徐巍笑了一下:“你让我去扒方华堂的坟?” 夏安安:“……那个,方华堂在天有灵,一定也想知道谁是杀他的真凶对不对?大不了完事儿我们多给他烧点纸。” 徐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安安:“啊?什么?” “黔国公府为方华堂寻的墓地,距离温泉不远,颇为温暖。”徐巍说,“尸体已经烂透了。” “你怎么知道啊?万一没烂呢?” “你不信就算了。”沈巍冷冷下逐客令,“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跟你没什么关系。” 夏安安没办法,只得离开。 走到大门口,徐巍却又说:“那个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云笄回头:“云笄。” “我从来不打女人,我也没被女人打过。你这一拳,我记住了。”徐巍说。 云笄:“所以呢?” 徐巍没说话。 “所以你记住也就记住罢了,你打不过我。”云笄冲他嗤笑了一下,走了。 …… 夏安安和夏言宜终究没能来得及做什么,就在那第二天,陆灼被押解出京。 夏辂带着他们去了城门口,打算送他一程。 结果一到了那儿,发现城门口人山人海的,陆家人,林家人,梁家人,还有陆彦的门生,陆家的亲戚,陆灼的朋友、同事,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聚了一大堆,有的面露愤然之色,有的哭得泪流满面。 第451章 离京 哭得最厉害的就是梁夫人和陆令徽,观者无不心酸洒泪。 夏安安一直忍着眼泪。 她就是来看看,她不哭! 他都不要她了,她哭什么啊! 但是,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夏安安在某一刻突然就崩了,眼泪跟坏了的水龙头一般倾泻而下,痛哭出声。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再不看一眼,就看不见了。 夏安安掏出手绢来擦了擦眼睛,想再看他一眼,岂料这一看,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正回头看。 看的方向,好像就是她这边。 第277章 夏安安急忙转身,背对着他。 “走吧!”押送的官兵对陆灼说。 陆灼深呼吸,转身,离去。 没再回头。 “安安,就要转弯了。”夏言宜在旁边说,“你再看他一眼吧。” 夏安安又回头,看着他的身形隐没在拐弯处…… 那一刻,夏安安的心像被人血淋淋地摘去了。 疼痛,且空落落的…… “陆灼!你不得好死!往前就被车撞死,走到山边被石头砸死,上阵打仗被万箭穿心!”突然,从城门里传来响亮的咒骂声。 夏安安能听出来,那是常安郡主的声音。 她骑着马跑出来,冲着路陆灼离开的方向大骂。 这时,梁夫人推开了一直扶着她的陆令徽,以夏安安从未见过的速度飞奔过去,一把将长安郡主拽下了马,按在地上使劲儿捶打。 一群人过去把她们拉开了…… …… 回去的马车上,夏言宜不放心夏安安,跟她一起坐车。 就见她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夏言宜安慰她:“安安,你别哭了!定国公一定会想办法,早些把他弄回来的!” “我也这么想。国公爷这么有本事,陆灼在京城的人脉这么深,他或许也就是象征性地去流放一下,两三年也就回来了。就算他不让我跟去,我也能在这边等着他回来!可是他……” 夏安安哽咽说:“他说都是因为我,他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撕了我们的婚书……他不要我了……” “不可能!”夏言宜说:“我很清楚他,他心里最爱的人就是你,他不可能怪你,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不让你跟他去。” 夏安安哭得要断气了一般:“他不让我跟去,好好说,我不去就是了!他有必要跟我说那些?他说的就是心里话!他怪我拖累了他……” 夏言宜心疼不已,坐过去拍拍她的背:“别哭了安安……” “哥!你让我靠会儿。”夏安安靠着夏言宜的肩膀哭,“一会儿就好……我没事的……” …… 回府的时候,夏安安遇到了夏若与。 她看到夏安安红肿的双眼,问:“五哥哥走了吗?” 夏安安点头。 “姐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夏若与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夏安安感觉有些奇怪。 夏若与不是爱陆灼爱得死去活来的吗?怎么他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夏若与到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了? 刚刚她看到林青衿还去了城门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呢! 第452章 该来的总是会来 等夏安安和夏言宜走远了以后,夏若与的侍女秋露说:“她哪里是吉星?她分明就是个扫把星!不仅害得姑娘伤心,五爷也被她害惨了!姑娘怎么反而还安慰她?” 夏若与满眼冷意:“太子要娶吉星!她以后说不定是太子妃,甚至皇后呢!我哪里敢得罪?” 秋露满眼嫉妒之色,撇嘴说:“她还挺好命!不过姑娘,您怎么不去送五爷一程?” 夏若与满眼凉薄之色:“我去送什么送?人家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活该倒霉!死在外面才好……” 秋露:“姑娘也该清醒了!还是听夫人的话,好好寻个有福气的夫君吧……” …… 回流碧园以后,夏安安在屋里发着呆。 跟着她一起去的云笄跟青乔低声聊天:“二姑娘挺奇怪的,之前不是闹得很厉害,今天却没去城门口,还安慰咱们姑娘。” 青乔笑了笑:“小姑娘心性罢了。之前爱的要死要活的,包括其他姑娘也是,爱的未必就是五公子这个人,只是自己幻想出来那个人。如今幻想破灭,大概也就清醒了吧!” 云笄看向夏安安:“咱们姑娘是真的对那位掏心掏肺。可是,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过年的时候还满心欢喜地待嫁呢……” 青乔叹了口气。 “青乔!”突然,夏安安叫道。 青乔急忙站起来:“姑娘?” 夏安安:“你是陆灼派来的,他如今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你们兄妹也不必再待在我这里,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青乔脸色一变:“姑娘是要赶我们走?” 夏安安:“不是赶你们走,是我跟他的婚约解除了,你们两个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呢?你们是他的人啊!” 青乔:“公子是把我们给了您的,身契还在您手里呢!而且当时来的时候公子说过,这次跟上次不同。既然来了您身边,那就是您的人,以后不必再听他的号令!” 夏安安进屋去翻出他们的身契,递给她说:“身契还给你们,走吧。” 青乔“噗通”跪下:“姑娘,求您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就算回陆府去,公子不在,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呀!更何况白姨娘……姑娘求您了!” 夏安安:“……那算了吧!就留下吧。” 青乔高兴地说:“谢谢姑娘!” 夏安安又开始发呆。 青乔:“……” 云笄:“……” …… 该来的总是会来。 过了几日,上朝的的时候,就有大臣提出,太子该成婚了,既然太子应该娶吉星,那便是命中注定,应该定下夏安安为太子妃。 第278章 夏安安救了皇帝的命,又有吉星之说,皇帝自然是希望夏安安做自家儿媳。 更何况为了太子,夏安安也当嫁。 虽然这样对陆灼不公平,但是皇家看中的东西,早已习惯了臣子拱手相让。 因此,皇帝点了点头,看向夏辂:“夏尚书,你意下如何?” 夏辂肚子里把陆灼骂了一百遍。 他出列,一脸为难地说:“皇上,大家都知道,安安跟陆灼是未婚夫妻,距离婚期不过两月有余!虽然陡生变故,但并未解除婚约!我这实在不好……皇上,要不这样,此事,待我与陆首辅,还有安安本人商量商量,再作答复,如何?” 第453章 多么懂事! 皇帝点头,问:“陆彦怎么回事?已经告假这么多日了?” 夏辂:“他……病了……” …… 夏辂去了定国公府。 本来想找陆彦商量此事,半路上却看到东篱。 “姑爷!”东篱一脸惊喜地行礼,“小的正要去找您呢!” 夏辂:“找我做什么?” 东篱:“公子走之前吩咐,说让我跟您传一句话。” 夏辂:“什么话?” 东篱:“东河庄的玉米地里,界碑歪了。” 夏辂半天没说话。 “姑爷,这是什么意思呀?”东篱一脸懵,“东河庄是哪?” “谁知道!”夏辂转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夏辂又把陆灼骂了一百遍。 他做官二十年,一直很清廉。 就那一次,他负责追走私船,打沉了一艘,下河去捞,那是满船的金银珠宝呀! 他一时贪念,谁也没告诉,暗中置了个位置偏远不起眼的庄子,挖了个地库藏起来。 这事处理得很干净,也不知道那个兔崽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再去找陆彦商量退婚的事,直接回府找了夏安安。 夏安安正靠坐在廊檐下,垮着一张厌世脸,盯着忙忙碌碌的一群蚂蚁看。 “安安。”夏辂过去。 夏安安站了起来:“爹,您怎么来了?” 夏辂:“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夏安安:“什么事啊?” 夏辂:“你应该也听你哥说了,无量道长说——” “那就是个神棍!”夏安安说,“太子暗恋我,用了这个说法而已!” 夏辂:“……那天在天牢里,我都听到了。如今,你跟陆灼之间,算是恩断义绝了。你怎么打算的?” 夏安安:“我打算去外公那里,跟他学那本《元始天经》。” “你爱学什么学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的婚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夏安安没什么表情:“婚事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嫁呗!您要是想那我嫁给太子,我便嫁给他就是!反正他也对我挺好的。” 瞧瞧这孩子,多么懂事! 他本来可以做国丈的! 他的女儿,本来可以做皇后的! 他本来可以成为大名朝第一人的! 都是陆灼那个滚蛋玩意儿! 夏辂心里滴着血,艰难地开口:“太子……咱高攀不起。还是得想办法拒绝才是。” 夏安安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我以为您会希望我嫁给太子?” 夏辂笑得非常勉强:“皇家的媳妇不好当。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希望你嫁个普通人,平平稳稳地过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哦……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太子。”夏安安说,“爹您看着办就好了,差不多,过得去就行。” 夏辂:“不过,皇上倒是有意,事关国本,无量道长又说他只能娶你,不能娶别人……爹实在是不好拒绝呀!” 夏安安有些被他绕晕了:“既然不好拒绝,那就不要拒绝了?您不用太担心我,虽然皇家的媳妇不好当,但是,贵妃,太子,还有皇上,我都挺熟的了!感觉他们都挺好相处的!” 夏辂:“……” 第454章 你想让我死一死? 夏辂:“那个……我的意思是,你们年轻人主意多,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拒绝这门婚事?” 夏安安说:“如果爹不想让我嫁给他,办法多的是呀!” 夏辂:“最好是能婉拒了,还不得罪人,有什么办法?” “我听说,为父母守孝的话,就三年之内不能谈及婚嫁。”夏安安说,“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守孝?”夏辂瞪大眼睛,“怎么?你还想让我去死一死?” “不是!您想哪儿去了?”夏安安解释,“当然是为我娘守孝!就说我娘托梦,说她儿女双全,却缺一孝,导致不能升天。所以我得把这孝守全了。 他们整封建迷信,我们也整呗!到时候让我外公请隐仙观的观主帮个忙,他的话不比那无量道长分量轻,皇上既然信了无量道长,肯定也会信观主!” 夏辂:“……” “三年以后,太子的劫煞也过去了,他爱娶谁娶谁了!”夏安安又说。 夏辂:“那你就去找找你外公,看看观主肯不肯帮这个忙。” 夏安安点头。 …… 夏安安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去隐仙观,正忙忙乎乎收拾东西,李冬青来了。 她跟夏安安说,有紧急情况。 第279章 “什么情况啊?”夏安安一惊。 “你也知道,原本的孟疏,以前来过京城,陪他的前夫赴考。”李冬青说,“当年她去过一个堂叔家,那堂叔夫妇之前去了外地,刚回来。” 夏安安紧张地问:“怎么?他们上门来了?” 李冬青点头:“他们在门口跟门子说了来历,我没敢见他们,就让管家招待了,就说我带着含章上隐仙观小住了,以后有机会再去拜访。结果他们留下话说,过些日子是他们家老太太的生辰,让我过去。” 夏安安说:“到时候礼送过去,人还是找个理由不去就是了。” 李冬青颇为忧心:“只能先这样了。” “妈,你别担心,赵府这样的人家,跟那些做生意的交集不多。”夏安安说,“你推上一两回,他们只当你不屑与他们来往,也就不会再上门来请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担心什么?”李冬青叹了口气,“他们不是一般的商人!他们是专为朝廷军队供战甲的皇商!家里有矿!有金山银山!又有不少子侄在京里做官,据说你公公见了他,也是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 夏安安:“啊?那以后碰面的机会不少呀!” 李冬青:“可不是。我跟你爸的情况不一样,我的身高、长相跟真正的孟夫人相去太远,怎么打扮,也不能让人把我认做她呀!” 夏安安:“那你知不知道当时去他们家,都见了谁?” 李冬青摇头:“当时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夏安安:“这可真是……” 孟疏叹了口气:“还不如跟陆灼一起走了呢!也省得这些闹心事儿。” 夏安安:“不跟他也可以走呀!要不我们离开这儿,到谁也找不着的地方去吧!” “先去隐仙观躲躲吧!你爸的官辞不了,走了也会被抓回来,还会治罪!”李冬青说,“咦?你这丫头们来来回回忙活什么呢?” 夏安安:“我打算明天上外公那里去小住一段时间。” 第455章 石沉香 李冬青眼前一亮:“那正好!带上我和含章!你外公住的地方偏僻,我也就不怕他们找上隐仙观去了。” 夏安安:“也行,外公那里地方大,能住下。去了以后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吧。” “好!”李冬青说,“我这就让人去接含章!” …… 跟着含章一起来的,有两个丫头,还有那位负责教导她的,从宫里出来的石沉香姑姑。 “咦?沉香?你怎么来了?”李冬青问。 含章说:“这些日子令徽也没有过来,姑姑就教我一个人。她怕我落下正在学的双面绣,就跟了我一起来。” 石沉香问:“夫人可是不欢迎?” “怎么会?”李冬青笑道,“这些日子你对含章尽心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就一起去吧!” “但是为什么突然要去隐仙观住呢?”石沉香不解地问,“刚刚开春,府里的事情应该很多吧?” 夏安安在旁边说:“是我想请她们一起去,陪陪我。” “哦……”石沉香大概也知道陆灼的事情,用安慰的眼神看着她,“姑娘别太伤心,会好的!” 夏安安笑笑。 路上,他们几个坐了一辆大马车。 因为有外人在,李冬青也不好说什么,含章又是个话少的孩子,车里有点沉默。 “安安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石沉香突然说。 夏安安:“这话怎么说?” “现在满城都在传,您会成为太子妃!”石沉香说,“太子殿下多好的人呀!满宫内外没有说他不好的。姑娘没了陆家的姻缘,还有更好的,当真是个极有福气的姑娘!” 夏安安淡淡摇头:“我可没那福气。” “怎么?”石沉香不解,“太子娶吉星,难道是讹传?” 夏安安:“不是讹传,但是我怕是嫁不了太子。” 夏辂不让她嫁给太子,这种话也不能对外人说,万一传出去,夏辂该倒大霉了。 石沉香满脸可惜:“姑娘还在想着陆家公子?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他流放十年,姑娘还能等他十年不成?太子殿下风光霁月,德馨仁厚,是难得的好姻缘,姑娘得抓住机会呀!” 夏安安没说话。 石沉香又看向李冬青:“孟夫人,您觉得呢?” 李冬青:“好姻缘还是坏姻缘,得分人。对别的姑娘可能是好姻缘,对安安未必。” 石沉香:“为什么呢?” 李冬青:“因为她心里装着陆灼呀!太子殿下岂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装着别的男子?” 石沉香:“嗨!时间会冲淡那些的!” 夏安安:“那就等冲淡了再说。” 石沉香:“不如先嫁给太子殿下,占了太子妃的位置。将来,你可就是皇后之尊!而且通常,嫁了人以后,以前的事情很快就淡忘了。” 夏安安笑道:“你是太子派来的说客吗?” 石沉香也笑:“我哪有那福气能跟太子扯上关系?纯粹是肺腑之言。” “谢谢你,石姑姑。”夏安安转移话题。“含章,你的刺绣还有文章学到哪里了?” 含章说给夏安安听,石沉香也没有再提起太子妃的事情了。 第456章 大劫 第280章 到了外公那儿,夏安安让李冬青她们先休息一下,她独自去后头的山房找外公。 到了门口,却见他盘腿坐在榻上,正满脸凝重地占卜。 “外公!”夏安安咧嘴叫道。 外公看了她一眼,冲她招手。 夏安安过去:“外公,您在占卜呢?” 外公:“嗯。” 夏安安:“占什么卜?” 外公:“为你占卜!” 夏安安:“结果肯定不太好。瞧您刚才的脸色挺沉重的。” 外公:“大劫。” 夏安安:“……我的劫还没完啊?该已经过了吧!” 外公摇头,站起来到院里。 院里林深花茂,非常幽静,廊下挂着个鸟笼,里面养着一只灰不溜丢不起眼的鸟。 比麻雀大不了多少,灰毛金喙,颈部有不显眼的暗纹,也不叫唤,也不怎么活泼,只拿一双黑黢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近。 “破劫之道在西南,且应个师徒的签。”外公说,“我有个弟子,正好在西南方向,就给他传封信去,让他过来一趟,不知道能不能化解你的大劫……”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鸟笼子,那鸟从笼子里飞了出来,却不飞走,而是停在外公的肩膀上。 之前夏安安过来就看到这只鸟,不过没有注意它,此时见它如此亲近人,忍不住问:“外公,这是什么鸟?” 外公:“花颈金嘴鸽,可以传信,别看它不起眼,一天可以飞一两千里!” 夏安安:“哇!可是它如何能找到你那弟子的住处?” 外公:“它能找到。” 说着,他将一张纸条绑在花颈金嘴鸽的腿上,拍拍它的背,说:“去找素通吧!” 那鸟仿佛能听懂外公的话,飞上天空很快不见了踪影。 夏安安:“外公,您那弟子住在哪儿啊?是在京城附近吗?” “远着呢!”外公说:“几千里之遥!” “什么!”夏安安惊呼,“这,这不太好吧!这么大老远把人叫来干什么?就因为您算了个卦?” 外公:“我也是为了他!他一直想再见我一面,我这不给他机会了吗?” 夏安安:“……其实,大劫就大劫吧!谁一辈子不遇几个坎呢?顺其自然就好吧。” 外公笑了笑,问:“夫君走了,就连自个儿的身家性命都不顾惜了?” 夏安安:“……什么呀!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大老远把人叫来不好。” 外公:“还说不是?瞧你都瘦了一圈!你别伤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又回来了呢?” 夏安安垮着小脸:“他回来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他已经跟我解除了婚约。” 外公:“是么?这孩子看着挺聪明的,不应该呀?我孙女这么好的姑娘,他可再也找不着!” 夏安安挺起胸脯:“可不是!” …… 外公答应了夏安安,两人一起去找观主。 观主也答应了,就让夏辂那样跟皇上说,万一皇上传他去问话,他就说是自己说的。 这边说好了,夏辂就去跟皇帝说,夏安安去隐仙观看她外公的时候,做了个梦。 第457章 一条舌头 夏安安跟外公说起这个梦的时候,观主正好在,他就帮夏安安解梦,让她为母守孝三年。 皇帝听了,就说要传观主去问一问。 宫里不少节庆祭祀,都会请隐仙观的道士去打醮。 隐仙观的观主在皇帝这里也算是跟当初的钰阳子,如今的无量道长不相上下的一号道家人物。 于是皇上果然就传观主进宫。 岂料,隐仙观却让一个小道士进宫传话,说观主晚上摔了一跤,人事不醒,暂时进不了宫。 夏辂气急败坏去找夏安安,问她怎么回事?怎么观主又不肯进宫了? 夏安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灌观主受伤了,她就跟李冬青一起去看望。 那观主的住处看起来门禁森严,还是让她们进去了。 他好好的,并没有昏迷不醒。 只是一脸难色,说他不能进宫去了。 李冬青:“观主,是发生了什么吗?” 观主:“我虽为出家之人,也是惜命的。” 夏安安:“惜命?此话怎讲?” 观主从柜子里拿出个木匣子,打开给她们看。 里面放着一条舌头。 血淋淋的人舌头! 夏安安惊呼一声,转过头去不敢看第二眼。 李冬青也是瞳孔一缩:“这是哪来的?” “有人送来的。”观主说,“具体是谁不知道。但是对方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撒的谎不要撒,否则,舌头保不住!” “那就算了吧。”李冬青鞠躬说:“给您添麻烦了!” 观主回礼。 “会是谁呢?”离开观主那边,李冬青问夏安安。 夏安安摇头。 “会是太子吗?”李冬青又问。 夏安安:“……如果是他的话,看样子他真的很想娶我啊!” 李冬青:“你打算怎么办?” 夏安安:“我本来觉得,嫁给他也无所谓,反正嫁谁都差不多!嫁给他将来说不定还能当皇后玩玩。可他这样……就挺吓人了。” 李冬青有同感:“得想法子把这门婚事给推了才好!” 第281章 这时,夏辂追了过来,问她们情况。 夏安安说:“观主真的摔着了,到现在还没醒呢!” 夏辂皱眉:“真摔了?那我去跟皇上说,等他好了再传他进宫?” 夏安安:“爹,还是别麻烦观主了。” 夏辂:“我话都说出去了,你让别麻烦他,那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夏安安说,“去找一找无量道长,给他来个死亡威胁,例如灌毒,让他去皇上跟前说,天象突变,太子的劫煞没了!这不就行了?” 夏辂:“什么?这可是犯法的,我堂堂朝廷命官,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夏安安:“也是!那我去吧!” 夏辂:“什么?!” 夏安安:“您回家等消息就是!” 夏辂:“安安!安安!你别乱来!你你你……” …… 云笄和云寅两人蒙了脸,把无量道长劫到了一处无人的山谷,给他灌了一瓶慢性毒药。 “三日之内,照原话跟皇帝说。”云寅压低声音装大人,“我会把解药给你。” 无量道长:“那怎么行?我要是这样说了,太子岂能放过我?” 云寅:“说完你可以逃走呀!命重要,还是给太子当走狗重要?你自己衡量一下。” 说完,两人就走了。 第458章 既然得不到爱情,至少要得到权力! 无量道长找了许多大夫都解不了毒,又吐了几口血,感觉到自己好像活不了几天了,于是果然收拾好细软,进宫去跟皇帝说了。 而且他挺有心眼儿,专门挑人多的时候说。 用了一堆玄之又玄的道家语言,在场的大臣们基本上都没听懂,只听到了一些关键字:文曲星偏移,太子的劫煞之像突然就消失了,他现在可以娶妻了,不娶吉星也可以! 皇帝有些莫名其妙,等他反应过来,无量道长已经告辞出宫了。 皇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让人去传无量道长进宫,岂料去的人回来报说,无量道长不在皇上赐居的府里了,而且府上值钱的东西都已经空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皇帝大怒,让人搜捕他。 …… 华容园。 夏若与去找陆心兰:“娘,您听说了吗?陆灼走了,太子的劫煞就消失了,现在不是非得娶夏安安不可。” 陆心兰脸上有些喜色,说:“很可能是魏国公府搞的鬼,他们一直想让青衿嫁入太子府。” 夏若与沉默片刻,问:“我比林青衿也不差什么吧?” 陆心兰诧异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夏若与:“娘,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既然得不到爱情,至少要得到权力!你看我有没有可能嫁给太子为妃?” 陆心兰失了一下神:“你想嫁给太子?” 夏若与点头:“凭什么夏安安又是陆灼又是太子?从她回来以后,我就被她踩在脚下,所有的风头都是她的!再也没有人能看到我!我要是做了太子妃,谁还敢踩在我头上?夏安安以后不管嫁给谁,永远要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陆心兰神色有些复杂地笑了笑:“你要是早这样想,我也不用为你操那么多心了!既然如此,我下午就去找你外祖母,请她进宫一趟,见皇后。” 夏若与握着陆心兰的手:“谢谢您!娘!这一次,绝不能让夏安安把太子也抢走!一定要成功!” 陆心兰说:“让你外祖母进宫,就等于是联合了夏家与陆家两家的力量。前太子和前皇后盘踞朝中几十年,如今虽然倒了,还有很大的隐藏力量在,皇后和太子需要我们两家的支持。所以,我估计,就算你做不了正妃,侧妃的位置应该是有的!” 夏若与:“我才不要做侧妃!我要做正妃!” “傻孩子,谁做正妃谁做侧妃,是皇后和太子综合衡量的结果。”陆心兰说,“你只需要进太子府,早些生下儿子,其他的来日方长。” 夏若与皱眉点点头。 …… 皇帝大约把注意力都转到无量道长身上去了,没再找夏辂了。 皇帝不找夏辂,夏安安也就清净了。 她每日跟外公学那本玄之又玄的《元始天经》,还跟李冬青学做饭,跟石姑姑学刺绣,日子倒是过得充实而忙碌,心情也平复了很多。 只一点不好,这边总是吃素。 大家连着吃了好些天素,感觉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云寅这个年纪,正是活泼的时候。闲的没事时,他就满到处乱蹿,把房前屋后到处都摸熟了。 他跟夏安安说,后山里有一条小溪,溪里有鱼,撺掇着她去抓鱼吃。 第459章 没完没了 这个提议一呼百应,云寅还特地下山去买了个网,云笄提着桶,大家一起去后山抓鱼。 那小溪里的肥鱼还真不少。 他们用简陋的工具就抓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鱼,提着桶往回走。 “安安!”突然,夏安安似乎听到陆灼在喊她。 夏安安心里颤了颤,停下了脚步。 “安安!”又是一声,这一声比刚才清晰,似乎又不是陆灼了。 夏安安回头,就看到了朱晖。 他站在从前面通过来的岔路边,正含笑看着她。 “太子殿下?”夏安安奇怪地过去,“您怎么会在这儿?” 第282章 朱晖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问了好些人才找着你。” 夏安安:“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朱晖看向其他人,问:“可否劳烦各位?我想跟安安单独说几句话。” 李冬青看向夏安安,夏安安点头。 李冬青低声说:“我们到前面去等你。让云笄埋伏在附近,有事她能及时救援。” 夏安安点头,过去行礼:“太子殿下,您说吧!” “最近好吗?”朱晖问。 夏安安:“挺好的。” “能出来玩儿了,应该不错!”太子含笑说,“我还挺担心你的。” 夏安安:“多谢太子记挂。” 太子:“你要一直跟我这么客气吗?” 夏安安:“这不是客气。面对太子殿下,应有的礼数是应该的。” 太子问她:“我的身份让你觉得不自在?” 夏安安:“不是,您是太子殿下,德高望重,广受臣民拥戴,理应受到臣下尊重。” 太子摇头:“安安,前些日子无量道长说我应娶吉星。你知道这个事吧?” 夏安安点头。 “你怎么想?” 夏安安:“无量道长又说,太子的劫煞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我这么说挺唐突的,但是陆灼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安安,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你嫁给我吧。”朱晖说。 你怎么能跟“好兄弟”的女人说这个? 夏安安咳了一声:“……那个,太子殿下,这不合适。” 朱晖:“怎么不合适?” 夏安安:“陆灼虽然走了,但是我始终忘不了他。您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呀!应该娶一个全身心在您身上的贵女。” 太子:“没关系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淡忘了。” 夏安安:“对您来说可能没关系,但是对我来说有关系!我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太子:“安安,以前有些话我不好跟你说。但是如今你已经跟陆灼解除了婚约,我便很想跟你说。” 夏安安:“啊?” 朱晖:“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猎场,你蹲在我母后的行宫外,兴致盎然地看着一群蚂蚁。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美好而生动的女子……当时就很心动。我们那时候你是我兄弟的未婚妻。我也就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 当无量道长说我得娶你的时候,等于给了我自己和父皇一个理由,我心里特别开心。 安安,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没完没了呢…… 夏安安有点抓狂,说:“我得守孝。我母亲给我托梦,说她缺我一孝,不能升天为神仙。” 太子:“做梦一事,怕是不能尽信。” 夏安安:“宁可信其有吧!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亲生母亲,这样让我觉得跟母亲很亲近。” 第460章 回家 朱晖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这样,我可以等你三年。太子妃的位置会一直为你留着。” 夏安安:“太子殿下!这可使不得!” “你是特别讨厌我,还是要等陆灼十年?” 夏安安:“……都不是……我怎么敢让殿下空玄太子妃之位三年呢?臣女实在当不起。” 朱晖:“我说你当得起,你便当得起。” 夏安安:“……” “那就这样说定了。”朱晖笑了一下,“安安,我等你!在这三年里,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夏安安:“……” 朱晖:“还有就是……你知道皇家的婚姻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最近我母妃可能会定下侧妃和其他位份的女子,但是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太子妃的位置,我会一直为你保留。” 夏安安:“太子殿下,我从来没有——” “安安!”朱晖打断她说,“这份坚持,是我对你的心意。如果到三年以后,你还是坚持不想嫁给我,那我便死心。” 夏安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回去吧!你母亲等急了。”太子指指后面。 夏安安回头一看,她妈正探头往这边看,见他们看过去,她冲太子行了个礼。 太子颇为尊重地回礼,然后跟夏安安笑道:“我也先回去了。手头还有几百件事情要处理。” 夏安安:“您慢走。” 朱晖深深看了她一阵,走了。 夏安安回去,李冬青问她:“他跟你说什么呀?说这么长时间。” 夏安安:“回去再说吧。” 回去以后,夏安安只单独跟李冬青说了,李冬青听了,却突然问:“你不是说,方华堂之死有疑?如果太子一早就对你产生了那种心思,再有无量道长的话,你觉不觉得太子是最大的嫌疑人?谁受益谁主使!” 夏安安:“我一直这么觉得,可毕竟没有证据。” 李冬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子这个人就太可怕了!陆灼可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伴读,而且你以前还跟我说,他不止一次救过太子的性命!” 夏安安:“是啊。” 李冬青:“还好,你这三年的守孝,立住了!” 夏安安点头。 “安安,上次我跟你说过,孟夫人的堂叔家过生辰,你带着含章,帮我去一趟吧。”李冬青说,“就说我得了风寒。” 第283章 夏安安:“好!” …… 夏安安带着含章回了赵家,让管家备好礼,准备第二天去赴宴。 天气尚早,她又回了一趟夏家,去看望祖母和陆心兰。 回去一说起,方才知道,那孟家在京城虽然不是封侯拜爵的人家,但是因为孟氏家族在南方非常有势力,这家家主又是富可敌国的皇商,他们家孙子孟琰还是这一届新中的探花,且进了陆灼想进的翰林院。 很多大户人家跟他们都有来往,夏家也是,夏辂跟孟家家主孟祥云也是认识的,府里有大事的时候,也走动,送些人情礼。 陆心兰身体不好,一般不大去各家走动。 既然夏安安要去,夏辂就让夏言宜陪她一起,兄妹两个一起做个伴。 夏言宜,夏安安,含章三人一起到了孟家,三个孩子都是第一次上他们家,在门口迎客的一家人谁都不认识他们,问他们是哪家的。 第461章 一个条件 夏安安就报上了赵家和夏家的名号,这家女主人就亲热地握住了夏安安的思手:“原来是你们!我就说谁家的孩子,跟来了三个仙童似的!你母亲呢?” 夏安安:“这些日子我母亲陪我在隐仙观小住,不小心得了风寒。她心里记挂着堂爷爷、堂奶奶,就让我们过来了。我娘说,本来她早该来拜会,只是怕天长日久,你们都忘了她是谁了,不敢贸然拜访。” “瞧这小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还很会说话,我一见就特别喜欢!”这家老夫人旁边有一位很漂亮富贵的中年夫人,一直在打量着夏安安,满眼欢喜之色,拉着她的手说:“这是我一对不争气的儿女,哥哥叫孟琰,今年十九。妹妹叫文芳,今年十五。” 双方见了礼,那位夫人就让孟琰和孟文芳亲自带他们进去。 孟琰主动跟夏言宜攀谈,说久仰四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夏言宜说,他也是久闻孟探花才学过人,皇上还称赞过他为人务实……颇有点相见恨晚的味道。 孟文芳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一路上把夏安安和含章招呼得很好。 到了地方,夏安安突然看到了林青衿,她正跟她母亲坐在一起。 “咦?那不是青衿姐姐吗?”含章也看到了,问孟文芳:“文芳姐姐,林家跟你们家是亲戚吗?” 孟文芳有些害羞的样子,不说话。 孟琰在旁笑道:“文芳就许配给了林家,婚期定在明年。” 夏安安笑道:“原来是这样呀!我说你怎么还害起羞来了?” 孟文芳脸都红了。 一路说笑着过去,兄妹俩给他们安排了座位,然后就出去继续招待其他的客人。 夏安安看着不远处的林青衿,想起太子说过的话。 他说皇后会选一些女子进太子宫。 这里面会不会有林青衿呢? 她看了一眼夏言宜,他正痴痴地往那边看。 夏安安低声叫道:“哥!” 夏言宜:“嗯?” 夏安安:“既然在这儿遇上了,就是缘分呀!等会儿我请文芳帮忙,把她叫去没人的地方,你跟她说说?” 夏言宜:“孟家姑娘能帮这个忙吗?” 夏安安:“我试试!” 后来,夏安安找到机会跟孟文芳说了,孟文芳还挺给她面子,答应了,她把林青衿叫去了她的院里,夏言宜就在那边等着。 当然,夏安安和含章也在,躲在旁边偷听。 夏言宜一直喜欢林青衿。 但是一直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逾矩的话。 但是今天他说得很露骨,直接就说很喜欢她,希望她能选他,他会一辈子对她好…… 林青衿看着夏言宜,说:“元辰哥哥,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对我非常好。我心里也特别感谢你。” 夏言宜:“感谢?” “其实,让我进太子府,我情愿嫁给你。”林青衿又说。 夏言宜眼前一亮:“你……是答应了吗?” 林青衿:“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如果能答应我的话,我就回去跟家里人说。虽然他们想把我送去太子府,但是,如果我坚持的话,他们或许也能同意。” 第462章 那就算了吧 林青衿:“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如果能答应我的话,我就回去跟家里人说。虽然他们想把我送去太子府,但是,如果我坚持的话,他们或许也能同意。” 夏言宜高兴地问:“什么条件?别说一个条件,就算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我都答应你!” 林青衿:“我不想见到你妹妹夏安安。因为一见到她,我心里就很不舒服。你能让她一直住在隐仙观,别回家吗?” 夏言宜一愣:“什么?我怎么可能让妹妹别回家?别说我没有这个权力,就算我有,我也不可能这样做。” 林青衿垂眸:“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吧。我不想一天到晚膈应!” 夏言宜看着她,眼里的光渐渐变冷:“青衿,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还是只是为了推托而找的借口?” 林青衿有些急:“进太子府的人选马上就要定下来,这个当口我有功夫跟你开玩笑?” 夏言宜沉默片刻,说:“行,那就算了吧。祝你幸福!” 说完,他转身便走。 “元辰哥哥!”林青衿叫道。 第284章 夏言宜回头。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林青衿问,“为什么连你也选她不选我?” 夏言宜:“青衿,你眼里只看到情敌,看不到她是我的亲人吗?” 林青衿咬了咬唇:“那……你若能快些将她嫁出去,也是可以的。” 夏言宜说:“我妹妹想什么时候嫁就什么时候嫁,而且就算嫁人以后,我也不可能跟她断了来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青衿又生气又失望,也快步离开了。 夏安安和含章从藏身处出来,含章气愤地说:“我以前觉得,青衿姐姐挺好的!却也只是表面好!她怎么能对元辰哥哥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去找找她!”夏安安追了上去。 然而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她的人,她又回去找含章,却见她正在安慰夏言宜:“……元辰哥哥,你是世上最好的男儿,青衿姐姐她不知道珍惜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夏言宜明显心情不好,勉强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好的?跟你成甫哥哥相比,太过平庸,也难怪她眼里只有陆灼……” “不!你特别好!”含章说,“以前我被人欺负,每次都是你帮我!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夏言宜揉揉她的脑袋:“我没事,去找安安吧。” 含章站起来,皱着小眉头往外走,边走边嘀咕了一句:“我要是大几岁就好了……” 这话夏言宜没听到,夏安安却听到了,不由失笑。 …… 从孟家回去,夏安安又带着含章去了隐仙观。 没两天,夏辂却又派人来接夏安安回家,说有喜事。 夏安安把家里人的生辰日子都过了一遍,也不是谁过生日,一肚子纳闷儿地问来接她的管家:“宇文管家,有什么喜事呀?” 宇文韬看了她一眼,回答:“姑娘回去就知道了,有大喜事!” “咦?你还跟我卖关子吗?”夏安安说,“你快说!究竟什么事?要不然我不走。” 宇文韬便微笑回答:“咱们二姑娘,定了太子侧妃,一月以后大婚。” 第463章 陆灼那个兔 夏安安张大嘴:“谁?夏若与?” 宇文韬点头,满眼八卦之色:“这次定下来的姑娘一共有四个。咱们二姑娘和魏国公府的林姑娘,分别为左右侧妃。” 夏安安:“正妃呢?” 宇文韬:“没有正妃。” 夏安安:“……看样子,爹不是不想当国丈,而是不想我让他当国丈……这从小养在身边的和没养在身边的就是不一样哈!” 宇文韬:“姑娘可冤枉老爷了!这事儿跟老爷没关系!是……” 他看看左右没有外人,低声说:“是林老夫人那边进宫去拜见了皇后娘娘……” “哦~~”夏安安点头,“林老夫人真疼外孙女!那我爹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女儿高嫁,是大喜事呢!哪能不高兴呀?姑娘,咱们还得赶着回去,请上车吧!”宇文韬做了个“请”的手势。 …… 夏安安回家以后,先去见了夏辂。 夏辂浑身沐浴着人生得意的光辉,见了夏安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光辉瞬间收敛,说了句:“回来了?” 夏安安:“嗯。爹,我听管家说,妹妹要嫁给太子为侧妃?” 夏辂点头:“对!叫你回来就是因为此事。” 夏安安瞧着他:“之前太子要娶我,您坚决不同意,大费周章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拒绝了这门婚事。我还以为您淡泊名利,不畏权势,原来您是为了把位置留给妹妹呢?” 夏辂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是林老夫人去求来的!我根本不知道!” 夏安安:“但是我瞧着你还是挺高兴的!证明您还是想做国丈的嘛!既然如此,干嘛要拒绝呢?太子前几天还跑来跟我说,要把太子妃的位置给我留三年呢!您要是把我嫁过去,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那妥妥的就是未来的大国丈!比妹妹嫁过去更保险!” 夏辂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又隐隐在流血:“太子还去跟你说了这种话?” 夏安安:“嗯。” 夏辂深呼吸,垮着个脸。 “爹!为什么呀?”夏安安瞧着他问,“虽然我从小没有养在您身边,那也是你的亲骨肉!您这偏心偏得忒厉害了!让妹妹去享受荣华富贵,让我上山去吃青菜豆腐,我觉得一阵一阵地寒心呢!”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都是因为陆灼那个兔——”夏辂的话戛然而止。 “陆灼那个兔?”夏安安眼睛微眯。 “陆灼……不是跟你有婚约吗?”夏辂说,“你们两个郎情妾意的,还在一块儿待过那么长时间,怎么好再嫁他人?” 夏安安:“我清清白白的,怎么不能再嫁他人?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为他守着吧?人家可是跟我恩断义绝了!你这样有意思吗?” “也不是!”夏辂烦躁地说:“总之,你这三年孝得守了!到时候你爱嫁谁嫁谁,哪怕再嫁给太子为妃,我也不会再阻拦!” 夏安安:“难道……你跟陆灼达成了什么三年协议?” 第464章 火苗 夏辂跟被人踩了尾巴一般暴怒起来:“根本没有的事!我跟他能……能达成什么协议?你别在这儿胡思乱想!大老远回来也累了吧?快回去歇着!晚上去你母亲那边吃饭!” 第285章 夏安安:“真的没有?” 夏辂:“如果说有,那也是我跟国公爷之间的事情!国公爷是我的恩师!对我们家有大恩,我怎么能在他儿子落难的时候,立刻把你嫁与他人?”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夏安安心里燃起的那么一点火苗,又熄灭了。 …… 晚上,夏辂把家里人都叫到陆心兰那边。 除了在书院寄宿读书的夏言川之外,连五岁的小言宁也被叫了来。 陆心兰屋里今天摆了个圆桌。 夏若与的地位明显不同了,因为排行老二,以前总是坐在夏安安后面。 今天,她坐在夏辂与陆心兰中间,打扮也有些不同,比以前更加隆重和富贵,端坐在那儿,很有太子侧妃的范儿。 其他人则是随便坐,夏言书在陆心兰身边坐了,靠在母亲身边很满足的样子。 才四五岁的夏言宁得到了夏辂的特殊照顾,坐在他旁边。 夏安安就挨着夏言书坐了,接着是夏言宜、夏若璃。两位姨娘照例在陆心兰身后伺候着。 夏辂满身激动喜悦,又很郑重地公布了夏若与即将入太子宫为侧妃之事。 两位姨娘都装作才知道的样了,急忙上前恭贺。 虽然并不喜欢夏若与,但夏若与是夏安安血缘上的亲妹妹,而且因为陆灼的事情,夏安安觉得自己有点横刀夺爱的嫌疑,她心里是希望夏若与能觅得良人,得到幸福的。 嫁给太子……夏安安只想起了一堆宫斗片。 但是她还是很勉强地说了恭喜的话。 夏言书纳闷地问:“太子不是要娶大姐姐吗?怎么又娶了二姐姐?” 夏辂:“谁说太子要娶你大姐姐了?都是谣传!” 夏言书:“前些天他们都那么说!说太子要娶吉星,吉星不就是大姐姐吗?” “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你的功课怎么样了?前些天没背过的孟子背过了吗?” 夏言书撅着嘴:“行行行!我不问就是了……” “嫁入太子宫,是我们全家的荣耀!”夏辂又说,“将来,父兄得益,功名利禄少不了!做母亲的也脸上有光,以后安安和若璃,也能择选更好的夫家!你们懂吗?” 大家都点头。 夏辂:“但是,伴君如伴虎,若与带来的荣耀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以后,全家人都要全力支持若与,只要她好了,我们全家都好!” 夏言书可能是个乌鸦嘴:“那万一她不好呢?是不是我们全家都要倒霉?” “啪!”地一声,陆心兰突然打了他嘴巴一下,“胡说八道什么?以后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夏言书被打懵了,瘪了瘪嘴,强忍了一下,没忍住,哇哇哭起来。 “夫人息怒!”夏言书的奶娘姜妈妈过来赔罪,“三哥儿年纪还小,口无遮拦,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第465章 夫人息怒 “你是怎么教他的?”陆心兰怒问,“都已经九岁快十岁的人了,陆灼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能做万字文了!又机灵又懂得进退!他连个一百字的文章都写不出来!背个书也磕磕巴巴!张嘴就知道胡说八道!” 姜妈妈“噗通”跪倒在地,伸手就扇自己巴掌:“夫人息怒!奴婢回头一定好好教三哥儿!都是奴婢无能!请夫人息怒!” 她啪啪啪地把自己脸打得山响,夏言书更被吓到了,哭着喊:“奶娘!奶娘!你别打了……” 夏安安有点看不下去了。 正好姜妈妈就跪在自己身后,她转身一把抓住易妈妈的手:“你吓着三弟了!” 姜妈妈错愕了一下,又请罪:“奴婢冒失了!” “做母亲的,责骂儿子几句,再正常不过,你不必小题大做。”夏安安说,“更何况,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三弟好与不好,自有他爹和他的老师担责,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奶娘来请罪?还不快下去!” “是!是老奴不懂事!老奴这就退下!”姜妈妈弓着腰低着头退出去了。 夏安安拍拍夏言书的背,掏出手绢儿给他擦了眼泪,说:“三弟,别哭了,二姐姐以后是皇家人,咱们只能说吉祥话,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否则皇上会降罪,知道吗?母亲也是一时着急才打了你一下,她不是责怪你,她是担心你以后说错了话,会惹祸上身!” 夏言书吸吸鼻子,满脸委屈地说:“夫子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我只是根据父亲的话推理,到底说错了什么呢?” “你这小子!”夏辂见他居然出口成章起来,心里挺高兴,笑逐颜开地说:“你姐姐给你个台阶下,你还顺杆子爬上了?行了行了,听你大姐姐的话,以后二姐的事情不能乱说,知道吗?” 夏言书点点头,靠在夏安安身边,用伤心而疏远的眼神看着陆心兰。 陆心兰皱着眉头看了夏安安一眼,语气有些硬地说:“若与的事婚事来得仓促,虽然之前给她备了嫁妆,但是要嫁入太子宫,跟以前不同,得多备些才不会被人比了下去。所以,之前给安安备的嫁妆恐怕要挪给若与了。” 夏安安微笑:“当然没问题,我的那些嫁妆就当给妹妹添妆了!” “我自然不能花安你的银子,钱我都会折成现银支给你。”陆心兰说。 夏安安:“母亲不必如此。” 第286章 陆心兰:“就这样决定吧。明天我就让人把银子送到流碧园去。” 夏安安没再说什么。 夏辂看向夏安安:“安安,若与下个月就要出阁,你这段时间就别去隐仙观了。留在府里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忙的。” 夏安安:“好。父亲母亲,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陆心兰应付地点点头。 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差不多同一个时间离开。 走到岔路口,夏若与突然叫道:“姐姐!” 夏安安回头:“若与,有什么事吗?” 第466章 一个人提洗澡水 “刚刚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夏若与神采飞扬地说,“你是不是在怪我?” 夏安安莫名其妙:“怪你?怪你什么?” 夏若与:“怪我抢了你的好姻缘啊!” 夏安安:“你何时抢了我的好姻缘?我又不想嫁给太子。” 夏若与:“你不想?所以,你要守孝,只是找的借口,对不对?” 夏安安:“……不是啊!我真的梦见了我娘那样跟我说。” 夏若与:“呵!姐姐,太子妃你都不做,跑去隐仙观当女道士?你该不会打算等着陆灼回来吧?” 夏安安沉默片刻:“也不是。” 夏若与:“他可要流放十年呢!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你要等他十年,到时候都快三十了!岂不成了我夏家的笑话?姐姐,我不希望被人嘲笑。” 夏安安:“不会的。妹妹放心吧。” 夏若与:“那回头,有合适的,我帮你相看,如何?” 夏安安淡笑:“妹妹又忘了?我要守孝。下个月就要出嫁,事情肯定很多,妹妹就别为我操心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夏若与笑了笑,走了。 夏安安也转身回去。 路上,夏若与的侍女含香笑道:“你们说,她在道观呆久了,会不会出家当姑子去呀?” 夏若与撇嘴:“他们兄妹两个,就是一对废物!夏安安是废物,夏言宜也是废物!连个林青衿也娶不到,让她跟我去抢风头!以后,我才不会提携他!我不待见!” 含香:“姑娘有自己的同胞兄弟,自然不用提携他!” 夏若与冷哼一声。 …… 夏安安回去的路上,青乔嘀咕:“二姑娘今天好神气!走路都不一样了!有种皇妃的气势。” 云笄:“听她说的那些话,好像咱们姑娘会拖累她似的。” 青乔:“要是公子还在的话,谁敢小瞧了姑娘去?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到西宁……” 夏安安看了青乔一眼。 青乔急忙捂着嘴:“奴婢失言!请姑娘责罚!” 夏安安:“今天晚上的洗澡水,你一个人提。” 青乔苦着脸看向云笄。 姑娘的大浴桶,她一个人提的话,得走十来趟。 云笄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青乔满眼委屈。 …… 夏安安不愿意去想过去的事情。 但是大约因为青乔提了他的缘故,夏安安这天晚上梦到了陆灼。 梦到他给她留了好吃的,然后含笑看着她吃。 醒来后,夏安安突然就非常难受。 “陆灼……你当真好残忍……”夏安安望着头顶的黑暗,喃喃自语:“你怜我,护我,宠我,爱我,你撑起了我的全世界,我那么依赖你,信任你……可是突然,你就撤走了……” …… 夏若与跟林青衿同一天进太子宫。 虽然不是正妃,但是太子宫里也挂了红,放了鞭炮。 夏若与离开家的时候,夏辂和陆心兰都哭得厉害。 夏安安和夏若璃陪着夏若与一起去,没有拜堂,但是大约是为了给两府体面,还是办了酒席的,请了不少皇亲国戚,热热闹闹的。 把夏若与送进新房以后,就只留夏若与的贴身丫鬟在那边伺候,夏安安和夏若璃出门,由太子宫里的掌事宫女招待着吃中午饭。 第467章 门外 吃完饭,那掌事女官对她们说,给她们安排了休息的地方,然后会统一安排她们出宫。 姐妹两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屋里休息,夏若璃看着屋里的摆设,阴阳怪气地跟夏安安说:“大姐,你看太子宫里,即便一个客房,每一样也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惜,大姐姐无福消受呢!” 夏安安看了她一眼:“两更就起床了,身上还穿戴着这么些繁琐的东西,站了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累吗?” 夏若璃:“我不累呀!我今天特别开心。” 夏安安:“你开什么心?” 夏若璃:“我向来跟二姐姐交好,她成了太子妃,将来肯定会提携我,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将来我的前途也就有着落了。” 夏安安翻了个白眼:“爹是当朝一品大臣,不靠你二姐姐,你的前途也差不到哪里去。还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是个贬义词!形容一人得了势,身边的鸡狗也都跟着蹬鼻子上脸。你用在自己身上,不合适吧?” 夏若璃涨红了脸:“爹是一品大臣,那也是臣!我是个庶女,将来随便找个庶子配了,就是我的前途了。二姐姐就不同了!将来她说不定能做皇后呢!皇后的妹妹能嫁什么人?这能一样吗?” 第287章 夏安安:“……别口无遮拦的。” 夏若璃:“这儿又没有外人。” 夏安安看着她:“你想嫁个皇亲国戚做世子夫人?” 夏若璃:“只要二姐姐好了,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夏安安:“那祝你心想事成吧。” 夏若璃:“大姐姐,你有什么打算呀?你要守孝三年,三年以后你都二十了!哪家公子会要这么大岁数的姑娘呀?” 夏安安:“……二十很大吗?” 夏若璃:“人家二十岁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 夏安安:“……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那么多做什么?” 夏若璃摇了摇头:“人哪!都是命!” 夏安安没说话。 “若璃姑娘。”这时,那个掌事女官过来叫她:“夏侧妃请您过去一下。” 夏若璃眼前一亮:“好!劳烦带一下路。这边长得都差不多,我连方向也分不清。” 掌事女官微笑着请她走了。 夏安安揉了揉酸痛的小腿,正准备小睡一会儿,这时,外面响起太子的声音:“安安。” 夏安安一惊,急忙站起来走到门边,就见太子站在外面,他一个人。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这里?” 朱晖:“自然是专程来找你。” 夏安安:“……今天是殿下大喜的日子,您应该很忙吧?” 朱晖:“我不忙,你也不用急着赶我走。我就说几句话。” 夏安安没说话。 “这个。”朱晖把上次想送给她的手镯递到她面前,“你能收下吗?” 夏安安摇摇头:“太子殿下——” 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石头的响动声。 夏安安神色一紧。 太子阴沉着脸要往外去。 “我去!”夏安安低声说,“您别出去被外人看到了。” 太子比谁都注重自己的声誉,点头,走到柱子后面。 夏安安过去,就看到门口的人,居然是孟家哥儿,孟琰。 他躲在门后的缝隙里,额头上全是冷汗。 第468章 无量被抓 再看看外头,太子的人守在门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逃是逃不了的。 夏安安冲他使了个眼色,说:“咦?子郊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子郊,是孟琰的字。 孟琰走出来,说:“我……走错了。” “进来吧!”夏安安领着他进去,叫道:“太子殿下,是熟人。” 太子从柱子后面走过来,皱眉:“孟琰?你们认识?” “太子殿下,他是我养母那边的一个哥哥。”夏安安说。 太子问他:“你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干什么?” 孟琰回答:“臣陪我娘和姨母来这边休息,第一次过来这边,走迷路了。刚刚看到太子在里面,我就想出去。谁知外面突然又来了人守着,一时进退两难。” 太子把外面的人叫了进来:“你敢擅离职守?” 那人跪下请罪:“太子殿下恕罪,早上有些吃坏了肚子,刚刚一时内急,就去了一趟茅房!” 太子:“吃坏了肚子就该请假休息。逞什么强?自己领罪去吧!” “是!”那随从出去了。 夏安安转向孟琰,说:“子郊哥哥,刚刚太子殿下跟我解释吉星之事,他在大婚之日来这边,传出去不好听,你不要跟别人说。” 孟琰冲太子行礼:“殿下请放心。” 太子问:“我记得,你在翰林院?” 孟琰:“是!” 太子:“嗯,知道了,回去吧。” 孟琰:“是!” 他告辞离开了。 夏安安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来找太子。 太子出去说话,夏安安隐约听到一声“现在?” 过了一会儿,太子进来,神色有些严肃地对夏安安说:“安安,父皇那边传我们一起过去。” “啊?”夏安安纳闷儿,“什么事啊?” 太子:“无量老道被抓了回来。肯定是与此有关。” 夏安安心里咯噔一声。 …… 到了皇帝那边,皇后也在,而且居然是跪在地上的! 两人进去,皇帝就说了一句:“夏安安!你好大的胆子!” 夏安安吓得赶忙跪下:“臣女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你派人给无量道长下毒?” 夏安安:“……下毒?不是的,皇上!臣女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当时云笄他们说,他们蒙着脸,无量老道应该不知道他们是谁。 皇帝这是诈她吧! 果然,皇帝审视着她:“那,吉星之说,又是怎么来的?” 吉星之说,是当初前太子要把夏安安收入府里,陆灼去求了贵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皇后指使无量道长跟皇帝说的。 目的是为了追查出郭家兄妹陷害她之事,以打击郭家。 夏安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后……那道士,怕是都招了! 夏安安回答:“我也不知道,不是无量道长说的吗?” “你还装!”皇帝猛然把身边的茶壶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了夏安安一身。“无量老道都已经招了!吉星是你们让他那样说的!太子要娶吉星也是你们让他说的!什么道法玄妙都是假的!全都是你们串通一气来蒙骗朕!” 第288章 夏安安从来没见过皇帝生这么大的气,突然就有大祸临头的感觉,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第469章 火龙 “夏安安!我问你!”皇帝又说,“你怎么知道那灯会掉下来?你是得了什么情报,还是本就跟他们串通一气?” 夏安安勉强镇定下来,心想皇帝现在开始怀疑一切,她到底要怎么说? 转了几个念头,夏安安说了实话。 因为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去圆。她怕找别的说辞会产生新的篓子,所以她就将外公给她测字这些事情都说了一遍。 顺道把他给陆灼测的那个“喜”字也说了一遍。 皇帝听了冷笑:“你外公是谁?” 夏安安:“他原本是钟南山上的一个道士。” 皇帝:“道号叫什么?” 夏安安:“道号……他姓贾,好像没什么道号……” “呵!”皇帝:“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士,能够预测朕的生死?” 夏安安:“臣女如有半句虚言,愿意接受皇上任何处置!” “行,那你让他来给给我测一个字。”皇帝说,“如果他真测得这般准,我便信你。否则,以欺君论处。” 夏安安:“……” “来人!”皇帝叫道,“去隐仙观把夏安安的外公接来。” “是!” 皇帝又看像皇后和太子,说:“这个道士是你们找来的,你们说说,你们什么目的?” 皇后红着眼睛说:“皇上,臣妾刚刚都已经说了呀!臣妾知道皇上向往武当山,所以特地派人去请武当山上的道士下山,想讨皇上欢心,为皇上答疑解惑!其他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朱晖则说:“父皇,吉星之事与安安没有关系,是陆灼的主意!那时候废太子和严廷乐两个人,利用钰阳子搜罗美人,为了整陆灼,就想把安安弄进太子宫!陆灼求母后和我帮他,我们便帮了他。” 皇帝黑着脸:“你可知,你们所犯之罪,乃欺君?你们把我当傻子糊弄?” 太子跪下:“只因陆灼说,父皇崇道,我们的话,不如武当道士的话有力度,儿臣一时糊涂,便信了他!您不止是我的父亲,更是君!即便是为了救人,儿臣的方式也是错了!都是我的错!跟母后和安安都没有关系,请父皇责罚吧!” 他一头磕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帝深呼吸,说:“的确该责罚!念在你今日新婚,先回去吧!以后再说。” 太子直起身来说:“父皇,刚刚安安所言测字,儿子觉得甚是神奇。我也想看一看,安安的外公是如何测的。” 皇帝:“那你就留下来看一看。” …… 外公进宫,给皇帝行了个道礼。 皇帝瞧他穿着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旧道袍,头上只有个木头簪子,年纪比他还要小些,怎么看也不像个得道的修士,便皱着眉头说:“尊师道号?” 外公:“幼时,我师父取了个道号,叫:火龙。” “火龙?这算什么道号?”皇帝摇摇头,“听你的外孙女夏安安说,你会很会测字?” 外公:“略知一二。” 皇帝:“那我写个字,你测一测。” 外公点头。 于是,皇帝随手写了个字,让小太监递给他。 第470章 骗 夏安安偷看了一眼,那是个“骗”字。 老大一个骗字,写得力道十足,愤怒之感跃于纸上。 她缩了缩脖子。 岂料,外公见了这个字,却微笑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大家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皇帝气笑了:“不知喜从何来?” “骗字,古义有跃而上马,跨越之意。”外公说,“这预示着,横亘在皇上心里最大的问题,或许能够由骑马者解决。” 皇帝:“骑马者?” 外公:“马字这一提,写得狂放长远,这个骑马者,或可以理解为长途奔袭者。” 皇帝的神色滞了滞:“那你说说,横亘在朕心里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外公:“皇上,贫道只会测字而已。” 皇帝:“那你怎么只说骑马跨越之意,不说这个骗字最常用的,是欺骗的意思呢?” 外公:“贫道正要说。皇上受到了欺骗,骗字写了大半张纸,可见这欺骗之事,不小!给皇上心里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呵!”皇帝冷哼一声,“那你说说,骗朕之人,该如何处罚?” 外公:“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夏安安看了外公一眼,心想我的亲外公,你这是要把我送上断头台么? “但是。”外公又说,“这欺骗之事,也能由骑马者而跨越过去,得到解决。此字,是个双喜临门之字,因此贫道刚刚才恭喜皇上。” “你还真是会另辟蹊径!”皇帝说,“欺骗我的,正是你的外孙女夏安安!那就以欺君论处,拉去砍了吧。” 夏安安差点吓尿了,忙喊冤:“皇上!臣女没有骗您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我既没有跟谁勾结,也没有刻意骗您!我也没说自己是吉星啊!” “父皇!”朱晖说:“夏安安并未欺君!刻意欺君的是陆灼啊!”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有些恼怒。 刻意欺君的,明明是他们母子! 第289章 是他们为了打击郭家而编织的吉星之说,陆灼根本不知道,当时还急得去找贵妃理论呢! 现下欺负陆灼不在,把什么罪名都往他身上推! “那你觉得,她说因为她外公给她测了一个字,所以在宝庆出嫁的时候救了我的性命,你信?” 太子看了安安外公一眼,却也不敢说信。 就在这时,皇帝身边的常侍太监进来,满眼放光,一脸不可思议地叫道:“皇上!” 皇帝眼神似电:“有什么事!没看到我这儿有人吗?” “皇上!天大的喜事!”常侍太监满脸喜色,“武当山张真人来了!” 皇帝一脸不敢置信,忽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张真人带着他的七大弟子,都来了!隐仙观的人带着他,正在宫门口等着呢!” “快!快!快!”皇帝跟中了五百万似的,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快,“快请!守明!你亲自去!把张真人迎进来!” “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守明提着衣摆就往外跑。 “等等!”皇帝又叫。 王守明急忙刹住,回头问:“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第471章 黑白自分 “顺道把他们两个一起带出去吧!”皇帝嫌弃地指着夏安安跟她外公,“你们先回去!我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是!”夏安安赶紧带着外公退下了。 出门之后,抹了抹冷汗,夏安安说:“外公啊!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写个骗字呢?他是说我是个骗子!您居然还跟他说要按律当斩!” 外公说:“你要是敢骗皇帝,可不得斩首吗?以后可别骗人。” 夏安安:“我我我也没有骗呀!我就跟他说你上次给我测字的事情,他以为我骗,其实我没有骗!” “清者自清,黑白自分。”外公很淡定。 夏安安:“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王守明本来在前头走着,闻言回头说:“安安姑娘,皇上自然是个黑白分明的人!” 夏安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得好生感谢宫门口的张真人!”王守明不客气地说,“回去赶紧找你父亲和国公爷,看看如何让皇上消气儿吧!” 夏安安:“好!多谢王公公提点。” 王守明没再说话,只快步带着他们出宫。 宫廷路长,一时半会也走不完,夏安安忍不住问:“王公公,皇上为什么听说张真人来了,这么激动?” 王守明:“难道你不知道张真人是何人?” 夏安安:“有耳闻,听说是个活了二百多年的老神仙!还说他的弟子曾经给皇上喝了一杯符水,治好了皇上的病。” 王守明:“没错!张真人是大宋时期生人,历经了宋元名三个朝代,已经活了二百多年了!他的七个弟子,个个非凡,名动一方。 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还有咱们皇上,不知请了张真人多少回,哪怕斥资千万两,为武当修道观,张真人都始终没来,如今突然来了,皇上可不高兴坏了?” 夏安安:“哦……” “而且,他还有一个师弟,你知道是谁吗?”王守明一脸神秘之色。 夏安安摇头:“不知道!” “这是皇室秘辛,我不妨说给你听,他的师弟便是开国诚意公,刘伯温!”王守明说,“有句话叫做,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那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可当年他提起他的师兄,却说自己远远不及!” “刘伯温?”夏安安瞪大眼睛,她历史再不好,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如雷贯耳。 不过,此人的结局似乎不太好,太祖皇帝过河拆桥,杀尽功臣,刘伯温机关算尽,却也没躲得过。 王守明:“没错!那位才是真正的算无遗策!你们两个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当真是自己找死呢!” 夏安安不说话了。 到了宫门口,让人开了小侧门,拿着令牌跟他们一起出去。 夏安安一眼看到一位花白头发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的老者。 他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七个佩剑道士。 其中有两个须发皆白,虽然身板还挺硬朗,但是明显年纪很大了。 还有五个年纪也都不小,目测最年轻的也有四五十岁了。 隐仙观带人来的,是个经常跟着观主进宫的大执事,他认得王守明,见了他就行大礼:“贵人亲自来了?” 王守明只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过去张真人面前,微微弓背,恭恭敬敬地问:“敢问可是张神仙?皇上派我来亲自接诸位进去。” 第472章 夏安安急忙闪开 然而,那张真人却快步走到夏安安面前,“噗通”跪下,老泪纵横地叫道:“师父!” 夏安安被他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你你你……” “起来吧!”身后传来外公的声音,“你怎么到宫里来了?” 张真人站起来,回答说:“弟子去了隐仙观,他们说您进了皇宫,弟子就想,皇帝为我武当修道观,又多次相邀,既然我来了,不去拜见也不合情理,正好师父也在,弟子就赶着过来了。” 外公点点头:“进去吧。” 张真人很怕他走掉,再也见不到的样子,问:“那师父您呢?” 外公:“我回隐仙观等你。” “好!”张真人高兴得像个孩子,“弟子去去就回。” 第290章 说着,他招呼他的弟子们:“你们快过来,给祖师爷磕头!” 那七个人过来就冲外公跪下,磕头。 夏安安急忙闪开。 王守明一把抓住她,目瞪口呆地问:“这……这怎么回事呀?” 夏安安:“我也不知道……对了,之前我师父说叫他弟子过来,我没想到,他的弟子,居然是张真人!” 王守明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贾真人,能否劳烦您和安安一起,再跟我回去?” 外公笑问:“皇上叫我们走。你却叫我们回,你能替皇上做主?” 王守明:“不是!……” 外公就带着夏安安走了。 王守明感觉心里有些慌,带着张真人一行人进了宫。 后来,皇帝果然怪他没留住人,罚他跪了整整一下午。 …… 夏安安一肚子疑问:“外公,张真人居然是您的弟子?” 外公:“早些年,我的确收了两个外门弟子。后来打发他们下了山,也没想再见他们,不成想,缘分未了。一个把他的后人送到了我这里。一个……往后你还要多仰仗他,我也就叫他来了。” 夏安安联想到王守明刚才的话:“您的另一个徒弟,不会就是……刘伯温吧?” 外公点头:“当初我叫他不可贪恋富贵,他终究是不舍得。最后落个大祸,不仅自己没能善了,家里人也就只留下你云叔这一脉。” 夏安安:“什么?云叔他……他是刘家后人?” 外公:“嗯。” 夏安安:“……他天天给我煮饭,我怎么敢……” 外公笑了笑:“没关系!你是下一任掌门,让素通——也就是张真人给你煮饭也是可以的。” 夏安安:“天……嗯?什么掌门?” 外公:“他们都是外门弟子,你是内门弟子。你会是隐仙派下一任掌门。” 夏安安:“啊?可是我……没想过出家当道姑呢……” 外公笑道:“我们隐仙派,不讲究那些,你愿意进山进山,你愿意在闹市便在闹市,愿意成亲便成亲,愿意生子也可生子。” 夏安安:“那为什么是我不是哥哥呢?” 外公:“上天注定。” 夏安安:“什么意思啊?” 外公:“《元始天经》已经遗失上百年。是你带了回来,而且你的悟性很好,能学懂。这便是天意。” 夏安安:“……遗失?您是说……” 外公:“它本就是我隐仙派的真经。” 夏安安想了半天,这本书落入了几百年后的爷爷手里,然后由他们带了回来…… 第473章 掌门令 不能不说,她跟这本书是真的有缘份。 “你拿着这个。”外公递给她一物。 夏安安一看,是个佩饰,似玉非玉,是一种没见过的材质。下面的穗子上,坠了九颗大小不同的珠子。 夏安安:“这是什么?” 外公:“隐仙派掌门令。” …… 外公的山房内,外公只留了张真人,云笄,云寅和夏安安在屋里。 外公指着夏安安说:“她是我外孙女,也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能将《元始天经》带回来的人。我已经将掌门之位传于她,这次叫你过来,主要也是让你认识一下。” 张真人看向夏安安,有些激动地冲她行礼:“见过掌门人。” 夏安安说了一句外公教她的话:“太上真道,隐于尘世,此事你知,我知,不得传出。” 张真人:“是。” 外公指着云笄和云寅:“他们是你师弟的后人。” 张真人跟师弟颇有感情,眼眶微红,说:“你们可叫我师公。” 云笄与云寅一起向他行礼。 然后,外公与张真人交谈了很多。 说了过往,拜师学道四十年,得真道,建武当。 说了今日,在皇宫的种种。 又说了以后。 …… 当晚,太子宫。 两位侧妃一同进门,但是太子只有一个。 他只能选择一个与之同房。 他去了夏若与那里。 贴身丫头给她卸了妆,脱了衣服只剩下里衣,退了出去。 这时她发现,太子根本没看她,而是在走神。 夏若与过去,小心翼翼地叫道:“太子殿下!您……在想什么呢?” 朱晖回过神来,说:“我在想你姐姐。” 夏若与脸色微变:“我姐姐?” “她今天被父皇叫了去。”朱晖说,“差点被父皇拖去砍了。” “怎么回事啊?” 怎么是“差点”呢? 朱晖:“你认识安安的外公吗?” 夏若与:“知道!他以前在我们家扫了好几年地,也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我姐姐回来后,他就去隐仙观做了道士。据说以前他就是个道士。” 朱晖不语。 “我姐姐这些日子也跟着他一起住在隐仙观。”夏若与笑了笑,说,“我们都开玩笑,说她可能想出家当道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为母守孝呢?还是……太过痴心,想要等陆灼回来。” 朱晖看了她一眼,问:“你以前不是也想嫁给陆灼吗?” 夏若与:“他怎么能跟殿下您相比呀?” 朱晖笑了一下,突然起身说:“你早点歇着吧!我去林侧妃那里看看。” 第291章 夏若与脸色一变:“那您……还回来吗?” 朱晖:“你早些歇着。”然后转身走了。 夏若与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突然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挥倒在地。 朱晖去了林青衿那里,林青衿含羞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朱晖问她:“林侧妃,你愿意进太子宫吗?” 林青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朱晖:“可是你以前不是喜欢陆灼吗?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林青衿说:“……以前的确喜欢,现在也为他惋惜。但是,我心里始终都知道,他另有良人,我也是。” 朱晖笑了笑,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垂,说:“你的耳朵长得很好看,很圆润。” 林青衿红了脸,垂下头。 …… 第474章 已经得到了答案 皇帝问了张真人很多问题。 最后又问他,无量道长是否来自武当。 张真人说,他是外门弟子,也就是说,沾点边。但无真正的师徒之份。 真正的武当内门弟子,会去云游四方,但绝不可能为朝廷效力,因为武当的门规是禁止的。 皇帝恍然大悟,原来他几十年以来一直被那些骗子骗。 真正的道家祖师到了他面前,他却不认得,还把人赶出了宫…… 皇帝派人去请外公,去的人根本没见到外公人。 皇帝又亲自去了隐仙观,还是没见到人。 郁闷之下,他把夏安安叫进了宫。 夏安安可不敢不听宣召,乖乖去了。 “我问你,你外公为何不肯再见我?”皇帝问,“他可是生我的气了?” 夏安安:“外公说,皇上想问的,都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想问的多了去了!跟张真人交流的那些哪里够?”皇帝说,“安安乖孩子,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你外公,你能不能让他再进一次宫,或者如果他不方便的话,我去隐仙观见他也行。” 夏安安摇头:“我外公说,他不会再见您。您若逼他,他便……自尽。” 皇帝:“什么!为什么呀?他为什么不愿意再见我?” 夏安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皇帝:“但是什么?” 夏安安:“我听我外公和张真人交谈,张真人说,您问了他长寿之道。张真人的回答是,清苦淡泊,方外苦修。当时您还问,是否可以拜我外公为师。” 皇帝:“……我就随口一说。” 夏安安:“可是我觉得,我外公之所以不再见您,可能是怕您一冲动之下会出家。当然,这是我猜的。” 皇帝:“怎么?我就不能出家吗?” 夏安安:“您是皇上呀!天下万民都仰仗着您呢!” 皇帝闷着不说话。 夏安安拿出一个古朴的蛋形盒子,交到皇帝手里:“这是我外公给您的,他说您常年服食丹药,身体有积毒,此乃百年难遇的天山雪莲所做成的药丸,您服用之后可解身体余毒。” 皇帝打开看了看,一股清香冲鼻而入,仅仅是闻闻味道,他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很多。 皇帝心里很感激,但是还是意难平:“他是只是不见我,还是谁也不见?” 夏安安:“……他一般不见外客,但是我的话还是可以随便去的。” 皇帝露出一个巴结的笑容:“要不你偷偷带我去?我就见他一面!我也不出家,如何?” 夏安安跪下:“皇上!我外公言出必行。您就别为难臣女了!” 皇帝猛拍了一下桌子,夏安安吓得一个哆嗦。 但是皇帝拍了一下以后,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皱着眉头不说话。 夏安安:“皇……皇上?” “罢了!他不肯再进宫,你总可以吧?”皇帝问。 夏安安:“只要皇上不嫌弃,我当然随时可以啊!我还可以教皇上打太极拳。” 皇帝:“太极拳?那是什么?” 夏安安:“是我外公教的一套拳法,可以强身健体。” 皇帝:“嗯。” 夏安安咧嘴笑:“皇上,您不砍我的头了吧?” 皇帝呵呵笑了一声:“这个天山雪莲,朕如果吃着好,再赏你一千两黄金!” “谢皇上恩赐!” 第475章 赢 三个月以后,夏安安又得到了两千两的黄金。 半年以后,夏安安得了个令牌,可以每天出入皇宫。 一年以后,皇帝赐了夏安安一个称号,叫做:安明真人,跟以前的钰阳子、无量一样,可列席各类皇家宴席。 皇帝的身体日益康健,但是,时局却突然动荡起来。 据说皇帝得到了可靠证据,晋王与前朝余孽勾结,故意丢了几座城池,然后从对方那边拿到了巨大的好处,又跟朝廷这边要人要粮要钱。 皇帝大怒,下令晋王返京。 晋王拒不从命。 皇帝定性为谋反,派了十万兵,并号令周边几大诸侯王派兵前去清剿。 夏言宜在这一年的武状元比试当中夺了头名,皇帝又令其率领五万禁卫军,前去增援。 刀剑无眼,战场无情,夏安安正为哥哥担心,粱夫人突然到访。 她是来找夏言宜的,不过那会儿夏言宜不在,她就主动找到夏安安这里来了。 第292章 夏安安问她找哥哥有什么事,梁夫人说,听说哥哥要去出征,想请他帮忙,打听一下陆灼的消息。 夏安安好些日子不曾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乍一听到,心里突然就跟被针刺了几下,又反复揉捏似的。 她咽了一口唾沫,问:“怎么舅母竟也没有他的消息吗?” 粱夫人这一年你看起来老了好几分,说:“自从他走了以后,就音讯全无。” 夏安安没说话。 粱夫人看着夏安安,满脸伤感:“安安,他走了以后,你也跟我生疏了很多。这些日子,你都不曾再踏入定国公府一步。连我和国公爷的生辰你都没来。”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我以为,你们应该不愿意见到我。” “你这是什么话?”粱夫人问,“我为什么不愿意见到你?” “他是为了救我才落难的。”夏安安说,“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 “你这傻孩子!”粱夫人说,“我们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吗?我儿子下落不明,儿媳妇也不登门了!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 夏安安:“对不起。” “安安。”粱夫人握着夏安安的双手,“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 夏安安深呼吸,微笑说:“舅母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一定能平安回来。” 粱夫人点头:“安安,你不忙的时候,能不能过来陪陪我?令徽也很想念你。” 夏安安看她老了好几岁一般的脸,终是点点头:“好。” …… 夏言宜走了。 带着沈宁他们一起。 此去路途遥远,仅仅是行军就得一两个月,来回光路上就是三四个月。 一年多以后,终于传来了胜利的喜讯。 夏辂回来说,晋王被送回了京城。 只一颗脑袋。 被晋王送出去的几个城池,也都收回来了。 而且还把前朝残余势力打残了,估计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朝野上下一片振奋。 唯有皇帝,一脸淡定。 有位老王爷问皇帝,他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皇帝一脸高深莫测,说:“我就知道肯定会赢。” 第476章 退货 大家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皇帝一高兴就说了出来:“安明真人的外公火龙真人,乃是武当张真人之师!当初他给我测了一个字,你们知道是个什么字吗?” 大家都表示猜不到。 “当时,因为无量老道之事,我正迁怒夏安安。”皇帝娓娓道来,“所以我写了一个大大的骗字!岂料火龙真人见了,却连说恭喜……” 大臣们听了都连连称奇,夏安安的形象在他们心里得到了一点提升。 这时又有人问:“那长途奔袭者,到底指的是谁呢?” 皇帝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等大军班师回朝,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他看了陆彦一眼。 陆彦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 太子看看皇帝,又看看陆彦,微微蹙眉。 …… 夏安安每半个月,就会收到太子送来的东西。 她本来是不收的,但是送礼来的人说,如果夏安安不收,他就回不去了,要自尽谢罪。 夏安安没办法,只得暂时收了。 太子送的真是好东西,浑圆硕大的南珠,一颗就价值千金,他送了整整一串。 前朝皇后用过的玉骨扇,孤品七色宝石做成的耳环,西洋淘来的镜子,化妆品,各种名贵的布料、名画…… 夏安安住的屋里放不下,专门腾了个房间放东西。 如果当初陆灼能送她这些,她不知道有多高兴,然而太子送的……一看见那个间,她就犯愁。 再过几个月,她的孝期也就满了,到时候真的要嫁给他吗? 时间越近,她心里就越抵触。 她并不喜欢太子。 而且夏若与还在太子宫。 这两年见到过她几次,都是一副怨妇脸。 她在那府上好像并不怎么得宠。 夏安安再去了,那肯定又是事儿事儿的! 之前为了陆灼,她可没少摊上事儿……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一趟太子宫。 她如今进宫方便,很容易就见到了太子。 他见了夏安安很高兴,招呼她坐下,说:“这还是第一次,你主动来找我。” 夏安安:“太子殿下,这两年你一直在送我东西,我拒收,那送东西来的小公公便要死要活的。现在您送的东西,我的库房里都快堆不下了。” 太子微笑:“你喜欢吗?” “说实话,那些珍宝谁能不喜欢呢?”夏安安说:“但是我却不能收,还请太子殿下收回吧。” 太子的笑容敛了敛:“这么说,我等了你快三年,你还是不愿意嫁给我?” 夏安安摇头:“我不合适。请太子殿下另觅太子妃。” 太子:“哪里不合适?你父亲是次辅,你养父如今也升了二品,父皇母后也非常喜欢你。满朝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合适的太子妃了。” 夏安安:“太子殿下,我这个人,心胸狭窄,容不下别的女子跟我共用一个夫君。太子殿下能为了我遣散府中女眷吗?” 朱晖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你只要嫁给我,自然谁也分不了你的宠去。” 第293章 夏安安:“我要的不是宠,是唯一。” 朱晖:“你这是故意为难我吗?” 第477章 叹什么气? 夏安安:“不是,当初我跟陆灼也是这样说的。” “陆灼跟我不同,我若是他,我也能答应你。”太子说。 夏安安:“我明白,所以太子殿下,我才说我们不合适呀!” 太子看着她:“安安,我相信金城所至,金石为开。” 夏安安:“……太子殿下,如果你不收回那些珍宝,我会把它换成钱,捐给今年黄河沿岸受灾的民众,以您的名义。” 太子:“安安,那些不是珍宝,是我对你的心意。” 夏安安:“……东西不方便送进宫,劳烦太子来取吧。” 太子沉默片刻:“这样吧!等你孝期满了再说。你先回去吧。” 夏安安没办法,只得先回去了。 离开太子宫的路上,却遇到了林青衿。 她穿着很素净,身后跟着一群仆人,正看着花园里飞舞的两只蝴蝶,从侧面看来,好像挺忧郁的样子。 夏安安过去打了声招呼:“林侧妃,今日好雅兴,出来看蝴蝶呢?” 林青衿微笑:“安安,你怎么来了这边?” 夏安安:“来找太子殿下,有一点事。” 林青衿点点头:“最近好吗?” “挺好的。”夏安安说,“你呢?我怎么瞧着清减了不少?” 她摇摇头,又说:“元辰——你哥哥可有信回来?” “有!”夏安安说,“他每个月都会写信回来报平安。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林青衿眼睛亮了亮:“我听说,他率兵拿下了一座城池。立了大功呢!” 夏安安微笑:“这些事情哥哥信里面没有写。具体我也不清楚。是太子殿下说的吗?” 林青衿摇头。 夏安安:“我先走了,您慢慢逛。” 林青衿点头,目送夏安安走了。 林青衿又去看蝴蝶,说:“你们看那蝴蝶,缠绵悱恻,自由自在,多好呀!” …… 夏安安思来想去,去找李冬青商量。 “……我想,干脆找个人定下,他也就不会再纠缠我了。”夏安安说。 李冬青:“你有看好的人吗?” 夏安安点头:“孟琰。这两年他经常去找我哥哥,每一次都拐弯抹角地来看我。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喜欢我。而且他父母好像也挺中意我。” “他?”李冬青皱眉,“为了躲他们家人,我这两年心可累了,你要是跟他们结了亲,还怎么躲?” 夏安安:“如果跟他们结了亲,干脆就跟他们说,你本来就不是孟夫人,而是我爸的侍妾!孟夫人在水里淹死了,我爸有意提你为夫人,但是官员扶妾室为正,有损官声威信。所以就干脆让你顶了孟夫人的名。这样的话,也省得你成天躲来躲去了。万一哪天不小心撞上了,可出大事了!” 李冬青:“这……倒也是个法子!万一不小心暴露了,问题也不大,顶多也就被人非议几天。可问题是……你喜欢孟琰吗?” 夏安安:“我只要不嫁给太子,其他谁都无所谓,管他喜欢不喜欢,反正这人长得挺好的,脾气超好,他家里人也都挺和善的。” 李冬青点头:“行!那你打算怎么办?” 夏安安:“我直接把他约出来跟他说!” 李冬青:“你一个女孩子……” 夏安安:“这有什么!我都不害羞,您还害羞了?” 李冬青笑了笑,却又叹了口气。 夏安安:“叹什么气啊?” 李冬青:“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本来应该害羞的。不害羞,只能说明……你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夏安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男女之情早就已经被埋葬了!况且,先婚后爱也是有可能的嘛!” 李冬青:“陆灼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安安:“前些日子梁夫人到夏家去,说是托哥哥打听一下他的下落。这么些日子了,连他家人都没有他的音讯呢!” 李冬青:“希望人好好的吧。” 夏安安:“嗯。” …… “子郊哥哥。”夏安安甜甜叫道。 孟琰骨头酥了一半,问:“妹妹约我相见,可是有什么事情?” 夏安安:“你今年多大了?” 孟琰:“我跟元辰同年,今年也二十二了。” 夏安安:“你怎么这个年纪了还没有定亲呢?” 孟琰耳根突然红了,支吾着说:“不着急!元辰不是也没定亲吗?” 第478章 憔悴 夏安安:“他是有缘故,之前喜欢的女子嫁给了别人。这两年相看了几个,不是我爹不满意,就是他自己不满意,就一直耽搁着。你是什么缘故呢?不会也是喜欢的女子嫁给了别人吧?” 孟琰:“没有。” 夏安安:“那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孟琰:“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夏安安:“我的孝期快满了,因为年岁大了,家里面人催我快些定亲。我就想,你也没有定亲,如果你没有心上人的话,不如我们两个凑一对?” 孟琰的表情像是天上掉下了五百万砸中了他,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吗?你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第294章 夏安安:“当然不是!这种事情怎么好开玩笑?” 孟琰:“可是……为什么是我?” 夏安安:“因为我觉得你好呀!” 孟琰笑了一下,又原地转了个圈,有些手足无措,然后突然跟放鞭炮一般说了一大长串:“我当然求之不得!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世上总会有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子?后来你在太子面前保了我,我就更加对你充满着好感。但是你的家世比我好,你这么得皇上的欢心,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也就只敢偷偷想一想,不敢开口!” 夏安安:“这么说你同意了?” 孟琰:“当然!我母亲也说你非常好。” 夏安安:“那回去看看日子吧!” 孟琰跟做梦一般,使劲点头。 “我是偷偷出来的,时间有限就先回去了。”夏安安说,“我等着你来提亲!我爹那边我也会跟他打招呼的。” 孟琰:“嗯!好!” 夏安安上了马车回去了。 孟琰原地蹦起三尺高,兴奋得手舞足蹈。 …… 夏安安每个月会在外公那边待上一半以上的日子。 此番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心事,夏安安又去了外公那边,准备专心学习那《元始天经》。 半个月后,孟琰找上了门。 夏安安以为他看好了日子,去了前面见他。 然而一见到他,夏安安就觉得可能事情不顺利。 因为他的表情太难看了。 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夏安安:“子郊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才半月不见,你就憔悴成这样?” 孟琰:“安安,对不起!” 夏安安心里沉了沉:“什么对不起?” “我……我家里出了点事。可能暂时不能去你家提亲了。”孟琰说。 夏安安皱眉:“出了什么事?” “我爹……可能要下狱。”孟琰说,“但是他是被冤枉的!” 夏安安:“你详细说一说。” 孟琰:“就是最新交了一批军用甲胄,不知道为何,居然出现了许多劣次品!我们孟家做生意,向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更何况这是军用物品!发货之前我父亲再三检查过,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去的。” 夏安安:“是谁主审你爹的案子?” 孟琰:“是太子殿下。” 夏安安:“太子……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第479章 金丝雀 孟琰没说话。 夏安安:“那就是有了!他威胁你?” “安安。”孟琰神情苦涩,“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威胁我呢?只是……他跟我说,太子妃之位,一直为你保留着。但是你却不肯嫁给他,他说请我帮忙说和。我爹的事情他一定会尽力调查清楚。” 夏安安:“……我知道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子郊哥哥,对不起!” 她冲孟琰深深鞠躬。 孟琰急忙将她扶起来:“安安!你这样我会更加无地自容。” “这不是你的错。”夏安安说,“你先回去吧,我也回去求一求我爹,看他能不能帮忙。” “多谢!”孟琰说,“那我先回去了。” 夏安安点头。 孟琰走了以后,夏安安狠狠扯掉了一根枝条:“可恶!” “呵呵!”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笑声。 夏安安一惊。 他们说话的地方是在通往后方一扇门里面的空地处,一般不会有人来。 出去一看,居然是严廷乐和大腹便便的宝庆公主,刚才笑话她的,正是宝庆公主。 她已经有了身孕,且肚子已经很大了。 夏安安:“公主,驸马,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 宝庆公主一脸嘲笑之色:“夏安安,皇后你都不愿意做?躲在这里当道姑?怎么?还痴痴地等着陆灼回来呢?” 夏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劝你别等了!他回不来了!”宝庆公主一脸恶意,“朱晖看上了你,早就起意要除去陆灼,大好的机会他能放过?肯定派人去把他杀了。这会儿陆灼的坟头怕都长十来茬草了!你还在这儿苦苦等着他呢?真是可悲又可笑!” 夏安安:“什么?!” “公主。”严廷乐看起来比以前要成熟多了,“小心隔墙有耳,不要乱说话。” “有什么不敢说的?”宝庆公主问,“就我们两个,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 宝庆公主捧着肚子走到夏安安面前,挑眉说:“夏安安,我太了解朱晖了!从小就最是阴险狡诈又心狠手辣!你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乖乖地嫁给他,要不然,孟家就完了!” 夏安安:“……” 宝庆公主笑了一下:“等着喝你的喜酒哟!我们走。” 夏安安:“等等!” 宝庆公主:“怎么?” 夏安安:“当初,方华堂之死,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究竟是谁杀了他?” 宝庆公主笑笑,说:“小时候,陆灼的字受到太傅的夸奖,文章也受到太傅的夸奖,太傅很喜欢他,有一次让陆灼帮他去喂食自己最喜欢的金丝雀,陆灼喂过以后,金丝雀就死了!从那以后,太傅就再也没有夸奖过他。你知道金丝雀是怎么死的吗?” 夏安安:“怎么死的?” 第295章 “当然是被朱晖弄死的!”宝庆公主说,“他把一个小石子塞进了金丝雀的嘴里。” 夏安安:“……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见的!”宝庆公主说,“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小,他又太会装,谁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第480章 上上签 夏安安没说话。 “公主。”严廷乐又叫,“那只彩鸟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我们回去吧!” 宝庆公主:“好的夫君!” 她扶着严廷乐的手,冲夏安安挑眉笑了笑,走了。 夏安安有些失神。 陆灼……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她突然转身,拔足狂奔。 这一回跑,却看到了石沉香。 “咦?石姑姑?你怎么在这儿?”夏安安问。 石沉香:“含章闹着要找你去抓鱼,我来看看。你过来见谁呀?怎么这么长时间?” 夏安安说:“是孟家哥哥,他家里出了些事,我有点事,先走了!今天就不抓鱼了。” 石沉香:“好。” …… 夏安安跑回去,占了个卜。 上上签,大吉。 这吉签给了她一种安慰,夏安安趴在桌子上看着它,伸出十指描绘着它的模样。 …… 夏安安回到家里去找夏辂,在院子外面,宇文管家守在那,像一条忠诚的狗。 看夏安安来了,他恭敬地行了个礼,低声说:“侧妃娘娘回来了,在里面跟老爷说话呢!” 夏安安:“那我等会儿再来吧。” 宇文韬却说:“都是父女姐妹,要不你进去吧?”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静静走了进去。 “……林青衿有孕了,我本来着急,觉得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夏若与的声音微微颤抖,很害怕的样子。 夏辂:“怎么着?” 夏若与:“太子居然说,太子妃才应当生下长子,她还没到可以生孩子的时候,给了她一碗药,孩子就没了!” 夏辂惊呼:“什么!” “这两年,她的宠比我多。”夏若与说,“我还以为太子喜欢她,现在才知道,不过跟我一样!爹!您说太子想娶谁为太子妃?为何一直迟迟不娶?让正妃位一直空悬?” 夏辂支支吾吾地说:“这我……这我哪知道呀?” “爹,我现在有些害怕太子来我那里。”夏若与说,“我怕有孩子,他也会给我一碗药!” 夏辂没说话,皱着眉头。 “爹!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夏若与又问,“他来了我也不能把他往外赶呀!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在太子宫立足?” 夏辂:“要不你就先装病,过些时候……应该就没事了。” 夏若与:“过些时候是什么时候?” 夏辂:“再过个半年,他应该就会——” “爹!”夏安安突然出声。 “啊?”夏辂声音有些心虚,“安安?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夏安安:“我有事情找爹。妹妹也回来了?” 夏若与面有怒色:“宇文韬呢?他怎么看的门?” 夏安安:“是我让他不要多此一举进来通报。都是父女,姐妹,有什么需要避开的?” “你让他不来通报他就不来了?”夏若与说,“这是把本侧妃的话当耳旁风?我看他这个管家是不想干了!” 夏安安:“怎么?你们真的在说什么秘密吗?妹妹为何生这么大气?” 夏若与:“这不是说什么的问题,是这个下人不中用的问题。” 夏安安:“那你问问爹,看能不能把他给辞了吧。” 第481章 骇人听闻的事 夏辂忙做和事佬:“回头我问问他怎么回事,若与,你先回去吧!” 夏若与:“不是说,父女姐妹之间没有秘密可言吗?姐姐说什么我还需要回避?” 夏安安:“没什么需要回避的。就是孟家的事情,爹您听说了吗?” 夏辂点头。 “孟家是我养母的亲戚,他们说是被冤枉的,爹,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帮他们?” 夏若与大约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气冲冲地出去了。 看她走了,夏安安说:“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听了个七七八八,爹,太子想要娶谁的问题,你能不能别跟她说?” 夏辂:“安安,你是怎么想的?等孝期过了以后,你是打算……” 夏安安:“我绝不会嫁给他。” 夏辂:“为什么呀?他等了你三年,也算是——” “因为我不想姐妹争宠,互相残杀呀!”夏安安说,“相信爹也不想看到吧?” 夏辂:“那就不能姐妹互相扶持?” “你觉得夏若与是能够姐妹互相扶持的人吗?”夏安安问,“之前为了陆灼就给我下毒了!回头我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夏辂多少有些心虚:“那……那……你打算嫁给谁?” 夏安安:“本来我想嫁给孟琰,结果他爹就莫名其妙的下了大狱。” 夏辂脸色一变。 …… 孟琰的父亲无罪释放了。 孟家也再没提起提亲的事情。 夏安安的反骨被激起来了,心想我非得找一个敢娶我的人。 可想了一圈,好像没有人敢娶她。 第296章 谁会得罪储君呢? 只除了……皇帝。 可惜皇帝太老了,给她当祖父都绰绰有余,要不然,她可以上演一出《被太子逼迫后,我成了他后娘》。 …… 这天,李冬青突然来找夏安安,跟她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说太医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了,他突然想起我这个神医,就骑着快马过来找我。我本来不想去,我毕竟不是妇产科医生。”李冬青说,“但是他跪在我面前非要我去一趟看一看,我没办法,就拿着药箱过去了。到的时候,公主失血过多,只剩下一口气了。” 夏安安:“我上次进宫的时候,听他们说,宝庆公主的身孕应该只有……八个月吧!怎么突然就生了?” 李冬青:“你听我说。公主求我,无论如何保住孩子,可是孩子是倒着的,而且卡着了,她根本生不下来。除非……” 夏安安:“剖腹产啊?” 李冬青点头:“我有验血型的试纸,也有输液设备和简易的手术工具,当时如果能配上血型,或许公主能活下来。但是公主竟是个特殊血型!试纸也用光了也没配上型!” 夏安安:“那……她……” 李冬青点头:“我横下心把孩子取了出来,大人没救回来。” 夏安安愣了半天:“前些日子我还在隐仙观遇到她呢!她看着中气十足的,也不像是有什么虚弱之症,怎么就突然早产了?” 李冬青:“她被人下了滑胎药。我在药渣里发现的。” 第482章 偶遇 夏安安:“……也没听说严廷乐有妾室,不应该呀!” 李冬青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把发现告诉了严驸马,然后就回来了。哎!这对是真挺不幸的!两边的亲人都抄家的抄家,贬斥的贬斥,好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如今又……所以说,人真的得为后代积德。” 夏安安点头。 …… 又过了两天,严廷乐突然来找夏安安。 眼眶里全是红血丝,胡子拉碴的,不成个人样。 夏安安说:“我都听我娘说了,驸马,你节哀顺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严廷乐死盯着她:“那天在隐仙观,你是不是拿公主说的那些话去问太子了?” 夏安安:“啊?没有啊,我这些日子没见过太子呀!” 严廷乐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当真?” 夏安安点头:“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严廷乐:“是朱晖!是他派人害死了公主!” 夏安安脸色一变:“你……你确定?” 严廷乐:“我可以肯定就是他!我们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唯一招惹到他的,就是上次公主多说了几句!你当真没有见过他?” 夏安安摇头。 “你的下人呢?里面会不会有他的人?” “不可能!”夏安安说,“而且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没带人过去,自己去的。只——” 只后来遇到了石沉香。 严廷乐:“只什么……” 夏安安:“这样吧,我查问一下,再跟你说吧。” “现在就说!” 夏安安摇头。 严廷乐个性冲动,在没有确定之前还是别跟他说,免得他做出伤害石姑姑的事情。 …… 夏安安去找了李冬青,把严廷乐的话和那天遇到石沉香的事情说了。 夏安安问含章,那天她是想找她抓鱼吗? 含章居然说,没有。 她这些天从来没提过抓鱼的事情。 夏安安跟李冬青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传旨,让李冬青和夏安安一起去太子宫,给夏若与看病。 太子的旨意他们不敢违抗,赶紧收拾收拾进宫。 一进门,就遇到了太子。 还有两个人,竟是孟琰的父母站在太子身边。 夏安安一惊,想提醒一下李冬青,然而太子已经过来了,叫道:“孟夫人!安安,你们可算是来了!” 孟夫人问:“侧妃娘娘怎么了?” 太子说:“等会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对孟琰父母说:“你们先回去吧!” “是!”两人就冲夏安安行礼:“安明真人!您忙,我们先回了!” 夏安安正要说话,朱晖却说:“你们怎么只跟安安打招呼?怎么?竟不但认识自己的妹妹了不成?” 两人都看向李冬青。 夏安安脑心里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脑子里“轰”的一声。 孟琰的父亲孟淮急忙说:“这位是……妹妹?请恕我眼拙!十几年没见,都忘了妹妹的模样了!一时没有认出来。” 太子眉头微动:“孟夫人变化很大吗?” 孟淮说:“当年,妹妹来过家里,那时候我只匆匆见过妹妹一面,男女有别,没在一处。今日再见,竟认不出来了!这人老了,记性越来越不好。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第483章 你祖母和妹妹 李冬青面不改色地微笑:“要是在大街上遇到哥哥嫂嫂,我也认不出来。该日再登门拜访,今天我先跟太子进去看病。” “好!快去吧!快去吧!”孟淮说。 于是,李冬青去了夏若与处看病。 夏安安和太子在外面等着。 第297章 “太子殿下,我妹妹得了什么病啊?”夏安安问。 “我也不清楚。”太子说,“我每次去她那里,她都说身体不舒服,我给她找太医来看了,太医却看不出哪里有病。没办法,才请了孟夫人过来。” 夏安安突然就明白夏若与是什么病了。 上次听到她跟夏辂说,她很害怕有孕却不让她生…… 这个太子,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照道理说,身为太子,孩子越多,对于他的地位有稳固的作用,他怎么还能把自己亲生孩子给打掉呢?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皇帝临幸一个妃子,太监会问皇帝要不要留龙种。 如今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 “我听孟淮说,孟夫人回京这两年,居然从来没有登过孟家的门。两人见面不相识,这是怎么回事呀?”太子又问。 “可能是我娘太忙了吧。”夏安安说,“总有那么多人请她上门去看病。” 太子看着她:“是吗?我还以为有什么矛盾呢!偏偏你跟孟琰的关系又颇为亲近,孤觉得甚是奇怪。” 夏安安:“太子殿下多虑了。” 太子:“对了,你祖母和妹妹不日即将进京,你高兴吗?” 夏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祖母?妹妹?” 太子:“就是孟夫人前夫家的婆婆和她的亲生女儿呀!” 夏安安猛然看向太子:“这事儿我们都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我的一个下属,从那边办事回来,路上正好遇到她们。他们还跟我的下属打听赵家,我那下属脚程快,先回来,就跟我汇报了此事。” 夏安安没说话。 “怎么?你妹妹要来投奔你们,竟然没有提前来信吗?”太子又问。 夏安安:“没有。”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太子审视着她。 夏安安实在挤不出一个笑容来,想着以前刘师爷以前跟他们交过的底,索性说:“实不相瞒,我跟他们家人处不来,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我娘到这里来。” 太子:“这样啊……安安,你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很好的!只要你不愿意见到的东西,我都能替你清理了!包括你那祖母和妹妹!我保证不让她们进京来烦你。” 这是赤裸裸的胁迫!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的是石沉香?! 她真的是太子的人的话,这两年在赵家生活,是能看出些端倪来的! 夏安安抿了抿唇,嘴角一弯,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们,但是我妹妹毕竟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她自然是想见到她的!” 正说着,李冬青就出来了。 夏安安很关心的样子,问:“娘,我妹妹她怎么了?” 第484章 活埋了 “没有大碍。最近时节变化快,身体有些不适。”李冬青看着太子说:“太子殿下请放心,也不用吃药,多出去散散心,运动运动就好了。” “那请您来可真是小题大做了。”太子说,“我也是担心侧妃,还望孟夫人不要见怪。” 李冬青:“哪里话!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娘!”夏安安有些开心地说:“刚刚太子殿下说,他有下属在路上遇到了陈家祖母和妹妹!您可有得到信?” “是吗?”姜还是老的辣,李冬青半点没有露怯,而是满脸疑惑:“他们来京城干什么?盈盈明年就要出嫁,要准备的事情多着呢!大老远跑这儿来做什么?太子殿下,他们家可是出什么事了?” 太子:“这我就不清楚了。” “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李冬青说:“请问殿下,您的下属是在哪里碰到他们的?什么时候能到?” 太子说:“是在郴州,我的下属是快马跑回来的,她们两个坐马车,速度要慢许多,估计至少还得十来日才能到!” 李冬青点头:“多谢太子殿下告知。” 太子微微颔首。 …… 回去的马车上,夏安安说:“我敢肯定,太子知道了什么!陈家人说不定就是他找来的,以此要挟我嫁给他!” 李冬青:“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夏安安:“我刚刚就在想,如果石沉香真的是他的人,那么她在你府上两年,是有可能窥见一些端倪的。例如,你刻意回避孟家。” 李冬青回想过往:“现在一想,还真的挺可疑!她跟我打听过孟家,我有一次跟你爸在花园里说话,听到有竹筒响动的声音,结果就在那边看到了她,像是躲在竹丛后偷听我们说话。当时她跟我说她在花园里消食,结果内急,正蹲在后面方便,我也没怀疑什么。” 夏安安:“要不我们试探一下她?” 李冬青:“当务之急还是陈家祖孙。绝不能让他们进京。否则不止我们,你也要跟着出事!” 夏安安:“那,要不我派人过去拦截?” 李冬青摇头:“你的人不认识他们。我让刘师爷去。” “让云笄云寅跟着一起!他们有功夫,一个能顶好几个。” “也好。”李冬青说。 …… 夏安安和李冬青回去后,刻意当着石沉香的面说,她又相中了梁家哥儿。 然后派人带着陆暖暖,跟踪石沉香。 第298章 还真被抓到了。 夏安安把她交给了严廷乐审。 因为她们几个人实在不擅长审人,严廷乐也是个锦衣卫,以前还在南镇抚司呆过,他又是最直接的苦主,所以夏安安把人给了他。 严廷乐说,石沉香招供,他的确是太子派来的,太子给她的任务就是,尽量把跟夏安安有关的动静汇报给他。 这两年他传递过不少的消息。其中包括她偷听安庆公主说话。孟夫人刻意躲着孟家人的事。 石沉香再也没有回来。 夏安安问严廷乐,他说他把石沉香封入了公主的陵墓,把她活埋了! 夏安安以为他开玩笑,然而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石沉香。 …… 第485章 是陆灼没错! 她们一家三口战战兢兢地等着刘师爷他们回来。 然而,比他们先到的,是出征归来的将士们! 得到消息的夏辂兴奋地带着全家人去了大军的必经之路迎接夏言宜。 看他翘首盼望的样子,夏安安问:“爹,皇听说哥哥带兵夺下了一处重镇,彻底扭转了战局,皇上一定会封赏他吧?” “大军回来,肯定会论功行赏。”夏辂有些得意,“在年轻一辈的将领中,你哥哥当属头功!” 夏安安微笑。 路两边人山人海,全是迎接的百姓。他们手里都拿着鲜花,欢呼挥舞着,气氛很是欢快。 随着人群的骚动欢呼,将士们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这次出征的主帅,一位老将军。 跟在他后面的就是哥哥! 他晒黑了很多,仙气没了,多了几分矫健和悍气。 而走在夏言宜身边的,赫然是陆灼! 夏安安像被人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那就是陆灼没错! 他也黑了,棱角更硬了些,脊背更挺了些,眼神更冷了些,面带风霜之色,锋芒无出其右。 “陆五公子!那是陆五公子!他回来了!” “他是个大英雄,我就知道他一定能回来!” “我的心砰砰直跳!我好想嫁给他呀!” …… 夏安安这才听清,刚刚的骚动声里,人们都在说什么。 陆灼很适合穿甲胄,完美勾勒出了他壮硕的肩膀和挺拔的腰身,还有冷峻的气质,无数姑娘把手里的鲜花扔向了陆灼。 夏安安轻轻“呵”了一声:“别被花砸死了。”然后转身回府。 夏辂看着陆灼那威风凛凛还抢了他儿子风头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这兔崽子,居然真的赶在三年之期回来了! 但是回来了,你又抢得过太子吗? …… 夏言宜是傍晚时候到家的。 夏辂早就吩咐厨房大办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一家人又在陆心兰那里聚齐了。 “哎哟喂!我的大孙子!”祖母拉着夏言宜不松手,“黑了,壮实了!” “是啊祖母!”夏言宜说,“您身体如何?” “好!有你妹妹这个吉星罩着,祖母很好!”祖母左看右看,“你可有受伤?” 夏言宜:“没有受什么大的伤,祖母放心!” 祖母:“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夏言宜:“还好!军中粮草充足,装备精良,虽然比不得家里,但也不算有多苦。” 祖母:“那就好那就好!真是黑了啊……得赶紧养白一些,好给你说媳妇儿!你都已经二十二快二十三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是吧心兰?” 陆心兰勉强笑道:“是啊!之前相看的那几个都有人家了,不过又新长起来一批,回头我再托媒人去说。” 祖母:“嗯嗯!” “言宜你快说说,那边具体什么情况?”夏辂插了个空,迫不及待地问。 夏言宜看了夏安安一眼,说:“原来,成甫并不是真的被发配。皇上给了他半枚虎符,派他去秘密调查晋王卖国之事。证据,就是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送回来的。他和九殿下一起,执虎符,说服了各大诸侯王,早就已经布局好了,我们去,其实也就是个助力。” 第486章 假的? “呵!原来是这样。”夏辂恍然大悟,“这兔崽子瞒可真够紧的!连他爹娘都没有说!你看大嫂当时哭得人都快没了,这两年,大哥的头发也白了好些,肉眼可见地老了不少。” 夏言宜点头:“成甫说,这件事情就只有他和皇上两个人知道。如果他死在那边,皇上永远也不会说出来,就当流配死了! 也亏得是他,换了别人,但凡少了一点智谋,少了一点功夫,都不可能从虎狼环伺的晋王地盘上撕开一条口子。” 夏辂感叹:“皇上……还是皇上啊!不管你手里有多少兵力,也不容挑衅皇上的威严!那晋王竟然敢威胁皇上,说不处死陆灼,他就心寒了,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下好了,陆灼直接把他脑袋给摘下来了……” 夏言川正好放假在家,满眼星星地说:“我最崇拜的人就是五哥!他是个大英雄!大哥,明天我们去外祖母家看五哥,好不好?” 夏言书也吵着要去。 “都别吵!”夏辂一点也不像他们那么高兴,“所以这次功劳最大的其实是他?你带人夺回了最重要的关卡城池,功劳还在他之下?” 夏言宜:“那是肯定的!三日之后犒赏三军,他必是头功!连大将军也比不上!” 第299章 夏辂不说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我们明天去外祖母家吧!”夏言书缠着夏辂要去看陆灼。 夏辂烦躁地吼他:“看什么看?人家刚回来,忙着呢!哪有功夫搭理你!” 夏言书瘪着嘴,看向夏安安:“大姐姐,你带我去吧!他再忙,也一定有空搭理你的。” 夏安安笑道:“早晚会见到的,不急于一时。” “老爷!”瑞升突然进来,“五爷来了!” 夏辂:“五爷?哪个五爷?” 瑞升:“陆家五爷,灼哥儿啊!” “啊!”夏言书起身就要往外冲,“不用我们过去,五哥哥来家了!” “诶!三哥儿!”瑞升忙拉住他:“他找大姑娘!” 夏言书回头看向夏安安:“啊?” 夏言宜好笑地抓住他,一把将他按坐回去:“坐下!安安,你去吧。” 夏安安点头,出去了。 陆灼在花园里等着她,眼神沉沉地看着她走近。 夏安安含笑说:“五哥,刚才我哥哥说了,你并不是流放,你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恭喜你得胜归来!” 陆灼眼神微沉:“五哥?” 夏安安:“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都叫你五哥,我也应该这样叫呀!怎么?做不成夫妻,你连兄妹也不愿意跟我做?” 陆灼:“既然你听元辰说了,就该知道,我的牢里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夏安安:“假的?” “安安,当时,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同时也是为了……”陆灼看了看四周,茂密的林木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安安:“你一回来就来找我,该不会是想说,你在牢里跟我说的话,你撕了婚书,那都是做戏?不做数的?”夏安安问,“你没有嫌弃我拖累你,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第487章 夏安安,别闹 陆灼:“……没有一分一秒变过。安安,对不起。这两年,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虽然我没法儿亲身经历你所经历的事情,但也能想象一二,你此去,必定不容易,我哥说你……九死一生。 你是为了国家大事,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而且,要说难过,我一定比不上你娘,你走了那天,她跟常安郡主打了一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般不顾斯文又不要命的样子。” 陆灼闻言,眉眼一松,伸手就想拉夏安安的手。 夏安安却后退了一步。 陆灼的手僵在那里:“你……” “五哥,你的话是假的,但是,我的眼泪是真的,绝望是真的!”夏安安看着他,“你说要变得更坚强,要忘了你,我都做到了。我现在很坚强,而且真的把你忘了。” 陆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忘了?” 夏安安点头:“所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陆灼没说话。 你回来我很高兴。但是,我是替你的父母高兴,替皇上高兴,替你高兴!唯独……没法替我自己高兴。我想,那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吧。” “当时,但凡你演得假一点,我也不会当真了!”夏安安又说,“真遗憾!你这么优秀,风光归来,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夫君了——” “你闭嘴!”陆灼猛然一把将她拉过去,“夏安安!别闹!” 夏安安一脸愧疚之色:“对不起啊五哥!” 陆灼掐着她的胳膊,要将她捏碎一般:“你再叫一声五哥试试!” 夏安安:“……当时,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我很痛苦,很茫然,每天以泪洗面,而且很恨你!可是我得活下去啊!所以我强迫自己忘了你,而且我做到了。五哥,现在你站在我面前,我不再恨你。但是……也不再爱你。” 陆灼的手劲蓦然加重,然后缓缓放开了她:“当真?” 夏安安:“真的对不起……” “安安……”陆灼的声音突然有些破碎感,“我知道当时那些话伤了你,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夏安安打断他,“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只是陆灼,在我心里,我们已经结束了,男女之情,结束了就回不去了。” 陆灼看着她,眼神渐渐冷下来,如同嗜血的狼。 夏安安莫名有些害怕,微微后退了一步,说:“我们正在吃饭,你要一起吃吗?” 陆灼没说话。 夏安安又后退了一小步:“要不……你还是回去吃吧!你父亲母亲肯定也在盼着你回去——团……聚……” 夏安安话还没说完,陆灼转身就走了。 夏安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转身回去。 走了几步,却看到了夏言宜。 他皱眉问:“安安,你怎么跟成甫说的?他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夏安安:“实话实说。” 夏言宜:“……实话是什么?” 夏安安:“我和他,回不去了。” 夏言宜:“什么叫回不去了!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彼此都有情!你为了等他,连太子的婚都拒了!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哥!”夏安安打断他,“我拒绝太子,是因为我不想嫁给太子,跟陆灼没有关系。” 第488章 已入穷巷 夏言宜:“你……” 第300章 夏安安:“回去吃饭吧,别让大家等久了。” “安安!”夏言宜皱眉说,“他跟我说,有一次他被追兵追,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断了腿,又饿了好几天。实在没有力气撑下去了,是因为想到你哭着送他走的样子,抓了旁边的青蛙生吃了,才撑了过来。我能看出来,他非常挂念你!回来的路上,你不知道他有多开心……” 夏安安伸手抹去下巴上的水,说:“你都把我感动哭了!但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你就是把我感动得哭上三天三夜,我也是已经不爱他了!我不想再跟他在一块儿!” 夏言宜:“那你想跟谁?” “我出家当道姑去不行吗?”夏安安转身走了,“我明天就去隐仙观!你要是见到他,就跟他说,不要再来烦我!” 夏言宜:“……” …… 陆灼去给祖母,夏辂和陆心兰问了好就要离开。 夏辂把他叫去了书房。 “我都听夏言宜说了,你小子可以哈!一举解决了皇上的心腹大患。” 陆灼:“姑父,这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 “少来!”夏辂问他,“我做到了你交代的事情!那么,东河庄……” 陆灼微笑:“我也不是那迂腐之人,无主之财,姑父留着便留着。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夏辂黑着脸:“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灼:“那您要我如何呢?” “你……”夏辂你想了半天,想出一个主意:“那些珠宝,我拿三成给安安当嫁妆!到时候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共犯!这样我才放心。” 陆灼笑了:“没想到,姑父对安安还挺大方!” 夏辂:“你答应了?” “我答应。”陆灼说,“只是,她不肯嫁我。” “啊?什么?”夏辂不信,“怎么可能?你刚走那一阵,她的魂儿都被人抽走了似的!这两年,太子恩威并施,整整三年没有立太子妃,换着花样想娶她,她都不为所动,还不都是为了你?” 陆灼:“你要是不信,亲口问问她。” 夏辂:“当然要问。” …… 夏辂问了夏安安,夏安安的回答不变。 第二天,她就去了隐仙观。 如今她在皇帝面前得宠,夏辂也不敢拦着她。 花颈金嘴鸽带回了云笄的消息,上面说,那陈家祖孙两个,竟有宫里的暗卫保护着,又有京里的官员同行,刘师爷他们不好明着露面。 现在只有一条路:暗杀。 信里,云笄代刘师爷问,是否同意。 夏安安烧掉了纸条,然后提笔回信:“杀。” 陈家祖孙不死,死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 写好了以后,她又将那纸条烧了,改:“不可伤人。” 孟夫人的老家,除了陈家人,还有孟家人,以及很多认识孟夫人的亲戚朋友,杀不完。 而且,杀了,只会更加坐实他们有鬼。 可她该怎么办呢? 嫁给太子? 太子说,只要嫁给他,他可以赶走那两位,永远不让他们进京。 可嫁给他,是不是也证明了心里有鬼?太子必定要弄个清楚,以更好的地掌控威胁她。 似乎……已入穷巷。 第489章 白走一趟 夏安安去找外公,外公在喂鸟,转头见到她,问:“怎么了?有心事?” 夏安安:“外公,您能否帮我解个字呀?” 外公:“什么字?” 夏安安随手捡了根干树枝,在地上写了个“迫”字。 外公看了一眼,说:“迫,走之加个白,白走一趟?” 夏安安苦笑:“云笄他们可不是白走一趟嘛!外公,我破解不了!” 外公:“你破解不了,自然有人能破解得了。找到那个人即可。” 夏安安:“所以我不是来找您了吗?” 外公:“我不是那个人。这个字,属外格,属阳,应在你未来的夫君身上。” 夏安安:“他?我才不找他呢!” “咦?”外公问,“定下夫家了?哪家的?” 夏安安发觉失言,咬着唇说:“陆灼回来了。” 外公:“是么?难怪你心绪如此不宁。” 夏安安:“……我哪有啊!” 外公:“那就去找他吧!我这里得不到答案。” 夏安安不甘心。 陆灼如此狠心,跟她透露一点实情又怎么了?她必定咬紧牙关,谁也不会说。难道还能坏了他的事? 更何况他当初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正好扎在她的痛处。 说她依赖她,说她是红颜祸水害了他,谁知道有没有几分真心呢? 她如今的“祸”,比当时还大。 她再去找他,又祸害他怎么办? …… 然而,夏安安不找陆灼,夏南桥却找了。 他是假赵政的事情,外面陆灼是唯一的知情人。陆灼向来善于解决问题,夏南桥也是急眼了,见他回来了,直接把他找了去。 夫妻两人一起,在府里的湖心亭里,先是问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陆灼如今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直接说了。 李冬青:“那你当时跟安安断情,是真的吗?” 陆灼:“自然不是,只是做戏。” 第301章 李冬青:“你没必要那样呀!你把她……伤透了!” 陆灼沉默片刻,见此湖心亭周围着我没有藏人的可能,便说:“方华堂之死,另有蹊跷。杀他的人,很可能就是太子。 他为了得到安安,下手害我。我若不做个样子给他看,他定会派人来追杀我。 我流放途中,就要转道去晋地,他若派人跟着,我在明,杀手在暗,不但有可能丢命,而且会泄露行踪。所以,我那是保命之举。太子向来善于观察,心细如发,若有半分假意,就可能引起他的怀疑,我不敢冒这个险,所以谁也没有告诉。包括我的父母,还有安安。” 李冬青皱眉:“那你就不怕你走了,安安……嫁了太子?” 陆灼:“我跟姑父说好了,请他想办法,留她三年。” 夏南桥很意外:“夏尚书?你落难流放,前途尽毁,他居然会同意?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陆灼淡笑。 李冬青:“你是捏住了他什么把柄吧?” 陆灼不肯定也不否定,只说:“我每每想起给父母和安安带来的伤痛,想起辜负了你们二位欲跟我一起走的情义,便夜不能寐。真是对不住!” 陆灼冲他们鞠躬,道歉。 夏南桥把他扯起来,说:“你也是受害者!不必如此!你也太不容易了,回来了就好,过往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陆灼难得笑了笑。 第490章 这就是你的资格 “陆灼,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想找你帮忙出出主意。”夏南桥说。 陆灼:“何事?” 夏南桥把安安面临的困境跟他说了。 陆灼听了,沉默片刻,问:“这两日,你们没跟她见面吧?” 夏南桥:“没有,怎么?” 陆灼:“若见了,你们或许不会找我来。” 夏南桥不解:“为何?” 陆灼捏着拳,腮帮子咬得死紧,没能说出口,转而说:“你们可以信任我吗?” 夏南桥:“如果不信任,就不会找你了!” 陆灼:“那就让她们进京!” 夏南桥夫妇:“啊?” 陆灼:“如果她们找上门,你们把自己当成赵政和孟疏夫妇,正常接见她们。到时候关在府里不让她们出门。” 夏南桥:“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如果她们真是太子找来的,太子必定会把她们要走。” 陆灼:“没关系,那之后,就交给我。” 能在两年时间内做成这样大事的人,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一定可靠! 夏南桥和李冬青那种掐住咽喉的紧迫感总算松了。 夏南桥眉开眼笑:“怎么样?我就说,找陆灼准没错!” 李冬青笑着点头:“陆灼啊!你跟安安的婚事,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等解决了这件事,就赶紧办了吧!我做梦都想着抱外孙呢!” 陆灼脸色沉了沉:“她说……已经忘了我。” “忘了你?”李冬青问,“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陆灼点头。 李冬青:“那你就再让她记起你便是!” “我伤她至深,怕是已经没有资格。”陆灼望着湖面,眼里有种深深的忧伤。 李冬青问:“你还喜欢她吗?” 陆灼:“从来没有变过。” 李冬青:“那你可有自信,觉得自己比任何男人都要爱她?而且会一直爱她?” 陆灼看了李冬青一眼,点头。 李冬青:“这就是你的资格呀!好好爱护她,给她幸福,这就是你的资格。” 陆灼看着李冬青,眼里的沉芒渐渐亮了起来,冲她深深鞠躬:“多谢夫人指点!” 李冬青微笑。 …… 夏安安接到圣旨,去参加犒赏三军的宫宴。 她换了身道袍,梳了个道髻,往头发上插了个木棍。 往镜前一照,虽然朴素,但因身材高挑,肤白貌美,别有一股穿金戴银所没有的仙气。 每次这种场合,她都穿这身作为……道具。 她虽跟着外公学了两年,但还差得远。 毕竟张真人学道四十年,才有所成就,由此可见她的浅薄。 皇帝非得找她,用她的符,学她教的太极,并且夏安安专门安排了人盯着皇帝勤加锻炼身体,还干涉他的饮食。 皇帝一一听从。 他服用了外公给的雪莲解毒丸,加上健康饮食,勤加锻炼,身体日渐好转,有时候还有身轻如燕的感觉。 所以,他给了夏安安前所未有的荣耀。 给她令牌,可以随时出入宫廷。 赐她“安明真人”的封号,见三品以下的官员不用行礼——这意味着,三品以下的官员见了她得行礼,尊称一声真人。 这招致很多人嫉妒。 第491章 长途奔袭者 这嫉妒却不是来自女眷,而是那些想得到皇帝另眼相看的大臣们。 包括夏辂,有时见皇帝对她亲昵,赐她金子,心里也是酸的。 更有很多人非议,说她一个女子,又不是出家人,这待遇很奇怪。 还有人说,皇帝如果这般喜欢她,就该纳她入后宫,想怎么宠爱她就怎么宠爱她…… 每次她进宫,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 所以她只有把自己包装成世外高人的后人的模样,穿上道袍,多背些玄之又玄别人听不懂的话,再摆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人们对她多些敬畏。 第302章 当然,实际上他们敬畏的是张真人。 因为她是张真人的师父的孙女,觉得她家学神秘强大,才有些敬畏她的。 她平时坐的位置,跟当年的钰阳子一样,距离皇帝不远,可以互相交谈不用扯着嗓子吼的程度。 皇帝在户外的时候,她可以站在他身后的太监宫女群旁边,跟他的儿子们的位置差不多。 其他文臣武将们,还得靠边站。 太极殿外,是宫里最大的广场。 三军——前路,中路,后路军,从左到右排列,按照官职大小,又从前到后排列。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唯独陆灼站在一旁,貌似没有位置。 皇帝笑眯眯地说:“你们曾经问过我,火龙真人跟我说的长途奔袭者究竟是谁?今天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候!那个人就是——陆灼!” 皇帝站的位置很奇特,说话时声音被广场对面的石壁反弹回来,似乎有放大音量的效果。 此话一出,大家的眼神都聚焦到陆灼身上。 “父皇!”太子突然凑近皇帝,提醒他,“不是大赏三军吗?你一开口就提陆灼做什么?” 夏安安看了太子一眼,他看似好意提醒,眼神瞥着陆灼却很阴沉。 皇帝笑笑,又大声说:“太子提醒我,今日犒赏三军,你这一开头就提陆灼干什么?那是因为,陆灼就是开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这盛况!” “当初,方华堂做奸犯科,被陆灼踹了一脚,意外死亡,这本是方华堂咎由自取!”皇帝接着说,“可是晋王竟然给朕来信,要求处死陆灼,否则,他就心寒了,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朕!不从他就要造反呢!” “晋王祸国殃民!该杀!”夏辂突然喊了一句。 然后下面的将士在大将军的带领下,也跟着喊:“该杀!该杀!” 这声音,震耳欲聋。 夏安安斜了夏辂一眼,你这马屁拍得可真响。 皇帝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晋王手握重兵,稍不注意就酿成大祸,陷百姓于战争当中。我也没办法,我就给了陆灼两条路,一条,应许晋王所请,处死他!一条,流放十年!这十年间,他可以去找晋王的罪证!找到了,是替朕分忧,也解他自己的困境!” 皇帝笑着看陆灼:“这小子也是胆大包天!居然跟我要虎符,说他早有耳闻晋王种种恶行。他此去,不仅要找出晋王的罪证,还要联合各大诸侯王,直接灭了他!” 第492章 赏赐 众臣看向陆灼的眼神,开始由惊讶变成了“后生可畏”。 陆彦则眼睛发红,那神色,仿佛在说:这儿子果然是来报恩的…… “朕也就跟着大胆了一回,给了他半枚虎符!”皇帝激动地说,“他还真找回了切切实实的罪证,朕终于有足够的理由去讨伐他!陆灼又拿着那半枚虎符联络各大诸侯王,利用他之前在晋地活动时得到的舆图、情报,巧妙布局,以最少的代价取得了最大的胜利!” 三军鼓掌,看他们的神色,无一不服。 夏安安嘴角微弯。 岂料,陆灼却出列,说:“多谢皇上为臣申冤正名!但是皇上!臣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说服各大诸侯王听我号令,是九殿下!”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帝一听九殿下三个字,立刻黑了脸。 陆灼也看到了,但他坚持继续说:“皇上说,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了最大的胜利,这代价,指的是人命! 九殿下跟臣和各大诸侯王说,晋王的军队也是我大名的子民,他们只是不幸生在晋地,入了晋王帐下! 所以这一仗,能不打则不打,能不伤则不伤!因此,我们以皇上之名,行宽大政策,说服他们的将领归顺。 最终,晋王的军队,只小半亲信顽抗,其他全部归于我军! 并且,他们成为了打败晋王,拿回失地的前头军! 斩杀晋王的便是一位他帐下的大将! 而我们的人,总伤亡不过百人!” 皇帝不愿意听到“九殿下”三个字,但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当众夸自己的儿子,还是比夸别人的儿子得劲儿的,皇帝抿了抿嘴,说:“老九做得不错!那朕就第一个加封他吧!就封他为宁郡王吧!” 陆灼没再说什么,退下了。 夏安安不由唏嘘。 大名建国至今,经历了三位皇帝。 每一位皇帝都会给自己的儿子封亲王。 唯有九殿下,当初离京去西宁的时候,没给封号,没给钱粮,就这样顶这个九殿下的名号,让他上路了。 如今也算是立下了不世的大功,也只封了个郡王,而且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赏赐。 可见皇帝是真的很厌弃这个儿子了。 接下来,皇帝论功行赏,让王守明把早已拟好的圣旨念了出来。 陆灼升了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整个大名锦衣卫的二把手。 夏言宜职位也大幅提升了,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 夏辂斜了陆灼一眼。 总压他儿子一头,心里不爽。 但夏言宜显然心里很爽,跟陆灼对视了一眼,都同时掩去了眼里的笑意。 接下来赐宴,四品以上在殿内,夏安安进殿的时候,看了不远处的陆灼一眼。 第303章 但是他目不斜视,又冷又拽地迈着步,根本没看她。 夏安安扭头就走。 …… 宴席上,皇帝再次夸了陆灼,问他:“陆灼,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我说!” 陆灼站起来,居然正儿八经地要起赏赐来:“皇上,当初我与安安婚期将近,却抛下她走了,让她受了很多委屈。我想请皇上亲自给我们赐婚!” 第493章 害羞 “赐婚?”皇帝的眼神飘过太子,看向夏安安,正准备回答,这时,却是魏国公一脸诧异地问:“灼哥儿,你才回来可能不知道,安明真人是出家人!你想求娶她,不合适!” “谁说我女儿是出家人?”却是夏辂急眼了,“魏国公,你怎么张嘴就胡说呢?” “我胡说?”魏国公一脸“你真好笑”的表情,“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你女儿穿的是道袍吧!皇上还赐了她道号!不是出家人是什么?” 夏辂:“她……她外祖父修道,她替外祖父进宫,这道袍也是替外祖穿的!” “哈哈哈!”魏国公大笑,“你这解释结结巴巴的,连你自己都骗不过去吧!” 夏辂没好气地说:“这是我夏家和陆家的事,关你什么事嘛!就算她真出家了,她也可以还俗啊!更何况她并不是出家。” “当然关我的事!”魏国公竟然说,“不仅关我的事,而且还关天下万民的事!安明真人负责调养皇上的身体,她若出嫁了,以后还如何能经常进宫侍奉皇后左右呢?皇上的身体乃是社稷之重,最最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说不关我等的事呢!” 夏辂:“你……你这是……” “行了!”皇帝阻止了他们的争吵,“她的确没有出家,我第一次见她穿道袍,就问她是不是出家了,她说她是替外祖父来的,所以穿个道袍。” 魏国公讪讪地,不说话了。 皇帝又说:“安安也的确老大不小了,那,行!我就给你们赐婚——” “父皇!”突然,太子又说,“毕竟已经快三年过去了,时移世易,您是不是应该先问一问,安安同不同意嫁给陆灼?”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深呼吸:“行!安安,你愿意嫁给陆同知吗?” 太子用一种很有压迫感的眼神看着他:“安安?” 夏安安咬着唇,没说话。 “她当然愿意!”突然,夏南桥出声,“皇上,女孩子害羞,你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不是难为她吗?她是我家夫人抚养大的,跟我夫人无话不说,我夫人又跟我无话不说。所以我是很清楚她的。安安对陆灼的心意一直就没有变过,一直等着他回来呢!她当然愿意!” 夏安安有点傻地看向夏南桥。 夏南桥含笑冲她点点头。 夏安安:“……” “夏安安,你愿意?”太子的眼神压迫感越发强。 夏安安冲皇上点了下头,然后很羞涩地蒙住了脸。 陆灼:“……” 众臣:“……” 皇帝:“哈哈哈!果真是害羞啊!那朕就给你们赐婚!等你出了孝期,就完婚吧!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皇上!”陆彦第一个去跪谢。 夏辂见状也屁颠儿屁颠儿过去跪着。 陆灼则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夏安安的手,把她拉离座位,也过去跪着。 然后两家人一起感谢了皇帝的赐婚。 …… 庆功宴结束以后,太子去了皇帝那里。 他喝得有点多,情绪有些失控:“父皇,您明明知道,太子妃之位空悬,是为谁保留着!您怎么能给陆灼赐婚呢?难道他比您自己的亲儿子更重要吗?” 第494章 父子对话 皇帝说:“我也很喜欢安安,希望她能做你的太子妃。但是,人家跟陆灼两情相悦! 当初我问过陆灼,人家说死也不会放手,而夏安安呢?陆灼走了,她要给她娘守孝? 她娘都死了快二十年了,守什么孝啊?明显就是为了推拒你! 如今陆灼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他们又本来是未婚夫妻,而且双方父母也都同意,我给他们赐婚,合情合理皆大欢喜啊!” 顿了顿,皇帝又说:“再者,我把夏安安赐给他,也是为了你!” “为我?”太子一脸荒谬的表情,“您为了我?” “陆灼是一员猛将!文能得魁,武能安邦,性子跟他爹一样,不骄不躁。”皇帝说,“你用好了,他会是你将来的左膀右臂,治理国家的良臣!你忍痛让出夏安安,算是成全他!他不会不懂,会更加忠于你。” “呵!身为太子,未来的储君。”太子眼神偏激,“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得不到!父皇,做太子,做皇帝,意义在哪里?” 皇帝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你是这么想的?” 朱晖:“难道不是吗?朱氏皇族坐拥天下,没道理连个女人都得不到!” 皇帝突然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太子吓得酒都醒了,跪倒在地。 “上一个这么想的大元朝,已经亡了!”皇帝青筋迸出,“我从小安排了最好的老师给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学会了什么?” “父皇息怒!”朱晖忙认错,“儿臣是一时失言!我当然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身为皇族,应当体恤百姓——” 第304章 “朱行十二岁的时候就不写这样的文章了!”皇帝打断朱晖,“他写,身为皇族,最容易犯的错误,是自以为高人一等,俯视百姓!他写,储君当隐姓埋名,成为百姓中的一员,只有成为他们,方能理解他们,引导他们。” 朱晖一愣:“朱行?父皇为何突然提起他?” “他这次就做得很好啊!”皇帝说,“而你,刚才的话就着实让朕有些失望!你是太子,不想着笼络重臣,善待良才,眼睛只盯在一个女人身上?治国的学问道理,都让陆灼学去了是吗?” 朱晖低下头,恨得牙痒痒:“父皇,是不是在你眼里,恨不得他是你儿子呢?” “你……”皇帝深呼吸:“太子妃就定你表妹吧!她很好!” 朱晖沉默良久,说:“遵命。” …… 太子走了以后,皇帝叹了口气,撑着额头按太阳穴。 王守明急忙过去帮他按。 “我以前看太子很好。”皇帝说,“温文尔雅,仁心仁德的,现在瞧着怎么有点左呢?” 王守明说:“皇上,太子自然是人中龙凤,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哪!您也年轻过,就多理解理解他吧!” 皇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说话。 “皇上莫要忧心。”王守明又说,“等过些日子他们成亲了,太子殿下自然也就放下了。” 皇帝:“嗯!但愿吧!” 第495章 不叫五哥了? 出宫后,夏安安问夏南桥:“爸!你干嘛要那样说呀!咱们火烧眉毛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夏南桥:“谁说没解决?我找了陆灼,他说他可以帮忙解决。” 夏安安:“……人家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干嘛找他?” 夏南桥:“我这不没办法了嘛?” 夏安安:“……反正,你这样让我面子往哪里搁?我前脚才跟他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把他忘了!你后脚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我还一直惦记他!” 夏南桥:“不喜欢了?那你可以拒婚呀!干嘛还点头?还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啧啧啧!” 夏安安:“我那不是为了配合你吗?我如果不点头,你岂不是成了欺君?” 夏南桥:“行行行!那你就把锅扣给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行了吧?” 夏安安:“……他说怎么解决那事儿?” 夏南桥:“他没具体说。” 夏安安:“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问明白呢?” 夏南桥:“回头你慢慢问吧!反正我相信他,他说能解决,肯定能解决。” 这时,陆彦往这边走过来,双方打了招呼,陆彦笑眯眯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不是赵老弟?” 夏南桥也笑:“是啊!是个好日子!” 陆彦:“皇上答应赐婚,我很高兴!还得多谢你从中撮合!喝喜酒那天,我再好好敬你!” 夏南桥比陆彦还高兴,他这人一高兴就有点自来熟,伸手拍了一下陆彦的肩膀:“我也高兴啊陆兄!何必非得等到喝喜酒呢?今天就可以呀!走!十六楼,我请客!咱以后就是亲家了,好好喝一杯去!” 陆彦:“……行!” 但是我跟你不算亲家吧?这话没好意思说出口,两人勾肩搭背地喝酒去了。 被扔下的夏安安:“……” 她正准备登车回家,又见陆灼走了过来。 “陆灼!”夏安安叫道。 陆灼过来,没什么表情地问:“不叫五哥了?” 夏安安:“那天,我跟你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为什么要请皇上赐婚?” “为什么那是我的事,我没必要跟你解释。”陆灼很拽的样子,“你可以拒绝呀!又不是没有给你机会拒绝。” 夏安安:“我……我养父话都说出去了,我怕拒绝了,他的脸没处放,还涉嫌欺君。我是为了他!” 陆灼冷笑了一声。 夏安安:“……那个事情,我养父说你有办法?” 陆灼:“哪个事情?” 夏安安:“就是那个事情嘛!他们特地找你说的那个事。” 陆灼瞧着她:“你想知道?” 夏安安郑重地点头:“此事事关重大,你赶紧告诉我。” 陆灼:“不能。” 夏安安:“什么?” 陆灼:“不能告诉你。” 夏安安:“为什么?” 陆灼没什么表情地翻身上马,居然不回答她,就这样走了。 夏安安:“陆灼!” 他头也不回:“过几天家里要办满月宴,你过来我跟你说。” 他一直没有回头,就这样走了。 夏安安气得跺脚,也回去了。 第496章 大办宴席 她回了夏家,第二天上午,圣旨就来了。 夏辂得了信,跟传旨的太监一起回了家,然后领着全家跪接了圣旨。 送走宣旨太监以后,陆心兰说:“他们两个本来就有婚约,皇上干什么还要赐婚呢?” 夏辂小心翼翼地捧着圣旨,说:“这是皇上的恩赐!咱家的荣耀!这圣旨我得好好收着!对了!心兰,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再有四个月,安安的孝期也满了,她的嫁妆你好好准备。” 陆心兰说:“好。” 夏辂又跟夏安安说:“安安,你跟我来一下。” 第305章 夏安安跟他去了。 到了无人处,夏辂跟她说:“安安,很多年前,我在老家的河底发现一条沉船。船里有不少的金银珠宝。” 夏安安瞪大眼睛:“啊?” 夏辂:“我谁也没告诉,把那些金银珠宝藏在一个地方。现在你要出嫁了,我打算给你一些做嫁妆!” 夏安安:“这么好啊?那谢谢爹!” “但是……”夏辂说,“你兄弟姐妹多,也不可能人人都能分到。所以这事儿你知我知就行,就不要告诉别人了。” “嗯!”夏安安有点感动,原来爹居然是偏心她的。 “问题就是……”夏辂有些为难地说,“好几大箱子的东西,要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陆家去呢?” 夏安安:“……您是说好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 夏辂点头。 夏安安怀疑地看着他:“在老家的时候,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夏辂点头。 “可是你之前跟我说,你们在老家揭不开锅来着?还是姨祖母接济你们才度过去的。” 夏辂:“不是那个时候!是……更晚一些,我后来回老家的时候发现的!” 夏安安:“该不会是你贪污来的,假称捡的吧?” 夏辂脸色一沉:“你爹我是那样的人吗?” 夏安安:“好像不是……” “放心好了!无主之财,清清白白!”夏辂说,“你向来点子多,想一想怎么样才能不让你母亲他们知道,把东西带过去。” 夏安安:“这样吧,我就说我外公给我送了几大箱子书当嫁妆。到时候从隐仙观那边抬过来,面上铺书,伪装一下!” “行行行!”夏辂说,“重量也差不多,就这样说定了!我来安排!” 夏安安看他高兴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 …… 白蓁蓁上个月生了个大胖小子,办满月酒的时候,请了亲戚们过去。 夏家是近亲,几乎全家出动,都去了。 正好在陆家门口遇到了李冬青和含章,夏安安就跟她们一起走了。 “怎么请了这么多人?”李冬青纳闷问夏安安,“不就是个庶子?” 两家是亲戚,消息互通,夏安安早就听了满耳朵的八卦,说:“孩子记到了二奶奶名下,算二房的嫡子。但是却又不养在二奶奶身边,还是由白姨娘养。” 李冬青:“呵!真是占尽二奶奶的便宜呢!她能同意?” 夏安安:“都已经大办宴席了,肯定是同意了呀。” 李冬青:“这傻女子!她如今身体也大好了,该自己生一个才好!干什么要白白让别人占便宜?” 第497章 叫娘 夏安安:“哎!她挺难的……” …… 陆琏的妾室之前生过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儿。 这个孩子,算是陆琏的长子,想必林老夫人也特别重视,没把满月宴摆在陆琏的水墨轩,而是摆在了她的吉祥苑。 有人问起来,老夫人就说这边宽敞。 粱夫人带着几个儿媳妇在迎客,见了夏安安,粱夫人的表情顿时就亮了:“安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夏安安:“舅母好!” “喊什么舅母!”粱夫人低声说,“叫娘!” 夏安安:“……” 李冬青笑道:“你着什么急呢?时候还没到呢!” 粱夫人不理她:“等会吃完饭,去我那里坐坐!知道你今天会来,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夏安安咧嘴笑:“好。” “母亲,我带她们进去吧。”二奶奶笑道。 “嗯!去吧!” 于是,二奶奶带着她们往里走。 经过这两年的将养,二奶奶已经大好了,看起来端庄又娴雅,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很有章法。 虽然她的容貌比白蓁蓁要差一些,但是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却是白蓁蓁怎么也学不来的。 可惜陆琏就好白蓁蓁那一口,据夏安安听到的八卦,这几年,陆琏很冷落二奶奶,从来没有进过她的门…… 是李冬青治好了二奶奶,这几年也一直有走动,二奶奶跟李冬青的关系很好,几乎什么话都愿意跟她说。 进去的路上,李冬青就低声问:“我听安安说,孩子记在了你名下,却不养在你身边?” 二奶奶点点头。 李冬青:“既然记在你名下,享受了嫡子的待遇,那就得认你为母,将来孝顺你呀!不养在身边怎么会有感情?” 二奶奶:“我没有养孩子的经验。” 李冬青:“你没有,难道白姨娘就有了?都会找经验丰富的奶娘,仆妇嘛!” 二奶奶:“老夫人说她帮忙看着,将来等我有了孩子再说。” 李冬青:“真是……偏心到家了!也不怕别人说她?” 二奶奶眉眼都透着冷淡:“她怕什么呀?” 李冬青:“那你就不会拒绝吗?孩子不养在你院儿里,那就不同意记在你名下!” 二奶奶:“祖母说,因为无子。我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了,再不顺从长辈之意,他们可以把我休了。我不能给他们这个把柄。” 李冬青:“那你怎么打算的?现在身体也养好了,自己生一个吧!自己的孩子才是下半生最大的依靠呀!” 二奶奶说:“他都不来我房里,我跟谁生去?” 第306章 李冬青:“……” …… 李冬青在长辈席上,跟粱夫人、陆心兰她们坐一起。 夏安安、夏若璃和姑娘们坐一桌。 陆令徽和赵含章都长高很多,尤其是令徽,已经满了十三,个子只比夏安安矮半头,该相看人家了。 含章则发育比较慢,还是个孩童的模样,但眼神却比之前越发沉静,跟咋咋呼呼的令徽形成鲜明的对比。 满桌就夏安安最大。 她下个月就满二十岁了。 跟她同龄的女孩子,都已经坐到妇人桌去了,而且好多都带着孩子。 第498章 看着一桌稚嫩的小女孩,夏安安感觉自己有点……老。 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用甜甜的语调问她:“安安姐姐,你今年多大了呀?” 问话的,是林青衿的堂妹林青瑕,今年刚办了及笄宴。 夏安安回答:“我二十。” “二十岁了呀!”林青瑕捂着嘴笑。 夏安安:“怎么?二十岁有什么好笑的吗?” 林青瑕:“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顺口溜:十三银,十五金,十七十八操碎心,二十不嫁税五算,寻个乞丐当夫君!” 说完,她自顾自笑起来。 陆令徽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那是汉唐前的事了!”含章说,“那时候连连征战,人口锐减,为了增加人口,当时规定,女孩子到了年纪不出嫁,家里就要纳五倍税赋!所以那时候,若有女儿到了二十还嫁不出去,情愿寻个乞丐把女儿倒贴给他,也不能留在家里。” “青瑕姐姐,你这是笑话我安安姐姐嫁得晚?”陆令徽不高兴地问,“还骂我哥是乞丐?” 林青瑕:“怎么会!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没有别的意思!” 陆令徽冷笑:“我看你平时也不是那不知分寸乱说话的人,今天怎么了呢?你给安安姐姐道个歉吧!” 林青瑕斜着眼睛,神色不虞:“开个玩笑,何至于呢?” 陆令徽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开玩笑,说你是丑八怪!连我安安姐姐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你可别生气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你——”林青瑕本来要回击,却又突然红了眼眶,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林老夫人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了她的模样,“怎么还哭上了?谁欺负你了不成?” “姑祖母。”林青瑕看了陆令徽一眼,可怜巴巴地说:“是我说错了话,令徽说了我几句,没事的!” 林老夫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语气严厉:“陆令徽!你越来越长本事了!青瑕是你姐姐!你说她?” 陆令徽:“祖母!她骂我哥是乞丐!我才回了她一嘴的!不信您问她们!” “什么?”林老夫人皱眉看向林青瑕。 “我没有!”林青瑕声音高起来,“我怎么可能骂五哥呢?我只是听到安安姐姐说她二十岁了,想到了一句打油诗!谁知道她们就恼了了呢!” “什么打油诗?”老夫人问。 林青瑕又说了一遍。 林老夫人听了却笑了,说:“我当什么呢!多大点事儿?安安,你比她们都大,不会就真恼了吧?” 夏安安笑呵呵地回答:“当然不会!我这人从来不跟家教不好的孩子一般见识。” 林老夫人脸色一变:“你——” “出来了出来了!” “哎呀呀!白白胖胖的,跟年画娃娃似的!” “真可爱呀,眉眼长得像他娘!” …… 林老夫人这边正要发作,白蓁蓁抱着孩子出来了。 林老夫人眼神一柔,也不管这边了,乐呵呵地过去看孩子。 “瞧瞧这是谁啊?”老夫人乐呵地说:“是我们亮哥儿出来了!看看,今天好多人呀!都是来看亮哥儿的……” 第499章 躲避 孩子取名叫陆宏亮,眉眼像白蓁蓁,脸型像陆琏,白白胖胖很招人疼。他东张西望看了一圈,“哇!”地哭了出来…… 接下来菜上齐了,开了席,夏安安这一桌也不说了,大家各自吃饭。 吃了一半,魏妈妈突然快步走进来,跟夏安安耳语:“安姐儿,灼哥儿让我跟你说,陈家祖孙被人从后门带了进来。你和孟夫人,快出去避避。就说我那儿有个小丫头腹痛不止,请她看看。” 夏安安心里一凌,起身去到李冬青那里,说:“娘,魏妈妈那里有个小丫头腹痛不止满地打滚儿,请您过去看看。” 李冬青:“行!走吧!” 母女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咦?夏姑娘!孟夫人!你们干什么去呢?”却是白蓁蓁在门口拦住了她们。 “魏妈妈,你给她解释。”夏安安跟魏妈妈说了一声,拉着李冬青从旁边挤了出去。 白蓁蓁:“诶!你们——” “白姨娘!”魏妈妈拉住她,“我那里有个丫头突然腹痛不止,可能是绞肠痧!孟夫人十万火急过去看去了。” 白蓁蓁很好客的样子:“饭还没吃完呢!让孟夫人一个人去看,夏姑娘留下来继续吃饭呀!” “嗨!人命要紧。”魏妈妈说了句“您继续忙!”也跟着走了。 夏安安熟门熟路从小路抄近道,往和光园跑去。 第307章 进门以后,就见陆灼等在那边。 李冬青还不知情,问:“人在哪儿?” 陆灼:“跟我来。” 他带着两人去了二门里边,进了小丫头海棠的房间。 海棠在床上滚来滚去,哎哟哎哟喊得很大声,脸色发白,额头有虚汗。 “其他人都出去,让孟夫人给她看看。”陆灼命令。 其他人都出去了,李冬青和夏安安走了进去,还有魏妈妈也进去了,关上房门。 “海棠她……”夏安安觉得她不像是装的。 “她痛经!”魏妈妈说。 李冬青:“啊?” 夏安安附耳过去,跟她说了详情,李冬青这才明白过来。 来都来了,索性给她看一看。李冬青给海棠把了把脉,掀开衣服按肚子…… 夏安安怕海棠不好意思,出了门。 陆灼已经打发了其他人,一个人在外面等着。 今日阳光灿烂,洒在他身上,人就像渡了一层滤镜,挺拔,冷峻,静若处子。 夏安安恍惚了一下。 某天午睡后,她睡眼朦胧地起床,出门就看到他站在自己门前。 比现在要白一点,冲她温温柔柔地笑着,说:“安安,我回来了!” 夏安安激动地跑过去想扑进他怀里,却扑了个空,身体打了个颤,醒过来了。 原来她还没醒,还在午睡。 她在做梦。 现在……面前的人脸色这么臭,不是梦。 她抿了抿唇,走到他面前,问:“怎么回事啊?能详细说一下吗?” 陆灼:“前门是我母亲的人,后门不知何时被人给下了药。人从后门被带了进来。” 夏安安:“你是怎么发现的?” 陆灼:“我派了人一直跟着他们。” 夏安安:“……你费心了!谢谢!” 陆灼看着她,不说话。 第500章 晕染的胭脂 夏安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捋了捋自个儿的头发,又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不出去。” 陆灼:“我已经给我娘递了纸条,如果人去了宴厅那边,就让她把人带去她那里。” 夏安安:“带过去以后呢?” 陆灼:“把他们迷晕。等会你们四个人一起离开。回府以后,就照我说的做。” 夏安安:“把她们关起来?” 陆灼点头。 夏安安:“要关多久?” 陆灼:“不用很久。” 夏安安:“哦……” “真忘了我了?”陆灼突然问。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陆灼走近两步,逼视着她:“真心话?” 夏安安寸步不让,挑眉回答:“是——” 是还没说完,陆灼突然低头,吻住了她,又凶又狠。 夏安安瞪大眼睛,忘了呼吸。 陆灼松开她:“记起来了吗?” 夏安安发飙:“陆——” “吱呀!”门突然开了,李冬青的声音传来,“药方是治绞肠痧的。做戏做全套,拿去找人抓药。” 魏妈妈:“是。” 李冬青和魏妈妈走了出来,跟他们说:“海棠好多了。” 夏安安探头看海棠,她盖着被子靠墙坐着,很舒服的样子冲夏安安笑。 陆灼说:“我们去前面等。” 三人一起往前面走。 李冬青在前,夏安安和陆灼落后。 夏安安狠狠瞪了陆灼一眼。 陆灼却突然眼神变了变,用很帅又很拽的动作擦了一下嘴。 夏安安:我去!你什么意思啊? 居然还擦嘴? 嫌弃我? 夏安安气鼓鼓地跑前面去了,挽住了李冬青的胳膊。 李冬青偏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眼神微变,欲言又止。 夏安安:“怎么了?” 李冬青微微往后看了一眼,低声说:“你的胭脂……” 夏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晕染了!”李冬青悄悄递给她一根手绢,用很低的声音问:“你们在外面干什么了?” 夏安安:“!!” …… 没多久,夫人那边来人,叫他们过去。 陆灼跟李冬青说:“今天的事情,我会跟我娘说,那两个人本来就跟你们母子不和,此番前来肯定不安好心。之所以把他们秘密带走,是为了怕他们在人多的场合乱说话。” 李冬青点点头:“此事,当真是劳烦你了!多谢!” 陆灼摇头:“不要跟我客气,未免节外生枝,你们快走吧!” 一行人到了粱夫人那边,远道而来的两人果然被茶水迷晕了。 陆灼指挥人把她们搬上了后面的马车,回到了赵家。 这边粱夫人又回宴席,白蓁蓁问孟夫人和夏安安哪去了,粱夫人说,孟夫人的亲生女儿过来了,孟夫人很高兴,她就先回家去了…… …… 刘师爷一直跟在赵政身边,对他们家的事情非常清楚。 据他说,孟夫人的亲生女儿叫陈如意,在孟夫人嫁给赵政之后,到家里面来过两回。 陈如意认识孟夫人,认识赵政,当然更加认识跟她一起长大的养女:陈冬儿。 一旦让她们祖孙见到三人,夏南桥伪装成赵政之事,必然露馅! 第308章 第501章 侯叔 夏南桥把两人分开关押,先让刘师爷去问陈如意,为何会来京城。 陈如意不正面回答,只说要见她娘,又问刘师爷这是什么地方。 刘师爷:“意姐儿,你先回答我。你们来做什么?又是怎么找到定国公府去的?” “你一个下人,问这么多做什么?”陈如意却说:“你找我娘来,我只跟她说。” “那你就慢慢等吧!”刘师爷转身就走。 陈如意一把拉住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你不是赵叔身边的刘师爷吗?你胆敢这样对我?” 刘师爷:“我家老爷怕你们是来闹事的,所以得问清楚。” 陈如意:“可是我答应了那个人,不会说出他来。” 刘师爷:“带你们来的人若是好心,老爷和夫人当然会好好感谢他!他若不是好心,你就更应该说出来。否则,你这不是害自己的母亲吗?” 陈如意皱着眉头不说话。 “你要实在不愿意说也行。”刘师爷又说,“实话告诉你,你娘根本不知道你们来了!只有我们老爷知道!你跟我们老爷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他可是不会心疼你的!你要是不说实话,那就准备一辈子被关在这屋里,一直到关死为止!” 刘师爷沉着脸出去了。 陈如意觉得刘师爷很危险的样子,满眼害怕之色。 关到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绷不住说了:“我爹跟我娘和离之后,更加肆无忌惮地去赌博。娘的嫁妆都被她带回去了,家里的家产本来就所剩无几,很快就被赌光了!连我的首饰也都被他拿去抵债了……” 刘师爷:“所以呢?” 陈如意:“我祖母天天骂他,两人天天吵架。后来他也不回家了,据说宿在一个女人那里。我和祖母两个人艰难度日,我本来有个夫家,也跟我退婚了。 这天我无意中听到隔壁张伯伯家的亲戚跟他聊天,说赵叔在京城做了大官,连跟着去的养女也过上了好日子,还会嫁到国公府做夫人! 我就问他关于我娘的事情,他说可以带我来找娘,如果我来了,也会嫁到高门大户做夫人。我祖母也不想再留下来过苦日子,就跟我一起来了。” 刘师爷点头:“那个亲戚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陈如意:“他有三十岁左右吧!他让我们叫他侯先生,他一直跟我们一起,还带我们去了赵府。门子说他们去了定国公府吃满月酒,他又带我们去了定国公府。” 刘师爷:“你还能找着他吗?” “这……”陈如意摇头,“当时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母亲了,太兴奋了,一时忘了问他家住何处。” 刘师爷:“我记得夫人说过,你画得一手好丹青,你能将那个人的样貌画出来吗?” 陈如意点头:“可以!” “行!”刘师爷说,“那你画!我再去问你祖母。如果你们说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你可能还是见不到你娘。” 陈如意:“陈师爷!我说的句句属实!” 刘师爷出去了。 然后把陈如意的话转述给夏南桥、李冬青、夏安安和赵含章四人听。 第502章 双方见面 李冬青纳闷地问刘师爷:“你不是说,孟夫人的前夫是个进士,竟如此不堪?” 刘师爷:“大约是性格有些缺陷,导致官场不如意。后来沉迷赌博与青楼,两人矛盾日益加深,便和离了。” 夏安安问:“你说孟夫人跟这个女儿关系不怎么好,又是怎么回事?” 刘师爷:“这个,我也不清楚,但之前有听说过,是因为陈如意排斥养女陈冬儿,孟夫人却护着养女的缘故。” 夏安安点头。 陆灼让他们跟陈如意祖孙两个见面。 于是,夏南桥就安排了。 陈家祖孙两人战战兢兢地来到待客厅,见到了夏南桥等人。 “刘师爷,含章妹妹……”陈如意看了一圈,只认得刘师爷和赵含章,“我娘呢?” 李冬青微笑:“乖孩子,怎么?连亲娘都不认识了?” 陈如意瞪大眼睛:“什么?!你……你是我娘?” 李冬青:“是啊!这才没几年,你就不认得我了?” 陈如意跟她祖母对视一眼:“祖母……” 陈家老太太瞪大一双浑浊的眼睛:“你哪里是孟疏?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冒充我儿媳妇?” 李冬青:“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呢?得了失心疯似的!” 陈如意看向刘师爷:“刘师爷!这是怎么回事!” 刘师爷说:“该我问你们吧!你们怎么回事?连夫人都不认得了?” 陈如意觉得很恐怖,又问含章:“你是含章妹妹吧?你见过我娘的对不对?她根本不是我娘呀!” 赵含章:“他们就是我爹和我继母呀!” “你爹?”陈如意看向夏南桥:“他也不是赵叔啊!你就算认错了我娘,你怎么能连你自己的爹都不认识了?” 赵含章:“这话该我跟你说才对吧。” 陈如意很慌:“陈冬儿呢?她在哪?” “她不在这里。”李冬青说,“她记起了她的本名,还有她的家人,她现在叫夏安安,不叫陈冬儿了。” 陈如意:“怎么可能……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之前我和祖母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意识?这个地方又是哪里?” 第309章 李冬青:“看样子,你们需要好好休息。来人,带她们去湘竹园,好生‘照顾’着!” 两人被带了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 这次会面就这样奇奇怪怪别别扭扭地结束了。 …… 就在那天晚上,赵府走水。 一阵混乱之后,火扑灭了,那两人不见了踪影。 第二日,她们出现在府衙,状告赵政夫妻不是真赵政,是另有人假扮的。 而且,这个告状的内容很快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初时觉得很荒谬。 然而又回忆起过去的胖赵政,还有很多人都说过他跟以前不一样了,起了疑心。 夏安安像热锅上的蚂蚁,派云寅去寻陆灼。 陆灼被云寅约到了离家不远的地方见面,夏安安便急急地问:“她们直接把我爹娘告上了官府!连我都知道了,你肯定也知道吧!现在怎么办啊?” 陆灼:“这事太过荒谬,府衙不敢拿人,等着上面发话呢!” 夏安安:“那……那……太子只要在皇上面前吹个耳旁风,说不定皇上真的就下令抓他们去审呢!” 第503章 你不是个东西 陆灼:“现在皇上应该是有些怀疑,但是刘师爷不会认错自己的主子,含章也不会认错自己的爹,皇上怀疑她们,比怀疑你爹娘多。” 夏安安:“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陆灼:“等着。” 夏安安:“等什么?” 陆灼:“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夏安安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我倒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呢?” 陆灼垂眸,显得眼尾微微有些狭长,眼里冷意渗人:“自然是……复仇。” 夏安安:“复仇?向谁复仇?” 陆灼抬眸:“朱晖。” 夏安安:“……你要干什么!他是太子,皇上培养他多年,不会允许你动他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别再出什么事!” 陆灼走到她面前,微微歪头看着她:“你在担心我?” 夏安安:“我在担心你娘!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她该怎么办呢?” 陆灼突然笑了一下。 “笑什么!跟你说真的!”夏安安跺脚。 陆灼:“你不用担心。我有把握。” 夏安安:“……那你要如何报仇?” 陆灼:“他想夺走我最在意的东西,我便也夺走他最在意的东西。” “……他最在意什么?他肯定最在意——”皇位呀!夏安安没说出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干嘛?” 陆灼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让你不要担心。” 夏安安偏头想躲,没躲过去。 “回去吧。”陆灼转身上马,走了。 夏安安瞧着他的背影,突然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他说……朱晖想夺走他最在意的东西? 太子想夺走的,不就是……她么? 所以…… “你才是个东西呢!”夏安安捏着拳头:“不,你不是个东西!” …… 陈家祖孙见告状没有什么动静,跑到大街上,用红漆写了一大条白布幅,挂在人流量最多的大街上,两个满脸凄苦,见人就哭诉。 民间各种传言乱飞,帮她们请愿的百姓一波接一波出现在府衙。 太子跟皇帝说,再不处理,有民怨沸腾之势。 皇帝皱着眉头正要说话,突然,陆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皇帝让他进去了,问他:“什么事?” 陆灼看了一眼屋里的太子和伺候的人:“劳烦皇上摒退左右。” “朝中大小政事,有什么是孤听不得的?”太子不走,“你就说吧!” 陆灼:“不是政事。是有关……已故徐皇贵妃的事情。” 皇帝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闻言微微一愣:“你说谁?” 陆灼:“徐皇贵妃。” 皇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老九派你来说什么的?” “不是。还请皇上摒退左右,容臣慢慢禀来。”陆灼说。 皇帝阴沉着脸看了他半天,语气很不好地说:“都退下吧!” 人都走了以后,陆灼说:“臣在晋地的时候,有一次被人追杀,跳下了山涧,摔断了腿。后来被一户山民所救。他和妻子、儿子住在山里,以打猎为生。” 皇帝:“然后呢?” 第504章 田璎珞 陆灼:“我一直觉得那个妇人看着很眼熟,好像以前见过。后来,我看她晾在外面的衣物,布料、花纹都是早些年宫里面才会有的。” 皇帝被勾起了好奇心:“那是谁呀?” 陆灼:“他们夫妻就跟所有的平常夫妻一样,大多数时候是好的,但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琐事而上火吵架。那天他们就因为儿子的事情吵架了,我听到那男子直呼妇人的名字,叫她……田、璎、珞!” 皇帝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陆灼:“是啊!我听到这个名字就突然想起来了,她是当年徐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小时候臣住在宫里,经常能见到她,所以才会看着眼熟。” 顿了顿,陆灼又说:“再加上,当初臣在北政抚司的时候,看过当年徐皇贵妃的案卷,对田璎珞这个名字也是印象深刻。所以就试探着问了一下她,是不是当年那个宫女璎珞?” 第310章 皇帝:“她承认了?” 陆灼:“她很惊惧,问我是谁,我就跟她说了自己的身份,她也还记得我。” 皇帝:“真的是她?” 陆灼点头:“她跟我问起徐皇贵妃和郑贵妃的近况。我跟她说了,她就一直哭,然后突然喊了一句,为什么好人冤死,坏人却风风光光做起了皇后?” 皇帝皱眉:“她什么意思?” 陆灼:“我在他们家住了一月有余,平时听他们说话,便知道他们最大的心事是他们的儿子。 于是我便以此为突破口,说服他们回来,跟皇上说明真相。 打完仗以后,我派人去接了他们一家来。他们已经到了京城,皇上不妨听他们自己说。” 皇帝捏着拳头:“你既然看过卷宗,就应该明白,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还为了那个奸夫甘愿赴死!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灼:“皇上,当年皇贵妃是被冤枉的!这其中的缘故,若臣不是有了八九分的确定,又有了人证物证,绝不可能到皇上面前来说。请皇上再相信臣一次,见他们一面吧。” 皇帝深呼吸,闭上眼睛。 当年的一幕深入骨髓,如今翻起来,还历历在目。 她恍惚迷茫又绝望的样子,对皇帝说:“我以为他是您!我把他当成了皇上!我这是怎么了?” “陆灼。”皇帝说,“如果让我发现你弄虚作假,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陆灼:“臣……以死谢罪!” 皇帝咽下一口唾沫:“那你带她来,朕听听她怎么说。” 陆灼:“不止她,他的夫君……也是故人。” 皇帝:“是谁?” 陆灼:“就是那个通奸的侍卫。” …… “都说帝王最无情。”梁夫人跟夏安安说,“但是咱们皇上,却是个深情的男人。” 陈家祖孙当街一闹,好多人来问她怎么回事。夏安安在家待不住,索性跑到陆府来盯着陆灼办事。 陆灼不在家,她就只有到梁夫人那里去等着。 然后两人聊天儿,就聊到了夏安安她娘身上,又进一步聊到了徐皇贵妃和皇帝身上。 第505章 惊心动魄 “徐家有好女,闺名唤长琴。三岁能成诗,五岁做文章,七岁游列国,十五回故乡,学识广而博,丽影动京城,锋芒无敢争。天子聘为妃,六宫再无人……” 粱夫人念了一首长诗,“这就是说的徐皇贵妃,她祖上也是开国功勋。她父亲徐中成,会多国语言,负责联络列国外交贸易,带着她周游列国,所以她的见识无人能及,容貌非常美丽,当时轰动京城。像我这样平凡的女子,当时对她充满着仰望……” 夏安安:“后来呢?” “皇上对她一见钟情。下旨让她进宫,直接封为了皇贵妃,皇后之下第一人。大家都说,若不是当时已经有皇后了,定会直接封后。” 夏安安:“那时候皇上多大了呀?人家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那时候皇上正值壮年!”粱夫人说,“看起来还很年轻,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两人一直很恩爱,皇贵妃先是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九殿下!皇上特别开心,每天都要去看九殿下,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夏安安:“那皇贵妃有儿有女有盛宠,怎么还去跟侍卫……” 粱夫人:“可不是嘛!当时是徐皇贵妃身边一个名叫田璎珞的宫女发现的,带了皇上去看。当时徐皇贵妃就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在那侍卫膝盖上,搂着他的脖子调情呢! 后来……你可以想象吧?整个徐国公府都受她的牵连,被连根拔起!就剩下徐魏一个小孩子。” 夏安安听着觉得不可思议:“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一个后妃,脑子得多有病,才会在公共场合偷情呢?” 粱夫人:“大约她好日子过多了,忘乎所以,脑子不清醒了吧!” 夏安安摇头:“这太不合常理了!她怎么说呢?她都承认了?” 粱夫人:“她后来说,她把那个侍卫当成了皇上!可是,侍卫和皇上相差那么多,怎么可能认错呀?而且还抱在一起,就算是瞎子也能分辨出来!这谁能信呀?” 夏安安:“……是啊!那个侍卫又怎么说呢?” 粱夫人:“皇上哪里能容他说?当场下旨要诛他满门!徐皇贵妃却说……” 夏安安:“她怎么说?” 粱夫人:“她说都是她的错,跟那侍卫没有关系,是她认错了人!她说她愿以死谢罪,请皇帝饶了侍卫和他的家人!如果不是情深意重,又怎会如此?皇上听了这话,直接气得吐了一口血倒地不起!那宫女田璎珞见自己闯了大祸气死了皇帝,吓得悬梁自尽了!” 夏安安:“……那个侍卫呢?” 粱夫人:“侍卫直接被愤怒的太监们溺死了,他的家人……所以我说皇上是个深情的男人,他居然因为皇贵妃的恳求,饶了侍卫的家人,只将他们流放。” 夏安安捂着嘴:“听起来真是惊心动魄……” 粱夫人:“你娘是九殿下的奶娘,皇贵妃很喜欢你娘,很重用她。出事以后,你娘多少也受到了牵连。虽然我至今都不清楚内情,但是我总觉得她的死,跟那事是有关系的。” 第506章 引子 夏安安点头:“的确有。” 第311章 “怎么?你知道?”梁夫人问她。 夏安安:“我爹跟我们说过。是……意外。可能当时因为此事而心绪不宁吧。” 他爹的丑事,实在是说不出口…… 梁夫人叹气:“哎!她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她走了以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顿了顿,她伸手搂过夏安安:“还好老天有眼,让你回来了!我有你这个儿媳妇,可以弥补大多数的遗憾了。” 夏安安:“舅母……” “我就不喜欢你喊我舅母。你叫一声娘听听?”梁夫人一副骗小孩的样子,“就喊一声!” 夏安安看着她殷切的眼神,小声喊了一声:“……娘。” 梁夫人:“诶!哈哈哈!” …… 勤政殿,只皇帝,陆灼,王守明在,还有一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村民打扮的夫妇。 皇帝看着他们,眼神冰寒:“抬起头来。” 两人直起身子,他们的脸便出现在皇帝面前。 皇帝瞳孔振动:“居然真的是你们!” 田璎珞是田璎珞。 田璎珞的夫君,赫然就是当年那个禁卫! 田璎珞又匍匐在地:“皇上!当年之事,皇贵妃是被我害的!是郑贵妃指使的!” 皇帝不动声色:“郑贵妃?你是徐氏的人,她能指使你?” 田璎珞:“奴婢本来就是郑贵妃安排在皇贵妃身边的眼线!郑贵妃不知从哪里得了一种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把一个人误看成另一个人。是我给皇贵妃下了药!又去告诉了您!” 田璎珞的夫君说:“小人也是受郑贵妃指使,小人的母亲当时身患重病,无钱医治!她说以命换命,会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一大笔钱。小人一时太难了……就同意了!” “荒谬!”皇帝却不信,“世上有这种药吗?而且她怎么不把别人认做我,非得把你认做我呢?” 田璎珞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当初她怕我一次下药不成功,给了一大包!剩下的,我一直保存着!陆同知以前试验过,药还有效。皇上可以找人来试。” 禁卫:“您说她为什么只把我认做您,而不会把别人认做您,那也是有缘故的。因为这个药需要引子!当时小人身上用了您才能用的龙涎香,这个香味就是引子!皇贵妃熟悉您身上的味道,闻到小人身上的香味,就把小人认作了您。” 皇帝的眼神落在那药包上,眼睛微眯。 陆灼:“皇上,您可以找人来试一试。” 皇帝:“王守明!” 王守明瞪大眼睛:“……呃……是!要……要怎么试?” 陆灼:“请皇上让尚宫局送一些龙涎香来!” 皇帝让王守明去拿来。 皇帝偏爱龙涎香,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换过,王守明也很熟悉皇帝身上的味道。 陆灼让王守明服下混着龙涎香的药物,他有些头晕。过了一会不晕了,陆灼让他进了偏殿。 偏殿里有五个禁卫,王守明冲抹了龙涎香的沈宁说:“皇上,您这是?找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沈宁:“你感觉如何?” 王守明:“感觉……没什么感觉,就刚才有一阵头晕。这药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 沈宁:“那你转几个圈儿给我看看!” “行!”王守明开始转圈,转完了,说:“您看!真没事儿!” 沈宁忍俊不禁,指指侧门:“你回头看看那边。” 王守明一回头,看到了真皇帝,又回头看看沈宁,满脸茫然之色,使劲儿揉自己的眼睛:“这……这……怎么两个皇上呀?” 第507章 国公爷和老夫人吵架了 陆灼将一杯凉水泼在王守明脸上,他的眼神便渐渐清明起来,这才发现偏殿的是沈宁! 他急忙跑到皇帝跟前说:“皇……皇上!居然真的会产生幻觉!我刚才把沈千户认做了您呢!” “那是因为他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陆灼说,“这香味是引子,让你产生幻觉。” 王守明:“这也太神奇了,这是什么药啊?” 陆灼:“这是一种名叫幻合香的植物种子做成的,这种植物只在苗疆地区存在,其他地方没有。” “苗疆?郑皇后的外家,不就是苗疆吐司?”王守明脱口而出。 宫里每一个位分高的女人,都是有来历的,当年的郑贵妃也不例外。 她的母亲,是苗疆吐司的女儿,皇帝为了稳定苗疆地区安稳,特纳苗疆吐司的外孙女入宫为妃。 皇帝亲眼看到王守明认错了人,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有这种药?陆灼,你让我亲自试一试!” “哎呦,这可使不得!”王守明忙说,“皇上玉体金贵,怎能随便试药?” 皇帝:“给我试试!” “皇上,这药并无毒害,会让人头晕目眩一阵,过了就没事了。皇上若要尝试,也不是不可以。”陆灼说:“只是,香味能成为引子的前提是,您总是在一个人身上闻到固定的味道,因此闻到这种香味就能直接想到这个人。不知皇上身边,可有这样散发着固定味道,您一闻便知道是他的人?” 皇帝想了想,说:“夏安安!她身上有一种很清淡的很好闻的味道。” 陆灼沉默片刻,说:“臣去找她。” 第312章 …… 夏安安在梁夫人那里玩了一阵,看她忙,就想去和光园看书等他。 两人如今是皇帝赐婚的未婚夫妻,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梁夫人就让她去了。 东篱见了她,殷勤得跟只小狗似的,摇着尾巴给她奉了茶,说:“安安姑娘,我有个内幕消息,你想听吗?” 夏安安:“想啊!说说!” 东篱凑近她说:“国公爷跟老夫人吵架了。” 夏安安:“吵架?为什么呀?” 东篱:“为请封世子的事情。” “说到这个。”夏安安问,“为什么定国公府迟迟没有请封世子呢?” 东篱:“那是因为先国公爷定了规矩,不可太早请封世子,得成亲生子以后才可以。” 夏安安:“是吗?那当初,陆灼的大哥,不是世子吗?” 东篱:“国公爷是将大哥儿按照爵位继承人来培养的!全府上下也都把他当成世子,但实际上,因为大哥儿没有儿子,国公爷还并未向皇上请奏。” 夏安安点头:“这样啊!如今陆琏有儿子了。” 东篱:“就为这个呢!老夫人让国公爷赶紧请封世子。国公爷不同意。他想让咱们公子继承爵位。” 夏安安:“啊?” 东篱一脸鸡贼地点点头。 “不是得按照排行来吗?”夏安安问,“陆灼虽然也是嫡子,但是排行老五,不合适吧?” 第508章 离得有多近? “族里的老太爷们都不同意让二哥儿做世子!因为他外祖父是晋王啊!要是让他继承了爵位,指不定什么时候皇上不痛快了,就把咱们定国公的爵位给削了!所以老爷现在根本就不敢请封二哥儿为世子!你想想啊,晋王造反,回头咱们就请封他的外孙为世子,这让皇上怎么想呢?” 夏安安:“……这个顾虑也有道理。只是,老夫人肯定不会愿意!” 东篱:“可不是!老夫人又哭又闹,咱们国公爷正头疼呢!” “说什么呢凑这么近?”突然,门口光线一暗,陆灼回来了,满脸阴沉沉的,跟谁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不还了似的。 “公子您回来了!”东篱赶紧往后退了两大步,“小的在跟安安姑娘说,国公爷请封世子的烦恼。” “就你嘴碎!”陆灼说,“什么时候把你舌头拔了,耳边就清净了!” 东篱捂着嘴:“小的知错了!小的马上就滚!” 他一溜烟跑了。 夏安安:“你干嘛对他那样凶?” 陆灼没说话,顶着一身不痛快的气息走了进来。 夏安安站起来:“陈家那祖孙两个还在街上哭呢!我心里实在是不安,就过来找你了。要让她们一直这样哭下去吗?” 陆灼却没回答,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她大约三尺远。 “你怎么了?”夏安安问。 陆灼又走了一步,突然低头在她耳朵边闻了闻。 夏安安还以为他又跟上次似的突然吻她,双手做抵抗状,他却又直起了身子。 就闻了闻。 “你干嘛呀?”夏安安有些恼地瞪着他。 “你身上没有什么清新脱俗的香味儿。”陆灼说,“就衣服的味道,而且得凑我刚刚那么近才能闻到。” 夏安安:“所以呢?” 陆灼:“皇上说,他每次都能在你身上闻到清淡好闻的味儿。所以你每次进宫,离皇上有多近?” 夏安安:“……什么!皇上他为什么会说这个?” 陆灼:“我问你离他有多近!” “你有病吧!有病看大夫!”夏安安转身就走。 却被陆灼一把抓住。 夏安安扭头:“你到底什么意思吧?那些人嫉妒我,编排我!说我一个女子时常出入皇上身边,应该做他的后宫!你该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吧?” 陆灼不说话。 夏安安一把推掉他的手,快步往外走。 “你还想解决陈家的事吗?”陆灼凉森森的声音传来。 夏安安蓦然停下脚步。 “皇上说的香味是什么?”陆灼问,“你身上没有。” 夏安安抓狂:“这跟陈家有关系吗?” 陆灼:“有非常大的关系。” 夏安安:“什么关系?” “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陆灼说,“你回想一下,皇上说的香味是什么?” 夏安安:“应该是道袍!我外公那里喜欢熏一种香,道袍都是放在那边的。” 夏安安是学生来的,素净惯了,不喜欢身上有香粉香薰的味道。 如果说香味,也就只能是那个了。 陆灼:“带我去取。” 第509章 我是你爹! 夏安安:“到底干什么用啊?” 陆灼转身走了。 两人一路黑脸去了隐仙观,陆灼去拜见了外公。 外公见了他,笑道:“果然回来了呀!难怪安安这段时间这么高兴。” “外公!你说什么呢?”夏安安提高声量叫道,“我平时就不高兴吗?” “嗯?”外公看看夏安安,又看看陆灼,“怎么了?吵架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 “好不容易团聚了,好好的嘛!”外公说,“陆灼,你是男人,大度些,别跟安安一般见识。” 陆灼:“嗯。” 夏安安:“你——” 第313章 “安安!煮壶茶去。”外公说。 夏安安气呼呼地去煮茶。 外公让陆灼坐了,看了他几眼,说:“没少吃苦吧?” 陆灼笑了笑,笑容有些心酸:“能活着回来,不易。” 他平时甚少流露情绪。 但这里围绕着一种很特别的香气,很让人放松,不知不觉便流露了。 “天气变化,你的伤处是不是不舒服?”外公又问。 陆灼:“您连我受过伤也能看出来?” 外公:“刚才见你走路,左腿有点滞涩。” 夏安安往他腿上看,她怎么看不出来? 陆灼按着左腿:“这条腿曾经摔断过,每次下雨之前酸痛得厉害。” 外公点头,起身从他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黑罐递给他:“这是膏药,哪里不舒服贴哪里。贴上两三回就好了。” 陆灼双手接过:“多谢外公。” “我记得上次你来的时候,我给你测了个字。”外公又说,“要不今儿再给你测一个?” 陆灼神色不自在:“就……不测了吧!” 一个好端端的“喜”字,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哪里还敢测? “噗嗤!”夏安安在旁边笑了出来,“怎么?你怕了?” 陆灼没理她:“外公,您熏的什么香?清淡却入骨三分,清新又回味无穷。” 外公:“你喜欢?喜欢就给你带点回去。” 陆灼:“多谢!非常喜欢。” “这是长了有一千年的丹青树的树根做的香。也就我这儿有,别的地方你还真找不着。”外公转头叫夏安安:“安安,你走的时候给路陆灼带上一些。” 夏安安瞥了陆灼一眼,不乐意地“哦”了一声。 喝了茶,陆灼就急着走。 夏安安把道袍给他,他伸手接过,总算说了句人话:“是我不对。这味道离远些也能闻到。” 夏安安冷笑:“呵!那你之前在怀疑什么呢?皇上都七老八十了!” 陆灼:“七老八十他也是个男人,你离他太近就是不行。” 夏安安炸毛:“走不走?” 陆灼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夏安安说:“你到底要干嘛?陈家祖孙跟我这道袍有什么关系?能不能说明白?” 陆灼:“不能。” 夏安安:“你!” 陆灼看向她:“能说的自然会告诉你,不能说便是不能。” 夏安安恨恨说:“最讨厌你这样了!” 陆灼:“讨厌也没办法,你虽是家眷,有些事情也不能让你知道。但是早晚会知道的。” 夏安安:“谁是你家眷?!” 陆灼:“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爹!” 陆灼:“……” 又一路冷战着回去了。 快要进城的时候,陆灼说话了:“爹。” 夏安安:“!!” “您老人家去一趟。”陆灼说,“找陈如意。” …… 宫里,皇帝还在审问田璎珞夫妇:“你们两个不是都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第510章 勒死了还能活过来? 田璎珞:“奴婢并非自尽,而是被郑贵妃派人给勒死了!扔到了乱葬岗。” 皇帝:“勒死了你还能活过来?” 田璎珞:“说起来……皇上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您还记得九殿下的奶娘,贾莞儿吗?” 皇帝挑了挑眉:“记得!怎么?” “在出事前几天,她莫名其妙地说我印堂发黑,有性命之忧。”田璎珞说,“她给了我一张符,说如果遇到危险,将这张符含到嘴里,或许可以救我一命。 当时他们闯进来之前,我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了,于是将那符揉成一团,放进嘴里。 不成想,她们勒我的时候,似乎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保护着我。 后来我可能是暂时闭气,到了乱葬岗,被雨一淋,就醒过来了。” 皇帝微怔:“贾莞儿……她是夏安安的母亲,火龙真人的女儿啊!” 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那时候啥也不知道! 田璎珞不解地看着他:“皇上,奴婢知道,这可能很难让人相信,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没回答,看向禁卫:“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禁卫:“他们把我按进脸盆里,想溺死我。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小人从小水性好,能长时间闭气。于是装死瞒过了他们。我也同样被扔到了乱葬岗,趁着人都走了以后我想偷跑,正好遇到了璎珞。我们同病相怜,想着留在京城肯定是活不了,所以就远走他乡,隐居山里。苟活了这么些年。” 皇帝:“呵!你们两个的命还真长!” 王守明在旁说:“皇上!一定是老天爷留了他们的命,给皇贵妃沉冤昭雪呢!” 皇帝看了他一眼:“你就信了?” “奴亲自试过药呀!”王守明说,“那是看得真真的!两个皇上!真的特别神奇!” 皇帝不说话。 禁卫:“小人当时刻意引导皇贵妃把我认做您,皇贵妃不明真相,竟然以为是她连累了小人,还替小人的家人求情!小人永远记得皇贵妃娘娘的恩德!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请皇上将小人五马分尸吧!” 皇帝拿起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正好砸在那禁卫的额头上。 第314章 禁卫额头立刻青紫了一片,他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心求死的样子。 皇帝深呼吸:“既然你们两个隐瞒了这么多年,为何现在又肯说了?” 禁卫:“我们两个人这些年住在山上,生活条件很差,身体都很不好,可能也活不了几年了。 我们就想着,能在活着的时候,带着儿子下山,教他生存下去。 可是我们一来不敢,二来无钱无田无身份,下山估计比在山上的还要难。直到遇到陆同知,他劝说我们来向皇上说明真相。 我们心里对皇贵妃充满着无尽的愧疚,也希望儿子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所以就来了。 皇上,我们夫妻两人都愿伏罪,只求皇上,饶了小儿性命!让他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生活下去。” 皇帝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当然该死!” …… 第511章 心动 陆灼再次进了宫。 这回,皇帝亲自试药,他眼里,身上沾染了熏香的陆灼成了夏安安。 确认了这个药的效果,皇帝又回想起当时徐皇贵妃那茫然绝望的眼神,还有她那无力的辩解,突然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皇上不可!”王守明急忙拉住了他,“皇上切不可伤害自己的龙体呀!” “原来她真的是被人害的!”皇帝痛苦地闭着眼睛,想着自尽的徐长琴,想着被流配的徐家人,想着因为疏于照顾高热而死的女儿,又想着这些年被自己冷落,发配到西宁去的儿子,泪流满面。 ……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挂着一条很醒目的白色布幅。 上面写着血红的几个大字:工部尚书赵政是假冒的! 一群人围着她们看。 夏安安坐在马车里,吩咐:“云笄,你去跟陈如意说,冬儿姐姐找她,让她一个人过来。” 云笄去了。 不多时,陈如意上了马车。 见了夏安安,她警惕地问:“你是谁?陈冬儿呢?” 夏安安:“她和你母亲两人的下落,说来话长,你愿意坐下听一听吗?” 陈如意:“你是什么人?” 夏安安:“我叫夏安安。就是他们嘴里那个即将嫁入国公府做夫人的……养女。” 陈如意醒悟过来:“连陈冬儿也是冒充的?你们究竟是何人!” 夏安安:“我们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让你成为二品大员家的嫡长女,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嫁入国公府做夫人。” 陈如意眼神一动。 “这里人来人往,怕隔墙有耳。”夏安安说,“你介不介意我把马车驾到人少的地方去?” 陈如意坐下:“不介意,走吧!” 这几天的日子她也是受够了。 夏安安:“你不用去跟你祖母说一声吗?” 陈如意:“那你等我一下。” 夏安安:“不用跟她多说,就说你拉肚子。” 陈如意:“好。” …… “……事情就是这样。”夏安安把实情告诉了她。“事实上,你娘和陈冬儿以及真正的赵叔,都已经不在了。那个带你们来的人,是想借你之手,弄死我们,以谋夺含章的家产,以及达成他的政治目的。” 陈如意目瞪口呆:“我娘……已经死了?” 夏安安点头:“回头你可以去问刘师爷和含章,他们都是知情人,那封信在含章手里,你也可以看。” 陈如意:“那你刚才说可以让我成为二品大员家的嫡长女,是什么意思?” 她获悉自己母亲死了,连眼眶都没红一下,貌似只关心自己的前程……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只要你愿意在皇上面前改口,说是有人指使你那样做的,那么,你就可以留在赵家,从此以后你是赵家夫人的亲生嫡女。” 陈如意明显很心动。 “我养父养母都是有本事且心地善良的好人。”夏安安说,“赵叔和你母亲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一定会待你视如己出。” 陈如意:“那……那我祖母怎么办?” 第512章 反了你! 夏安安:“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们会为她准备盘缠,让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陈如意:“可是我要如何才能见到皇上呢?” 夏安安:“继续闹下去,搞得越大越好,到时候惊动了皇上,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陈如意犹豫了一阵,问:“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夏安安:“我养父官居二品,我的亲爹官居一品。我的夫家是定国公府,公公乃当朝首辅。说实话,要弄死你们两个外地来的无依无靠的老弱女子,跟碾死两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可是为什么没有那样做呢?自然是因为不想。” 夏安安说:“我们是知恩图报的人,永远记得你母亲的恩德,并且会将之报答在你的身上。” …… 陆灼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太子。 太子问陆灼,今天什么情况?他带了什么人进宫? 陆灼说:“太子殿下,他们是皇上要的人。” 太子:“什么人?” 陆灼:“跟已故的徐皇贵妃有关。” 太子皱眉:“什么情况?” 陆灼:“具体什么情况,请恕不方便透露。” 朱晖看着陆灼:“不方便透露?跟我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第315章 陆灼:“皇上吩咐的。” 朱晖勉强笑了笑,点点头:“关于赵政的事情你听说了吗?闹得沸沸扬扬的。” 陆灼:“听说了。我觉得不必理会,太荒谬了。” 朱晖:“这个事情其实很好验证,多从西安府那边带些人过来指认一下,不就知道了?” 陆灼:“太子殿下若有这闲心,那就试试吧!但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朱晖:“如果他们真的是冒充的,赵政夫妇,必死无疑。他们跟夏安安的关系如此亲近,夏安安也难辞其咎。” 陆灼看向他,突然问:“太子殿下不是喜欢安安吗?为何要做伤害安安的事情呢?” 朱晖沉默片刻,笑道:“你既然知道孤喜欢她,为什么要跟我抢?我是君,你是臣!陆灼,别忘了你的本份!” 陆灼:“太傅从小教导你,为君者,先做君子的君,殿下好像忘之脑后了。” 太子依然微笑着:“陆灼,你要跟我抢,你们两个会一起跌落深渊!尸、骨、无、存!” 陆灼也淡淡笑了笑:“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先告辞了。” 他转身走了。 朱晖看着陆灼的背影:“反了你。” …… 皇帝去了郑皇后那里。 郑皇后上了粉,但还是显得精气神不足。 “听说你这几天晚上睡得不好。”皇帝说,“怎么了?” 郑皇后笑道:“可能是年纪大了,觉越来越少的缘故吧。” 自从朱晖跟她说,皇帝那里去了两个跟徐长琴有关的人,她就开始失眠。 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她本来都忘了差不多了。 这几日突然提起来,便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皇帝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木盒,递给郑皇后。 郑皇后打开一看,是一盒香料。 她脸色微变:“这不是……” “是以前长琴调制的安神香。”皇帝说,“专治睡不好!以前每次我有心事之时,她就给我点上一炉,我就能睡得很踏实。” 第513章 毒妇 郑皇后:“……皇上怎么会突然提起她?” 皇帝:“谁让她有个争气的儿子呢?这几天,我陆续收到了各几个皇叔的折子,都提到了老九。说他有德,有谋。陆彦又说我给老九的封赏太少,够不上他的功劳!” 郑皇后垂眸:“那皇上就多赏些东西给他呀!” 皇帝:“你说赏些什么给他好?” 郑皇后:“这……臣妾不敢妄议。” 皇帝看着她,突然笑了笑:“你总是这么谨小慎微。” 郑皇后也笑:“后宫不得干政嘛。” 皇帝点了点头,说:“吃饭吧!” 饭桌上,皇帝给皇后亲自夹了菜,皇后吃得很开心很满足。 晚上皇帝夜宿皇后处,点了那安神香。 皇帝说晚上多喝了些汤,可能要如厕,还让留了一只蜡烛。 虽然点了安神香,皇后却睡得比以往更不踏实,还不到半夜就醒了。 她怕吵醒了皇帝,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皇帝一眼。 借着烛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映入她的眼睑。 那人睡得正熟,长长的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饱满的嘴唇润泽诱人。 “啊!”郑皇后尖叫,“来人啊!来人!” 熟睡的“徐长琴”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她,然后坐起来,微笑说:“郑贵妃,好久不见。” “来人啊!人呢!”郑皇后想下床,然而自己是睡在里侧的,她不敢过去,只能缩在床脚不停尖叫: “徐长琴!你找我干什么?你找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徐长琴:“我见到了璎珞的鬼魂,是她告诉我的。原来是你给我下了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郑皇后使劲抱着自己的胳膊,又怕又恨又怨:“谁让你霸占皇上,让他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你该死!满宫女人都盼着你早死!” “啪!”地一声,对面的“徐长琴”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郑皇后一惊,慢慢清醒过来,眼前的徐长琴渐渐变成了脸色铁青的皇帝。 郑皇后突然明白过来,她中了自己的药! 只怪她从来没有自亲自试验过的那种药。 如果她试过,就能感察觉出来,也就不会乱说话了。 “来人!”皇帝叫道,“把她和这宫里的人全都押入诏狱,给朕好好审!” “是!”值夜的锦衣卫是陆灼,挥挥手,如狼似虎的沈宁和叶连营把人带走了。 …… 宫里的女人,就像生活在危墙之下,随时可能地位不保,并连累父母儿女。 所以处在高位的嫔妃,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有时候便会伺机出手,除去自己的威胁。 郑皇后此人,表面温柔可人,内中阴狠毒辣。 这些年,除了徐皇贵妃之外,手上没少沾血。 徐皇贵妃所生的小公主,当初生病有她的手笔。 甚至郭皇后生的前太子之所以不成器,也有她的缘故在里面。 小时候她指使前太子的教养妈妈,偷偷跟前太子灌输一些唯我独尊的想法…… 皇帝看到长长的一卷罪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毒妇! 第514章 比试 郑氏的谋划一生,只做了不到三年的皇后,就被废了。 第316章 皇帝直接赐下了三尺白绫,将她赐死。 与此同时,皇帝追封徐长琴为皇后。 前后两位皇后被废,徐皇后成为唯一的皇后。 九殿下朱行,突然从最不受宠的皇子,变成了唯一的嫡皇子。 朝中最不缺的,就是看皇帝脸色,猜度皇帝想法行事的臣子。 内阁尚没有提出什么,却有别的臣子开始上书,说朱晖的母亲如此狠毒,儿子不堪为一国之君,当接九殿下回来继承大统。 皇帝没应,却转而问陆彦,你是首辅,你怎么看? 陆彦回答,有子肖母,有子肖父,也有子只是做他自己! 太子的品德从小为人称颂,不应该以他母亲来定能否堪任太子,而应该以其能力、品格来定。 然后那上书的官员说,九殿下的能力和品格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次晋王之乱,可见一斑。 一时之间,倒太子的和保太子的争论不休,乱成一锅粥。 陆彦制止了大家的争论,提出了一个说法:“皇上,太子之位,有能有德者,方可令天下人信服,为百姓谋福祉。 奈何皇子们个个都是潜龙卧虎,非同一般,难以决断。不如,效仿科考,把九殿下接回来,由皇上出题考验二人,胜者居太子位。” 皇帝同意了陆彦的提法,派人去接朱行回京。 陆灼私底下跟皇帝说,担心此行不安全,他熟悉道路,想亲自去接九殿下回来。 皇帝问了他一句:“你觉得他们谁能赢?” 陆灼:“臣不敢妄言——” “别跟我整这个,说心里话!”皇帝打断他。 陆灼沉默片刻,说:“在臣看来,九殿下比八殿下更适合担起江山重任。所以臣希望九殿下能赢!” 皇帝:“你从小是老八的伴读。跟老九应该没有多少交集。” 陆灼:“之前有几次隐仙观偶遇,彻夜长谈过。这几年跟他一起并肩作战,更加了解了九殿下的抱负、能力,以及豁达的心胸。” 皇帝看着他好一阵:“去吧。人你来挑。” 陆灼:“是!” …… 一直有人在皇帝耳边说了陈家祖孙两个。 这天皇帝正好有空,干脆就让人把他们带进了宫,问个明白。 陈家老妇言之凿凿,说见到的赵政和孟疏都是陌生人假扮的!她儿媳妇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皇帝注意到,从一进殿,那陈家姑娘就到处打量,一声不吭。 见她家祖母说话,她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帝觉得她很奇怪,于是问她:“小姑娘,你有话要说?” 陈如意怯生生地问:“您是皇上吗?” 皇帝:“是啊!” 陈如意:“您是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无论什么样的坏人,您都不怕对吗?” 皇帝笑:“对!你所说的坏人是谁呀?” 陈如意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一幅画像,交给皇帝:“就是这个人!事实上,我娘和赵叔并非别人假扮,是他逼迫我们这样做的!他说如果我们不这样,他就杀了我爹!我爹在他手上!” 第515章 侯进 皇帝一看那画像,眼神微微一变,这个人是太子府上的幕僚侯进,皇帝见过不止一次。 “诶!”陈家老妇莫名其妙,“这不是带我们来京城的侯先生吗?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呢?我们在赵府见到的,明明不是你娘啊!” “祖母!我觉得在皇上面前,咱们可以实话实说。”陈如意说,“皇上一定会帮我们的!” 老妇:“你……你……” 陈如意看向皇帝:“皇上!您可以帮我们吗?” 皇帝让人把她们带了下去。 然后抓了侯进去审。 侯进很快招供,太子差他弄来这祖孙两人,目的在于,逼夏安安嫁给他。 他还说了太子卖官之事。 皇帝听了,脸色铁青。 侯进只是听太子的差遣去接了两个人来,并没有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被放了回去。 太子找他去问话,他却躲了起来,不知去了哪里。 …… 陈如意祖孙两个被送出了宫,皇帝通知夏南桥和孟疏将他们接走了。 陆灼离开之前,将幻合香交给了孟疏,让她用来解决陈家老太太。 把人接回去之后,李冬青就给老太太下了药,然后熏了孟疏常用的香,去见了老太太。 当然,李冬青是不可能知道孟疏平时熏什么香的。 但是她女儿陈如意知道。 老太太见到了“孟疏”,李冬青编好了理由,说这次事情的缘由,就说有人想害她们,她们联合如意,将计就计而已。 李冬青又说,陈家已经败了,她不可能留女儿在陈家吃苦。要把女如意留下来。 但是,不能留老太太,因为赵政不愿意。 她可以给她一千两银子的私房钱,并让她跟镖局的车队一起回西安府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如若不然,赵政可能会以诬陷之名而让她坐牢。 陈家老妇吓得同意了。 药效有时限,李冬青见了她一面,再没有露面,后续的事情都交给陈如意。 例如送老太太离开。 李冬青为老太太准备了不少东西,装了满满的一马车。 陈如意把她祖母送到了城外,红着眼睛回到了赵府,有些怯生生地地看着李冬青,屈膝行礼:“母亲。” 第317章 毕竟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母亲还出自陈家,她的礼数是半点不错的,而且,长得也很水灵,有种南方女子的灵秀。 李冬青微笑:“你祖母走了?” 陈如意点头。 “镖师们赶路急,有时候来不及打尖住店,我让你帮她准备足够的干粮,可去买了?” 陈如意点头:“买了很多糕点,肉干,还有饼,我祖母很高兴。” 李冬青点头:“你就放心吧,我分咐了他镖师们好生照料她,她一定可以平安回去的。” 陈如意:“可是我有些担心,万一她回去乱说怎么办?” 陈如意并不知道幻合香之事,毕竟这药不应该出现在她手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冬青:“你放心,我都处理好了。如意,我给你准备了住处,跟我去看看吧,哪里不喜欢的,尽管跟我说。” 陈如意点头,跟李冬青去了。 …… 郑氏死了,皇帝往苗疆增派了一倍的兵力。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 第516章 休书 太子府上的妃嫔的家人,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找到蚂蚁之首夏辂,问他该怎么办。 夏辂能怎么办?他也没办法,只急得心里窝火,嘴上长泡。 夏安安也是倒霉,一不小心撞到了他手里。 这天下午遛狗,陆暖暖擅讨她关心,绕着她蹦蹦跳跳的,一行人的笑声如银铃一般。 这笑声刺痛了夏辂的神经,他喊了一声:“谁在那边大声喧哗?” 夏安安拐个弯过去,就见他一个人坐在石阶上,黑着脸要发落人的样子。 夏安安让其他人留在原地,免得过去触霉头,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爹!”夏安安叫道,“您心情不好呢?” “你心情倒是好得很!”夏辂语气不好地说,“你就没想过你妹妹?” 夏安安:“原来您在为妹妹烦恼呀!” 夏辂:“太子如果被废,你妹妹怎么办?” 夏安安:“您是担心他比不过九殿下?” 夏辂:“……我根本不知道九殿下是圆是扁,但既然你公公那样说了,那就是有把握了。” 夏安安:“我觉得您也不要太担心。只要他不轻举妄动,最坏的结果,也是去封地做王。皇上向来喜欢他,不会太亏待他的。” 夏辂还是愁眉不展:“太子不喜欢你妹妹。即便在京城她也过得不怎么样,经常回来跟你母亲哭诉。去了外地,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夏安安想了想:“要不,您让太子殿下写一封休书,把妹妹接回家吧!” 夏辂:“呵!我让他写他就写?” 夏安安低声说:“太子送了我很多贵重的宝贝。这些年,我有时候想起来,挺怕他的,所以就让人去查了那些东西的来历。 有些是卖官来的,有些甚至沾有人命!我手上有些证据,你可以拿去找他,换一纸休书。” 夏辂瞪大眼睛:“什么?你找谁帮你查的?这种事情肯定非常隐秘,怎么查到的?” 夏安安:“我找徐魏帮我查的。” 那人每次见了她都没有好脸色,但是办事儿非常有效率。 “徐魏?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夏安安:“他跟陆灼好。” “嘶……”夏辂跟牙疼似的,犹豫了半天,说:“给我吧。” 夏安安:“爹,我可以继续去遛狗了吗?” 夏辂有些愧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去吧!” …… 太子宫。 朱晖把后院里的七个女人都叫到一起,黑沉着脸看了夏若与一眼,说:“最近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我这个太子可能做不了多久了!想要走的,表个态,我现在就写休书。” 夏若与第一个出来,语气硬邦邦地说:“太子殿下,妾身无福。” 太子提笔写了一封休书,扔到地上。 夏若与过去捡了,转身离开。 “太子殿下,请赐休书。”林青衿也出来了,语气淡漠地说。 见两位位分最高的侧妃都要走,其他人纷纷提出要休书。 太子有些怆然地笑了笑,挨个写了休书,让她们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朱晖哈哈大笑。 第517章 夏安安被掳 七个女人,竟没有一个是真心对他的。 不过,也不奇怪。 他也没有对她们付出过真心,这几年他的真心都在夏安安身上,他给她送了那么多珍宝,却成了她掣肘他的工具。 夏安安…… …… 夏安安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走了无数回的道上翻了船。 走到隐仙观的山下,会经过一片林子。 林子里突然出来许多黑衣人,拦了她的马车,跟云笄她们打了起来。 夏安安的护卫不少,除了云笄云寅,还有南山等人,身手都非常不错。 奈何对方埋伏了弓箭手。 乱箭射来,不会功夫的青乔、燕子等人分分钟可能命丧黄泉。 但是箭不往马车里面招呼。 可见不是要她的命。 大约想打劫她这个人? 夏安安下了马车,大喊:“我跟你们走!不要伤我的人!” 弓箭果然停了下来。 夏安安跟黑衣人走了。 第318章 “姑娘!”一一群丫鬟哭得要断气一般。 夏安安看了云笄一眼,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今天出门前算了一卦,天泽‘巽’卦,有惊无险。” 云笄不着痕迹地点头。 …… 夏安安一直被蒙着眼睛。 还被两个女子强行按进浴桶里洗了个澡。 重新穿了衣服以后,她眼睛上蒙的布就被拿开了,恢复了自由身。 出门所见,是一处临崖的院落。 院里有一石桌,两边各有一石凳。 这是个半山庄园,景色极好,非常幽静。 朱晖坐在其中一个凳子上。 夏安安:“太子殿下。” 朱晖点头,指指对面的凳子:“坐。” 夏安安过去坐了:“殿下意欲何为?” 朱晖:“夏安安,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夏安安:“殿下请讲。” 朱晖:“这三年我对你不好吗?” 夏安安:“啊?这……” 朱晖:“太子妃之位,我为你留着,未来你就是皇后,你的儿子是太子,我可以说是……以江山为聘!” 夏安安没说话。 “你说过,你介意我还有其他的女人,但她们代表的是朝中各方势力,我若弃了她们,后患无穷。 为了减轻你的介意,这几年我很少去她们那里。甚至青衿有孕了,我也让她打掉,就为了让你生下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夏安安:“竟是这样……” 朱晖又说:“我觉得我为你做的,已经可以了!至少比陆灼多!可是你居然落井下石,拿我送你的东西来威胁我?” 夏安安:“太子殿下,您为我做的……其实我挺感动的。但是,男女情爱,有排他性。我心里装着陆灼,便装不下别人了。这并不是说他比您更好,四大公子排名,您在首位,他只勉强排在末尾呢!” 顿了顿,夏安安又说:“还有就是,他虽看着冷冰冰的,但是我一点不怕他。您看着和蔼,我却有些怕您。” 朱晖:“怕我?” 夏安安:“例如……隐仙观观主的病,还有,孟家伯伯突然入狱。” 朱晖面不改色:“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安安看着他:“有没有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太子殿下没有杀我,而是把我带来了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吧?您想做什么?” 第518章 绝地 朱晖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捏住她的下巴。 夏安安的动作却出乎意料地快,后仰,起身,后退,一气呵成,微笑说:“咱们好好说话,就不要动手动脚的了。” 朱晖笑了笑,把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说:“当世两大奇人,一个张三丰,一个刘伯温,居然都是你外公的徒弟。那两位,都有着经天纬地之能。想来你外公的本事,定然比他们更高。” 夏安安:“所以呢?” 朱晖:“你也知道我现在面临的困境。母后已死,父皇从那天起再也没有单独见过我,他厌弃了我,想必等老九回来以后,他就会废了我。” 夏安安:“太子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皇上若要废你,直接就废了,何必要搞什么比试?可见皇上心里,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毕竟那时候你只是个孩子,并未参与。” 朱晖:“若真如此,他又何必把老九弄回来,给我搞什么比试?” 夏安安:“我在皇上身边三年,他每每说起你,是很满意的。我觉得,他可能是知道,出了你母亲的事情,你这个太子便有了污点。唯有用实力去堵住朝臣们的嘴,让他们对你心服口服,再不提换太子之事。 毕竟,你从小的待遇,跟先太子差不了多少,一方面请了大儒教导,一方面得皇上亲自指点,还能参与朝政,九殿下有什么呢?论学问,治国策之类的,他肯定是远远不如你的。” 朱晖微笑:“多谢吉星的吉言。不如你再帮帮我如何?” 夏安安:“可以啊!到时候我可以给你画个幸运符!当然,前提是你得放了我。” 朱晖:“我想请你外公帮帮我。” 夏安安:“怎么帮?” 朱晖:“他的两个徒弟都如此厉害,如果他肯出山,定能帮我坐稳太子之位。” 夏安安摇头,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当初张真人来的时候,他跟他说,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因为,他的寿数将尽。剩下的日子,他想参悟那些一直未曾参透的一些东西。” 朱晖皱眉:“寿数将尽?” 夏安安点头:“所以他肯定不会答应你。” 朱晖:“他不答应,你就会死。这样他会答应吗?” 夏安安:“太子殿下,您听我一句劝。帮你之人,一定是要真心相帮。否则,贻害无穷。” 朱晖却并不听:“安安,我就麻烦他这一次!你写一封亲笔信给他,只要他能帮我坐稳太子位,以后我便再也不麻烦他。而且会赐他封号,配享太庙!” 夏安安:“……” 朱晖:“这个地方,位置隐蔽,三面环山,是个绝地,很难找到。我知道你有两条好狗,所以给你以桑黄、姜等特制的药包熬水沐浴,抹去了你身上的气味,狗也找不到你。就算找到了,此地布有千人重兵,出去的峡谷里,共有四道防线,步步杀机。夏安安,你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第319章 夏安安:“……我如果拒绝呢?” 第519章 做我的女人 朱晖:“当一个人面临绝境的时候,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我希望你能识时务,不要伤及自身。” 夏安安看着院子里的树,上面停了一只灰扑扑的小鸟,笑了笑,问:“就算我写了信,你也不会再放我回去了,对吗?” 朱晖没说话。 夏安安:“因为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跟陆灼成亲。” 朱晖气息突然强势起来:“写吧!” 夏安安看着飞远的小鸟,说:“能先给我吃点午饭吗?饿得头晕。” 朱晖:“拖延时间没用,不会有人能找到这里。” 夏安安指指日头:“我只是饿了。” 朱晖深呼吸:“行!先吃饭吧。我陪你吃。” 夏安安点头。 两人一起吃了饭,夏安安又说吃多了,需要走走,然后才提笔问他:“信要怎么写?” 朱晖:“就写,你被太子的狂热支持者绑架了,他让你外公无论用什么法子,保太子。否则就会杀了你。而且,此事不得泄露半句,否则你就活不成了。” 夏安安提笔写了。 写完以后,太子将信拿去仔细看了,表示很满意,交给了手下带走了。 然后,他关上了房门,走向夏安安。 夏安安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朱晖:“安安,你说得对,我不会再放你回去。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会经常过来看你。” 夏安安:“……” 朱晖:“这里什么都有,有如世外桃源。以后你慢慢逛,便知道其中的妙处。” 夏安安:“……这话也不是什么隐秘的话,何必要关起门来说呢?” 她起身想去把门打开。 朱晖一把抓了她:“安安。” 夏安安看向他。 “做我的女人。” 夏安安:“……” “我会对你好的!”朱晖一把将夏安安拉过去,就想强行抱她去床上。 然而,身为隐仙派掌门的夏安安,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夏安安。 太子只觉手腕一痛,不知怎地就被夏安安反抓住,并且膝盖一痛,被她压跪在地,两条手臂被反制,钻心地痛。 “朱晖。”夏安安说,“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对我的深情究竟从何而来?要说皮相,你府上那个浣衣的美女就比我漂亮。要说相知,也从来没有过。我不了解你,你又对我知道几分?” 朱晖额头冒汗,说不出话来。 夏安安说:“我怀疑,你对我感兴趣,只是因为陆灼!你从小就嫉贤妒能,而且觉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你的,而不应该属于他,对吗?” 朱晖:“夏安安!你先放开我!” “我傻吗?我先放开你?”夏安安抽出了自己的发簪,比在他脖子上,“开门出去!带我离开这儿!” 朱晖发现,自己在夏安安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捏着拳头,忍着巨大的屈辱,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显然有人监视着,很快涌出一大堆蒙面黑衣人,举着弓箭将她团团包围。 “不要放箭!”朱晖叫道,“别伤了她!” “夏安安,你放了太子!”有人出来跟她谈判,“你没听到殿下这么危险的情况之下还维护你吗?你的心被狗吃了?” 第520章 面面相觑 夏安安听出了他的声音,是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司内官,她跟朱晖笑道:“如果不是知道你的目的,我定会以为你真是为了保护我!不要装模作样了,要一辆马车,我们两个一起回城,今天的事情我一个字不会说出去。” 朱晖给司内官使了个眼色:“照她说的做吧。” 司内官喊话:“马车只能到下面那条路,你得自己走下去。” 夏安安往下看了一眼,盘旋山路的确只能到下面,于是她押着朱晖往下走。 这个地方的确如朱晖所说,是个绝地。 后山的坡度,几乎是直上直下的。 上面虽然长了一些树,但只是悬崖峭壁中间稀少的几棵,人很难上下。 出去的路是一条峡谷,谷中只有唯一的一条道路,两边都可以埋伏人,而且设了好几个关卡。 想要出去,只有靠朱晖。 夏安安知道,他们在寻找机会。 寻找制伏或射伤她的机会。 所以她很小心。 手上的簪子没有离开过朱晖的脖子。 但是,看着前方的吊桥,夏安安有点头疼。 吊桥架在一条天然溪流上,在这边挖了蓄水池,蓄了一池水,水上方就是垂直下来的万仞绝壁。 这吊桥晃来晃去的,不好走啊! 但是想想,吊桥这么窄,他们也不大可能跑来攻击她。 于是,夏安安推着朱晖上了吊桥。 倒但是她低估了那些黑衣人。 他们居然埋伏在水里,突然从水底冲上来,有一个人挂在吊桥上示使劲晃,有十几个往上爬。 夏安安站不稳,被人用剑柄打手,簪子掉进了河里。 黑衣人趁机反制,一剑刺向夏安安的手腕。 “叮!”一声脆响,黑衣人惨叫了一声,剑断为两截,黑人的虎口破裂,流血不止。 “叮叮叮!”又响个不停,上桥的黑衣人手中之剑纷纷断裂落地。 第320章 从绝壁之上,突然悬绳飞下来一人,将夏安安抓住,借着荡力,又飞回山上。 只是,两个人的重量挺沉的,没能飞回山顶,落在半山腰的一处树丛里,然后又是几个起落,就上了山顶。 与此同时,吊桥也断了,上面的人全都掉进了水里。 朱晖冒出头来,大喊“放箭!” 然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且已经超出了射程范围。 “快追!无论死活,一定要把人追回来!”朱晖又大喊。 黑衣人们望着悬崖,面面相觑。 这要怎么追? 突然,山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下来。 有黑衣人很勇猛地执剑一挥,那东西被劈作两半,掉落在地。 人家都凑上去看是什么。 “啊!好大的马蜂窝!” 马蜂们飞出来,黑衣人们如鸟兽散…… …… 夏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外公:“外公,您这是什么功夫?会飞呀?” 外公微笑着把绳子从树上解下来,递给她看:“这是龙筋绳,有非常强的弹性。我借着这个才能把你带上来。” 夏安安伸手摸了摸了那足有自己手腕粗的绳子,有点像弹力带。 但是,若不是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又怎么能凭一根绳子就把她从千军万马当中救了出来? “你笑什么?”夏安安探头一看,正好看到那些黑衣人被马蜂追得到处跑。 第521章 有损闺誉 这时,云寅指着下方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顶上发现一个马蜂窝,给他们扔下去了。”云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夏安安失笑,说:“赶紧下山吧!” 三人又借助龙筋绳,下了山。 云笄和几匹快马在山下等着,飞奔回了隐仙观。 …… 夏安安被抓走的时候,跟云笄说了几句话。 那实际上是一种暗语,意思是让她赶紧回去,用花颈金嘴鸽追踪她。 他们被劫的地方距离隐仙观不远,云笄骑着快马上去,让花颈金嘴鸽去追踪夏安安。 她只能指一个大致的方位,但空中飞的视野广阔,花颈金嘴鸽很快找到夏安安,并一路跟着她去了峡谷。 然后回去报信。 夏安安回去以后,给花颈金嘴鸽喂了好吃的,然后有些忧虑地跟外公说:“他真正想得到的人是您!您现在再住在这儿怕是不安全。” 外公摆摆手:“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快要出嫁了,就不要过来了。好好在家备嫁。” 夏安安:“我多安排些人在这儿吧。” 外公:“之前,素通留了些人在观里,他们比你的家丁要强多了。” 夏安安:“哈!也是!” …… 夏安安被太子抓走的事情,外公让她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夏辂。 因为一个无聊又无奈的原因:有损闺誉。 在这个年代,女子被人掳走,管你有没有清白,在人们心里都已经没有清白了。 所以干脆就谁也不说。 太子自然也不会到处嚷嚷说他把夏安安给掳走威胁了一番。 …… 夏安安刚到家,遇到了夏若与。 她打扮的跟之前不同,素净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而且,之前做太子侧妃时的盛气凌人也消失不见了,见了夏安安,她上前行了个礼,叫道:“姐姐,你回来了?” 夏安安:“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若与:“昨天。” 夏安安礼貌性地安慰了他一句:“回来就好,在自己家里,想怎样便怎样,好好放松放松。” 夏若与眼眶一红:“姐姐,你会不会笑话我?” 夏安安:“怎么会呢?” “不会就好。”夏若与又说,“你从隐仙观回来,路上也累了吧?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回见。”夏安安走了。 路上,燕子奇怪地说:“二姑娘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刚刚那真的是二姑娘吗?” 青乔笑了笑:“有些人,得意和失意的时候,就成了两副面孔。” 燕子:“还是咱们姑娘好。” 夏安安瞧了她一眼:“哪儿好?” 燕子:“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拿真心对人!而且,对我们很好,给的银子也多!我想一辈子留在姑娘身边!” 夏安安笑:“你都及笄了!该嫁人了!” 燕子:“我才不要!” 夏安安:“你这丫头又贪睡又贪吃,我一定要把你给嫁了!” 燕子停下脚步,有些慌了:“姑娘,您真……真的不要我了吗?我都改!我以后不贪睡,也不贪吃了!” 夏安安回头拉着她走:“逗你玩的!你还哭鼻子了?” 燕子:“真的吗?” 夏安安:“真的!” 第522章 稀客 话虽如此说,其实夏安安这段时间,在认真考虑他们几个的终身。 她身边的人,就青乔已经成亲了,嫁给了南山。 两人跟着夏安安去陆府,算是她的陪房。 云笄比她还大些,早该嫁人了。 而且夏安安发现,徐魏对她很感兴趣。每次夏安安有事找徐魏,派云笄去办,比她自己去找有用。 但是云笄却不肯,说要保护夏安安。 第321章 夏安安说她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云笄就说,除非哪天她可以打得过她。 夏安安也是拼了,这几年天天早上跟云笄练功。 她的力气见长,倒也能制服太子那般的文人。 但是距离能打败云笄……大约还差十万八千里。 至于云寅,夏安安想让他参加武举。!以他的功夫,肯定能中。将来挣个功名,娶妻生子,也算是不负外公的托付。 但是这小子却也死活不肯去。 他说他是隐仙派弟子,保护掌门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夏安安看了眼这姐弟二人,琢磨着,回头得想想办法,让他们独立起来。 他们毕竟不是她的仆人,而是外公弟子的后人。 …… 夏安安回去第二天,夏若与来找她。 “咦?真是稀客呀!”夏安安说,“妹妹好像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呢!” 夏若与说:“姐姐是不是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夏安安招呼她坐下,给她上了一杯茶。 她喝了一口,说:“真好喝!这是什么茶呀?” 夏安安说:“是我外公从老家带来的,山上自己种的茶。” 夏若与点头:“外公真是一个奇人!早知道,他还在府里的时候,我也请他帮我算算命,看看相。” 怎么还叫上外公了? 夏安安笑:“陆灼上次找他测了字,现在再也不敢了呢!一个人的命数,其实还是不知道的好!只要努力了,不留遗憾就好。” 夏若与点点头,问:“姐姐,上次我跟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夏安安:“听到了。” “林青衿一进府就很受宠。”夏若与说,“可是,没想到,有了孩子,却连生下来的资格也没有。” 夏安安没说话。 “我却比她更惨。”夏若与说,“太子不喜欢我。有时候半年也不去我那里一次,太子宫里的女人,甚至下人,都在背后笑话我。” 夏安安:“……都已经过去了。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会有良缘的。” 夏若与继续说:“太子心里有人。不仅把太子妃的位置留给了她,还把生下嫡长子的机会也留给了她。”夏若与看着夏安安,“姐姐,那个人,是你吗?” 夏安安:“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夏若与:“因为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问你的事情呀!而且他看你的眼神……能看出来。” 夏安安没说话。 夏若与又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人说说话!” 夏安安:“那说点儿别的吧。” “好!”夏若与又问:“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呀?” 第523章 公子受伤了 夏安安:“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你说,太子和九殿下最后谁能赢?”夏若与问。 夏安安:“这不好说。” 夏若与:“我每天都在神像面前发愿,希望九殿下能赢!要不然他以后怕是会报复我们!姐姐你呢?” 夏安安:“妹妹,还是不要妄议国事吧。” 夏若与:“哦!好!” 她这乖巧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妹妹。 …… 自那以后,夏若与跟变了个人似的,经常过来找夏安安说话。 陆心兰也经常找她过去,跟她商量嫁妆的事情。 这次准备的嫁妆,比上一次更丰厚。而且夏安安好说歹说,她也不肯收钱,说急了,她就装头晕。 夏安安也就不勉强了。 爹娘都使劲给她塞嫁妆,她可以理解为自己突然变可爱了,招大人喜欢了…… …… 陆灼赶在年前回了家,派东篱来跟夏安安报信:“……公子叫我来跟您说一声,他回来了。” 夏安安:“他自己不知道来说?” 东篱:“我们公子受伤了。” “受伤?”夏安安忽地站起来:“伤哪儿了?伤得重吗?” “伤的脚脖子,应该不是很重,但是走路也不太方便。”东篱说,“要不您看看我们公子去?” “行。你等着我跟你一起去。”夏安安跟着他一起去了定国公府。 路上,东篱说,九殿下进宫面圣之后,暂时住在陆家。 因为他没有自己的王府,如今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再住在宫里。 夏安安点了点头,问:“你们公子是怎么受伤的?” 东篱:“路上遇到刺客。” 夏安安突然想到了太子手下的那帮黑衣人,皱眉:“伤亡大吗?九殿下没事吧?” “九殿下没事,其他也有受伤的,尤其是沈千户,他伤得挺重的,是被抬回来的。”东篱一脸不忍。 夏安安:“伤到哪里了?” 东篱:“具体我也不清楚,公子一回来,我的事儿可多了!还没来得及打听详细的。” …… 夏安安去见了梁夫人以后,一路小跑着去了和光园。 到了那边,就见陆灼正和九殿下说着什么,令徽也在,手里拿着个糕点,皱着眉头发愣。 看到夏安安过来,她顿时眼前一亮,跑出来接她:“安安姐姐!你看谁在这儿?” 夏安安进屋去行礼:“九殿下!” 第322章 朱行微笑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果然如此!嫂子越发动人了!难怪成甫一路上比谁都着急往回赶。” 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两人的眼神正好撞到,又移开。 入座后,夏安安战略性咳了一声,寒暄说:“九殿下变化才大呢!比走的时候长高了一大截!如果不是东篱跟我说您在这儿,我怕是都认不出来!” “对对对!”已经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年纪的陆令徽满眼放光地看着朱行,“九殿下变得好看了!” 朱行一指头敲在她脑袋上:“女孩子要矜持一点!能随随便便评论男子的长相?” 陆令徽眼睛瞪得溜圆:“我哪是随随便便说的?我是很认真地说的呀!” 第524章 都快愈合了 “呵!”朱行失笑,又跟夏安安说:“嫂嫂这几年辛苦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殿下在前线才辛苦呢!”夏安安说。 朱行摇头:“真正在前线打仗的,是成甫!你虽在家里,想必心里时刻牵挂担心着,也是很辛苦。” “我可没时时刻刻担心。”夏安安说。 朱行笑。 陆令徽也跟着笑。 夏安安瞥看向陆灼,问:“东篱说,你受伤了?伤哪条腿?” “受伤?”朱行和陆令徽一起看向陆灼,“你受伤了?” 陆灼:“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东篱大惊小怪。” 陆令徽:“伤哪儿了?怎么都没有找大夫?我和娘都不知道!” 陆灼:“没事。不用找大夫。” 陆令徽看向东篱:“我哥伤哪儿了?” 东篱:“左边脚脖子上!” 陆令徽就坐在陆灼旁边,伸手就撩开陆灼的裤腿看。 他的脚脖子的确有条口子,不过,不长也不深,已经结了疤,都快好了。 “呃?就这儿吗?”陆令徽问,“这都快愈合了!” 夏安安回头看东篱,他咧嘴笑:“快愈合了那也是伤呀!” 夏安安:“……” 陆灼把陆令徽的手拍开,把裤腿放下来,说:“东篱,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东篱:“呃……小的还有很多差事,小的先告退了。” 他一溜烟就跑了。 陆灼没追究她,跟夏安安说:“你来得正好,能否请孟夫人去看看沈宁?” 夏安安:“他伤得很重吗?” 陆灼沉默片刻:“我们刚从他家回来,太医说,脖子以下,以后都不能动了,瘫痪。” 此话一出,刚刚轻松的气氛瞬间沉重起来,朱行和令徽都神色难过。 夏安安:“我这就去找我娘!马上去看。” 陆灼:“一起去。” “我也去!”令徽说。 陆灼:“殿下来了家里,只来得及换身衣服,还没去见祖母和母亲,也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你带殿下先去见祖母和母亲,然后让殿下去客院休息。” 陆令徽看向朱行:“哦……好吧!” 夏安安跟陆灼一起去了赵府。 路上,陆灼问陈家老人的情况,夏安安说已经顺利送走。 然而,见到了李冬青,她却跟他们说,那陈家老人,死在了半路上。 镖局的人回来送信,说她之前都好好的,突然就死了,死的时候口吐白沫,嘴唇发黑。他们找了当地的官府,仵作验尸说是被毒死的。 考虑到老人的身体,之前他们几乎每顿饭都是去店里吃的新鲜饭。 就那一顿,当时他们走的地方比较偏,到了饭点了周围荒无人烟,他们就在在荒郊野外随便凑合了一顿。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是吃了自己带的干粮,中毒死的。 但是后来搜遍她所带的那些吃食,又没有发现毒。 这趟负责的镖师赶紧让人送了信回来,问尸体和她的东西怎么处理。 夏南桥去信,尸体就地掩埋,东西还送回京城来。 “如意知道了吗?”夏安安问。 李冬青点头:“你们来之前,我才刚刚跟她说,她哭得厉害。” 第525章 两幅面孔 “怎么回事呀?”夏安安皱眉,“我觉得她万万不可能自杀。该不会是那些镖师见财起意吧?” 李冬青摇头:“等东西送回来清点一下就知道了。她的东西都是我准备的,有些什么我很清楚。对了,你们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夏安安跟她说了。 李冬青便拿着她的药箱,跟他们一起去了沈府。 陆灼才刚从沈家离开,又是请了孟神医来,门子都没通报,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没走多远,听到前面有孩子哭,还有一个很嚣张的声音:“……他可是沈家的独苗!你把他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三人拐弯过去,就见说话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穿着白底红花杭缎,长相身材都很好,只是看着泼辣得很。 那孩子只有两三岁大小,大约是摔着了,哇哇地哭。 被她说的,是一位年轻夫人,气得脸色都变了:“是他自己来来回回乱跑撞到我身上的。你不去管束他,倒怪起我来了?” “他只是个小孩子!你是大人,就不知道避让着些?” 年轻夫人身边的妈妈说:“我们夫人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要避让你一个妾室?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第323章 “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才让人笑话呢!”那妾室极尽嘲讽地说。 这显然是那位夫人的死穴,她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还有,你这是要去哪儿呀?”那妾室语气没有半分尊重,满满都是挑衅,“是要去看我表哥吗?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别去他那里!去了只会惹他不高兴!他受了伤,你就不能让他好好养着病?” 年轻夫人深呼吸:“我只是去看看他伤得如何,看一眼就走!” 妾室:“看一眼又如何,你是会治病吗?去了不过是添晦气罢了!” 那位夫人身边的妈妈一脸气愤,还要说什么,却被那夫人阻止了。 年轻夫人有些黯然地说:“算了,于氏,你好好照顾他吧!我们回去。” 她带着人回去了。 那位妾室得意洋洋地抱着孩子往前走去。 夏安安扯扯陆灼的袖子,问:“这位该不会就是沈千户那位表妹吧?” 陆灼看了她一眼:“嗯”。 夏安安:“好嚣张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妾室!” 陆灼:“我之前也见过几次,不是现在这副面孔,优雅温柔又知书达理的样子。” 夏安安:“啊?京城长大的女孩子,都长着两副面孔吗?” 李冬青问她:“什么意思?” 夏安安:“最近,夏若与自从被休回家以后,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又懂事又听话。” 李冬青:“警惕着点儿!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安安:“呵!我们快走吧。” 他们去了沈宁那里,接待他们的,便是刚刚那个带着孩子的妾室。 她在人前人后果然是两幅面孔,全然不见刚才的嚣张跋扈,满脸感激地说:“多谢陆同知,您能请孟神医来,真是太感谢了!” 她冲几人行礼,然后看向夏安安,一脸惊艳之色,说:“这位就是安明真人吧?” 夏安安点头。 第526章 要动手术 “我经常听表哥说起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她一脸亲近地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像仙女!” 夏安安微笑问:“夫人是沈千户的表妹?怎么不见沈家嫂嫂?倒是表妹在这儿照顾着?” 于氏的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他是沈大哥的妾室。”陆灼在旁说。 夏安安:“啊~~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呀,误会了。既然是妾室,就该管沈大哥叫老爷才是,怎么叫表哥呢?我还一肚子纳闷,怎么沈大哥府上没人了吗?还得劳烦表妹带着个小孩子来照顾病人?” 于氏勉强笑道:“妾身本是他表妹,叫习惯了。” 夏安安:“沈大哥可醒着?” 于氏:“醒着!请!” 沈宁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见动静转过头来,说:“刚才听到你们说话了,孟神医,有劳了。” 李冬青摇头,让夏安安和陆灼帮忙,给他检查。 他是从高处摔下来,摔伤了脊椎。 现在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检查完了以后,李冬青把夏安安单独叫出去,低声说:“怕是够呛!” 夏安安心里一沉:“没办法了?” 李冬青:“颈椎倒是没断,手脚勉强还能动,知觉也没问题,如果我没猜错,是有骨头渣子卡在关键的神经处。如果能把骨头渣子取出来,也许能恢复行动。” 夏安安:“这要动手术呀!” 李冬青点头:“如果放到我们那儿,只是个不大的微创手术。但是这儿没有造影设备,颈部遍布血管和神经,稍不注意就坏事儿了!加上我又不是外科医生,我万万不敢下手。” 夏安安:“您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您兼修过,也是懂的呀!我记得那时候您还能指导舅舅呢!” 她舅舅是外科医生。 李冬青还是摇头:“风险太大!如果有造影设备,我或许还能尽力一试。” 夏安安:“之前咱家不是有那个您参加户外救援时候的手提式简易x光机吗?我记得也总是放在车上的,没拿出来吗?” 李冬青:“拿是拿了,电池早在水里被泡坏了!除非有直充电源。” 夏安安想了想:“车子的电瓶还能不能用?如果还能用,爸就能给你弄个外接电池出来!” 李冬青:“车都在水底泡了三四年了!你说能不能用?” 夏安安:“咱家那车两百多万买的,广告上不是说,防水防爆的吗?” 李冬青:“嗨!广告你也信?” 夏安安:“娘!他年纪轻轻的,要是就这样瘫痪了,多可惜啊!要不弄上来试试?万一还能用呢?” 李冬青:“……行吧!你跟你爸去,只有他会卸电瓶。” 夏安安:“不过,这天儿挺冷,爸能行吗?” 李冬青:“他以前老冬泳呢,你忘了?” 夏安安:“可是来了这儿就没有游过了。” 李冬青:“自从来了这边,吃的,喝的都没有污染。我和他身体都比以前更好了呢!没问题!” 夏安安咧嘴笑。 于是,她们就进去跟陆灼和沈宁说,得先回家好好研究研究。 …… 第527章 道家法器 车子万一被人发现,他们的来历又会被人怀疑,所以两人换了粗布衣服,找了辆不起眼的马车,单独去了当年的落水处。 第324章 夏南桥如今已经做了工部尚书,并且让他的手下尝试研发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例如类似橡胶管的长管子。 他拿了一根含在嘴里,另一头让夏安安拿着,就可以在水底呼吸。 热身以后下水,大约十分钟,他就把电瓶取了出来,另外还有些红红蓝蓝的线。 蓄电池上有屏显,正常情况下会显示电量和一些基本参数。但是它显然不正常,不亮。 虽在意料之中,却依然很失望。 夏安安想着沈宁好好的时候的样子,又想想他躺在床上的样子,还有陆灼那难过的神色,叹了一口气。 “等晒干了再看看。”夏南桥安慰她说,“我们把它拉回去吧!回去把它烘干再看。” 夏安安点点头,父女两个人把蓄电池擦干净,放进马车里,拉了回去。 到了城门口,却遇到了搜查。 官兵们把父女两个赶下车,将车子内外搜了个遍,然后指着蓄电池问:“这是什么?” 夏安安说:“是个……是个道家用的法器。” “说话结结巴巴,形容可疑!来人!把东西打开看看!”那城门官威风凛凛地叫道。 夏安安:“这个打不开!是个整体!” 官兵翻来覆去看了一圈,也说:“的确打不开!” “打不开就带走!”那城门官说。 夏南桥脸色一沉:“带走?我的东西你能随便带走?” 夏南桥当了几年官,身上的气势越发强了,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却依然让人不敢小觑。 那些官兵犹豫了,看向城门官。 城门官吼道:“带走啊!愣着干什么?” 官兵们就要上前拿。 “等等!”夏安安挡住他们,“你们怎么能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呢?你们是保护老百姓的官兵,又不是强盗!” 城门官见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也不好太过硬来,于是解释说:“最近可能会有不明用途的火药被运进来!上面下令严查!你这东西沉重,打不开,上面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字,非常可疑!我把它带走检查有什么问题?” 夏安安:“这是工部尚书家要的东西,我们只是负责送货的。你们实在怀疑,要不跟我们一起过去他们家?” “工部尚书?”官兵们又犹豫了。 城门官一脚踢在其中一个官兵的小腿上:“你也信!” 那官兵就赶紧上前,准备把东西拿走。 “你这是抢劫!”夏安安一扒拉,两个人不由自主转了两个圈,然后晕头晕脑地撞在了一起。 城门官愣了愣:“赶紧的!把她给我拉开!” 两个官兵过来,要把夏安安拉开,周围全是看热闹的老百姓,指指点点的。 “你们干什么?”突然,有人过来问。 居然是陆灼,带着叶连营,徐魏和几个锦衣卫,貌似要出城办事。 夏安安第一反应是赶紧挡出脸。 但是显然来不及了。 她尴尬了一下,然后索性过去说:“官爷!您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当大官的!您要给民女做主呀!” 陆灼瞧着夏安安,面无表情。 第528章 “啪!”地一声。 夏安安:“是这样的!我们父女两个要运这个东西去工部尚书赵大人家,他们却要把东西给抢走!您说,东西被他们抢走了,我们该怎么办?不但拿不到运费,还要赔偿人家的东西!这东西我们可赔不起呀!求官爷做主!” 陆灼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那是什么?” 夏安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上面贴着黄纸,黄纸上有些符文,应该是道家的法器!” 陆灼过去看了一眼,上面都是英文和阿拉伯数字,他大约也没看懂上面的“符文”,起身又问官兵:“你们为何要拿走人家的东西?” “这好像不是你们锦衣卫该管的事情吧。”陆灼穿着飞鱼服,通过这衣服就能知道他的官阶。 那小小的城门官却是连陆灼也不怕,出口就顶撞。 “啪!”地一声。 叶连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一脸凶悍地说:“这天底下没有我们锦衣卫管不到的事儿!你叫什么名字?居然敢顶撞长官?” 那城门官顿时气焰全消,捂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小……小的李大柱!” “行!我记住你了。”叶连营挥挥手,冲夏安安说:“走吧!” “诶!那可不行!”城门官急了,“不能让他们走!” 叶连营:“为什么?” 城门官:“他们那盒子奇奇怪怪的,很可疑!” 叶连营:“哪儿可疑?” 城门官:“里面可能装着火药。” 叶连营伸手提了提:“这么沉!怎么可能是火药?明明是一坨铁!你穿的神机营的衣服,能不知道火药的重量?我看你就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趁机勒索人家!谁给你的狗胆?!” 城门官:“不是!我不是……” 叶连营:“把他带走!” 两个锦衣卫直接将那城门官给押走了。 其他官兵谁也不敢吭一声。 叶连营又扯着嗓子吼:“你们给我听好了,皇上说了,谁也不许动老百姓的一针一线!否则,军法处置!” 官兵们面面相觑: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第325章 “好!”夏安安拍手,“皇上是爱戴子民的好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的百姓都拍手叫好,跟着喊起来。 “谢谢官爷!这几位官爷个个英武不凡!你们都是好人!”夏安安冲陆灼咧嘴一笑,把电池搬上车,跟夏南桥一起走了。 到了赵府后门,夏安安一下车,就见陆灼在那等着。 居然抢他们前面来了? 夏安安冲他露出个笑脸:“咦?你怎么这么快又在这儿了?” 陆灼:“等你们。” 夏安安:“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往这后门走?” 陆灼:“穿成这样,不往后门走往哪儿走?” 夏安安:“呵呵……刚才谢谢你啊!你又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出现在城门口呢?” 陆灼:“你们被太子的人盯上了。” 夏安安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那城门官今天特别蛮横难缠呢!” 陆灼:“你们两个究竟去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夏安安眨巴眨巴眼睛,转头对夏南桥说:“爹!您先进去吧!被人看到不好。” 夏南桥点头,跟陆灼打了声招呼,赶着马车进去了。 第529章 你生气了? 然后夏安安跟陆灼说:“我们这可都是为了你!你来救我们一下也是应该的。” 陆灼:“为了我?” 夏安安点头:“刚刚那个东西,是我和我爹去沉船的地方捞起来的。这东西是在老家的时候,我娘的师父做的,它可以辅助治病!但是现在在水里泡了这几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陆灼:“治病?” 夏安安点头,虚实结合地胡诌:“我们是为了沈大哥才去把它捞起来的,但是陈家祖孙的指控才过去没两天呢!我怕被人发现此物,进而通过它摸到我们的底细,所以我们就偷偷摸摸地去的。” 陆灼:“这么冷的天下水去捞东西,很危险!为何不叫我去?” 夏安安:“我爹的水性好着呢!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经常冬天下河游泳!而且我们刚在那边翻船的时候,他为了找我,把那一片水域都摸透了!他去比你去安全呢!而且你也不认得这个东西呀……” 陆灼:“那至少应该叫我一起去。” 夏安安:“你刚上任新的职位,应该挺忙的,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就没有叫你一……起……” 话还没说完,陆灼却转身就走。 夏安安:“诶!” 他略微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夏安安:“你生气了?” 现在的夏安安,被太子掳走了也不跟他说一句。 做什么事也不叫上他…… 陆灼沉默片刻,问:“什么时候再去沈府?” 夏安安:“得看看那东西还能不能用。如果还能用,他或许还能有救。如果不能用了……我娘说她也没必要再过去了。” 陆灼语气沉重了许多,艰涩地问:“要等多久?” 夏安安:“……明后天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陆灼:“明天我再过来。” 夏安安:“哦……” 陆灼牵着马走了。 …… 夏南桥回去将那蓄电池烘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显示屏居然亮了! 电量还有87%。 沈宁有希望了! 她们做好了准备,再次来到了沈家。 未免手术刀、造影器、蓄电池等各种器具暴露,得清场。 于是,李冬青和夏安安去拜访了沈宁的夫人戚氏,跟她说,李冬青的法子乃独门秘方,不能外泄,需要清场。 李冬青的神医之名在京城已经非常有名,从未失手过。 戚夫人当然会配合,过去把人都带走,且安排了人守着不让人靠近。 屋里,只李冬青和夏安安进去,屋外陆灼守着。 李冬青的药箱里,很多药都用完了,好在还有麻醉剂,止血药。 手提式造影机很小,但是足够了。 李冬青顺利地取出了碎骨,缝合。 等沈宁醒来,手脚都可以动了。手术创口也不大,他貌似想站起来蹦两圈,李冬青坚决地不许他动弹。 陆灼一直守在门口。 听到里面的动静进来,就见沈宁咧嘴笑,手指脚趾都在跳舞似的。 陆灼松了一口气,问李冬青:“怎么样了?” 李冬青:“你看他就知道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颈部不能乱动,还要定期换药。” “多谢岳母大人了!”陆灼深深鞠躬。 李冬青将他扶起来,微笑说:“还得多亏你把我师父的治疗仪抢回来了。” 第530章 打赌 陆灼伸手握住沈宁乱动的手,两人对视一笑。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 那位表妹的声音尤其明显,若隐若现地传过来。 “外面怎么了?”沈宁又想起身。 李冬青一把将他按住,回头说:“灼哥儿,你去看看。” 陆灼很听话地出去了。 外面的喧闹声很快消失,陆灼回来说:“你那表妹,门口守着的人都跟她说了,你在治疗不能打扰,她却不信,非得闯进来。” 沈宁说:“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她是担心我,这不,她见到成甫,就不闹了吧?” 第326章 三个人都没说话。 “怎么了?我瞧你们好像……是不是我表妹有什么地方失礼了?”沈宁问。 夏安安忍不住说:“沈大哥,你就算偏爱你表妹,也不能任由她这样欺负正妻呀!这不就是所谓的宠妾灭妻吗?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你自己的官声,也不能这样呀。” 沈宁很诧异地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贞儿怎么可能欺负你嫂子?贞儿向来胆小,性子又绵软,你嫂子则是一副臭脾气!我只怕你嫂子欺负她呢!” 夏安安把昨天过来时无意中撞见的一幕说给他听:“……就这还胆小,性子绵软?误会的怕不是我们,而是你吧?” 沈宁不敢置信地看向陆灼:“……我从来也没听你嫂子说过呀?” 陆灼:“是真的。嫂子性子要强,想来从来不会在你面前诉苦。” 沈宁皱眉:“贞儿的品性,怎会如此……” 李冬青突然笑了笑,说:“一个人的品性,在患难时刻最能见真章。要不这样,等会儿我们出去就说,你好不了了,会瘫痪在床,想要保住性命,得用一种极贵的药续命。两三年的光景,家底可能就空了。到时候你再看看她们。” 沈宁:“这……没必要吧!也没多大事儿!回头我说说贞儿就是。” 夏安安:“你是不敢吧?” 沈宁:“不敢?这话怎么说?” 夏安安:“你怕你的贞儿妹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爱你。” 沈宁:“那是不可能的!贞儿她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嫡女,她父亲进士出身,官居六品。她肯委身给我做妾,还不能说明问题?” 夏安安:“刚刚,守门的婢女给她解释了,我娘在里面给你诊治,必须保持安静,可是她见正房的人守在那里,争宠之心便胜过了爱你之心,想要强闯进来呢!这又怎么说?” 沈宁:“她刚刚那不是在争宠,她只是不放心戚氏,担心我。” 夏安安:“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沈宁:“我从小与她青梅竹马,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别的什么都可以怀疑,她对我的心,我决不怀疑!” 夏安安:“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沈宁:“打什么赌?” 夏安安:“你就照我娘说的法子试一试,时间也不用很长,免得你总是卧床辛苦,就下次我娘过来复诊为止,总共也就三天,如何?” 沈宁:“那赌注是什么?” 夏安安:“嗯……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第531章 这么多! 沈宁咧嘴笑:“我想要头儿那副《富春山居图》的真迹。” 夏安安怪叫:“你真敢要!” 沈宁笑:“怎么样,不敢了吧?” “行。”却是陆灼回答。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诶!那个——” 沈宁:“说定了啊!不许反悔!” 陆灼点头。 夏安安:“那你输了的话,有能跟《富春山居图》媲美的字画吗?” 沈宁:“我不会输。” 夏安安:“你这是耍赖!” 沈宁指着窗台上放的一瓶花:“我没有图,我家里面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那个,祖传的,前秦时期的瓶子。” 他伸手指了指窗台上放的一个花瓶。 夏安安过去看了看,花瓶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一瞧,花纹很精美,非常有历史感。 “行!”夏安安一眼相中了他的瓶子,“那就这样定了!我出去喊人!” 她出去传话,让戚夫人和于氏都过来。 两人很快都来了,一进来就发现屋里的人神色都很沉重。 沈宁在昏睡着。 “孟神医,我表哥的伤怎么样了呀?我问那些太医,他们就摇头,让找其他大夫看!”于氏很急地问,“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情况怎么样。” 李冬青说:“现在基本上可以有结论了,所以把你们找了来。” 两人都关注地看着她。 “他伤到了脊椎。”李冬青语气沉重地说,“也就是说,脖子摔断了!以后,再也不能动,只能这样卧床了。” “啊!”于氏脸色大变,差点跌倒在地。 戚夫人也是大受打击的样子,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沈宁看她们这个样子,张嘴就想说话。 夏安安一把按住了他的嘴。 沈宁斜眼看着她。 夏安安挑眉,用眼神表示:你闭嘴。 沈宁终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夏安安方才松开他。 陆灼看了看夏安安的手,脸色黑了黑。 那边李冬青安慰了她们几句,又说:“而且,他的情况很危险。需要三百年以上年份的人参,还有灵芝来续命。” “啊?”戚氏皱眉,“这两种,都非常稀有啊!普通的药店根本就买不到。就是偶尔能撞到,那也是动仄上千两银子!” 李冬青点头:“买药的问题,我可以帮忙解决,我之前在老家的时候认识一些人,专门收高年份人参。但是这个钱……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可能得常年累月,每年都得花销上万两银子买药。” “上万两!”于贞儿怪叫,“这么多吗?” 李冬青点头:“如果省着用,一个月用一根人参的话,一年也得用十二根,再加上灵芝以及其他的辅助用药,一年至少得上万两。而且还得卖好大的人情,才能用这个价格买到。” 第327章 于氏瞬间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戚氏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过了好一阵,戚氏问陆灼:“陆兄弟,他这是因公而伤,朝廷可有补偿金?” 陆灼:“有的。会有一次性的伤残补偿金一千八百多两,每个月会发原俸禄的七成。” 戚氏:“这都不顶什么事呀……” 陆灼没说话。 第532章 世子之位 “孟神医。”戚氏又说,“麻烦您先帮我们联系药。那三百年的人参一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多少我们要多少!钱……我先给您一些定金,其他的先容我几天可好?” 李冬青点头。 戚氏看了沈宁一眼,眼眶红了红,对于贞儿说:“贞儿妹妹,夫君这里你就多照看着。” 于贞儿仅紧紧拽着孩子的手,半天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李冬青让她们先回去,她还要继续给他扎针,半个时辰以后再过来。 两人就走了。 沈宁一脸后悔之色:“我这是在干啥呢?惹得两个人都那么伤心。” 李冬青:“既然都开始了,你就看着那幅《富春山居图》的份上,先别戳穿。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沈宁:“什么话呀?” 李冬青:“这几天的饮食,你得提防着点儿。除非是自己信得过的,其他东西不要入口。” 沈宁:“什么意思?” 李冬青沉默片刻:“我曾遇到过这种事,家里的老母亲得了重病,需要很多钱治。他家的媳妇给老母亲下药,把她毒死了。” “什么!”沈宁瞪大眼睛:“越说越离谱了!” 李冬青摇头:“人心,是最不可直视的东西。你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而且可能把家底掏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自己小心点。” 沈宁被她说得心里瘆得慌,心想这几年戚氏对他越来越冷漠疏远,不会趁此机会毒死他吧?于是点了点头。 …… 出了府,陆灼吩咐东篱:“你注意看着沈家的动静,万一他们要卖房卖田,你找人去接着。” 东篱:“是!” “还是你想得周到!”李冬青笑道,“不愧是状元的头脑。” 陆灼笑了一下,嘴角隐现两个笑涡,有点被老师夸了的飘飘然和赧然。 “走吧,去我府上,你们俩帮我把东西卸下来,我给你们安排顿好吃的。”李冬青说。 “好。”陆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转身要上马。 “一起坐车吧!正好跟你聊一聊。”李冬青又说,“回府了,这男女有别,甚少有机会在一块儿说话。” 于是陆灼上了车。 李冬青坐中间,夏安安和陆灼分左右。 李冬青很会聊天,笑眯眯地问:“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陆灼回答:“都是我娘在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李冬青:“安安你呢?送嫁姑娘都谁啊?” 夏安安:“我正准备跟娘说呢!需要六个送嫁姑娘,我那妹妹夏若璃,叔父家有个妹妹,还有宝钏,另外我想跟云笄结为姐妹,认她作姐姐。这就有四个,还差两个,可否让含章和如意过来?” “那当然好!”李冬青笑道,“我得给他们做两身新衣服去!” “衣服我来准备。”夏安安说,“交给宝钏就是!” “也好。”李冬青说着,又看向陆灼,“我听安安说,你祖母为了请封世子的事情,跟你爹闹呢?” 陆灼:“嗯。” 李冬青:“你怎么想的?世子之位。” 陆灼沉默着,没回答。 第533章 当仁不让 李冬青:“在我们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 陆灼说:“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父亲找我谈过,说定国公一脉,不止我们一家。老祖宗有七个儿子,高祖八个,祖父六个,加上各种姻亲,已经是一个很庞大的家族。这个世子的人选,不仅关系个人,更关系到整个家族的荣辱未来。二哥已经不适合,只能是我。” 李冬青点头:“你怎么想?” “我与陆琏,已不仅仅是同父异母的问题,而是成了大仇!”陆灼说,“所以,无论是从家族利益还是个人考虑,我,当仁不让。” 李冬青笑:“好!好一个当仁不让!我就特别喜欢你这孩子,是文人,却没有文人的酸腐虚伪,是武将,却又没有武将那些无脑冲动的通病,我家安安嫁给你,我是很放心的。” 陆灼拱手说:“请岳母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生对待安安,终身不纳妾,不寻花问柳。” 李冬青眼里的满意都快溢出来了。 夏安安嘴角弯了弯。 “只是,有个问题。”陆灼又说。 李冬青:“什么问题?” “先祖有规矩,有子方能请封世子。”陆灼说,“还请岳母大人替安安好生调养身子,争取头胎就生个男孩。” 夏安安瞪着陆灼,他在说什么? 李冬青笑:“好!这是我‘孟神医’的看家本领!安安,明天开始,我给你炖补药。” 夏安安拿手挡着脸,不说话。 “她害羞了!”李冬青跟陆灼说。 陆灼笑了出来。 …… 三人回了府,李冬青就去了厨房。 陆灼和夏安安往下拿东西。 第328章 刚把东西藏进卧室,陈如意过来了,正好撞见陆灼走出来。 “啊!”她忙避让,又忍不住拿眼看他。 怎会有如此俊俏的男子? “如意!”夏安安叫道,“你过来找娘?” 陈如意醒过神来:“是啊!安安姐姐,你也在呀?” 夏安安点头:“娘去厨房了。” 陈如意看了陆灼一眼,红着脸问:“这位公子是?” 夏安安:“他,是定国公府——” “你可以叫我大姐夫。”陆灼却同时开口。 夏安安:“……” 陈如意一怔,有些失落地勉强笑道:“原来是陆五公子,我听含章说过您。” 陆灼微微点了点头,跟夏安安说:“我先去岳父大人那里。待会儿开饭了,差人来叫我们。” 夏安安点头。 回头,夏安安问:“如意,你来找娘有什么事吗?” 陈如意:“就是想问问,我祖母的遗物是否到了。” 夏安安说:“在这儿等一下吧,她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 “好。”陈如意说,“大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夏安安笑:“可以啊!以后你就当我是你的大姐姐,有什么不好对父母说的话,都可以跟我说。” 陈如意点头,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夏安安:“含章说大姐夫不仅文武双全,而且容貌冠绝京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大姐姐真有福气,婆家不仅门第难得,夫君也如此优秀。” 夏安安笑道:“回头我和娘都好好帮你相看着,一定也让你嫁个如意郎君!” 陈如意羞涩地笑了笑:“什么呀!” …… 第534章 想锤死他 吃了饭,陆灼和夏安安都要回家。 李冬青让陆灼送夏安安回去,夏安安说不用,又不顺路,她自己回去就行了。 出了府,陆灼却跟着她的方向走。 夏安安本来要上车的,过去跟他说:“这条道我都走了一百回了,你不用送我回去。” 陆灼:“你被朱晖掳走过,还敢自己一个人走?” 夏安安:“咦?你怎么知道?谁这么快又到你那里打小报告了?青乔?南山?” 左右无人,陆灼说:“他身边有我安插的人。” 夏安安:“啊……对了,我问你个事儿!” 陆灼:“什么事?” 夏安安:“你知道侯进吗?太子身边的幕僚,是他把陈家祖孙接来的。” 陆灼:“嗯。” 夏安安:“他……招供的内容很奇怪,只对太子不利,却只字不提太子对我爹娘的怀疑。而且,这个人从宫里出来以后就失踪了,据说太子正在四处找他。此人……不会也跟你有什么关系吧?” 陆灼:“策反了。” 夏安安:“……” 突然感觉,朱晖不应该招惹陆灼的。 这个人,善于利用一切力量去打击敌人,思维太过缜密,有点可怕…… 陆灼:“他是不是想侵犯你?” 夏安安:“他根本打不过我,被我反制,毫无还手之力。” 陆灼脸色黑沉。 夏安安:“干嘛啊~~他根本连手指头都没碰到我!” 陆灼:“以后不管是谁,不要用手去捂男人的嘴。” 夏安安:“啊?我没捂他的嘴啊?我是拿簪子比划在他的脖子上。” 陆灼:“今天,沈宁。” 夏安安:“……” 陆灼牵起她的手,使劲捏着,眼眸深沉。 夏安安突然想起他跟李冬青拜托的事情来,从被他揉捏的手到心里都悸动起来…… …… 李冬青第二天来夏府,带了一大包补药,派她身边的小药童熬了,端给夏安安喝。 “娘,我这还没有成亲呢!就喝上这种药了!没必要吧?”夏安安闻着那味儿,皱着眉头拒绝。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针吃药。 李冬青:“调理身体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吗?就是得提前几个月开始,到你们成亲的时候,正好!” 夏安安:“这生男生女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它只取决于男人的染色体!你给我补身体有什么用呀?是不是应该给他补?拿给他喝吧!” 李冬青:“生孩子有如播种,优质的种子很重要,这土壤也很重要的!有的土壤容易生男孩儿,有的土壤容易生女孩儿。我这是在给你调理土壤。” 夏安安:“……” “喝。” 夏安安端起来,闷着喝了半口,忍着怪味儿咽了下去。 “呕!太难喝了!救命!” 李冬青:“赶紧喝!” 夏安安很勉强地咽下去半碗,捂着嘴直摇头:“我实在喝不下去了!再喝我就吐了!” 李冬青:“夏!安!安!你都二十岁了,还这么怕喝药?” 夏安安:“我的妈!我五十岁也怕打针喝药!” 都怪陆灼!瞎说什么呢…… 想锤死他。 第535章 沈府三日 李冬青:“这些可都是名贵中药熬制成的,就算不为了怀孕,对女子身体也是好的。” 夏安安:“不喝不喝!打死我也不喝了!这么贵的药,扔了也可惜,剩下的你喝了吧!” 李冬青摇头,把剩下的补药一口气喝了。 第329章 …… 沈府。 第一日。 沈宁躺了这些日子,感觉浑身都僵硬了。 他呻吟着叫道:“贞儿!贞儿!” 于贞儿进去,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沈宁:“我浑身都难受,你帮我按按吧!” 于贞儿:“我在给廷哥儿喂饭呢!” 沈宁:“让奶娘喂就是。” “你那夫人,要把府里的下人遣散呢!”于贞儿语气有些冷,“下人都人心惶惶的,谁有心思好好干活呀?” 沈宁:“……”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为了一幅画跟夏安安打这种赌。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你平时按得可好了,来帮我按按吧。”沈宁转着眼珠子说,“喂完了饭来按。” 于贞儿有些不耐烦:“让来福给你按吧!” 说完,她就冲门口叫:“来福!来福!来给老爷捶捶!” “诶!”来福进去了。 于贞儿喂完饭,摔了碗,走了。 “爷,这两天,于姨娘的脸色可真难看。”来福跟沈宁嘀咕,“我还听到她说,让人怎么活之类的话。” 沈宁沉默片刻,说:“她会这么说也不奇怪。要换了我,我也会觉得活不下去。再怎么着,她也在这儿照顾着我呢!好过戚氏,连个人影都不见。” 来福:“夫人忙着凑钱呢!” 沈宁:“再忙,连抽空过来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来福不说话。 第二日。 于贞儿和戚夫人一起来到沈宁床前。 于贞儿哭道:“表哥!如果仅仅是我自己,我怎么着都行!哪怕让我吃糠咽菜,只要能治好表哥的病,我都没有问题! 可是廷哥儿才两岁呀!这以后还要请西席,去书院,哪样不要花钱?夫人要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这让我怎么办?廷哥儿怎么办?好歹留一些,给廷哥儿上学啊!” 戚氏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总得先顾眼前,官人的命要紧吧?只要他还在,朝廷总是会给他发伤残俸禄的,足够廷哥儿用了。” 于贞儿:“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我不顾表哥性命似的!但是他人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得顾一顾其他人吧!你把田地都卖了,下人都打发了!这让人怎么过呢?” 戚氏:“自己动手洗衣做饭就是。我们两个人,照顾一个大人,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困难的。” 于贞儿:“可是……可是……把钱花光以后呢?又去哪儿找更多钱给他治病?” 戚氏:“或许他能慢慢好起来呢?” “摔断了脖子,怎么还能好起来?”于贞儿尖叫。 戚氏沉默片刻:“那依你之见呢?” 于贞儿:“……我的意思是说,给廷哥儿留些田地和铺子,不要全部都卖了。” 戚氏:“但凡能凑够钱,我自然不会卖这些能生钱的东西!那不是不够吗?” 第536章 补药 于贞儿呜呜哭起来。 戚氏走到沈宁旁边,眉眼坚毅地说:“你别担心,我们咬咬牙挺过眼前的难关,说不定你就会好起来。” 沈宁看着她,又看看哭泣的表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三日。 于贞儿终于接受了现实,中午过来伺候他吃饭,还亲自给他煲汤喝。 吃完饭,还给他按摩。 沈宁舒舒服服地想,《富春山居图》是他的了,嘿嘿! …… 李冬青,陆灼,夏安安过去复诊,沈宁一见到他们就得意洋洋地问:“《富春山居图》带了吗?” 夏安安:“怎么?你表妹对你跟以前一样?” 沈宁:“那是当然!亲自给我煲汤喝,还给我按摩!照顾得很好呢!” 夏安安:“呵!” “图呢?”他冲陆灼伸手。 对陆灼而言,只要沈宁能好,一幅图算什么? 他笑着将一叠东西拍进他手里:“回头给你。” “什么东西?”沈宁拿起来细看,“咦?这不是……这不是你嫂子的田庄地契?” 陆灼:“嗯,嫂子对你是真不错,把她自己的嫁妆都出拿去卖了。” “哎哟喂!她动作还挺快!”沈宁说,“你瞧瞧,这赌打的……这叫什么事儿!多折腾人呀!” 陆灼:“能让你认清身边有两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也算没白折腾。以后好好对她们吧,尤其是嫂子,你辜负了人家,人家还对你不离不弃,太不容易了。” 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 他好像很羡慕有“两”个? 沈宁:“什么叫我辜负了人家?我哪里辜负了她?成亲五年了,她没生下孩子,我纳个妾很正常吧?我总不能让老沈家绝了后呀!而且我也没有薄待她呀!家里还是她做主,该怎样还怎样。” 陆灼:“行行行!你都有理。让我岳母给你看看吧。” 沈宁把胳膊伸给李冬青:“有劳神医了。” 李冬青给他把了把脉,皱眉:“你的脉搏怎么跳得这么快?” 沈宁的耳根微微红了:“呃……可能是喝了补汤的缘故,身上一阵阵发热。” 李冬青:“还有什么症状?” 沈宁:“还……还……没什么症状呀!” 李冬青:“是不是总想行房之事?” 沈宁的脸一下子红透了:“那个……可能是因为喝了补药……” 第330章 从昨天到今天,总是冲动。 李冬青:“你喝的什么补药?” 沈宁:“也不是补药,是鸡汤!鸡汤里面放了补药。” 李冬青:“鸡汤还有吗?” 沈宁:“昨天喝的,应该没有了吧……” 李冬青:“你见过劲这么大的补药吗?你如果真的瘫痪在床,再喝上两回,这会儿已经暴毙而亡了。” 沈宁吓了一跳:“什么意思啊?不是补药难道是毒药?那是不可能的,我听了您的话,所有吃的东西都是验了毒的!” 李冬青:“并非是毒。从你的脉相来看,你很可能吃了一种名叫阳起石的东西。此物对正常人来说没什么大事,可能也就是一两次房事的事儿,但是如果对于瘫痪在床不能动的病人,便会气血逆流,很容易导致伤口大出血而亡!” 第537章 她也要生孩子? 沈宁瞪大眼睛:“……您……您确定吗?” 李冬青:“我只能确定你的脉相很不正常,猜想是阳起石,至于到底是不是,得你自己去验证。” 沈宁:“我自己怎么验证呀?” 李冬青:“我给你送点阳起石来,你煮水尝一尝它的味道,熟悉一下它的模样,如果再有那东西送来给你吃,你不就认得了吗?” 沈宁:“……” 李冬青:“这东西,普通人见都没见过,一般的药店里不会有卖的,也绝不会有人拿它入菜,如果真的出现在你的饭碗里,那就是想谋害你!” 沈宁半天不吭声。 “脖子愈合得不错,你可以起身活动了,但是还是要注意伤口。”李冬青又说,“我们先回去。” 他们走的时候,于贞儿又过来问情况,李冬青摇摇头,走了。 回去以后,李冬青就立刻让人把东西送到了沈宁的手上。 这天晚上,于贞儿又亲自喂他吃饭。 一口汤喝下去,沈宁尝出了熟悉的味道。 阳起石的味道。 他问:“这汤里放了什么?” 于贞儿:“是补身体的补药呀!” 沈宁:“孟神医不是说我要吃人参吗?这里面好像没有人参。” 于贞儿:“人参还没送过来呢!”于贞儿说,“夫人正在凑钱,很多东西一时半会也出不了手。” 沈宁:“那这补药是哪个大夫开的,哪个药铺拿的?” 于贞儿手上的汤突然撒了出来。 沈宁看着她,没说话。 于贞儿一脸奇怪地问:“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担心我乱花钱吗?你放心好了,这个是咱们厨房的齐婶子的土方子!药也是她家现成的,说是对受伤的病人很好。” 沈宁:“厨房的齐婶子?那不是戚氏的陪房?” 于贞儿:“是啊!” 沈宁突然扶着脖子坐了起来,说:“把她给我带过来。” …… 陆灼送夏安安回了家。 夏安安问:“你觉得,会是谁给他下药?” 陆灼:“应该是于氏。” 夏安安:“为何这么肯定?” “我们走的时候,她问情况如何时,神色有异。”陆灼说。 夏安安:“我怎么没看出来?” 陆灼:“你没审过犯人。” 夏安安:“……沈大哥能查出真相吗?” 陆灼:“他如果连内宅这点事情都查不明白,以后我也不敢再用他了。” 夏安安:“哦……” 陆灼:“岳母给你开补药了吗?” 夏安安:“你还说!那些药难喝死了!我娘一口气给我开了两个月的量!我实在是喝不了那么多,让她带了一半回去她自己喝。” 陆灼:“她自己喝?怎么?她也要生孩子?” “不是!”夏安安笑道,“那补药也可以调理女子的身体,对身体好。” 陆灼点头:“对了,他们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吗?” 夏安安摇头:“我娘的身体有点问题,很难怀孕。” “难怪他们对你这么好,是把你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夏安安:“你这是什么话?他们就算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会对我很好。” 陆灼笑了一下,突然伸手捏了她的脸一下,说:“走了。” 他的手上有茧子,就算轻轻捏一下也有点痛。 夏安安揉着脸:“疼!” 第538章 这人眼神有毒 “这就疼了?”陆灼说,“我都没用力。以后可怎么办?” 夏安安:“以后怎么办?怎么?以后你还想打我不成?” 陆灼抿了抿唇:“我是说,洞房,我怕是都不敢用力。” 夏安安:“……陆!灼!” 陆灼坏笑了一下:“真走了。两日以后,他们要参加内阁笔试。然后皇上还要亲自出题考验他们,我回去陪九殿下多做些准备。” 夏安安瞬间吃味了。 陪他? 就这样急着走? 看出她不愿意了,陆灼刮了刮她的琼鼻,大手顺势包住她的小脸:“怎么?不舍得我走?” “才不是呢!” “那是怎么了?不高兴了。” 夏安安:“如果我和他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陆灼:“你和谁?” 夏安安:“九殿下!” 陆灼失笑:“怎么?你连他的醋也吃?” 第331章 夏安安转开眼,撅着嘴:“谁吃醋呀!” 陆灼往前一步,身子便笼罩住了她,然后低头往她嘴上亲了一下,跟拐骗小孩儿的坏叔叔一般说:“跟我一起去我家?” 夏安安推了一下没推动,也就不推了,说:“不去!” 陆灼低头看她:“你在家也没什么事。” 夏安安:“谁说没事?我有事呢!我要去找我爹说云笄的事情,让他收云笄为义女。” 陆灼伸手一搂,抱着她不放,也不说话,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夏安安:“……算啦!不问你先救谁的问题了,你回去吧。” 陆灼低头看着她,眼神胶着在她脸上,唇上。 夏安安被他看得面红耳赤。 这人的眼神有毒吧…… …… 陆灼走了后,夏安安感觉唇上还残留着他的触感。 然后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她居然梦到了陆灼。 正好就是……洞房花烛夜。 醒来后,她浑身燥热。 “姑娘!药熬好了,该喝药了!”青乔喊她。 夏安安:“……” …… 陆灼在出府的路上,遇到了夏若与。 “五哥哥!”夏若与笑面如花地叫道:“你怎么来了?” 陆灼:“送安安回来。” 夏若与:“姐姐这几年不容易,五哥哥,以后你要好好对她呀!” 陆灼有些诧异,微微点头。 “五哥哥。”夏若与很忧心的样子,“你说,太子和九殿下比试谁会赢?” 陆灼:“还没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我这几年在太子府上虽然不受宠,但是对太子宫里的人还是有些熟悉的。”夏若与说,“如果有能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找我。” 陆灼微笑:“你比以前懂事了。” 夏若与也苦涩地笑了笑:“经历了这样一遭,能不懂事吗?” 陆灼:“不要太难过了,会好起来的。” 夏若与却摇摇头,笑面如花地说:“我不难过!我高兴着呢!当初我就不想嫁给他,可是外祖母的一片爱心,我也不忍辜负。如今这样挺好,我也算是解脱了!” 陆灼没回答,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若与:“嗯!我好久没见到舅母和令徽了,等过年的时候去给她们拜年。” 陆灼:“好。” …… 第539章 有性命之忧 夏安安去找夏辂,说了云笄云寅之事:“……他们是我外公弟子的后人,我想请您收他们为义子义女,我也好给他们谋个好前程。 当然,人家父亲在呢!不用您出钱养他们或是操持他们的婚事,就是给个名份。尤其是云笄,她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 连皇皇帝都对外公充满着膜拜之情,夏辂哪有不愿意的? 又不用花钱。 他很痛快地点头了:“回头我把这事给你母亲说说,平白多了两个这么大的儿女,她定然也高兴。” 夏安安又说:“爹,给您磕个头就行了,她就不用了。” 夏辂一愣。 夏安安:“再给我娘的牌位磕个头,认她为义母。我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 夏辂:“可这样让你母亲怎么想?” 夏安安:“您忘了她给我下毒的事?我不追究已经是看在您的份上。再让两个弟弟妹妹认她为母,这个我做不到。” 夏辂皱着眉头,不说话。 夏安安:“您要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我不让云笄送嫁了!等我嫁到定国公府,请我婆婆收他们为义子义女,我婆婆疼我,云笄云寅又有能耐,她应肯定答应。” 夏辂可不愿意便宜了别家人,说:“行了行了!就照你说的办吧!让他们来给我和你娘的牌位磕个头就行。” 夏安安:“好的,谢谢爹!” …… 第二日,云笄和云寅给夏辂和贾莞儿的牌位磕了头,就算是夏安安的义姐义弟了。 陆心兰和陆若与一直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却没露出任何不快之色。 夏安安也不知道是她们变大度了,还是夏辂御妻有术。 …… 这几年,宫里但凡有大事,皇帝必然让夏安安进宫。 在太子和九殿下比试的前一日,皇帝又下旨,让夏安安到时也进宫。 夏安安心里其实很紧张。 如果朱晖赢了,夏家、陆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紧张,她就给朱行占了一卜。 本来是想向老天问个输赢,结果,却占得一个大凶之卜! 有性命之忧的那种。 夏安安坐不住了,去了陆家。 陆灼带她去见朱行,一进屋,就见墙上挂着一幅字:上善若水。 正是夏安安当初写的那副。 用上好的材料装裱了,看起来还挺有味道。 夏安安:“没想到殿下还留着它,而且还带回来了。” 朱行含笑说:“每每看到这幅字,我都会想起你的赠言,不得志的郁结就奇迹般地平和了很多。一直很想谢谢你呢,安明真人。” 陆灼:“你现在可以叫她嫂子了。” 朱行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两人有什么秘密似的,对视着笑了一下。 第332章 夏安安:“……咳咳!” 陆灼笑意更深了些,问:“你说要来找九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夏安安点头,问朱行:“殿下可觉得紧张?” 朱行点说:“自然是紧张的。担心自己年轻浅薄,也担心八哥……多年经营,是我所不及的。” 言外之意,怕朱晖搞事。 夏安安说:“我也紧张!在家有些坐不住,所以过来,想给殿下测个字。” 第540章 水 朱行眼前一亮:“早听成甫说了火龙真人给他测字之事!你得了他的真传,想必也测得很准。赶紧给我测一个吧!” 夏安安让他写个字。 朱行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个:水。 “就借用你的上善若水吧。”朱行说,“劳烦嫂子解字。” 夏安安看着那个字,说:“后日进宫的时候,殿下要避开一切跟水有关的东西。喝的水自己带,靠近水的地方不要去。” 朱行:“怎么?这个字不吉?” 夏安安:“并非不吉,而是……大凶。” 陆灼朱行脸色都是一变。 夏安安又强调:“千万注意。” 朱行神色慎重地点点头。 陆灼:“可有破解之法?” 夏安安说:“我可以给九殿下画个平安符,但是起不到根本的作用。要破解的话……卦风山渐,形为破。此字观形,两边犹如飞鸟翅膀,中间锋利如箭……” 陆灼听了半天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夏安安:“飞鸟之形……要不到时候我带着外公的花颈金嘴鸽进宫吧!” 陆灼:“有何用处?” “比试的现场,都是文官。”夏安安说,“我到时候我在殿中,你不在。万一有什么事,我让花颈金嘴鸽给你传信。” 陆灼点头:“他老人家的东西都很玄妙,那你就带着吧!但是到时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在什么位置,它能找到我吗?” 夏安安:“得提前让它熟悉你的气味和容貌,那只鸟可机灵了!哪怕一个人在十万大山当中迷了路,它也能找到。” 陆灼点头。 …… 夏安安穿上道袍进宫的时候,果然带上了外公养的那只小鸟。 让它停在自己的肩膀上,它便一直跟着她,安安静静地。 比试的地方在宝和殿,夏安安去进去后,看到陆彦为首的内阁成员都在,还有夏辂,夏南桥,太傅,太子太傅等,基本上三品以上的重臣都在。 夏安安静静地走到自己的老位置——龙椅下方侧面站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到夏安安肩膀上的花颈金嘴鸽身上。 陆彦问:“安安,你怎么带着一只鸟来了?” 夏安安说:“我外公让我带来的。” 陆彦便不问了。 其他人也不敢问了。 只魏国公敢于追根究底:“他让你带只鸟来做什么?这里是宝和殿,你当是花鸟市场?还过来溜溜鸟?” 夏安安:“这我也不知道。我问外公,他也不说。” “火龙真人做事,定然有其深意。”陆彦有些不高兴地说:“皇上都从不质疑,魏国公还是少说几句吧!” 自家儿媳,自己得护着。 魏国公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了。 夏安安站了好一会儿,没见着主角们登场,偏头问旁边的小太监:“皇上和两位殿下呢?怎么还没过来?” 小太监悄悄回答:“他们去太庙祭祖了。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太庙位于皇宫北面,出玄武门对面就是。 夏安安点了点头。 突然,她眼神一变,玄武门?北方为水,玄武为龟,都应了那个“水”字。 第541章 大考 夏安安的直觉告诉她,这条路上可能会出事! 她果断跟小太监说:“早上喝的粥,清汤寡水的总是内急,我去一趟。如果皇上回来了问起,麻烦帮我说一声。” 小太监点点头,夏安安便从后面出去了。 她到无人处,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正是朱行送给她的那一套,写了:玄武门一路,最好去详查一下。 然后让花颈金嘴鸽带去给陆灼。 鸽子很快回来了,带回了陆灼的两个字:收到。 夏安安将纸条咽下了肚子,回到了宝和殿。 进去以后又等了好长时间,皇帝、朱晖、朱行几人总算进来了。 皇帝脸色很难看。 朱晖和朱行的颜脸色也都不对。 众臣本来都在窃窃私语,看到如此这般,俱都噤声,大气也不敢喘。 “抬进来!”皇帝说了句。 进来的人是陆灼,身后跟着四个锦衣卫,抬着一物进了殿。 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众人都惊呼起来! 夏安安也是吓了一大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条白色的大蟒蛇! 足有十几米长,最粗的地方,有夏安安大腿那么粗! 它张大的嘴巴里,斜插着一支箭。 “皇上,这是?”陆彦惊疑不定地问。 皇帝:“刚刚,陆灼在玄武门甬道外面的密林里,发现有人准备放蛇来咬我们!”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陆彦看向陆灼问。 陆灼回答:“操弄蛇的人已经带去审了。” 第333章 夏安安此时看了朱晖一眼。 他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但是仔细一看,这种惊吓,有种装出来的味道,为的是掩饰眼神里些许的慌乱。 只是,陆灼貌似射早了,蛇还是树林子里没放出去,他就射了? 等那蛇冲朱行去的时候再射,朱晖就先输了一大半。 “皇上。”这时,陆彦说,“臣看到这白蛇,突然想起一个典故。高祖皇帝幼时在战乱中落难,是一条大白蛇救了他。所以,白蛇在我们大名,乃是神物一般的存在。如果让他们得逞,此蛇蹿出,伤了太子或是九殿下,怕是有些人就大有文章可做。” 夏安安听了这个方才明白,不是陆灼射早了,而是必须要在那个时候射。 射晚了,就成了神蛇咬死了九殿下,乃天谴。 就要把操弄蛇的人一块儿抓住才好…… …… 皇帝没有回答,而是沉着脸说:“开始吧!” 陆彦点头,说:“昨日,两位殿下已经做过了内阁出的题目,是按照殿试的规格来的,这是结果,请皇上过目。” 皇帝接过去看了一圈,点点头说:“都不错!不相上下!太子的学问有很大的长进。” 朱晖出列,微笑冲皇帝拱手行礼。 夏安安有些意外。 她问过陆灼,陆灼说,朱行的文章比朱晖好多了。 如果是按照殿试的规格来考,九殿下胜出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没想到,朱晖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了? 莫不是内阁有人泄题了吧? “就当你们打平了吧。”皇帝又说,“今日再考你们两局,三局两胜,你们没问题吧?” 朱晖上前:“父皇请出题。” 第542章 你们觉得如何? 皇帝:“为君者,是天下人的父母。所以,国事亦是家事,家事亦是国事。 最近我听说了这样一件事:沈宁沈千户,在护送老九回来的途中遇到刺客,受了伤。太医都说他瘫痪了,治不好了!” 此事大家都有所耳闻,纷纷表示知道,还有人说:“是孟神医把他治好了!太医们都说,不得不服孟神医的医术呢!” 皇帝点头:“可是呢,在孟神医将他治好之前,他的一妻一妾都以为他要瘫痪了,而且需要倾家荡产为他续命。 他的妾室给他喝的汤里面,发现了足以要他命的东西,妾室就喊冤,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汤是厨房炖的。 炖汤的厨娘,正好是正室夫人家里带来的陪房。沈宁当即封闭了全府,抓了厨娘来审。 厨娘也喊冤,说药不是她放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宁又搜了他们的住处,还借了陆灼的狗去全府找药,却什么都没找到。” 他看向两人:“无论是处理国事还是处理家事,既需要见多识广,也需要智慧技巧。现在,假如你们是沈宁,你们要怎么查出真相?给你们时间想一想,然后写出来。” 两人都沉思着。 过了一阵,两人都提笔写了。 皇帝拿来看,说:“太子写了四个字:暂且放下。” 朱晖出来解释:“这毒无论是妾室放的,还是正室放的,都是以沈宁瘫痪且倾家荡产为前提,如今他已经被治好,儿臣认为,可以暂且放下,免得家中人心惶惶。后续再行细查。” 这很符合朱晖一贯营造的宽仁人设。 此话一出,不少人点头表示认同。 皇帝又说了朱行写的:“老九写的是……拿妻妾身边的心腹去审。” 朱行解释说:“据我所知,陆同知的狗,跟北镇抚司最厉害的搜查犬有得一拼,那药如果在府中,无论是刷锅水,还是埋在地底下,它都能嗅到。 狗没有找到药物来源,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得了风声,在搜查之前就将毒药转移出府。 第二种可能是,药本来就是府外的人下的,从他们府上的厨房到沈千户的住处,或许存在着那么一段靠边墙的路,毒就是在那一段路上,从外面直接下进来。 若是第一种可能,定然有人当时在沈宁的卧室周围,听到里面的动静及时去做了转移。 若是第二种可能,妾室不可能自己端着汤走那么远,定然有心腹丫鬟拿着,如要在路上下药,绝对瞒不过这个端汤的。 所以,拿这两位当事人身边的心腹去审,以沈千户的手段,必能有所结果。” 皇帝听了,没发表意见,而是看向下面:“你们觉得如何?” 下面没人说话。 皇帝点:“陆彦,你说。” 陆彦出列,说:“臣以为,危害自家性命之人,已然离心,无情无义!无论那人有什么理由,身为主家,都不应轻轻放过,否则便是养虎为患。晋王,便是前车之鉴!所以臣若是沈千户,会选择九殿下的办法。” 第543章 凤毛 皇帝又问:“魏国公,你怎么想?” 魏国公说:“臣觉得,陆首辅所言极是。” 皇帝:“夏辂,你说。” 夏辂打起精神,出列恭恭敬敬地回答:“臣以为,沈宁死了,谁受益,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他的妾室有子,正室无所出,很显然,沈宁若死,所有的财产都归妾室所出的儿子继承。所以,最大的嫌疑人应该是妾室。” 皇帝:“沈宁活着,他可以庇护他那表妹妾室,他若死了,正室可以随便找个罪名把妾室发卖,夺走儿子,人财两得。” 第334章 夏辂一脸恍然大悟之色:“是是是!还是皇上思虑周全!臣惭愧!” 魏国公阴阳怪气地说:“夏阁老,皇上是让你评价两位皇子的办法,没让你发表自己的意见!难不成你也想来争一争太子之位?” 夏辂原本任工部尚书,这几年,夏南桥铺路修桥,研发了好几种有利于农耕工业的东西,业绩太过突出,生生把夏辂挤走了。 他现在挂着个内阁大学士的职,手里没什么实权,加上夏若与和林青衿的竞争关系,魏国公经常挤兑他。 “噗嗤!”当即有人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好在夏辂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也不是吃素的,他面不改色地拍着皇帝的马屁:“太子仁德,九殿下睿智,皇上英明,自有决断!我等只是凑个主意罢了,魏国公何必这么较真?” 言外之意,你还真当皇帝要听你的意见呀?你哪根葱? 魏国公不说话了。 夏安安扫了夏辂一眼,到现在为止,除了长得好看,她也没发现这个亲爹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但今天她发现了,他的本事也不是人人都会的。 文人,不管是哪朝哪代,都很讲究风骨,宁可饿死,也不肯折腰。宁可谏死,也不肯奉承。 不要脸的文人……凤毛麟角。 她爹也算是凤毛了。 就是有点丢脸…… 皇帝还挺爱听夏辂说话的,笑了笑说:“夏辂虽然没说到点子上,但评价还算中肯。治家有如治国,仁德,睿智,都不可少。那这局也算平手好了。” 众臣议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摸不准皇帝什么意思了。 只夏辂,得意地瞥了魏国公一眼。 “那就由第三轮来定胜负吧。”皇帝又说。 众人都心跳加速起来,不知道皇帝的第三轮考核是什么? “夏安安。”皇帝突然叫道。 夏安安出列:“皇上。” “你怎么带着一只鸟?”皇帝突然问。 夏安安:“是我外公让我带的。问他为何,他也不肯说。”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花颈金嘴鸽,说:“这是什么鸟?我没有见过。” 夏安安:“它是花颈金嘴鸽,是信鸽。” “信鸽……那就可以送信呀!”皇帝眼前一亮,说:“安安,你就给火龙真人送一封信去,就说请他帮忙出一道题,考考我这两个儿子,要让群臣和他们两个都心服口服!” 夏安安:“啊?这……” “皇上!这不公平!”却有一人出列说。 此人,是荣国公,太子的姨父。 第544章 小铜钱 郑皇后当年入宫后,把她妹妹也接到了京城,嫁给了荣国公。 郑皇后出事后,皇帝并未牵连其他,荣国公还是身为兵部重臣,没动他。 皇帝:“哪里不公平?” 荣国公:“火龙真人是夏安安的外祖父,他自然会向着九殿下。让他出题,不公平。” 皇帝:“为什么夏安安的外祖父就一定会向着老九?” 荣国公:“因为陆同知向着九殿下!” 皇帝:“那你为什么又觉得,陆灼会向着老九呢?他是老八的伴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不觉得他会向着老八?” 荣国公:“九殿下住在定国公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皇帝:“是我让他住那的,能说明什么问题?” 荣国公:“……还有夏安安!她跟陆同知和太子都议过婚!陆同知难免心生芥蒂。” 陆灼:“荣国公,我与安安得皇上赐婚,能有什么芥蒂?若有,那也是太子有。” 陆灼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您您对我心生芥蒂了吗?” 朱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自然没有。” 陆灼冲荣国公摊摊手:“你看看!” 荣国公:“……” 皇帝:“行了!荣国公,你刚刚可能没听清我在说什么。我说,让火龙真人出题,让百官和他们两个都心服口服。等他出了题,到时候你觉得不服,再说,如何?” “是。”荣国公只得退下。 于是,夏安安按皇帝的意思写了一张纸条,给皇帝过目了,让花颈金嘴鸽带走了。 从京城到隐仙观,快马半个时辰即到。 花颈金嘴鸽的话,来回也就两刻钟。 它回来的时候,脚上绑着一根红线,线上穿了个面值最小的一文铜钱。 将铜钱解下来后,夏安安仔细看了看,就懂了外公的意思。 她将铜钱交给皇帝,说:“皇上,外公送了一枚铜钱来。” “嗯?什么意思?”皇帝接过拿小铜钱,问。 夏安安:“之前,但凡有难以决断的事情,外公就让我扔铜钱决定。 例如,中午杀了鸡,我既想吃蘑菇炖鸡,又想糯米鸡,但是炖锅只有一口,时间又只容做一种,这时候就扔铜钱来决定。 通宝朝上,吃蘑菇炖鸡。 面值朝上,吃糯米鸡。 外公说,这叫做:天从人愿!大吉大利!” 皇帝琢磨半天,小心翼翼地问:“可这是定储君啊!扔铜钱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夏安安微笑:“臣女认为,从皇上手中丢出的这枚铜钱,乃您的圣意与天意的结合。” 皇帝大约还是觉得这样很不妥,皱着眉头没说话,无意识地将手里的铜钱翻来翻去。 第335章 突然,他眼神微变,又将铜钱翻看了两遍,笑了笑说:“朕觉得,安明真人的话很有道理!你们觉得呢?” “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有的说太草率了,有的说怎么能这样?还有的说,这就是火龙真人出的题?就这? 皇上:“就问你们一句,这法子公不公平?” 陆彦:“公平倒是公平。但是……” 第545章 朝上的一面 皇帝:“你能想出比这更公平的法子来吗?” 没人说话。 皇帝:“我觉得甚好!两位皇儿各有所长,实力相当,你们在朝堂上天天吵翻天,朕也觉得难以决断。不如就照火龙真人之法,看看你们谁有做天子的命!如何?” 自从郑皇后出事,皇帝再也没有单独见过朱晖,甚至连后院的女人都走了。 朱晖觉得,自己的胜算不足一成。 他只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 而这个法子,直接把他的胜算从一成提到了五成! 所以他第一个出列说:“父皇,儿臣觉得,这个法子很公平。我愿意。” “嗯……”皇帝点点头,又看向朱行:“你呢老九?” 朱行出列说:“我也愿意。” 皇帝:“你想好了?如果输了,你今日就得启程,即刻返回西宁。” 朱行:“是!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儿臣听从父皇安排。” 皇帝点头,看向群臣:“你们呢?认不认?” 两位正主都认了,其他臣子固然觉得荒谬,但是又提不出更公平更能决断的法子,所以,索性也表示没有意见。 于是,皇帝就说:“行!那朕来扔,永泰通宝一面朝上,便是老八。另一面“一,福”朝上,便是老九!” 大家都没说什么。 谁朝上都是一半一半的几率,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都下去。”皇帝跟身后的两个太监,两个宫女说,“把地方腾出来。” 他们四个都下去了,跟夏安安挤在一起。 上面只剩下皇帝一个人。 他向上弹出了手里的铜钱。 殿里所有人的眼神跟着铜钱飞上天空,又落到地面。 但是铜钱太小,离得太远,没有人能看清到底哪一面朝上。 只有皇帝能看清。 他站在那儿,神色严肃地说:“你们所有人,排成一队,挨个来看。” 于是,陆彦领头,群臣挨个过去看。 皇帝的龙座位于七级台阶之上,只有皇帝和他的随身侍从才能上去。 臣子们自然不可能爬到台阶上去。 但是在台阶下,也能看清了。 看清了朝上的一面,有的神色沉重,有的面露喜色,有的不动声色。 群臣看完了,皇帝对朱晖朱行说:“你们两个也来看看呀!” 于是,朱行和朱晖一左一右也过来看。 看清了朝上的一面,朱行微微冲皇帝行了个礼,转头回去了。 朱晖则脸色大变,如魂出窍。 皇帝过去将那钱捡了起来,笼进袖中,说:“面值朝上呀!这是天意!那就这样吧!朱晖听旨。” 朱晖面如土色地跪下。 “封朱晖为顺王,你去西宁吧!”皇帝说。 朱晖磕了个头,默默站起来。 往日里一提到这个问题就会吵翻天的群臣,也没有一个开口的。 …… “真没想到,最后皇上竟然用了这样的法子来决定太子之位!” “就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咱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直以来跟随顺王的那些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是命!顺王没有做皇帝的命!” 第546章 夏安安出嫁 “但是这个火龙真人让人挺失望的。他可是张三丰的师父!总觉得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出的题目,定然也是神仙般的题目!可是居然有如儿戏?” “是啊!皇上一直信奉他,你瞧他对夏安安,比对自己女儿还好!大概也是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干脆将计就计了……” …… 出宫的路上,群臣各种议论。 夏安安默默地走在人群中,嘴角带笑。 …… “你外公的那个铜钱,是否有什么玄机?”回家的路上,夏辂挤进了夏安安的马车,问她。 夏安安:“能有什么玄机?” 夏辂:“我总觉得不对劲!” 夏安安:“您想多了。” 夏辂:“是吗?真的就是抓阄决定的?” 夏安安:“是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有什么问题吗?” 夏辂:“嘶……这也太草率了!这可是太子位,未来的皇帝呀!”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爹,没有人比皇上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什么意思?” 夏安安:“我的意思是……皇上自己心里有数!您拍皇上那两句龙屁,拍得挺好!” 夏辂的脸顿时垮了:“什么叫拍龙屁?你怎么说话的?” 夏安安:“好吧,或许那是您的肺腑之言。” 夏辂虎着脸不理她,很不痛快的样子。 …… 每一批铸钱,都有可能出现错版币,例如,两面印成了一样的。 外公带让花颈金嘴鸽带来的那个铜钱,就是个错版币。 第336章 两面均是“一,福”的字样。 所以,其实封谁为太子的决定权,始终在皇帝手里。 这就是,天从人意。 借天意,堵人嘴。 毕竟,朱晖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自有他自己的一股势力,稍不注意就会引起动荡。 外公这是牺牲了自己的些许名望,来成全了皇上的心意。 跟册封新太子的圣旨同时下达的,还有一长串给外公的封号。 以及……给夏安安赏的一千两黄金。 …… 夏安安喜滋滋地清点了黄金,这几年下来她已经小有薄产,是个富婆了。 这番嫁过去,她的嫁妆,应该能堵住定国公府那帮人的嘴了。 次年二月,夏安安出孝。 三月,夏安安出嫁。 三月春光浓似酒,金缕依依红日透。 十里红妆灼其华,美人如玉宜室家。 陆灼挑开盖头,看到了凤冠霞帔的夏安安,如明珠般耀眼,如花朵般娇艳。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懵懂的眼神,清纯的模样,击中了少年的心脏。 从那天起,他就每天想得到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今天,终于要实现了。 “你发什么呆?”夏安安问,“我头上重死了,快帮我卸下来!” “奴婢来吧!哪敢劳烦五爷!”燕子忙说。 “不用你们!”陆灼说,“你们都出去吧。” “是!五爷!”屋里伺候的都出去了。 陆灼把盖头拿下来,亲自帮她卸了妆。 还有衣服。 燕子和陪嫁过来的春华秋实一直守在外间。 就听到他们家姑娘呜呜咽咽时高时低的声音。 “不要了……” “不是忘了我了吗?现在可记得了?” “记得记得……不要了……” “真的忘了?” “没忘!怎么可能忘嘛……我说的是气话……啊!” …… 一直到半夜才要水歇了。 …… 第547章 对你夫君可还满意? 自从给陆灼当差开始,一直到现在,夏安安都习惯早睡早起。 昨天晚上没能早睡,却依然抵不过生物钟的规律,早早醒来了。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就看到陆灼侧躺在她身边,一手撑着头,一手玩着她的手指。 他穿着白色的交领里衣,肩宽腰窄,长发堆砌,带着几分随性的不羁和餍足的懒散。 脱了衣服的陆灼,竟与平时那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大为不同。 夏安安荷尔蒙飙升。 “对你夫君可还满意?”陆灼低头,在她耳边问。 语气颇为自豪。 夏安安想起昨夜,血往头上涌,怒视着他:“陆灼!你是不是人!你是想要了我的命?” 陆灼难得有些歉意:“为夫也没经验,没控制好,以后我会控制的。” “你也是?”其实夏安安能感觉到,他除了冲动就是生涩,明显能看出他经验不足。 但是,她不敢相信这一点。他在她的生命当中消失了三年。 这三年里,谁知道他遇到过些什么人?经历过些什么事? 陆灼:“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我没有侍妾。” 夏安安:“你在外面那三年呢?没有偶遇过什么红颜知己?” 陆灼:“在晋地,我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哪有什么红颜知己?” 夏安安:“你也不是一直在晋地。” 陆灼沉默片刻,决定还是坦白从宽,免得到时候出篓子,于是说:“只有后来攻晋的时候,秦王之女,南康郡主朱月娥,那时候托了她哥哥来说亲,我拿你挡了。” 夏安安坐起来:“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陆灼:“你不提我都忘了。” 夏安安闷声不吭地下床。 陆灼伸手拉她,被她敏捷地躲开,自己去穿衣服。 陆灼看着她的腰肢,想着昨晚它的模样,浑身冒火。 床上太暖和,他赶紧掀了被子,让自己凉下来,坐在床沿上,说:“你的身手倒是比以前敏捷多了,这几年一直跟外公练着?” 夏安安不回答,继续穿衣服。 “我又没跟她怎样。”陆灼又去拉她的手,这回特意注意了,夏安安没躲掉,被他拉了回来,坐在他腿上。 “秦地一大半都是草原,那边的很多女子也善骑射,南康郡主身手矫健,不输男儿,也跟着她兄长上阵杀敌,这才认识了。但是究竟男女有别,并未说过几句话,也没有过深交。” 夏安安回头看着他:“她善骑射,很能打?” 陆灼点头:“我第一次去秦地的时候,因为误会跟她打过一次,她在我手底下走了十几招。” 能在陆灼手底下走十几招,身为一个女子,那真的是很能打了。 夏安安的胜负欲被激起:“那你觉得,她打得过我吗?” 陆灼:“不好说,要打过才知道。” 夏安安:“这还不好说?你跟我打!她在你手底下走十招,我如果能在你手底下走二十招,不就能比出高下来了?” 陆灼:“没必要吧……” 第548章 一早打架 夏安安:“怎么?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 第337章 陆灼:“你是我夫人,又不是对手。” 夏安安:“穿衣服,现在就去。” 陆灼:“……” 陆灼被迫一大早跟夏安安打了一架。 夏安安只在他手底下走了八招。 但是,陆灼很会。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她这几年跟着云笄在练,却面露惊诧之色:“以前,你手无缚鸡之力,才两三年,居然这么厉害了?你若是也从小练武,南康郡主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夏安安扬起小脑袋哼了一声,说:“那当然!这是我外公的太极功,厉害着呢!” 陆灼:“那以后早上咱们一起练功,互相取长补短。” “行吧!”夏安安突然气顺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吃饭更衣,去母亲那边敬茶吧!” 陆灼:“好。” …… 两人吃了早饭,换上了敬茶的吉服,去了梁夫人那边。 然而,梁夫人却闷闷地说,老夫人那边昨晚传了话,让都去她那边。 于是,几人一起去了老夫人那边。 吉祥苑开了正堂,屋里屋外全是人,三五成群在一起说话,很是热闹。 国公爷有六个兄弟,今天都携家带口过来了。 姑娘媳妇一大堆,媳妇们跟国公府上的媳妇们说话,女孩子们跟令徽在一块说话。见粱夫人领着陆灼和夏安安并肩走来,众人都看向夏安安这个新妇。 大多数都是满眼的赞叹之色,窃窃私语说:“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走在中灼哥儿身边,却不被他压色的。” “是啊!这两人走在一起,真是赏心悦目!画画都画不出这样的美人儿来!” “所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这样的吧……” 当然,也有一些没什么表情或是没那么高兴的。 “哥哥,嫂嫂!”令徽欢快地跑过来迎他们,拉着安安的手说:“你们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夏安安微笑:“别跑来跑去的,小心被母亲看到要说你。” “她这几天才懒得管我呢!”陆令徽拉着她过去,挨个给她介绍:“嫂嫂,你还认不全我们家的人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二叔家的大嫂嫂……” 她挨个介绍过去,夏安安端庄自然,从从容容地跟她们打招呼,气势强大,艳冠群芳。 还没介绍完,屋里就招呼起来了,让他们夫妇进去。 于是,陆灼带着夏安安进了正堂。 老夫人坐中间,两边各三对夫妇。 他们是老夫人的六个儿子与儿媳。 这六个儿子当中,有三个是老夫人亲生的,另外有三个是庶出的,俱都穿戴俨然,端坐中堂,等着两人去敬茶。 外头,二叔家的大嫂嫂,年纪比续弦的梁夫人还要大几岁,低声说:“上一次这种阵仗,还是大伯娘进门的时候,让她跪着抄了大半天家规和女戒。祖母这次,莫非又要杀夏安安一个下马威?” “反正,我从天亮来了这边,就没见祖母笑过一次。”另一媳妇说。 “嘘……”大嫂子竖着耳朵听着,“敬茶了。” …… 第549章 不太好 夏安安挨个敬了茶,收了一堆东西,本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老夫人发话了。 她指着旁边摆的一桌笔墨,说:“我当初进门的时候,我的婆婆让我跪着抄了一遍家规,又抄了女四书。你婆婆进门的时候,也跪着抄了一遍家规,抄了一遍女四书。” 夏安安看向粱夫人,她脸色难看得很,显然是真的。 “如今你进门了。”老夫人说,“也去抄一抄吧!就当是我定国公府新妇进门的规矩。” 陆彦:“母亲——” “你不要说话。”林老夫人打断他,“我是你亲娘,别的大事你不让我管,给这后院的姑娘媳妇立立规矩,国公爷不会都不允许吧?” 国公爷皱着眉头,不敢说话。 老夫人看似平静却藏着刀子的眼神盯着夏安安:“去吧!” “祖母,这不太好吧。”陆灼声音微凉。 “什么不太好?”林老夫人问他。 陆灼:“毕竟是皇上赐婚。过门第一天,无缘无故的,您就让她跪着抄家规,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岂不会以为,您是对他的赐婚有所不满?” 几个儿子一听立刻慌了,二叔也是亲生的,劝道:“母亲!灼儿说得有道理啊!还是别抄了吧……” 四叔也是亲生的,而且正好是夏南桥的手下,一脸为难地说:“让心兰和妹夫,还有赵尚书知道了,也不好呀!” 老夫人不为所动:“皇上若问起来,我自然会去跟他解释,正因为皇上赐婚,我们家才特别重视,借此立规,更好传承。” 二叔看向国公爷:“这……” 被勒令闭嘴的国公爷黑着脸:“……” “还不去?”老夫人看向夏安安,语气充满胁迫感。 夏安安深知,她若违背封建大家长的话,会被扣上不孝之名,给陆灼惹来麻烦。 于是,她便准备过去。 陆灼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又更硬了些:“请恕孙儿不明白,立这样的规矩有什么意义? 新妇跪抄家规,一则伤身,二则不吉利,三,让别家知道了,还以为您故意磋磨后辈呢!着实有失世家风范,徒惹人笑话! 第338章 再则,咱们府上若立了这样的规矩,以后陆家女嫁出去,万一婆家以此为借口,也让她们出嫁头一天就跪抄家规,咱们陆家想要上门理论都没法理论!只能吃这哑巴亏!那岂不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老夫人是陆家辈分最大的,又一直以来掌着定国公府的中馈,手握大权,包括国公爷在内,从来没有敢如此顶撞她,她当即气得浑身发抖:“陆灼!你一个孙辈竟敢如此顶撞我!不要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顶了天去你也是我孙子!” 林老夫人大约知道陆灼天不怕地不怕是个刺头,挑软柿子捏,目光如电地看向夏安安:“夏安安!我只问你,你抄是不抄?” 夏安安看了陆灼一眼,陆灼也看向她,眼神传达的信息是:“你敢去我就弄死你”。 陆灼都开了头,夏安安岂会拆他的台? 第550章 你反了 她冲老夫人笑了笑,轻言细语地说:“祖母,今儿各位叔叔婶婶都在,要不,孙媳回去抄了,回头拿来给祖母看?” 林老夫人:“你听不懂吗?这是我立的规矩!规矩破了,还叫规矩吗?” 夏安安:“可是,我娘教导我,传统规矩,当取其精华而承之,去其糟粕以弃之。优良传统当继承,那些苛待新妇的,当摈弃才是。您怎么还想……传承下去呢?” “混账!”林老夫人猛然拍了一下桌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质疑我?进门第一天便如此不孝!还留着干什么!休了!马上休回家!” 夏安安也是逆反了,直视着她,从容地说:“您就算把我休了我也要说!将来我若有儿子,我绝不让我儿媳妇跪着!我会让她堂堂正正地与儿子举案齐眉!所以,即便祖母要治我不孝之罪,我也要先正自身,望祖母谅解!” “你!你反了!”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抓起手边刚才夏安安给她敬的茶,直接砸向夏安安。 水洒了一地,到杯子没落地。 被夏安安很玄妙地伸手接住了。 “行了!”定国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安安,你先回去。” 夏安安把杯子塞给陆灼,冲国公爷行了个礼,转身便出去了。 一出门,就看到满地的张大嘴惊讶.jpg 唯有两个人表情不同。 一是陆令徽,兴奋得脸蛋儿都红了,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丫头使劲抓着她,她能蹦起来。 还有一个就是二奶奶韩如萱,笑得那个开心…… “反了她了!”屋里还是传来了林老夫人极为阴沉极为恼火的声音,“你干什么让她回去?让她进来!” 夏安安没停留,自个儿回去了。 “夏安安!你站住!”陆琏气势汹汹过来想拦住她。 云笄看了他一眼。 陆琏脚步骤停,嘴上喊:“夏安安!你敢走!祖母叫你进去!” 夏安安走了。 陆琏跺跺脚,进屋去,冲陆灼就喊:“陆灼!如此刁妇!还不快把她休了!你看她把祖母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陆灼把他当空气,只跟老夫人说:“祖母,我不知道当初您遭遇了什么,一进门就被婆婆罚跪抄家规,但孙儿知道,我娘就是因为进门跪抄家规,被人嘲讽了整整二十年。 孙儿不明白,在座的各位婶娘进门都没有这个规矩,外面的各位堂嫂、嫂嫂们进门也没有这个规矩,为何单单是我娘和我的妻子,您便要立这个规矩?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不喜欢我们母子,刻意针对我们?” 林老夫人看着陆灼:“看样子,你今天就是要不孝到底了?” 陆灼:“孙儿不敢。可万事逃不过情、理二字。即便祖母是长辈,也不例外。您不讲情理,孙儿只能规劝,不敢愚孝。” “你……”老夫人捂着胸口,上不来气的样子。 “好了,你也别说了!”国公爷说了一声,赶紧过去扶着老夫人。“娘您怎么了?快宣大夫!” 几个儿子媳妇都围上去,把陆灼挤出去了。 …… 第551章 休了她 “她跟三年前可是大不相同了。”外面窃窃私语,“我还记得三年前的样子,一个小丫鬟,跟在灼哥儿身后,低眉顺眼的,再看看现在……啧啧。” “你们说,祖母能休了她吗?”其中一个问。 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主意。 …… 大夫去看了,说是气急攻心,好好休息就行,没有大碍。 屋里只国公爷在,眉头皱成了川字:“娘,您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你不用假惺惺地关心我。”林老夫人说,“我死了,正好如了你们的愿了!” “您别这样说!”定国公一脸为难,“今天的事情……您有什么气就冲我发,何必为难孩子?” 老夫人面沉如水:“夏安安必须休了!” 定国公:“那是圣上赐的婚,如何敢休?而且,你就算看在心兰的面上,也不能休了她呀!否则,夏家两个被休的女儿,你让心兰怎么办?” 林老夫人:“那你请封琏儿为世子,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我再不管他们的事!” 定国公沉默片刻:“已经跟您讲过各方面的利害关系。不可能。” 林老夫人:“我想过了,就把琏儿过继给梁氏吧!让他以后好生孝顺梁氏!这样你们顾虑的问题就全都没有了!长幼尊卑也不会乱!” 第339章 定国公:“娘,皇上不傻,梁氏也不会愿意。” 林老夫人:“你管她愿意不愿意?这种大事,你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她有意见!” 定国公深呼吸,站起身来:“娘,您好好休息吧,儿子明天再来看你。” 他转身要出去。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定国公回头,惨叫一声:“娘!” 林老夫人一头撞在了床沿上,血流满面。 …… 夏安安回去后,燕子担心地问:“姑娘!您就这样走了,老夫人会不会真的把您休了呀?” 夏安安:“不会。” 燕子:“可是她这么生气,还说要把您休了呢……” 夏安安:“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拿点来。” 燕子:“您还有心情吃?” 夏安安看了她一眼:“我看你如此担惊受怕,我还是给你找个人嫁了吧。” 燕子:“呃……我去还不行吗?” 她委委屈屈一肚子心事地去了。 一出门,却撞在一个人身上。 定睛一看,是东篱。 “东篱哥,对不起啊!我没注意。”燕子说。 “干什么跟丢了魂儿似的?”东篱问。 燕子:“刚才在吉祥苑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东篱:“什么事啊?” 东篱是这和光园的大管家,今儿是主子成亲第一天,他事情太多,没有跟着过去。 燕子就大概跟他说了。 东篱听了,安慰她说:“你放心好了!有咱们公子在呢!谁也不能动咱们奶奶。” 燕子:“真的吗?” 东篱拍着自己的胸脯:“相信哥!我说没事就没事!” 燕子:“哦……” 东篱:“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燕子:“五奶奶想吃东西,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对了,厨房怎么走?” 东篱:“我带你过去吧。” …… 第552章 绝食逼迫 陆灼回去,就看到夏安安坐在榻上发呆。 他伸手在夏安安面前晃了晃。 夏安安抬眼看他:“你祖母怎么样了?” 陆灼:“她身体向来健康,应该没有大碍。” 夏安安:“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灼坐到她旁边去,说:“过分的是她。” 夏安安:“她肯定要闹着休了我。” 陆灼伸手搂着她:“有我在,不用担心。” 夏安安靠在他怀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被人护着,替你挡着风雨,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夏安安离他远了些,说:“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之前是为了夏若与,如今夏若与不可能再嫁给你,她又是为了什么?我爹还是你们家亲戚,我长得也不差,嫁妆也不少,身体也健康,我到底哪里不好?” 陆灼不说话。 “你说呀,我到底哪里不好?嗯?”夏安安满眼委屈。 陆灼:“可能,你就是太好了!她不想看我太好。” 夏安安:“你不也是他亲孙子?她怎么就不能看你好?” 陆灼:“在她心里,只有陆琏是她亲孙子。今天闹这一出,大抵也是为了他吧。” 夏安安:“呵。” 陆灼抓住她的手:“爹会安抚她的,就别想这个事儿了。我们干点别的吧。” 夏安安:“干什么?” 陆灼:“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酸痛之类的?” 夏安安:“没有呀!我这几年天天练功,今天早上那点不算什么!” 她以为陆灼问的是早上打架的事情。 陆灼笑:“外公的太极功,极好。” …… 燕子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点心兴冲冲地过来:“五奶奶!厨房有云叔刚做的红糖糯米团子!好好吃——咦?人呢?” “燕子!”青乔把她提溜到一边,“别咋咋乎乎的!” “五奶奶呢?”燕子问。 青乔抬抬下巴,示意在里屋。 燕子仔细一听,里屋似乎有声音,遂皱着眉头问:“奶奶是不是躲在里面哭呀?我们进去安慰一下吧!” 青乔:“傻子!她跟五爷一起呢!” 燕子:“啊?五爷过来了?” 青乔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去提一壶水来备着!” 燕子咧嘴笑了一下,去了。 …… 傍晚的时候,白妈妈过来,跟陆灼和夏安安说:“……夫人让我过来,偷偷喊你们去吉祥苑。” 陆灼:“我娘在那边?” 白妈妈点头。 夏安安:“什么事啊?是要休了我吗?” 白妈妈摇头:“老夫人今天撞了墙,又闹绝食,非逼着把二哥儿过继给夫人!” 夏安安:“啊……” 陆灼起身出去了。 夏安安忙跟上。 吉祥苑,梁夫人红着眼睛:“我不同意!” 林老夫人不说话,只闭着眼睛一副求死的模样。 国公爷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夫人,母亲这样,就当我求你吧!” 国公爷就是梁夫人的天,什么时候求过她? 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看国公爷为难成这样,却也不忍心再说出拒绝的话。 第340章 “五爷?五爷你不能硬闯呀!”外面传来吉祥苑下人的声音,陆灼闯了进去。 第553章 打死! “娘!”陆灼叫道,“您怎么哭了?” 梁夫人正要说话,林老夫人恨恨说:“你看看!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谁准你闯进来的?” 陆灼:“我去找我娘,听说我娘来了这边,就过来了。怎么?祖母这里,我连来都不能来了?我母亲为何又在这儿哭?” 梁夫人说:“你祖母说要把琏哥儿过继给我!人家出生尊贵,何时把我放在眼里过?” 陆灼看向林老夫人,她头上绑着白色的绷带,面沉如水。 “呵!”陆灼笑了一声,“祖母,那请二哥过来吧!总得问问他愿不愿意。” 林老夫人:“他当然愿意!” 陆灼:“我想亲口听他说。” 林老夫人吩咐身边的下人:“去把琏哥儿叫来!” 不多时,陆琏来了。 大概在跟哪个妾室玩乐,一身的酒味儿,脸上还有口脂印子没擦掉。 陆灼看向下人:“你们都出去,不要让人靠近这边!” “是。”下人们鱼贯而出。 “你干什么?”陆琏醉醺醺地问陆灼。 “二哥。”陆灼叫道,“你知道我过去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陆琏:“什么?!” 陆灼:“为了找到晋王勾结敌人的证据,我可谓九死一生。” 他突然将上衣脱了,将背给他看。 陆灼的背上,全是被鞭打的痕迹,虽然只剩下疤痕,却依然触目惊心。 “我的这条腿。”陆灼又指着腿,“在深山里摔断了。走不了路,好几天没有东西吃,靠草根露水活过来。”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陆琏语气莫名有些心虚,“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陆灼笑,“我是替你去的呀!” “什……什么!”陆琏更慌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脑子有病看大夫!你那岳母不就是个神医嘛!跟我说的着吗你!” 说完他就要往外溜。 陆灼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刚才那话,说替他去的,什么意思?”定国公问陆灼。 陆灼回答:“方华堂,是他杀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杀的,怎么成了我杀的!”陆琏脸色大变。 陆灼:“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安安不见了,你怎么会那么热心帮我找她?而关键还被你找到了!二哥,你那针插进方华堂的后脑勺,你说他疼不疼?” 陆琏脸色一白,差点跌坐下去:“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灼:“我有证据。人证物证都有!要我摆出来吗?” “你能有什么证据!这事儿只有我和朱晖知道,朱晖已经去西宁了,那针也早就被我扔了,你能有什么证据?!”陆琏气急败坏地嚷嚷。 夏安安在外面听着,本来恨得牙痒痒,听到这个直接被逗笑了。 妈的就这智商,他要是去了晋地,活不过三天。 定国公总算反回味过来,气得呼吸急促,挥手狠狠一个巴掌扇过去,陆琏被他打得撞墙上,“嗷”地一声叫唤。 “你竟伙同外人来陷害你弟弟!”陆彦暴怒,“来人!把陆琏拖出去!打死!” “你敢!”老夫人也不装病了,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吧!” 第554章 什么报复? 陆彦胸膛起伏得厉害,点点头,说:“母亲,你要护着他便护着吧!我们走!” 他拉着梁夫人就出去了。 陆灼留了下来,继续说:“祖母,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难安安。否则,我会把证据交给皇上。陆琏怎么着也逃不过一个杀人嫁祸的罪名,最低也是流配!到时,无论您如何寻死觅活,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林老夫人死死抓着陆琏的胳膊,没说话。 陆灼便也出去了,看到夏安安捏着拳头,要打人的样子。 “走吧。”陆灼拉着她的手,也走了。 “你真的有证据?”夏安安问。 陆灼:“能有什么证据?只是知道另有死因。而当时只有他在场,讹他一讹罢了。” 夏安安:“这……也讹得太容易了吧!” 陆灼:“他这个人,喝几口酒,脑子就像被酒泡过,什么话都敢说!也什么秘密都守不住。” 夏安安:“你爹会处置他吗?” 陆灼:“应该会。” …… 陆灼走了以后,林老夫人锤着陆琏嚎啕大哭:“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儿?他怎么着是你弟弟!如今被人拿了把柄,你……你这世子之位是真的无望了!” 陆琏很慌,害怕得发抖,根跟揪着救命稻草一般揪着林老夫人的:“祖母,爹会不会真的打死我?您要救救我呀!” 林老夫人看他害怕得发抖的样子,突然推开了他的手,捂着脑袋躺着,说:“我七十好几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我……亲手带大的孩子,能得势,过好日子!如今,你姑姑常年卧病,若与成了弃妇,你又——这一切,都是因为夏安安的出现!她,一定是回来报复的!” 陆琏:“啊?什么报复?” …… 这个家,终究还是定国公说了算。 第341章 第二天一早,定国公把府里各房主子,并各处掌事的召集在一起,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又病了,需要静养。 以后定国公府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夫人打理,从明天开始,到夫人这里来回话。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梁夫人。 梁夫人半天才回过神来,努力压住眼里的惊喜,跟国公爷说:她一定会努力做好,不负国公爷的托付。 这回答,不像是女主人,倒像个下属。 国公爷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把人遣散以后,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定国公:“国公爷,您怎么会突然把中馈交给我?母亲那里……” 陆彦:“身为一家之主,当一碗水端平。母亲的碗已经偏了太多,不适合再执掌中馈,以后就辛苦你了,夫人。” 梁夫人激动得脸蛋跟红霞一般,说:“我一定一碗水端平,管好家里的事,不让国公爷操心!” 定国公点头,心事重重地走了。 梁夫人跟以往每次一样,仰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 “哈哈哈哈!”陆令徽大笑,“那头总算吃瘪了!我怎么这么开心呢!” “你小声点儿!”梁夫人捂住她的嘴,“你这咋咋呼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看看你哥哥和安安!就不能学着点他们的沉着?” 第555章 跟个猴儿似的 “自己院子里,怕什么呀!”陆令徽从她母亲的魔掌下挣脱,一把抱住夏安安:“嫂嫂,这都是托你的福啊!” 夏安安:“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昨天等把那老太婆气病了呀!”陆令徽低声说,“她病了,才能轮到我娘掌中馈嘛!” 夏安安:“才不是因为这个呢!是因为你哥哥!” 大约陆琏这回,真正触及到国公爷的底线了。 连带着老夫人也被夺了权。 陆令徽看向陆灼:“他?怎么是因为他呢?” 夏安安:“这个事儿你很有必要知道,昨天傍晚……” 她把事情告诉了她。 “什么!”陆令徽跳起来,转身找了一根棍子就要往外冲。 “你干什么呢?”夏安安一把将棍子拉住。 “我要去打死那个狗娘养的!”陆令徽愤怒地骂道,“他是不是吃屎长大的?又蠢又坏!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把他的狗头呼下来!” “令徽!你骂谁呢?”外头响起一个声音,大家转头一看,是新太子朱行,由国公爷的人带了来,正好看到令徽在发疯。 “九——不!太子殿下?”陆令徽急忙把棍子塞给了夏安安,露出个八颗牙的淑女笑容,问:“您怎么来了?” 夏安安拿着棍子:“……” “发生什么事了?”太子看向陆灼,“你这才成亲两天,满京城都是你们府上的事情在流传,听说嫂子把老夫人给气病了?我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又见令徽跟个炮仗似的?” 陆灼过去搂着他的肩膀,两人说着悄悄话走了。 “诶!等等我!你们说悄悄话也不带着我!”陆令徽跟着去了。 梁夫人摇摇头:“从小到大,给她上的那些课都白上了。你看看她,都已经快十四岁了,还跟个猴儿似的!” 夏安安:“她性格活泼,挺好的。” 梁夫人:“在家里,大家都宠着她,没两年该出嫁了,到时候谁还宠着她呢?” 夏安安:“到时候找一个能宠着她的夫君呗!以我们令徽的条件,满京城还不是由着她找!” “也是!”梁夫人笑。 笑得格外舒心。 …… 吉祥苑,林老夫人找了陆彦去。 陆彦过去,淡淡问道:“母亲,可感觉好些了?” 林老夫人本来是找陆彦问罪的,看到他的神情,她突然意识到,大儿子跟她,有些离心了。 于是林老夫人颇为艰难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让陆彦去扶她。 陆彦将她扶坐起来,林老夫人问:“我听说,你今天早上宣布,让梁氏掌中馈?” 陆彦:“您年纪大了,现下又病了,该好好静养,享享清福。” 林老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把持着中馈不放,是图你什么呀?” 陆彦:“咱们是亲母子,母亲何以说这样的话?” 林老夫人:“你也知道呀!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能图你什么?还不是看你身在高位,事情多责任重,希望帮你把这个家打理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那梁氏小门小户出身,你把这么大一摊子给她,她能担得起来吗?” 陆彦:“您如今年纪大了,也不能总让你这么劳累。总要让她学着试试。” 第556章 你的蓁蓁妹妹 林老夫人:“……也好!那你就让她试试。各种事情,你让她跟我这边交接。” 陆彦:“好。” 林老夫人:“琏哥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怜悯他没从小没了娘,又担心他别像他哥哥那样,所以从小娇惯了些。但是他心眼儿绝对不坏!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别人的挑唆。 他都跟我说了,当时他喝多了,被那顺王拿住了把柄,逼他那样做的!他犯了这么大的错,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你就打他一顿,骂他一顿都行!我只希望你能留他一条命!别对他下死手!他身子骨弱,不比陆灼!” 陆彦:“我不会打他,母亲放心。” 第342章 林老夫人:“啊?” 陆彦:“我打算让他参军。” 林老夫人:“什么!” “我是他爹,不会害他。军中规矩大,能约束人、锻炼人。”陆彦说,“希望他锻炼几年,能懂事些。” “不行!”林老夫人断然拒绝,“他从小没吃过苦,哪能吃下来这个苦头!” 陆彦:“母亲如果不同意让他去参军,那就按家法处置。身为一家之主,我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我也要向陆灼交代。” 如果按家法处置,轻则逐出家门,重则打死。 林老夫人情绪激动:“你要跟他交代什么?!如果不是他,晋王现在说不定还好好的!琏哥儿哪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母亲!”陆彦加重语气,“晋王勾结前朝余孽,有逆反之心!以后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林老夫人:“我们母子私下里说而已!我自然不会出去说。晋王只是因为方华堂死了,急了而已!他有不有逆反之心,还不是皇帝说了算!” 陆彦深呼吸:“母亲,你一直都这样偏执!年轻的时候这样,年纪大了还这样!” 林老夫人:“什么意思?” “以前你偏爱妹妹,对我们非常冷淡。而且不管她犯了什么错,你都怪我们!我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只有妹妹才是您亲生的,我们都是捡来的呢! 现在,您又偏爱陆琏,以至于到了是非不分的程度!您的确不适合再执掌中馈,陆琏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了,好生养着身子吧!” 说完,陆彦转身走了。 还没走出院子,听到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又七十好几的岁数了,陆彦实在不想让她生这么大气,但是为了大局,他不能再这样纵容他们了。 …… 就在夏安安回门那天,陆琏一个人上了路,去距离京城三百里的北团大营,做了一名新兵。 夏安安在马车里看到,白蓁蓁抱着孩子送到门口,哭得像个泪人儿。 马车从她身边过,陆灼往外看了一眼。 夏安安注意到了,然后整个人都阴阳起来:“我一嫁过来,你二哥就被赶走了。你的蓁蓁妹妹,怕是又要往我头上记一笔了!” 陆灼:“什么叫我的蓁蓁妹妹?” 夏安安:“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陆灼不敢吭声。 夏安安:“以后她有什么事找你,你让她找我!不许你单独跟他说话!” 第557章 回门 陆灼:“哦。” 夏安安:“这么敷衍?” 陆灼:“我知道了,夫人。” 夏安安不理他。 陆.无妄之灾.灼:“……干嘛突然就生气了?” 夏安安:“你刚才看了她。” 陆灼:“……我看你看,才看的。” 夏安安眼波流转:“当真?” 陆灼两手捧着她的脸:“谁也不如我家安安好看!” 夏安安的眼神顿时可爱起来。 她的嘴唇都被他捧脸的动作弄得嘟起来,成了嘟嘟嘴。 陆灼眼神一深,就想亲她,被她躲过。 …… 到了夏家,两人先去拜见了老夫人和陆心兰。 后来夏辂下朝回来,把他们叫了去,问他们林老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在说他们家的事,也不知道是谁嘴巴这么长。 陆灼就说,是林老夫人为了请封世子之事,跟他们闹。 夏辂如今当然向着自己的女婿,撇了撇嘴说:“陆琏都没闹,她闹什么呢?不管谁做世子,不都是她的孙子?” 陆灼:“她眼里从来也没有其他人,好像就只有我二哥一个孙子。对了,还有姑姑。她对姑姑也极好。” 夏辂听到这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着摇了摇头。 夏安安注意到,奇怪地问:“爹,你笑什么?” 夏辂:“没什么没什么!我有一点朝中的事情跟女婿商量,你去你哥哥那里看看他吧!春闱将近,他这段时间闭关苦读,人都累坏了。” 夏安安:“好。” …… 还有四天,便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大考。 夏言宜那时候跟林青衿求亲不成,大约受了刺激,放话说既要参加武考,也要参加文考。 自己许的愿,哭着也要完成,夏安安去他那里的时候,就见他坐在椅子上,趴桌上睡着了,脑袋下面压着厚厚的一本书。 夏安安有些心疼他,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 “姑娘——” “嘘!”夏安安嘘了一声,但是来不及了,夏言宜被惊醒了。 他读书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去打扰他,所以刚刚夏安安来的时候,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睡着了。丫鬟端着茶水过来,见夏安安在门口,就出声招呼她,却把夏言宜吵醒了。 “安安?”夏言宜喊了一声,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居然忘了,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 夏安安:“瞧你!眼睛底下都青了!你已经是武状元了,还非得考个文状元呀?” 夏言宜笑:“没事!昨天晚上看到一本好书,熬晚了一点。刚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夏安安:“这么用功,说不定真的能中呢!” 夏言宜:“我就考这一回,尽力一试吧!” 第343章 夏安安点头:“再有四天就该进考场了,这几天晚上不许再熬夜。别进了考场精神不济。” “好。”夏言宜问她:“这几日在陆家,感觉如何?” 夏安安摆摆手:“别提了!陆灼那祖母,为了陆琏的世子之位,花样百出。” 夏言宜:“可还应付得过来?” “……如果是我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这不有你妹夫吗?”夏安安笑得很甜。 第558章 求子 “哈哈哈!”夏言宜笑,“你有他或护着,我放心。” “可是我却不放心你啊!”夏安安说。 夏言宜:“我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 “我走了,这家里面就你自己,这可不行!你得赶紧娶妻,这样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一心帮你的人。” 夏言宜:“这不备考吗?哪有心思想那些?” 夏安安:“考完了马上定下来!” 夏言宜:“你是不是听祖母唠叨了?你这语气跟她一模一样。” 夏安安:“还用听她说吗?你都二十四了!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夏言宜笑:“这事儿急不得,妻子,一生只一个,得好好相看,考察其品性,宁缺毋滥。” 夏安安:“在打仗之前,都已经看了个遍,你就没有一个满意的!” 夏言宜:“再看就是。” 夏安安:“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适龄的女子都已经定亲或是出嫁,没定亲的,也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儿!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跟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定亲,成什么样?” 夏言宜哈哈笑:“我还以为你真的在担心我的终身大事,原来是在拐弯抹角骂我老啊!只要品性好,我不介意大小。” “你……”夏安安正要说话,突见花颈金嘴鸽飞了下来,停在夏安安面前。 “咦?外公有信。”夏安安解下纸条看了,“外公说,知道你要参加科考,给你画了一张文运符,让你去取。” 夏言宜:“好,我明日就去。” “为了准备婚礼,我好久没去外公那里了,正好也要去看看,明天我们一起去。” 夏言宜:“嗯。叫上成甫。” ……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陆心兰也问起定国公府上的传言。 陆灼依然说,她是为世子之位在闹。 陆心兰倒是帮陆灼说话,说陆琏不成器,定国公府若是交到他手上,早晚得败了。 但是她表示很担心林老夫人的身体,然后吩咐夏若与去照顾外祖母。 还说请夏安安顺道带着她一起过去。 夏安安就把夏若与带去了定国公府。 …… 陆灼新婚,有三日休假。 第二天,他陪着夏安安去了隐仙观。 外公果然给夏言宜画了一张符。 夏言宜知道,外公不轻易出手,郑重地接过,放在贴身的荷包里。 陆灼见他如此郑重,问:“这是什么符?” 外公回答:“既不能让他无师自通,也不能让他增长见识,顶多也就是让他头脑清楚一些,少犯糊涂。” 陆灼:“外公,符纸真的有效果吗?” 外公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陆灼沉默片刻,说:“我相信自有玄妙在其中。外公上次给我的药非常好,当时用完就觉得暖融融的,这段时间没有再痛了。” 外公:“药和符,是两回事,不一样的!” 陆灼:“愿闻其详。” 外公倒是愿意跟他说话:“药性从地,可调理人体五行平衡。符嘛……我认为,其性从天,暗合星辰日月之道,可聚集一些看不见的力量,为人所用。” 陆灼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外公能否帮我也画一张符?” 外公:“你想求什么?” 陆灼:“求子。” 第559章 偶遇 夏安安:“噗!” 外公看了夏安安一眼,哈哈笑道:“这个,不用画符!关键还得你自己努力!” 夏言宜:“噗!” 陆灼看了他们兄妹两人一眼:“你们怎么的?求子很好笑吗?” 夏言宜:“不好笑,不好笑。你继续求!” 然后一直抖。 夏安安觉得非常尴尬。 陆灼又跟外公说:“外公,当今的太子殿下是我的好友,他说想来拜访您,当面感谢您。” 外公:“感谢我?我不认得他。” 陆灼:“感谢您所赠的铜钱。” 外公笑:“这个啊!他要谢,也要谢皇帝,谢我做什么?没必要。” 是皇帝选了他。 陆灼遗憾地点头:“那好吧。” 夏言宜在旁说:“外公不见皇上,却见了太子的话,皇上心里也不痛快!还是都不见为好。” 陆灼点头。 “我这段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他现在和皇上相处得如何?”夏言宜问。 陆灼:“父子生疏了这么多年,没有隔阂是不可能的。他跟我说,皇上处处小心翼翼,像是在跟他赔罪似的,弄得他也挺不自在的。” 夏言宜:“如今后宫无主,又是谁主事?” 陆灼:“以前跟徐皇后交好的一位李太妃,被皇上从苍青殿请了出来,主持着后宫的事情。皇上还请她帮忙,准备选太子妃。” 第344章 “对了!太子也还没娶妻!”夏安安看向夏言宜,“但是人家太子比你小多了!” 夏言宜:“又来!” 夏安安:“外公,要不您帮我哥算算,他什么时候能给我娶个嫂子回来?” 外公微笑:“缘分到了,自成佳缘,你不用担心!” 夏言宜:“是啊!你哥神仙之姿,你还怕我会孤老终身?” 夏安安:“哈!” …… 几人下山的时候,遇到了熟人。 是魏国公府的女眷。 其中包括林青衿,看起来颇为憔悴,她堂妹林青瑕走在她身边。 三人去给魏国公世子夫人,也就是林青衿的母亲请了安,林青衿含笑说:“五哥,安安,祝贺你们新婚大喜!” 夏安安客套地笑着:“多谢。” “你们大婚那日,我特别想过去参加喜宴。”林青衿说,“不过,我乃被休弃之人,不吉之身。只能从心里给你们祝福了。” 夏安安:“林娘子不必妄自菲薄。过去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不会有人说你什么。” 林青衿摇摇头,又看向夏言宜。 她的眼神有些不敢直视他,颇为不自在地问:“听闻元辰哥哥要下场?” 夏言宜点头:“嗯。” 林青衿:“那……祝你金榜题名!当然,如果没中也没关系!你已经是武状元,已经很好了。” 夏言宜微笑:“多谢吉言。妹妹看着气色有些弱。你要放宽心,平时多出来活动活动。” 林青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双方作别,该上山的上山,该下山的下山。 林青瑕回头看着陆灼和夏言宜的背影,说:“不愧是京城四公子,这两位的模样、本事都是顶好的!可惜……姐姐当初要是选了元辰哥哥就好了!” 林青衿垂眸,眼神黯然:“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第560章 她背负什么? “诶!姐姐,我听说,那个杜丽娘,跟你一样从太子宫出来,没多久,她表哥就上他们家提亲了!”林青瑕说,“你知道这个事儿吗?” 林青衿:“人家那是青梅竹马,原本就两下有情。” 林青瑕:“你跟元辰哥哥也是青梅竹马,两下有情啊!那时候只要有你的地方,一定能见着他!各种嘘寒问暖送东西!啧啧啧!你不知道,大家都可羡慕你呢!” 林青衿满眼落寞:“还提那些干什么?” 林青瑕:“如果元辰哥哥对你还没有忘情,你们俩也不是不可能啊!” 林青衿:“我怎么配?你想什么呢!” 林青瑕:“你看看他,今年应该也有二十好几吧!可是竟然一直没有定亲!他肯定是忘不了你!” 林青衿走路的动作微顿。 林青瑕:“不如我找机会帮你问问?说不定他一直等着你呢!只要你一松口,他就会把你娶回家!” 林青衿紧紧捏着袖子,没说话。 林青瑕:“祖父说,要让你去给那胡孝乾做填房,他都快五十的人了!元辰哥哥的人品家世不比他强得多?而且,这个世上可能不会有人比他对你更好了!” 林青衿:“你别说了……” …… 夏安安看夏言宜一直挺沉默的,过去问他:“哥,你出什么神呢?想啥?” 夏言宜:“我看青衿脸色很不好,怕是受此打击,心里不好受。” 夏安安:“你该不会还惦记着她吧?” 夏言宜摇头:“自从她跟我说,如果我想娶她,就不要跟你来往时开始,我对她也就淡了。只是,她向来背负甚多,看她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夏安安:“背负甚多?她背负什么?” 陆灼在旁说:“魏国公府已呈衰败之像。老魏国公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族里只魏国公世子,也就是林青衿的父亲得了荫封,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政绩,止步不前。” 夏言宜点头:“老魏国公在皇上面前还有些份量,可是他比成甫祖母还大,七十多了早该退了!硬撑着而已!等他退了,魏国公世子撑不起来,也就只剩个国公府的空壳。” 夏安安有些明白了:“所以他们一门心思要将女儿高嫁?想靠姻亲提携?” 夏言宜点头:“听说本来林青瑕都要定下了,得了太子选妃的消息,直接就回绝了。” 夏安安:“呵!就她?当初的林青衿还差不多,林青瑕不是嫡系,无才无貌,不管哪方面都差得远呢!” 夏言宜:“太子妃不可能,估计冲着其他低一些的位份去的。” 夏安安:“这么说来……难怪她当初不愿意嫁给你。咱们家既不是公侯之家,也不是皇亲国戚,门第差了些。” 夏言宜:“嗯。” 夏安安安慰他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林娘子,她这种情况,门当户对的肯定是不太可能了,但是爹不是说了吗?多的是想攀附高门的寒门子弟!找一个好的,好好过日子,说不定比在太子宫过得好。” 夏言宜:“嗯。” …… 第561章 五个儿媳妇 陆灼和夏安安回到家,就见梁夫人的几个心腹丫鬟婆子着急忙慌地在路上小跑,又急又忙的样子。 “你们干什么呢?”夏安安惊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回五爷五奶奶。”白妈妈说:“夫人去找老夫人交接,老夫人让夫人两天之内盘点好府内外所有的账目!夫人传话让那些掌柜的过来盘账,可是很多都说没空!夫人只好让我们过去。” 第345章 夏安安皱眉:“交接很重要!哪儿弄错了,可是个大麻烦!你们这么慌里慌张忙忙乎乎的,能行吗?” “奴婢也觉得太乱了,这样下去不行呀!”大丫鬟说,“要不五爷、五奶奶去帮帮夫人吧?” 夏安安想了想,跟陆灼说:“这是内宅的事情,你若掺和进去,反而让人家看轻母亲,说她无力统管后院,还得你帮忙。我过去看看。” 陆灼:“你……懂那些吗?” 夏安安:“呵!你看着好了!白妈妈,你们先别去了,跟我回夫人院里去!具体什么情况?你边走边跟我说……” 陆灼挑眉。 夏安安过去,就见梁夫人跟要炸毛一般,冲几个掌柜的发脾气:“我让你们核对账目,你们让我自己核对?国公府养着你们做什么?都滚好了!” 其中一个满脸刁钻地回嘴:“哪有自己核对自己账目的?夫人,究竟是您不懂,还是我们偷懒呢?” 梁夫人正要说话,夏安安过去,轻声叫道:“母亲!我们回来了!” 梁夫人这才看见她,深呼吸,说:“先回去歇着吧!我这里有些事。” “母亲。”夏安安叫道,“我外公有句话让我带给您!” 梁氏一愣:“你外公?火龙真人?有话带给我?” 夏安安点头。 “什么话呀?” 夏安安:“我们去那边说。” 梁夫人跟着夏安安过去,到别人听不到的地方,夏安安说:“母亲,我都听白妈妈说了,国公府有有十几个庄子,许多铺子,让两天之内核对完所有的账目,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您呢!” 梁夫人恨得牙痒痒:“可不是!” 夏安安:“但是您别着急,我有个想法,您看行不行?” 梁夫人:“什么想法?” 夏安安:“您不是自己一个人呀!您可是有五个儿媳妇呢!” 梁夫人一愣。 夏安安:“您把要做的事情分一分,分成五个部分,分派给我们。最终的交接单据上,由我们和您一起签字!您只需要坐镇指挥即可!” 梁夫人皱眉:“你来帮我当然没问题,可是……她们几个……” 夏安安:“几位嫂嫂都出自大家族,想来一定是从小学习管家理事,她们把自己的院子、嫁妆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由此可见一斑。” 梁夫人:“我不是说她们的能力,而是……虽然我名义上是她们的婆婆,但之前晨昏定省都是去吉祥苑,她们也都听吉祥苑的!这些年,我跟她们几个没有什么冲突,也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关系很淡。她们能来帮我吗?” 第562章 人 夏安安:“那更应该找她们来呀!如今您掌中馈,以后少不了要跟各房打交道,若跟她们处好了,您省心,国公爷也高看您一眼是不是?” 梁夫人明显动心了。 夏安安:“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也是会审时度势的嘛!您不妨试试传她们过来,看看她们的态度。” 梁夫人点头:“也行!” 婆婆传儿媳妇过来,儿媳妇一般不敢违抗。 很快,五房儿媳妇都聚齐了。 梁夫人跟她们说,老夫人让她两日内完成交接,现在需要她们帮忙盘点,问她们有没有问题。 “国公府传承了近百年。”二奶奶皱眉说,“不说各处产业、田庄、房产,就是库里的各种物件,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就能清点完的!要交接完,正常情况下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老夫人让您两日交接完,您怎么就答应了呢?” 梁夫人说:“母亲说,她病了,精神不济,顶多也就能撑这两日。两日以后,她就闭门休养了。我能怎么说?” 二奶奶冷笑:“我倒要看看,两日以后,她是不是真的就闭门休养了!” 夏安安给二奶奶递了个眼色,让她别这么明显,然后说:“不管怎么样,母亲已经在祖母那里应了,那咱们就必须要在两日之内完成。劳烦各位嫂嫂,我们群策群力,一起完成吧!” 她看向几人。 大奶奶南氏说:“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我自然是不遗余力。就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限,出什么纰漏!” 当初,作为嫡长子的大哥儿,婚配的妻子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家。 大奶奶南氏,乃老太师南天均的嫡孙女。 她也是命运多舛,当初嫁过来后,连生了两个女儿,大哥儿过世后不久,大女儿也夭折了,就剩下一个小女儿陆幼盈,今年八岁,母女两人相依为命。 “大嫂如果能力有限,那我就是个傻子了!”二奶奶笑道,“母亲别嫌弃才好!” “我尽力而为!”四奶奶何氏生了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人看起来很机灵,说:“不明白的,还望母亲多指点。” “你呢?三嫂?”夏安安问。 国公府的老三和老四都是庶出。 老三的母亲佟姨娘,是已故的常平郡主,也就是大哥儿二哥儿的生母的贴身女使。 佟姨娘和三哥儿自然被梁夫人当成了敌对一方,尽管他们的存在感其实非常低。 看三奶奶迟迟不表态,梁夫人脸色已经有些不对。 “母亲,几位嫂嫂,还有五弟妹。”三奶奶姓平,什么时候都带着一副温吞吞的笑容,对上下都温和有礼,仿佛从来不会有脾气,但此时,神色却很严肃,说:“即便是分工了,想要在两天之内将账目清点明白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们很可能会故意设障!” 第346章 夏安安:“故意设障?” “其他人家的大掌柜,通常是聘请。但据我所知,咱们这边,几个大铺子的掌柜,大田庄的管事,身契都在祖母那里。”平氏说,“是祖母……一手培植起来的人。” 夏安安突然就明白了。 平氏:“我建议,我们这两日,只收账册,不查账。只重点清查人!” 梁夫人:“人?” 第563章 扔到了梁夫人脸上 平氏点头:“咱们这两日,不妨拿着人名册子,把每一个管事的情况搞清楚。是奴籍,良籍还是亲戚,亲戚的话是谁的亲,奴籍的话身契在谁手里……到时候,母亲得把他们的身契要过来才行,如若不然,情愿换了!否则后患无穷。” 大奶奶点头:“三弟妹言之有理。仅仅是府里的几个大仓库,两天时间也不可能都核对出来,更何况外面那些?每一门生意,有流水,有存货,有欠款,有定金,有赊账,还有借贷。各种清点起来,咱们几个加起来,能对完一个铺子的账目就不错了!不如就照三弟妹的主意,先把账本收来,后面慢慢核对。这次的交接,主要交接……人。” 梁夫人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微微点头。 梁夫人便说:“好!那就这么办!我来分一分,老大家的,你就负责府里的库房,库房得清点出来,人不够的话,我会派给你。老二家的,你身体不好,跑不得远路,就负责最近那条街上的铺子。老三负责五个田庄,老四家的,你负责去……” 后来,夏安安又提议,让令徽也趁机锻炼锻炼,于是,梁夫人给她也分了任务,让她去拿账册,点人。 …… 定国公府百年传承,几代积累下来的赏赐、营生着实不少。 其中最重要的根本,是开国皇帝赏赐的几座矿山,陆家还有烧制陶瓷,打制农具、铜铁器的大窑。 这是定国公府的经济命脉,与之相关的大小生意都由定国公和他的兄弟们亲自掌管。 也就是说,是男人掌管的。 另外就是田庄。 恩赏的,加上祖上购置的,分到现在的国公府,还有三千多亩。 还有十几家自营的铺子并租出去的商铺。 国公爷日理万机,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后院。 林老夫人挺会管理,辈份又在那压着,这么多年,没出过大乱子,而且培养了一批心腹。 若是梁夫人派下人去,还真未必调动得了。 府里几个奶奶、姑娘亲自去,那就不一样了,底下管事的再跋扈,也不敢跟主子蹬鼻子上脸。 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收工了,账本和记录得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交到了梁夫人手上。 梁夫人列好了交接单子,先叫来了国公爷,跟他汇报了情况。 国公爷没想到梁夫人居然能让儿媳妇们帮忙,且直抓要害,眉目舒展地点了点头:“办得不错!” 梁夫人眉眼弯弯:“但是公爷,几个大店的掌柜,居然都是奴籍,身契都在母亲那里。我担心母亲不肯交出他们的身契,到时候挺麻烦的。您能不能跟我一起过去,帮我说说话?” 定国公点头:“走吧!” 于是,梁夫人带着五个儿媳妇和一个女儿,跟国公爷一起去了吉祥苑。 老夫人看了交接单子,直接把单子扔到了梁夫人脸上:“这是什么东西?我让你对账,你拿一堆人名来干什么?” 第564章 终于还是软了下来 梁夫人忍气吞声地把交接单从脸上扯下来,深呼吸说:“母亲,两天之内对完所有的账不可能的。我已经把账本封存,接下来慢慢对便是,不怕他们动手脚。 但是这上面的名单,都是些掌柜的、管事的,他们不是私奴,也算是公中所有,劳烦您将他们的身契移交给我,他们才能听命于我。” 老夫人说:“你怕他们不听你的话?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听你的就是。” 梁夫人一时语塞。 夏安安时常为梁夫人的战斗力担忧,忍不住说:“祖母,这几个奴才都挺刁的!仗着是府里的老人,母亲叫他们来对账,他们竟敢不来!我们几个亲自去了店里,他们也是拖拖拉拉,诸多怠慢。 如果不拿他们的身契,以后要劳烦您的地方定不会少,您不是说需要静养吗?母亲为了日后不再拿这些俗事来打搅您,所以想要他们的身契。有身契在手,他们自然不敢再奴大欺主,不听号令。” 林老夫人看向夏安安,好像才发现她似的,说:“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们休了她吗!” 夏安安:“……” 想爆粗口呢! 定国公皱眉:“母亲!” “她都快把我气死了,你看不到吗?”林老夫人问,“国公爷,你就是这样对你亲娘的?” 她语气悍戾,还用手敲着桌子,“嘣嘣”直响。 定国公沉默片刻,说:“母亲,您忘了您答应了陆灼,不再追究她了?” “呵!”林老夫人冷笑一声,转移话题说:“你们这么多人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呢?要分遗产也等我死了再分!又是抢中馈,又是抢人,真当我死了?” 梁夫人:“母亲,儿媳们帮我一起盘点,交接单子上有她们的签字,所以带了她们来。” 第347章 林老夫人:“都出去吧!把账目搞明白再来找我。” 梁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向定国公。 “母亲。”定国公说,“您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休养,这份交接清单我看过,没什么问题,您就签了吧。” 林老夫人眼神冰冷地看向定国公:“我要是不签呢?” 定国公也被激起了脾气,说:“我已经聚集全府管事的说了,您病中不宜操劳,以后到清如那里回事。儿子身为一家之主,不好出尔反尔,您就当为了儿子吧。” 清如,是梁夫人的闺名。 顿了顿,他继续说:“您实在不愿意签也没关系,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在乎那些形式!大不了,他们再欺主,就打发了重新找人!库房钥匙,出入对牌,都重新做就是,费不了多大的事。” 梁夫人看着国公爷,满眼崇拜之色。 在她看来千难万难的事,到了国公爷这里就不是事儿了! 林老夫人的语气终于还是软了下来,说:“你别听夏安安乱说!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是‘刁奴’?他们不来,想来是有什么事耽误罢了!这几个,管的都是大店,平时都很忙!但他们经营铺子是一把好手!好几个店都是由他们一手做大的!如何能说换人就换人?” 第565章 天杀的 定国公:“既然如此劳苦功高,撵了对他们也不公平。那您就把他们几个的身契给清如吧。” 林老夫人最终,还是签了。 身契、各种钥匙、签章、对牌,都到了梁夫人手里。 林老夫人脸色阴沉至极。 …… 出去以后,二奶奶拉着夏安安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服软,交出中馈呢?” 夏安安点头:“是发生了一点事。” “怎么回事?” 夏安安:“嗯……不太好说。” 二奶奶:“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我虽然是二房的,但是我巴不得陆琏倒槽,家里好同意我跟他和离!” 夏安安:“我知道!其实就是……陆灼手里,有些把柄。她不得不忌惮。” 二奶奶:“什么把柄?” 夏安安:“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二奶奶:“哎呀,你快说嘛!说话说一半,最讨厌了!” 夏安安:“方华堂,是陆琏杀的。” 二奶奶一愣,失神半天,说了句:“天杀的!” …… 夏安安回到和光园,就有人给她通风报信,说夏若与来了,正跟陆灼说话。 夏安安过去,从旁边听了听,屋里传来夏若与的声音:“……姐夫,你教教我,要怎样才能让外祖母跟我姐姐和好?这样我真的挺难受的!” 陆灼的声音:“其实惹怒祖母的不是安安,是我。她只是迁怒安安罢了。” “你?”夏若与不解,“你怎么惹怒着她了?” “因为晋王的缘故,族里都不同意让二哥继承爵位。”陆灼说,“她可能有些迁怒我吧!” “居然是这样啊……”夏若与皱眉,“祖母向来偏心二表哥,我真的得好好说说她!” 屋里沉默了一阵,陆灼貌似在问屋里的人:“去看看,五奶奶怎么还不回来?” “是!”云笄的声音响起。 夏安安便抬脚走了进去,笑道:“妹妹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夏若与站起来说,“姐姐从哪里过来?” 夏安安:“吉祥苑。” “吉祥苑?”夏若与笑道:“早知道我就在那边等着你好了!还巴巴地跑到这里来等!” “你是来找我的?”夏安安问。 夏若与:“是啊!你不在,就跟姐夫聊了几句。” 夏安安:“是有什么事吗?” 夏若与:“后天就是大哥进考场的日子,我想去送送他,你肯定也要去吧?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好不好?” 夏安安:“嗯,好。” “那行!”夏若与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夏安安:“云笄,好生送二姑娘。” 云笄送夏若与出去了。 夏安安在陆灼对面坐了,沉着小脸,不说话。 陆灼:“怎么了?不顺利?” 夏安安:“挺顺利的。该签的都签了。” 陆灼:“那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夏安安看向他:“孤男寡女在一块儿说话,不需要避讳一下吗?” 陆灼:“她来了,我本来准备出去的,她说有话要问我,我才跟她说了几句话。就几句,你就回来了。” 第566章 偶遇孟琰 夏安安还是垮着一张脸。 陆灼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醋劲儿不小呀?” 夏安安:“她以前可是喜欢过你的!即便是现在,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来找我,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呢!” 陆灼:“我以后再不跟她说话行吗?” 夏安安瞥了他一眼:“我是不是挺小心眼儿的?” “没有!”陆灼说,“我家夫人最大度!” 夏安安:“呵!” “跟我说说,什么情况?”陆灼拉着她的手问。 于是夏安安就跟他说了国公爷帮着梁夫人的事情:“我瞧着,你爹对你娘其实挺好的。” 第348章 陆灼:“不差。也谈不上有多好。” 夏安安:“什么意思啊?” 陆灼没说话。 后来,夏安安偷偷问白妈妈,陆灼说“不差,也谈不上有多好”是什么意思? 白妈妈说,国公爷对夫人,能够给到国公夫人的荣耀体面,妻妾地位分明,但是,从男人对女人的角度,他还是最宠爱赵姨娘。 赵姨娘,也就是夏安安刚来国公府的时候,跟陆灼说“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魏妈妈拉着她去看“富人妾”是什么样子,当时见到的那位。 她是四哥儿的生母。 那位的确漂亮,梁夫人的姿色远远不如。 …… 大考日。 陆家老四陆孝霆已经过了乡试,这次也要参考。 陆灼的假期结束了,得回去上朝,夏安安和夏若与就跟陆孝霆和赵姨娘同行,一起去了贡院。 贡院门口,人山人海,两人好不容易寻到夏家人身边。 夏辂亲自来了,已经长得跟夏安安差不多高的夏言川这段时间从书院回来,也过来送大哥进考场。 夏安安也给夏言宜画了一张符,强迫他带在身上。 夏若与准备了一整套手套袜子护膝帽子围巾等物,也让他带上了。 夏言宜正准备去检验处,旁边传来声音:“夏兄,你还真要下场考试?” 大家转头一看,原来是孟琰。 这几年他经常过来找夏言宜,自从朱晖威胁他们家打消了娶夏安安的念头,他就不来了,夏言宜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夏言宜问,“家里也有人参考?” 孟琰拍拍身边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说:“这是我一位远房表弟,从庆州来。我送他过来。” 这位表弟虽然穿得略显寒酸,但生得仪表堂堂,剑眉星目,看着很精神,他冲大家行礼,含笑说:“鄙姓吴,单名一个凛字,字晗章。” “含章?”夏安安脱口而出。 吴凛看向夏安安,顿时眼前一亮。 因着大名女子的装扮,并没有妇人和姑娘之间严格的界限,他便问:“姑娘何以惊讶?难道听过在下的名字?” 夏安安笑道:“跟我一个妹妹的字一样,您是哪两个字?” 吴凛说:“晗光将明之晗,文章之章。” 夏安安:“哦!那跟我妹妹的字还是不同的。” 吴凛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问:“不知姑娘是……” 夏言宜:“她是我妹妹。夫家是定国公陆府。” 吴凛眼里难掩失望之色:“哦……” 夏言宜:“我们该进去了,走吧。” 于是,吴凛跟夏家众人及孟琰道别,跟夏言宜一起进了考场。 “哥哥!别紧张啊!”夏安安追过去,挥手喊道。 夏言宜回头,笑着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回去。 夏安安回去,就见孟琰在看她,掩不住的满眼酸涩。 见她回头,他忙别过眼去。 第567章 懂事了 这一转眼,却见夏辂盯着吴凛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面露满意之色。 “孟三公子,你这位表弟看着还挺精神。”夏辂说,“能得你亲自送来,想必学业也是不错?” 孟琰忙回:“下官看过他的文章,觉得非常好!可称文采斐然,才华横溢!” 夏辂:“是吗?那你把他的文章也拿来给我看看。” 吴凛大喜:“能得夏阁老关注,那可是他天大的福分。他在我家住的时候,写了几篇,我这就回家拿去送到您府上。” 夏辂:“嗯!” 夏安安过去说:“爹,我就先回家了,你们慢慢聊。” 夏辂点头:“回去吧!” 夏安安又问夏若与:“妹妹,你是要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跟爹他们一起回家?” 夏若与说:“我再去陪外祖母几日吧。她这段时间特别不开心。” 夏安安点头,带着夏若与,又跟赵姨娘、四奶奶等一家子一起回了陆府。 路上,夏若与叹了口气,说:“姐姐,你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对那个吴凛感兴趣吗?” 夏安安:“为什么?” 夏若与:“爹之前跟我说,想从这届举子当中,再帮我找个人。” 像夏若与这种情况,还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不容易。 找个家境一般的,但前程不错的年轻举子,是很好的选择。 “这样啊!”夏安安笑道,“那这位挺不错的!长得很俊俏,人看着很精神!” 夏若与也笑笑:“不过,看他的穿着,家境应该不怎么样,属于大老远投奔了孟家来的穷亲戚。” 夏安安说:“过日子是跟人过,不是跟钱过。人好,比什么都强!而且,你娘有的是钱,到时候家里多陪嫁嫁妆给你,生活水平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夏若与点点头:“嗯。” 夏安安觉得,她真的比以前懂事多了。 …… 陆灼回府,在路上听到两个女子躲在花藤后面说话。 他本无意偷听,但是当听到“五奶奶”几个字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当时,如果不是孟家家主突然下了狱,我们大姐儿肯定就不在这儿了!”其中一个女子说,“嫁到孟家去了!” “你胡说!”另一个女子却不愿意相信,“五爷和五奶奶伉俪情深,五奶奶一直等着五爷呢,她怎么可能嫁到孟家去呢?” 第349章 “你不信拉倒!”丫鬟说,“据说,还是我们家大姑娘看上了孟家哥儿,主动要求嫁到孟家去的!” “真的吗?” “真的!” “我就说,他们今天在贡院门口相见的时候,眼神那般酸涩!” 陆灼直接过去,看到说话的,是两个年轻女子,一个眼熟,一个眼生,但都叫不上名字。 那两人看到陆灼,顿时脸色大变,低头行礼:“五爷!” 陆灼:“你们叫什么名字?谁屋里的?” 其中一个回答:“回……回五爷,奴婢是夏二姑娘的丫鬟秋露。” 另一个哆哆嗦嗦地说:“妾身……妾身是四哥儿的妾室。这事儿都是我的错!不怪秋露!我今天跟姨娘一起去贡院送四哥儿,看到五奶奶跟那位孟琰公子眉来眼去的,眼神很不对劲。一时好奇,就找了秋露来打听!方才知道,原来五奶奶居然跟他有过婚约!” 第568章 陆灼不吃饭 陆灼看了她们几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妾室跟秋露对视一眼,也都赶紧回去了。 见陆灼回来,夏安安笑盈盈地说:“进去换身衣服,出来吃茶!我正好刚泡了一壶。” 陆灼果然进去换了身衣服,出来坐在她对面。 夏安安把茶递到他面前:“尝尝!” 陆灼看着她,却没动。 气压突然低起来。 夏安安:“怎么了?” 陆灼:“你跟孟琰有过婚约?” 夏安安:“谁跟你嚼舌根了?” 陆灼:“你先回答我,是真的吗?” 夏安安点头:“是真的!是我主动找的他,后来,顺王使绊子,亲没结成。” 陆灼沉默片刻:“为什么找他?” 夏安安:“因为他合适呀!他喜欢我,家世也匹配,如果跟他结了亲,关系亲密起来,我娘也不怕暴露了!我就打算跟他们说,真正的孟夫人已经身亡,我娘本来是我爹的妾室,我爹想把她扶正,又怕影响官声,索性就让她假称是孟夫人。” 陆灼没说话。 夏安安:“谁跟你说这个了?” 陆灼:“夏若与的丫鬟秋露,跟老四的妾室,刚刚就在紫藤园那边说此事。” 夏安安明白了:“今天去送我哥哥,在贡院门口正好遇到孟公子。秋露也去了。你说那位妾室……是今天跟着赵姨娘去的那个绿笤?” 陆灼没说话:“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夏安安:“应该是她,跟着赵姨娘去的,除了四嫂就是她了。” 夏安安这几日在梁夫人那里,已经把这几年陆府的变化都掌握了。 那位绿笤,是赵姨娘的娘家侄女,去年给四哥儿做了妾室。 在梁夫人那里,大家聚在一起还说了一嘴她,因为她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两人挺有意思。”夏安安说,“哪儿说不成,非得守着你回来的路上说。” “你喜欢他?”陆灼又问。 夏安安:“……不讨厌。” 陆灼没再说话。 后来,他晚饭也没吃几口,就一个人去了书房。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床帐顶,一动不动。 夏安安在他旁边,转头看了他几眼,问:“你晚上只吃了几口,饿不饿?” 陆灼隔了好一会,说:“不饿。” 声音有点哑。 情绪很消沉。 夏安安觉得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于是说:“那时候朱晖各种逼我跟他成亲,我就想,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我跟别人成亲。所以就找了孟琰。” 陆灼没说话。 夏安安:“我虽然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陆灼还是不说话。 夏安安:“……我那时候以为你不要我了,对你不抱什么幻想。” 陆灼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更难过了。 于是她就不说了,翻身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背后有人贴上来,将她抱在怀里:“我怎么可能不要你?难道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连呼吸都是痛的……” 夏安安眼眶红了红。 “安安……夏安安……” 夏安安转身,偎依在他怀里,两人紧紧抱着,彼此的体温,暖着彼此心里的痛…… 第569章 找秋露 第二天,和光园伺候早饭的都恨不得原地消失。 “这个很好吃!”夏安安夹了个水晶小包子给陆灼。 陆灼却张嘴要她喂。 夏安安亲手喂进了他嘴里。 陆灼又夹起一个,喂给她…… 东篱捂着眼睛,转过头。 然后看到燕子那个小丫头一脸傻笑地看着他们。 东篱冲她使了个眼色,燕子却一脸不解。 东篱直接动手,把燕子拉了出去。 …… 夏安安不知道,那番话被陆灼听到,到底是遇巧,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所以第二天她去找了夏若与。 吉祥苑外,她让人把夏若与叫了出来。 “姐姐!”夏若与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安安:“祖母身体还好吗?” 夏若与黯然摇头:“始终不开心。” 夏安安:“我想去看她,又怕她见了我更生气。你帮我多照顾她。” 第350章 夏若与:“嗯!好!” 夏安安:“秋露有跟你说昨天的事吗?” 夏若与:“什么事啊?” 夏安安:“她跟四哥儿房里的崔姨娘,说我那时候跟孟家的事,被五爷听个正着。” 夏若与一脸不解,看起来极为逼真:“孟家?哪个孟家?你跟孟家有什么事?” 夏安安:“当时他们家请了官媒,想来我们家提亲。不少人都知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夏若与:“没有啊!怪我那时候在太子宫,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外面的世界一律不知。” 夏安安点头:“五爷听了这个很不高兴。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没理过我。你跟下人敲打敲打,让她们不要胡说八道!” 夏若与有些惶恐地说:“我这就找秋露来问个明白!” 她转头,诚惶诚恐的神色立刻变成了恼怒之色:“去把秋露叫出来。” 秋露很快过来,看到夏安安,强作镇定地问:“娘子找奴婢来有什么事?” 夏若与反手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秋露吓得“噗通”跪下:“娘……娘子为何打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夏若与:“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需要我和姐姐帮你回忆回忆?” 秋露:“难道您是说……昨天我跟崔姨娘说话的时候,被姑爷听到这事?” 夏若与:“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乱说?还是跟定国公府的人说!我看你脑子被狗吃了!” 秋露:“奴婢该死!奴婢也没想到,五爷竟在那个时候回来了……” 夏若与:“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在我身边呆着了!” 秋露给她们磕头:“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再议论主人家的任何事情,大姑娘二姑娘饶了我这回吧!” 磕了几下,那秋露就托着额头,做出一副体弱气虚的样子。 夏安安瞥了她一眼,说:“她今天到处议论我,明天就会议论妹妹!我会跟爹说,把她撵出府去。” 秋露立刻不虚了,瞪大眼睛看向夏若与:“娘子!娘子不要啊!” 夏若与面露不忍之色:“姐姐,秋露跟在我身边多年,估计她也是一时嘴快,要不……就罚她月俸吧!” 第570章 我见犹怜 夏安安:“她一时嘴快就让五爷跟我离了心,她要是蓄意坏起来,还不知会怎样呢!妹妹,我也是为你好,毕竟,我也就这点事可以让她说,妹妹你就不同了,她和含香,可是跟你一起在太子宫呆过三年。” 夏若与脸色微微变了变,说:“这样吧,也不用劳烦姐姐和爹,我自己把她打发了就是!” 夏安安心事重重地点头:“我先回去了。” 夏若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弯。 秋露站起来,叫道:“娘子?” 夏若与看了她一眼,说:“你暂时回家避一避吧!” 秋露面露难色:“啊?真的要走啊?” 夏若与:“先去一阵,我会接你回来。” 秋露:“是!” …… 陆灼这天回家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夏若与。 “姐夫!”夏若与直接在路上堵了他。 陆灼:“若与,有事?” 夏若与:“我一直在这儿等你,有话想跟你说。麻烦……” 她看了看陆灼的随从。 陆灼挥挥手,身边的随从都退开了。 “说吧。”陆灼说。 “今天姐姐找我我才知道,我那丫鬟秋露,跟人说我姐姐的事时,被你听到了!”夏若与说,“我已经罚了她,把她赶走了!” 陆灼点头。 夏若与:“姐夫!你不要怪姐姐好不好?” 陆灼:“你好好管束下人,不要乱说话就行。” 夏若与却神色黯然,自顾自地说:“姐夫,我和姐姐都是身不由己!像我,当初外祖母突然跑去跟郑皇后说了,虽然不愿意,我也不得不嫁…… 姐姐也是有苦衷的!她年岁大了,又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回来,总得给自己谋个去处。 那孟琰总往家里去,一直追着姐姐,姐姐那个时候选他也是正常的。” 陆灼看着她,没说话。 夏若与眼里有泪花闪动,用温软哀求的语气说:“五哥哥,你不要怪姐姐好不好?” 夏若与今天穿得素雅,泫然若泣的模样,看起来我见尤怜。 陆灼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当初不是你自己要嫁给顺王的?怎么还怪到祖母身上了?” 夏若与神色僵了僵,然后一脸震惊:“怎么会?我喜欢的一直是……你怎么会以为是我自己想要嫁给他的?是姐姐那样跟你说的吗?” 陆灼:“是你爹说的。” 夏若与恨不得缝住夏辂的嘴,嘴上还是坚持:“不是那样的!我爹他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陆灼:“都过去的事了,你不用多想。我也没有怪安安。你放心吧。” 夏若与:“……好。” “先走了。”陆灼扭头就走了,步伐又冷又拽。 夏若与望着他的背影,满眼羞愤之色。 …… 和光园。 东篱进去就跟夏安安打小报告:“奶奶,刚才,您妹妹又在路上拦住了咱们爷呢!” 夏安安:“她干什么呢?” 东篱摇头:“让我们离开,说了好些话!好像还快哭了的样子。” 第351章 夏安安:“五爷呢?” 东篱:“去了夫人那里。” 夏安安点头,说:“燕子,你把我昨天放在针线篮子里那块玉佩给东篱。” 燕子:“好!” 东篱急忙摆手:“奶奶这是干什么呀?咱们是谁跟谁呀?还用这些!” 第571章 她想干什么 夏安安:“我可不是因为你来跟我通风报信才给你的,昨儿清理东西,看到这个,我就觉得很适合你。拿着。” 燕子拿了东玉佩出来,说:“我帮东篱哥戴上吧!” 东篱:“这……” 燕子给他系腰上了,后退一步,眼前一亮:“东篱哥,你戴着这个玉佩,也像个公子哥儿了!” 东篱被燕子夸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问:“当真?” 燕子认真地点头。 东篱谢过夏安安:“多谢奶奶赏了!” 夏安安:“咱们谁跟谁?不用谢来谢去的。你是我院里的人,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对了,你成亲了吗?” 东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呢!这几年公子不在,也没人管我……也没有哪个姑娘能看得上我……” 燕子在旁说:“东篱哥,你这是什么话?你长得好看,又能干,人又好,怎么会没人看得上呢?” 东篱又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耳根子都红了。 夏安安看看燕子,又看看东篱,笑道:“回头我就把燕子许配给你吧!” 东篱:“啊?” 燕子:“什么?” 两个人都惊呼了一声,东篱脸一刷就红了。 燕子却急了:“奶奶,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您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赶我走的吗?” 夏安安:“嫁给东篱也不用走呀!你们还可以在这儿当差。” 燕子慌乱地看了东篱一眼:“……那什么,我……” 夏安安笑:“开玩笑的!五爷回来了!” 两人回头一看,陆灼走了进来。 于是,他们就退了出去。 “说什么呢?”陆灼问。 夏安安笑道:“我突然觉得,燕子和东篱看起来很般配,刚刚开玩笑说要把燕子嫁给东篱。” 陆灼却认真起来:“东篱双亲都过世了,你要是愿意管管他,帮他成个家,那再好不过。” 夏安安:“是么?那回头我再好好问问他们的意思,说不定真的能成呢!” 陆灼点头。 夏安安:“东篱说,夏若与找你了?” 陆灼点头,把夏若与刚才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夏安安:“她这话说的……跟秋露有异曲同工之妙呀!我本来想说服自己,那只是巧合,这会儿觉得……不像巧合呢?可是她想干什么呢?难道又想嫁给你?” 陆灼眉眼冷淡,毫无兴趣,说:“不用管她。明日,你陪母亲、令徽一起进一趟宫吧。” 夏安安:“进宫?做什么呢?” 陆灼:“李太妃生辰,特地跟我打了招呼,让我娘带着令徽去。” “带令徽去?”夏安安立刻反应过来:“该不会是为了太子选妃?” 陆灼:“应该有这个意思。不止我们一家收到了信,有适龄女孩子的人家的都收到了。” 夏安安:“父亲母亲什么意思?” 陆灼:“令徽的性子太跳脱,肯定不合适。” 夏安安没说话。 可是她瞧着,令徽很喜欢太子的样子…… 吉祥苑。 夏若与坐在林老夫人身边,情绪低沉地发着呆。 林老夫人问她:“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夏若与低着头:“没什么……就是出去走走。” 林老夫人:“你是去见陆灼了。” 夏若与有些慌乱:“外祖母,我是去跟他解释一些误会!没有别的意思。” 第572章 心眼一点不少! 林老夫人沉默片刻,说:“如果世子之位是他的,那你一定是世子夫人!” 夏若与诧异,“我?世子夫人?” 林老夫人点头:“不能便宜了夏安安那个小贱人!” 夏若与:“可是,她已经嫁给五哥哥了呀!” 林老夫人:“你先做他的妾室,回头扶正就是。” 夏若与:“您跟我娘说的一样。可是……他对我无意,我又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他不会纳我为妾的。” 林老夫人:“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在太子宫里这么些年,白过了?” 夏若与低着头不说话,眼里有一抹阴冷一闪而逝。 都是因为夏安安。 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夏安安回来开始。 如果不是她,她早就已经嫁给了五哥哥,过着幸福的生活。 凭什么夏安安拥有那么多? 她却要嫁入寒门,从此以后跌落云端? 她不甘心。 …… 梁夫人带着夏安安、令徽一起进了宫。 果然如陆灼所说,今天大约是个选妃宴。 来了很多十二到十五岁的女孩子,个个都打扮得特别美。 夏安安偏头看令徽……为了表示对太妃生辰的重视,梁夫人给她穿了件新衣服。 但是衣服的颜色……是非常显老的土黄色,一点不适合她这个年纪。 即便是这样,陆令徽在一众女孩子当中,却还是非常显眼。 第352章 因为她长得很漂亮。 梁夫人别的方面战斗力不强,但是很会生孩子。 陆灼和陆令徽兄妹两人的颜值,完美地继承了他们爹娘的优点,能扛住老气土黄搭配死亡芭比粉的那种。 李冬青也来了,带着含章和陈如意两个女孩子。 陆心兰今日居然也来了,带着夏若璃。 这两年她的身体越发不好,虽然上了妆,但是掩盖不住微微陷进去的眼窝,以及有些突出的颧骨。 梁夫人和李冬青已经是闺蜜,两人坐一块儿,就开始嘀咕。 “你家小姑子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呀!”李冬青说。 梁夫人看了陆心兰一眼,说:“脸色再怎么不好,心眼儿一点儿不少!” 李冬青:“怎么?” 梁夫人:“还不知道吧?自从夏若与被休回家,她就假装对安安好,让夏若与跟她亲近,然后又把人送到我们家来,跟灼儿说些有的没的! 你说她们安的什么心?该不会以为,我儿子能让夏若与做妾室吧?就算她是黄花大闺女我也不愿意!更何况现在嫁过人了?想什么呢!” 李冬青皱眉:“还有这事?” 梁夫人:“不信你问安安。” 李冬青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点头。 李冬青:“呵!她是不是有病?当初你跟陆灼定了亲,她闹着要嫁给陆灼。后来顺王想娶你,她又转头嫁给了顺王。这会儿她又来缠你们。她是不是离了你活不了呀?” 夏安安被她逗笑了。 李冬青又说:“我给你们家陆夫人开的药,估计她根本没有吃吧!吃了的话,不至于到现在这样。” 夏安安:“应该是,她一直很防备我。” 李冬青:“防备你什么?” 夏安安摇头:“谁知道。可能怕我分走家里的财产?” 第573章 参选 这时,戏台上唱起戏来,梁夫人和李冬青就看起戏来。 夏安安实在看不了这个,左看右看,看起这里的景来。 此处宫殿是已故太后住过的宫殿,宽敞明亮,楼台亭阁林立,树高林深,芙蓉盛开,合欢如云,雅致又不失威严。 突然,她看到旁边的二层楼阁上,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九殿下他们在那儿呢!”夏安安跟李冬青和梁夫人说,“还有我夫君,还有哥哥!他们都在那二楼上看着呢!” 梁夫人笑道:“这是让九殿下自己相看呢!” 李冬青说:“令徽真是个美人儿!刚才来的时候太妃还夸她了呢!今日说不定能拔得头筹!” 梁夫人忙摇头:“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没心没肺的梁夫人,她哪适合进宫呀!” 李冬青:“难怪你给她穿这衣裳!连你穿这颜色都显老,你给人小姑娘穿?” 梁夫人掩嘴笑,看向含章和陈如意,说:“你这两个女儿很不错!一个沉静,一个温柔。如果能被选中,你们老赵家就一飞冲天了!” 李冬青摇摇头,低声说:“其实我也不太想让她们进宫。皇家规矩大,哪有在外面自在?而且我们家老赵也没有靠女儿上位的想法。” 梁夫人说:“赵尚书是个厉害的。我们国公爷都说,他前途无量!还有得升!” 李冬青笑而不语。 李太妃是江苏人,喜欢看越剧,戏台上唱的是穆桂英挂帅,梁夫人和李冬青都看得津津有味。 夏安安却欣赏不了,撑着看完一出,打了十个八个呵欠,快睡着了。 这时李太妃笑呵呵地说,今日大家赏脸,都来给她贺生,不过她之前不怎么跟外头接触,这些新长起来的小姑娘们,她总共不认识几个。 然后她身边的一位老宫女就提提议说,正好这戏班子有各种乐器,还有乐师,不如让小姑娘们出来献才艺,给各位夫人助兴,也让太妃认识认识。 此话一出,各家姑娘都蠢蠢欲动。 夏安安也顿时来了精神。 第一个上去的,是魏国公府的林青瑕。 她今儿打扮得很漂亮,上去就对李太妃好一顿恭维,然后点了曲子跳了一支舞。 夏安安看得直摇头。 其实林青瑕这舞挑得好,如果能跳好了会很出彩。 但是她这舞技明显不行,跳得有点儿僵硬,身体不够软。 跳完了,李太妃微笑说了声:“辛苦了。” 第二个上去的是夏若璃。 夏若璃其实在前年定亲了。 定的是废郑皇后家那边一个庶子。 那庶子的姨娘过身,他得守孝,就把婚事拖到了去年。 后来郑家出事,夏辂赶紧把婚给退了。 她跟戏班子借了一支萧。 没想到她箫还吹得挺好,有余音绕梁的味道,一曲终了,大家都叫好。 各家有意参选的女子陆续上场,有跳舞的,有用乐器的,有展示书法的,五花八门,甚是精彩。 李冬青毕竟不是含章和陈如意的亲娘,不好直接替她们做决定,于是问她们:“如意,含章,你们两人可有意上去?” 含章摇头:“我不想。” 陈如意却说:“母亲,我想去试试。” 第574章 唱戏 李冬青沉默片刻,说:“好,你去吧。” 于是,陈如意就起身来到中间,优雅地给李太妃行了个礼,说:“太妃娘娘,臣女是工部尚书赵政之女,陈如意。臣女想给太妃娘娘唱一段:八仙祝寿。” 第353章 说完,她居然唱起了越剧,字正腔圆,动作眼神都非常到位,很有江南灵秀之气。 李太妃看得满眼惊喜,问:“你应该是从西安府来的吧?你怎么会唱越剧?” 陈如意含笑说:“我们西安府也盛行越剧,臣女父亲喜欢,那时候为了给父亲祝寿,特地学了这一段。” “嗯!”李太妃点点头,“很有孝心!很好!孟夫人,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呀!” 李冬青微笑站起来:“多谢太妃。” 太妃看向众人:“还有吗?” 没有人应了。 李太妃看向梁夫人:“梁夫人,你家女儿看着很是喜庆可人,我今日倚老卖老,也让她来展现一下才艺吧!” “太妃娘娘,说来惭愧,小女倒也认识几个字,并不通才艺!”梁夫人说,“让您见笑了!” 李太妃有些遗憾之色,又问李冬青:“含章小姑娘才名在外,连我也有所耳闻。想来定然是有才艺的。” 赵含章站了起来,说:“回太妃娘娘,臣女跟令徽一样,也不通才艺!还请娘娘原谅。” 李太妃往旁边那阁楼上看了一眼:“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才艺甄选结束,戏台上又开始上戏。 而且,戏台下也唱起戏来。 魏国公夫人突然发难:“梁夫人,我听说,你们家老夫人,居然被夏安安给气病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夏安安。 梁夫人黑沉着脸:“舅母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您看我家儿媳妇多乖巧!怎么可能把老夫人气病了呢?” 夏安安的确长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的长相,漂亮却?!!没有攻击性,属于那种人见人爱型的。 魏国公夫人:“我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我家儿媳妇还去看过她,听她亲口所说,就是被夏安安气病的!” 此刻,梁夫人如果要护着夏安安,就要说林老夫人的不是。 儿媳妇当众数落婆婆的不是,这是大不孝,而且也丢定国公府的脸。 梁夫人恨得牙痒痒,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才是。 夏安安心知,这件事情不知道是谁给散布出去的,早已经人尽皆知,回避也没用。 于是她说:“舅祖母,您如果真的在乎我祖母,又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她家丑?您这明摆着就是要故意打我的脸,坏我的名声!可是晚辈素来跟您没有交集,肯定谈不上哪儿得罪了您,您这是什么缘故呢?” 魏国公夫人冷笑:“像你这样,进门第一天就把婆家老祖母气病的,人人可戳脊梁骨,还需要什么缘故?” 夏安安:“果真如你所说,那我夫君,还有公公婆婆为什么没有把我休掉呢?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他们也都不孝吧?” 众人闻言,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第575章 软了三分 魏国公夫人究竟不敢说定国公的不是,胡搅蛮缠地说:“他们自然是顾着夏、陆两家的交情,但像你这样不孝不悌的东西,休掉也是早晚的事!” 不孝不悌的……东西? “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陆令徽正值青春期,特别容易冲动,跟她顶了起来,“我五嫂嫂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我们全家都特别喜欢她!而且我们家的事,下有我爹娘管着,上有我们陆家宗族那么多族老看着,什么时候轮到你管?要你在这儿说东说西的!” “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敢如此顶撞长辈!”魏国公夫人被顶得脸色发绿。 “长辈?”陆令徽冷笑,“有些长辈可亲可敬,有些长辈却是心思恶毒胡说八道!让人想尊敬也尊敬不起来!” “你——”魏国公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抚着胸口心里堵得慌。 “对不住老夫人。”夏安安见状起身跟她道歉,“我家小姑子随了她父亲,正直明理,嫉恶如仇。您还好吧?” 魏国公夫人听夏安安跟她道歉,本来心里好点了,但是听到嫉恶如仇四个字,顿时怒道:“你说谁是‘恶’呢?你才是个恶毒女人!简直是贼喊捉贼!” 夏安安朗声说:“最近,我祖母年纪大了,将府里的中馈交给了我婆婆。 这虽是在我过门以后发生的,但跟我实在没什么关系! 您如果是担心,中馈交给我婆婆以后,你们魏国公府就拿不到我们家低价优质的原料了,那你是多心了! 我们陆家向来愿意照拂亲戚,我祖母是,我婆婆也是呢!” 梁夫人意会过来,这些日子查账,发现魏国公府从定国公府批发了大量的原材料,都是最上乘的品质,最低廉的价格。 显然就是林老夫人在扶持娘家的生意。 梁清如冷笑一声,说:“我愿意照拂亲戚没错!但是吃相难看,还落井下石的亲戚就不必了!舅母,您今日无端指责我儿媳妇,坏我定国公府的名声,那以后在生意上便不必往来了!” 李冬青:“安安是我教出来的,我竟从来不知道她是魏国公夫人嘴里说的‘不孝不悌的东西’?。既然夫人如此看不上我们,以后府上需要请大夫,千万不要来找我!我不配!” 魏国公夫人脸色一变。 她一直担心,定国公府权力转移以后,他们就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加上今天,李太妃明显重视陆令徽胜于林青瑕,她心里很不舒服,一时冲动就说了出来。 第354章 她的本意想为林老夫人和她这些日子的担心出口气,但是……她好像有些冲动了。 如果真的断了他们的货,怕是再也找不到这般质优价廉的,魏国公府账上唯一不亏只进的进项也要丢了…… 而孟神医……那是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神医!谁能保证他们家以后没有人生病? 魏国公夫人的声音软了三分:“谁在说什么生意的事儿呢?这不是在说你婆婆的病吗?梁氏你说,你婆婆是不是被夏安安给气病的?” 第576章 打起来了 梁夫人:“不是。我婆婆只是偶感风寒。舅母再造谣,那我就要回家禀告国公爷,请他做主了!” 魏国公夫人深呼吸。 你们家国公爷了不起! 我们家也是国公府呢!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魏国公是家里唯一的支柱,如果定国公谈弹劾他,连唯一的支柱也退下来的话…… 魏国公夫人不说话了。 李太妃赶紧和稀泥,用其他的话岔过去。 …… 回去的路上,陆令徽气愤未平:“林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别这么说。”梁夫人谨慎地看了看马车外,“小心被人听了去。” 陆令徽:“听了去我也要这么说!娘,嫂嫂说的那什么原料,不要给他们家了!” 梁夫人:“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不会再给。” 陆令徽心情这才好点。 梁夫人问夏安安:“安安,你觉得今天上场的女孩子,谁最有可能被选为太子妃?” 夏安安回忆了一正,正准备说话,陆令徽却一脸诧异:“太子妃?什么太子妃?” 夏安安失笑:“你可真够迟钝的!你没发现今天的女孩子们都打扮得特别美吗?李太妃又干什么让女孩子都上去给她表演才艺?其实是为太子选妃呢!” 陆令徽一愣:“啊?给……太子选妃啊……” 夏安安:“是啊!” 令徽不说话了,在那发愣。 梁夫人说:“爹娘不指望你光宗耀祖,找个对你好的,不嫌弃你闹腾的就好。” 陆令徽嘟囔:“他就对我很好呀……” 梁夫人:“他?谁?” 陆令徽:“没……没……呵呵!” 夏安安:“她说太子。” 陆令徽抿抿唇。 “太子?他对你好,那是因为你哥哥跟他交好!那2是哥哥对妹妹的好。”梁夫人说,“你要真嫁给他了,那就不一样了!皇宫里多少女人?却只有一个男人,为了争宠,杀人放火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不是你可以生存的地方。” 陆令徽:“也是!但是——” 梁夫人:“没有但是!” 陆令徽:“哦……” …… 回府已经是下午。 一进门,白妈妈就等在那里,跟他们说:“夫人!大厨房那边打起来了,今天中午都没有做饭!” 梁夫人:“什么!打起来?” 白妈妈:“因为一些琐事,厨房打了起来,东西都被打翻了,弄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徐厨子还动了刀,邱大厨被砍伤了!” 梁夫人皱眉:“伤得严重吗?” 白妈妈:“胳膊上一刀,额头上一刀,伤口不浅!大奶奶出面请了大夫来,我刚从邱大厨那边回来,人没有大碍,但是,短时间之内肯定是做不了饭了。” 梁夫人怒道:“他们这是反了吗?我在这府上二十年,还从来没见厨房乱过!起因是什么?” 白妈妈:“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梁夫人:“你把人都给我提过来!安安,你跟我去!” 夏安安:“娘,我们和光园都吃小厨房,我看您这里也是,吃大厨房的都有哪些地方?” 梁夫人:“原本都是吃大厨房,这些年因为种种原因,老夫人那里,我们这里,还有二房设了小厨房,其他的地方都还是吃大厨房。” 第577章 头疼 夏安安:“父亲也吃大厨房?” “嗯。”梁夫人说,“那位邱大厨,是国公爷乳母的儿子。你父亲还就爱吃他做的菜。” 夏安安:“要不,先让几处小厨房做饭,让没吃饭的把饭吃了。这都已经很晚了。” 梁夫人点头,让白妈妈去办。 “等等!”夏安安又叫道。 白妈妈:“怎么了?” 夏安安:“跟小厨房干活的说,这个月补一日工钱。要不然,没吃上饭的抱怨,小厨房里多干了活的也抱怨,到时就怨声四起了!” 白妈妈笑道:“还是五奶奶想得周全。” …… 厨房的人说,今天的事,源于那位邱大厨发现菜没洗干净,里面还有泥沙污渍。 偏偏负责洗菜和刀工的徐厨子,非说他是洗干净了的,那些东西是被人后加进去的。 邱大厨是管厨房的,有一定的权限,他说要报上去,把徐厨子换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的争论变成了两拨人的争论,然后又不知道谁先动起手来,把东西都打倒在地,连锅都给掀了。 那位徐厨子的徒弟被邱大厨砸破了头,徐厨子火大了,直接抄起菜刀砍了人…… 徐厨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夫人,那菜里面的沙子真的不是我没洗干净!是被人后加进去的!我两个徒弟跟我一起洗的菜,他们帮着我说了几句话,邱厨子那帮人居然就上来打我们!而且他们跟疯了一样,把菜呀,调料呀都砸得满地都是!” 第355章 另一拨人说:“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谁会往菜里加泥沙啊?夫人怎么可能相信你的谎言!” 徐厨子脾气很暴躁,青筋迸起,怒吼:“是你们在撒谎!” “你们撒谎!” “你们!” …… 眼看又吵起来,梁夫人揉揉太阳穴,头疼。 “娘。”夏安安凑过去,跟她耳语了几句。 于是,梁夫人就先让他们回去了。 人走后,梁夫人问夏安安:“为什么先让他们回去?” 夏安安:“既然您说过去二十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这交到您手上就出事了,我怀疑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我刚刚去查了一下账本,那位邱大厨,负责大厨房的采买,每个季度得到的赏赐也最多。这证明,他深得老夫人的看重。” 梁夫人若有所思:“哦……” 夏安安:“我又找没有参与打架的人问了一下,有没有人往菜里加泥沙他们不知道,但是打架的情形却如徐大厨所说,打砸厨房使得饭菜报废的,的确是邱大厨他们干的。” 梁夫人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邱大厨他们受吉祥苑的指使闹事?” 夏安安:“有可能,目的就在于落您一个不会管家的罪名。” 梁夫人恨恨地:“呵!这把年纪了,还不好好歇着!成日里作妖!” 就在这时,吉祥苑的人过来叫,让梁夫人去一趟。 两人对视一眼,夏安安对传话的人说:“你先回去吧,母亲从宫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换个衣服就过去。” 于是那传话的丫鬟就回去了。 …… 第578章 目的 夏安安伺候梁夫人换了衣服。 她看起来明显有些忐忑。 “娘。”夏安安叫道,“您是不是有些担心呀?” 梁夫人:“平时没事也会找出茬儿来,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呢!”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娘,现在跟以前不同了,现在您掌中馈。” “再怎么着,她也是婆婆,我是儿媳妇!”梁夫人说,“我还敢顶撞她?” 夏安安:“您不能明着顶撞她,但也不必怕她。这府里,如今是您说了算。” 梁夫人看了她一眼,她跟之前不同了,经过这三年,身上有股沉着的气质,仿佛天塌下来也有应对之策。 “你现在。”梁夫人笑着抓住她的手,“跟灼儿越来越像。” 夏安安:“嗯?” 梁夫人:“我先去,你让人盯着厨房,让他们赶紧做饭送去各处。” 夏安安:“好。” 于是梁夫人去了。 白蓁蓁和夏若与伺候在林老夫人身边。 梁夫人一进去,林老夫人也不管有小辈在,张口就问罪:“你是怎么管事的?” 梁夫人说:“母亲是说今天厨房打架的事吗?” 林老夫人:“我听说,大家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呢!三哥儿,四哥儿房里都有孩子,孩子都饿得嗷嗷哭了。” 梁夫人:“儿媳也没想到,几个厨子居然打起架来了!我刚从宫里回来,已经安排到几个小厨房做了,饭菜应该要好了。” “你没想到?你多大的人了?连这点事情也管不明白?”林老夫人说“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梁夫人早已不知听了多少遍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扎得慌。 但是,夏安安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这府里,如今是您说了算。 她捏着拳头,深呼吸,说:“母亲,请放心,儿媳会尽快处理好此事。” 林老夫人:“厨房这么点事情都管不好。我也不指望你能管好别的。蓁蓁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持家管事都是我亲自教她的,以后就让她帮着你管吧。” 梁夫人斜了白蓁蓁一眼,说:“她孩子还小呢!怎么走得开?” 林老夫人:“这你不用管!” 梁夫人:“可她是个妾室,如果让她跟着管家,那让韩氏怎么想?母亲如果实在不放心,让韩氏来帮我吧。”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林老夫人声音充满着多年的积威,“我说,蓁蓁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韩氏是个病秧子,她能干什么?” 梁夫人:“她已经大好了。” “她不行!”林老夫人说:“老二走的时候,她连送也没出去送一下。她的心已经不在陆家,你让她管家?败家还差不多!” 梁夫人:“……” “蓁蓁。”林老夫人叫道。 白蓁蓁:“老夫人。” “你这就跟夫人过去。”林老夫人说,“好好处理一下今天的事情。” “是!”白蓁蓁回答。 …… 梁夫人回映月园,夏安安迎上去,刚想说话,发现她身后还跟着白蓁蓁。 四目相对,白蓁蓁微微一笑:“五奶奶,老夫人让我来帮夫人处理厨房之事。” 原来是这个目的? 闹一出,把白蓁蓁插进来? 第579章 想见他 夏安安只微微点了点头,对梁夫人说:“饭菜已经送去各处了,厨房的人我已经让他们先回去收拾,别耽误了晚饭。主厨不能干活,我让我那边的云叔过去了。” 梁夫人点点头:“很好。” “夫人。”白蓁蓁说,“这次闹事砍人的徐厨子,按照府规,应该打三十板子赶出府去。跟着他一起闹事的,也该打十板子赶出去。” 第356章 “白姨娘这么快就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夏安安看着她,“你是何时查问的?” 白蓁蓁:“徐厨子没洗干净菜被邱主厨训斥,恼羞成怒之下砍了邱主厨,此事已经闹得府里人尽皆知。” 夏安安:“白姨娘仗着二哥的宠爱,加上儿子傍身,平时对二奶奶多有不敬,我才嫁进来没几天,已经听过好几回了。按照府规,你以下犯上,不敬主母,犯了七出!” 白蓁蓁一副气笑的样子:“那些都是小人的嫉妒猜疑之言,五奶奶大可不必当真。” “所以传言不可信?”夏安安问。 白蓁蓁:“自然!” “那你怎么反而一上来便以传言来定罪?”夏安安问。 白蓁蓁:“那……那怎么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梁夫人在旁冷笑:“没有调查过真相,就急着给人定罪,这就是母亲从小教导的能人?还让你来辅助我?我看你好像不太行!” 白蓁蓁脸色微沉,却并不动怒,说:“那就请母亲把他们叫来问一问。” 梁夫人:“你没听安安说吗?让他们先回去准备晚饭,砍人的事情,吃过晚饭以后再处理。” 白蓁蓁:“好,那晚饭后,妾再过来。” 她微微行了个礼,转身昂首挺胸地走了。 梁夫人恨恨说:“看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夏安安:“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冤枉了好人让人寒心,更不能让搞事的人背后笑话。” 梁夫人:“能想什么办法?” 夏安安笑:“我觉得,夫君可能能有办法!刚刚东篱来报,说他已经回来了,要不我回去问问他?” 梁夫人笑:“我看你是急着去了见他吧?” 夏安安:“才不是呢~~他向来在这些事情上有办法嘛!” 梁夫人:“那你问问他去。” 夏安安点头,回了和光园。 陆灼才回来没多久,看夏安安还穿着进宫的衣服,问:“干什么去了?” 夏安安:“在娘那边。有点事。” 陆灼:“什么事啊?” 夏安安把事情告诉他:“……我是回来找你讨主意的,你说怎样才能辨明真相?” 陆灼笑:“那你可问对人了。” 夏安安眼前一亮:“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主意!快说说!” 陆灼张开怀抱:“先过来,夫君抱一下。” 夏安安:“……屋里有人呢!” 陆灼看看屋里的东篱:“有人吗?” “没人!没人!”东篱一溜烟跑了。 夏安安:“……” 陆灼:“过来。” 夏安安过去,就被他按在怀里抱着,在她脖子边又亲又咬,弄得夏安安痒酥酥的直笑:“快说嘛!你别闹了!哈哈哈好痒!” 陆灼:“那你先说几句好听的,我才告诉你。” 夏安安:“又来!” 第580章 夫君 陆灼平时就这般捉弄她,将她逼得受不住了,非得她叫“灼哥哥,好夫君,你最帅了,你最厉害”之类的,方才满足她。 陆灼捧着她的脸:“叫夫君。” 夏安安红着脸:“夫!君!” “嗯,真乖。”他坏笑着说,“这事很明显,邱厨子故意闹事,专挑脾气不好的徐厨子激怒。只是他没想到,徐厨子气性这么大,直接拿刀砍他!” 夏安安:“我也知道是这样,但是没证据啊!徐厨子砍了人,明晃晃地摆着,那邱大厨搞事,没人证没物证,母亲要是罚了他,如何服众?” 陆灼:“服众是一回事,罚他是另一回事。” 夏安安:“什么意思?” 陆灼:“意思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服众,各打五十大板即可。而罚他,可以放在事后,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他认识到,再听吉祥苑的挑唆,将无容身之地。” 夏安安若有所思:“厨房那帮人向来都听邱大厨的,如何让他们说真话呢?” 陆灼:“这再容易不过,你带人去分开提审即可。审的时候就说,若你的口供跟其他人不同,便是假口供,得挨板子走人。除了实话,他们不敢说别的。” 夏安安:“……也是哈!” …… 吃了晚饭,梁夫人把七个打砸厨房的当事人都叫了来。 包括邱大厨。 他伤了手臂和脑袋,但走路不成问题。 梁夫人面沉如水,说:“徐厨子,不管什么原因,你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拿刀砍人了就是错,你承认吗?” 徐厨子:“……是。” 梁夫人:“你得赔偿邱大厨的医药费,并罚你两个月月钱,你服吗?” 徐厨子:“服。” 梁夫人又看向他的两个徒弟:“你们两个,为保护师父,不畏强权,赏你们一人二两银。” 那两个徒弟大喜,急忙磕头谢恩。 “夫人!”白蓁蓁比梁夫人还中气十足地出声,“他们帮着徐厨子做伪证,参与打架斗殴,还赏他们银子?这不合适吧?” 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怎知他们做的是伪证?” 白蓁蓁:“菜里有泥沙,明晃晃地在那儿摆着,他们却说他们洗干净了的,这不是狡辩伪证又是什么?” 梁夫人说:“你没听徐厨子说吗?是别人后加进去的。” 第357章 白蓁蓁:“谁会没事儿往菜里加泥沙?” 梁夫人:“那可不一定!有些人趁着我不在家的事时候故意闹事,也是有可能的。” 白蓁蓁:“可——” “行了!”梁夫人说,“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有什么事情你私下跟我说。” 白蓁蓁:“……是。” 梁夫人又看向邱大厨:“邱大厨,你带的三个徒弟先动手,而且把厨房砸成那样,罚你们赔偿厨房所有的损失,并每人罚没两个月月钱,你们可服?” 邱大厨语气不善:“不服!夫人这是怎么判的?明明是徐厨子有错在先!我只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骂我!” 徐厨子怒视着他:“我洗干净了的!” 邱大厨:“你眼瞎了吧!” 徐厨子:“你才眼瞎!你个王八羔子!” 邱大厨:“你——” “都别吵了。”夏安安和云笄从外面进来,说了一句。 第581章 有话说 夏安安的气场很强,人们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都望着她,没有再继续争吵。 夏安安在梁夫人身边站了,说:“邱大厨,作为厨房的管事,你的职责不仅在于保证大家的饮食质量和安全,也承担着管理下属,教导下属的责任。 他若没洗干净菜,你当安排人重洗,先保证完成午餐,再依事实处理。可你是怎么做的?把厨房砸了?” 邱大厨梗着脖子:“谁说厨房是我们砸的?谁说的?谁看见的?让他出来跟我对质!” 夏安安看了眼云笄。 云笄将手里的一沓纸扔到了邱大厨脸上,并拍了拍手。 定国公府上下近两百口人,大厨房的厨子并打杂的加起来有三十人。 除了参与打架的七人,另外还有二十多人,绝大多数都目睹了这场争斗。 听到云笄的拍手声,他们陆续走了进来。 夏安安说:“我已经安排人分别问了他们的口供,并且有他们的签字画押。每个人都说是邱大厨你的徒弟王蓉先动的手,并且也是你们先动手砸的厨房!你还狡辩?” “是!没错!”有人说,“他们今天跟发疯了一样!把切好的菜,准备好的食物,全都扫落在地!” “我去劝他们,还挨了一拳呢!” “徐一刀刀工非常精湛,而且对两个徒弟向来要求很严格,他们准备的菜,这么多年,反正到我手里的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另一个厨子也说。 “邱大厨他向来脾气好,要是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说几句让他们重洗就是,但是今天中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挺反常的,把徐大厨臭骂了一顿。”又有人说。 邱大厨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集体指证他,脸涨成了猪肝色,动了动嘴,看了白蓁蓁一眼,没发出声来。 “邱大厨。”夏安安又问,“我刚才统计了今天中午的损失,你们砸的,有我大嫂的燕窝,三嫂的药膳,四哥儿妾室的安胎膳食,加上三套珠山青瓷碗盏,一套琉璃盏,及普通的锅碗瓢盆,各种肉菜,折合银子一百二十两,你们四个人中,你赔偿六十两,他们三个每人赔偿二十两,你可服?” 邱大厨看着眼前散落满地的口供,又看看梁夫人和夏安安,咬着牙不说话。 梁夫人说:“不说话那便就这样吧。邱大厨,你回家好好养着伤,厨房我会安排别的人先管着。等你伤好了再来见我。” 邱大厨:“……是。” 人都散了以后,梁夫人斜了一眼白蓁蓁,说:“白姨娘,你还不回去?” 白蓁蓁:“夫人,关于厨房,我还有话说。” 梁夫人:“什么话?” 白蓁蓁:“现在,有几处自己设了小厨房,又有几处没有小厨房,一直吃着大厨房。 为公平起见,祖母之前有意撤了各处的小厨房! 我认为现在正是时候了,不如正好趁此机会把大厨房里那些偷懒耍滑的清理走,然后从各处小厨房选能干的过去。” 第582章 不会请你 梁夫人沉默片刻,看向夏安安:“安安,你觉得呢?” 夏安安:“我也觉得要公平。要吃大厨房大家都吃大厨房,要吃小厨房大家都吃小厨房。但是我不建议撤了各处小厨房,我觉得应该撤了大厨房!” 梁夫人诧异:“撤了大厨房?大厨房如何能撤?府里办宴的话,仅仅各处小厨房,做不出来!” 夏安安:“这段时间跟着母亲看账本,我发现,大厨房花的银子,每年竟有五千两之多! 我们撤了大厨房,各处都设小厨房,再给各处增添伙食费。 如果需要办小宴,两三处小厨房分工就能完成。 如果需要办大宴,可以直接请酒楼来办,这样算下来,一年至少能省两千两。” 梁夫人:“给各处的伙食费标准是按什么定的?” 夏安安:“和光园小厨房的标准。我从来不在吃的上面省钱,按照我们那里的标准,下人们吃得会比大厨房的饭菜好得多。” 梁夫人点点头:“可是,能承办宴席的酒楼,之前我倒是听说有那么一两家,但是想要预定的话,得提前很长时间。万一到时预定不上……” “这个不用担心。”夏安安又说,“我有些闲钱,正打算开一家酒楼,专门承办大宴,准备聘请各个地方的大厨,能做出全国各地的特色美食。到时候咱们有自家的酒楼,不愁预定不上。” 第358章 “五奶奶挺会做生意呀!”白蓁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撤了府里的大厨房,用你开的酒楼来承办宴席?五奶奶就不怕别人说你中饱私囊?” 夏安安:“你要是能想出法子给府里每年省两千两银子,你也可以如此‘中饱私囊’。” 白蓁蓁:“但凡京中的勋贵人家,谁家没有大厨房?撤了的话,就算能省钱,那也显小气,没得让人笑话!” 夏安安:“去年蜀中大旱,又经过两年征战,国库空虚。连皇上都把吃穿用度裁减了一半。我们减去大厨房,正是首辅人家应有的表率。” 白蓁蓁:“……” “嗯!说得好!”突然,外面传来国公爷的声音。 大家都站起来去迎他,梁夫人有些忐忑地问:“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定国公说:“刚刚我都听见了。今天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 梁夫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定国公又跟夏安安说:“就按你说的办,把大厨房撤了吧!你再好好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能省钱的,能省则省。” 夏安安:“好的父亲。” “我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有什么好吃的拿点来。”定国公在主位上坐了。 梁夫人急忙吩咐下去。 夏安安和白蓁蓁都退下了。 出了映月园,白蓁蓁阴阳怪气地问:“五奶奶准备在哪儿开酒楼呀?到时候不得请我们大家都去贺一贺?” 夏安安:“地方正在看。还没定下来。等开业了自然邀请会大家去。不过很遗憾,恐怕不会请你。你是妾室。” “呵!”白蓁蓁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第583章 怎么办 夏安安回去,跟陆灼说了那边的事。 他却不像之前那般高兴了,问她:“你都没跟我商量,就说就跟爹娘说要开酒楼?” 夏安安:“……我已经筹划挺长时间了,我准备让云叔入股,负责菜品,二嫂家里有大酒楼,从小有经营的经验,我再找她入股,管经营,还有——” “你想得挺多。”陆灼打断她。 夏安安:“啊?” 陆灼:“想了这么多,也没跟我商量一句。” 夏安安:“……你事儿那么多,我怎么好拿这些琐事烦你?” 陆灼看着她:“我不烦。” 夏安安:“……” “夏安安!”陆灼一副想冲她发火的模样,喊了她一声,却又没有下文了。 夏安安:“干嘛?” 陆灼:“以后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说。” 夏安安:“……开酒楼的钱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得请示你?” 陆灼:“我说的是钱的事吗?” 夏安安:“那你说的是什么事?你生的什么气?” 陆灼突然一把将她拖过去,说:“我说的是!” 夏安安瞪大眼睛:“是什么!” 陆灼将她搂紧进怀里,说:“我喜欢你依赖我,靠着我。” 夏安安:“……” 陆灼低头看她,见她眼睛含着一汪水般,低头亲她…… …… 第二天上午,夏安安去了令徽那里。 她看起来情绪有点不好,坐在院儿里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嫂嫂?”陆令徽见了她问:“什么风把你吹我这儿了?” “有事找你。”夏安安对其他人说:“你们都下去吧,离远一些,看着别让人靠近。” 下人们都离开了。 陆令徽纳闷:“什么事啊?” 夏安安:“昨天晚上你哥跟我说,太子跟他说,今天要上家里来。” 陆令徽:“来就来呗!他不一天到晚往家里来?” 夏安安:“你猜他来干什么?” 陆令徽突然有些紧张:“难道……跟我有关系?” 夏安安:“他说,想来求娶你。” 陆令徽愣了一会儿,突然像是被口水呛着了,咳了几声。 脸都咳红了。 夏安安拍着她的背:“父亲母亲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我觉得吧……你好像喜欢他,所以来问一问你。” 陆令徽捂着嘴,眼神复杂。 夏安安:“你怎么想的?能跟我说说吗?” 陆令徽:“我……我……” 夏安安:“你?” “我以前没想过这些。就每次哥哥给他写信的时候,我也加封信寄过去,让他给我带那边的好吃的。”陆令徽说,“他这次回来,我突然发现他……长高了,嗯,跟哥哥一样,变成了一个男人!我就突然觉得……有点喜欢他。” 夏安安微笑。 “可是他为什么想娶我呢?”陆令徽问,“他……他也喜欢我吗?” 夏安安:“你哥哥问他为什么求娶你,他说你活泼可爱,身边有你陪着才有意思。” 陆令徽:“他这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夏安安:“应该是喜欢你的。” 陆令徽咬着唇,问:“那嫂嫂,我该怎么办?” 第584章 求亲 夏安安说:“其实我觉得,夫妻相处,能够互相喜欢很难得,也很重要。难得你们互相喜欢,即便你嫁给他不像在自己家那样自在,但是如果他能够护着你,宠着你,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关键在于,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应该知道进宫以后会面对什么。” 第359章 陆令徽有些茫然:“面对什么?” 夏安安:“他……不止你一个女人。” 陆令徽:“这个呀!我嫁了别人,他不也不止我一个女人吗?就满京城的男子,谁不纳妾呢?” 夏安安本来想说,你哥哥就不纳妾。 但是她又没说出口,又说:“还有就是,你现在嫁给他是太子妃,未来就是皇后,是国母!你在人前得装作庄重贤惠的样子,不能吃醋,不能蹦蹦跳跳,不能耍小性子。说话做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得考虑长远,顾及方方面面。” “啊……”陆令徽愣了一会儿神,“可是那样的话,我还是我吗?他说希望我陪着他,自然是希望陆令徽陪着他,而不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皇后。” 夏安安:“我说在人前,在他面前你自然还是你呀!” “啊这……”陆令徽挠挠头,“我……我可能做不到,还是算了吧!” 夏安安:“如果你真的应了,那我们自然会请最好的宫廷女官来教导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陆令徽:“嫂嫂,你是他请来的说客吗?” 夏安安揉揉她的脑袋:“当然不是了!这是嫂嫂关心你呀!不管是不是他,你都已经到了要定亲的年纪,他也是其中一个很有重量的选择。” 陆令徽:“哦……” 夏安安:“我先去娘那边。估计一会儿该来了。你等我的消息。” 陆令徽:“嗯。” …… “太子殿下,咱们都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梁夫人听到太子的来意,一脸为难地说:“我和她爹都觉得,就令徽那跳脱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我们不愿意给您带来麻烦,也不愿意委屈了她。多谢您的诚意,还亲自过来……” 朱行说:“我知道我很冒昧。在西宁那几年,没有亲人,朋友,极为孤独。只成甫每月给我来信,便是唯一的慰藉。 他的信里面总是夹着令徽的信,让我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过来。 我便四处去给她买,这也成了一种很大的乐趣。 令徽在我心里,是很特别的存在。这次回来,却发现她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我……很喜欢她。” 梁夫人皱着眉头,依然摇头:“你从小在宫里长大,又经历了那么多风雨波折,想必你比谁都更清楚,帝王的喜欢,有时候会成为一把杀死她的刀!甚至可能让她的九族飞灰烟灭!就如同你的母亲!” 夏安安看了梁夫人一眼。 这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说的,梁夫人也不是个胆子大的,但是为母则刚,她还是说了。 朱行明显被呛得有些难受,点点头说:“我知道夫人顾虑什么,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我会更加小心地保护她,我有信心可以做到!” 第585章 太子妃 梁夫人:“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我只这一个女儿,实在是不想让她入宫,想见她一面也难。” “娘!”外面传来陆令徽弱弱的声音。 三人往外一看,她躲在门外,往里面瞄。 “你怎么来了?”梁夫人问,“让他们看着门,他们竟然没有拦你?” “你别怪他们,我是从后门溜进来的。”陆令徽进来,坐到夏安安旁边,然后偷看了朱行一眼,说:“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也想说一下我的想法。” 梁夫人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沉下脸来:“这是你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回去!” 夏安安:“娘,毕竟是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听听她的想法吧。” 梁夫人谁的话也不爱听,就爱听陆灼和夏安安的。 她瞪着陆令徽:“那你说!” 陆令徽:“刚刚嫂嫂来找我,跟我说了。我想了一个时辰,然后发现……我可能嫁给其他人,都不会开心了。” 梁夫人脸色一变:“你……” “未来如何,是靠自己去走出来的,不是自己吓自己,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令徽又说。 朱行偷笑了一下。 梁夫人有点狼狈:“……这样吧!这个事情,我跟国公爷商量商量。” 朱行站起来,冲梁夫人行礼。 梁夫人急忙回避,她可不敢受太子的礼。 …… 这个事最终拍板的人,是陆灼。 梁夫人没主意了,问国公爷。 国公爷说陆灼最了解太子,让陆灼拿主意。 陆灼说,太子是可以信任的,令徽嫁给他,他放心。 而且,他是锦衣卫,可以在宫里大部分地方行走巡视,也能保护她。 于是,国公爷就拍板同意了。 宫里赐婚的圣旨很快下来,陆令徽为太子妃。 大约皇帝觉得自己这些年薄待了太子,一起指给他的,还有三名女子,其中两个都是夏安安的熟人:陈如意,夏若璃。 她们两个都是淑女的位份。 还有一个,是大将军之女,则是侧妃的位份。 宫里派了人来教导陆令徽,令徽生平第一次,学得很认真。 …… 大考放榜,夏言宜中了第八名。 夏辂喜得跟什么似的,腰板儿也硬了,声音也狂放了,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 陆家一大家子都去了,包括尚未到入宫日子的陆令徽。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何为万众瞩目。 第360章 往日里也没有跟对她多好的姑姑们,表姐表妹们,堂姐堂妹们,见了她都亲热得不得了。 她笑得脸都僵了,找了个借口开溜,拉着夏安安让她救命。 流碧园在夏安安出嫁之后空了出来,也没有人打理,于是她带着陆令徽往夏言宜那里去。 路上却又遇到夏若璃。 “太子妃殿下!”夏若璃高兴地叫道。 陆令徽摆手:“三姐姐,还没进宫呢,先别叫我太子妃。” 夏若璃:“圣旨都下了,再过半月就要进宫,怎么就叫不得了?” 陆令徽:“我这几天被宫里来的女官折磨得不行,动不动就是,你可是太子妃!你可是太子妃呀!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我现在听到太子妃这几个字就烦。” 第586章 并无此意 夏若璃捂嘴笑:“其实我也挺烦的!不过有些人想烦还烦不着呢!你今天看到林青瑕没?” 陆令徽:“没有,她也来了吗?” “嗯。”夏若璃说:“一直都郁郁寡欢,很不高兴的样子。见了我,还说些酸溜溜的话呢!” 陆令徽笑了笑,说:“你忙吧,我去找地方避一避。” 夏若璃问:“避一避?避什么?” 陆令徽:“今天大人们也不知道怎么了,都围着我说话。我嘴都笑僵了,去躲躲。” “那去我那里吧!”夏若璃拉住陆令徽的手,“正好咱们说说话。” 陆令徽却把手缩了回来:“我还是去元辰哥哥那里吧!我还有事找他。” 夏若璃动作僵了僵,说:“好吧……” 于是,陆令徽还是跟夏安安一起往夏言宜那边去。 “你有什么事跟我哥哥说?”夏安安问。 陆令徽:“哪有什么事啊!不过是不想去她那里找的借口。” 顿了顿,她说:“我好像并没有一个太子妃该有的胸怀,看到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夏安安:“……正常的。” 陆令徽闷闷的不说话。 夏安安:“有句话叫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太子母家的根基都被拔了,他需要一些联姻,以稳定朝局。” 陆令徽:“我知道。而且我也明白,如果他真的只娶我一个,等于把陆家架在火上烤。我可不愿意这样。你放心,等进了宫,我不会拈酸吃醋的,我会做一个大度的太子妃。” 夏安安听了,半点欣慰都无,只觉得心疼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哥哥经常在宫里行走,要是有什么委屈或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他说,他一定会或护着你的。” 陆令徽冷笑:“谁敢欺负我试试?我可不是我娘那般好欺负!” 夏安安:“嗯。” 夏言宜住的清晖园很偏僻,到了后半段,基本上路上就看不到人了。 两人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元辰哥哥!” 两人对视一眼,猫过去看。 竟是林青瑕。 她叫住了正准备回去的夏言宜。 夏言宜诧异地看着她:“青瑕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林青瑕:“我有一些话想问问你。” 夏言宜:“什么话?” 林青瑕:“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姐姐在一起?” 夏言宜:“为什么突然跑来问我这个?是她的意思,还是你自己?又或者你家里让你来的?” 林青瑕:“是我自己来问的。家里想让他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做续弦。她如花似玉的年纪,实在是太可惜了。你对她有情,她其实对你也有,所以我想来问一问你。如果你还——” “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来打听的。”夏言宜说,“回去吧。” 林青瑕:“元辰哥哥!你至今未娶,也没有定亲,不就是一直忘不了我姐姐吗?现在她是自由之身,如果你再去求娶,这次家里一定会同意的!” 夏言宜:“我并无此意。请回吧。” 他转身走了。 林青瑕只得往回走。 结果两方人就打了个照面。 第587章 春游 林青瑕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语气很不客气地说:“你们怎么在这?前面众星捧月似的捧着不好吗?跑来这里偷听别人说话做什么?” 陆令徽:“我们只是想来这边休息一下。倒是听到了一席特别不要脸的话。” 林青瑕:“你说谁不要脸?” “当然是你咯!”陆令徽说:“元辰哥哥这么优秀,如今还中了进士,你姐姐是什么珍宝吗?居然好意思来叫他去求娶?” 林青瑕:“你之蜜糖他之砒霜,我姐姐是不是珍宝,自有元辰哥哥来判断!有些人在别人眼里是权贵,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呢!” 陆令徽:“呵!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不知道是谁巴巴地在李太妃的生辰宴上跳舞!舞技不怎么地,还跳那般高难度的舞,我看得都替你尴尬!” 林青瑕气得满脸通红:“我舞技是不怎么好,也好过你什么也不会!你虽然被选为太子妃,但是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谁知道能做多久呢?太子早晚厌弃了你!” 陆令徽:“你——” “令徽,别说了。”夏安安阻止她继续吵下去,“我们走吧。” 陆令徽斜了林青瑕一眼,跟夏安安走了。 到了夏言宜那里,他们才发现,那边都摆上桌了。 第361章 陆灼与朱行都在。 “咦?你们也跑到这里躲清净来了?”夏安安问。 陆灼:“我让东篱去叫你们过来,看样子你们没碰到他。” 夏安安:“没碰到。燕子,你去找找东篱,别让他到处找我们。” “顺道把含章带过来。”陆令徽说,“刚才逃得太急,把她都给忘里面了。” 燕子去了。 “逃?”夏言宜问:“逃什么?” 陆令徽看了朱行一眼:“托太子殿下的福,我被亲戚们众星捧月了呢!” 朱行含笑说:“我就猜到会这样,所以才让成甫把你带过来。” 语气颇为宠溺。 陆令徽脸蛋有点红。 “宫里肯定也派女官去府里教你规矩了吧?”夏言宜问,“学得如何?” 一说到这个,陆令徽就炸了:“可别提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我总结就两句话。” 大家都问:“哪两句?” 陆令徽:“不能玩!不能出宫!” 大家都笑起来。 “笑什么呀?”陆令徽认真地说:“我现在后悔了。我要是进了宫,就没有朋友了!而且一辈子也出不来几回宫,无聊死了!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朱行:“我可以做你朋友,你想让谁进宫陪你,随时可以。” 顿了顿,朱行又说:“我还可以带你出宫玩。” 陆令徽眼前一亮:“当真?” 朱行:“嗯。” 陆灼:“春色正好,要不我们这两日就先带她们出去玩一趟吧,春游。” 陆令徽:“啊!哥,我的亲哥!还是你好呀!” 陆灼:“当然是我好。” 朱行:“他是为了带你嫂嫂出去玩,顺道捎上你罢了。” 陆令徽:“能捎上我,我就很开心了!到时候带上含章,我跟她玩儿,不打扰你们,可以吧?” “去哪里玩?”说含章,含章就到了。 她也长成个漂亮的大姑娘了,不同的是,令徽是浓烈张扬的美,含章则是文静内敛灵秀之美。 第588章 遇见 “我哥哥说带我们出去踏春呢!”陆令徽过去挽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到时候你陪我一块儿去好不好?” 赵含章:“好是好。不过……如意……” 夏安安很宠陆令徽:“就别告诉如意了,让令徽好好玩一回吧。” 赵含章点头:“好!到时候我找个理由单独出门。” 陆令徽问陆灼:“可是哥,到底去哪里玩呢?” 陆灼说:“要不就去昆明湖钓鱼?那边有个村店,做的湖鲜非常鲜美。” 大家一致通过。 于是他们约了时间去昆明湖。 陆灼又叫了他的几个好哥们儿沈宁、叶连营和徐魏。并让他们都带上家眷。 不过,带家眷的却只有叶连营。 徐魏还没有成亲,沈宁却也没有带他心爱的表妹来。 他的药碗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两边的人都审了个遍,却一直没有追查出确切的指使者。 大约因为这个原因,他看起来很憔悴。 “沈大哥!”夏安安问他:“你那个事情还没有结果?” 沈宁摇头:“能想到的都审了个遍,弄得家里人心惶惶,干脆就这样吧!” “那怎么行呀?”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支个招?” 夏安安想了想,说:“我要是有法子,早差人告诉你了。要不,我给你占个卜?” 沈宁:“这也可以?” 夏安安:“试试嘛!” 沈宁:“行!” 夏安安随身带着占卜用的龟壳,投掷以后仔细看了一下,说:“这个卦象,用通俗的话来说,当提防身边的小人。” 沈宁:“然后呢?” 夏安安:“没了。” 沈宁:“我这不就想分辨出谁是身边的小人吗?你这……” 夏安安:“那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知道动静去销毁证据的,或许不是你表妹身边的丫鬟,而是你自己身边的人?” “我自己身边的人?”沈宁一愣,“我那院里就有四个护院,平时兼着打杂力气活儿,他们会给我下毒吗?我死了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夏安安:“如果是单纯的护院,当然不会谋害你。万一不单纯,有什么仇家混入呢?要不你先挨个调查一遍试试,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死马当活马医嘛!” 沈宁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找不出那个想要他命的人,他如坐针毡。于是说:“好!我试试!” 昆明湖是京城郊区很好的一处春游之地。 周围水草丰茂,村庄秀美,碧波粼粼的湖水清澈透亮,鱼儿成群。 湖岸栽了很多柳树,还有漂亮的野花点缀其间,各个方位望过去都是一幅绝美的画。 据说太宗皇帝曾来到此处,很喜欢这儿,还给旁边那个小村庄取名叫做:柳浪庄。 一群人将一溜钓具、马扎子放好,又铺了毡布和垫子方便休息,这时,却又驶来四辆马车,在他们停放马车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行人。 居然是熟人。 有林青衿、林青瑕。 还有林青衿的哥哥林青词,嫂嫂孟文芳。 以及孟琰和他一个小弟弟。 看到夏安安,孟琰明显僵了僵,眼神明显有种见到久别重逢心上人的深邃情感。 第362章 第589章 道心 夏安安几乎立刻感觉到了身边人的气息蓦然一冷。 她看了陆灼一眼,很有求生欲地站到他身后能挨着他衣袖的地方去。 他的气息便回暖了不少。 两边人会面打了招呼,他们也是今天过来钓鱼踏春,因着孟琰跟夏言宜很熟了,又有林家这层关系,于是两方人就在一起钓鱼。 夏安安挨着陆灼坐着,旁边不远是徐魏。 他还是那副不爱理人的模样,但是今天看起来跟以前不同,眉眼有活力多了,不时看向夏安安身边的云笄。 见云笄不理他,他索性叫道:“云笄!过来帮我一下!” 云笄看了他一眼,问:“干什么?” “帮我看着钓鱼竿,我去一趟马车那边。” 云笄:“你身后不是站着人?” 徐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小厮,说:“他眼睛不好。” 小厮:“……” 云笄使唤东篱:“东篱,你去。” 东篱:“啊?我我我还你要去挖蚯蚓!” 云笄:“南山!” 南山:“我也要去挖蚯蚓。” 云笄待要叫别人,夏安安笑道:“你过去吧!看一下鱼竿而已!” 云笄只得过去了。 徐魏去了马车后面,估计内急。 夏安安凑到陆灼身边:“徐魏私下跟云笄说,让她嫁给他。你知道这事儿吗?” 陆灼:“不知道!他还没跟我说过。” 夏安安:“估计是自从你回来以后没得半点消停,他还没找到机会。你瞧见他刚才有多嚣张了吗?明目张胆的把我的人叫过去给他看鱼竿。我感觉他今天一定会跟你说。” 陆灼:“云笄什么意思?” 夏安安:“她说要留在我身边保护我,我说我不需要她保护,她说如果我能打得过她,她就嫁人。但是我好像一辈子也不可能打得过她。我这半路出家的,比她那从小练的,差远了。” 陆灼:“你想让她出嫁吗?” “说实话,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她陪在我身边。有她在,我感觉特有安全感。”夏安安说,“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呀!云笄二十几岁了,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陆灼:“那你觉得他喜欢魏子吗?” 夏安安:“嗯!挺喜欢的。” 陆灼点头:“行,我知道了。” 徐魏回来,提了一包东西递给云笄。 云笄打开一看,全是吃的。 云笄:“这是?” “都是给你准备的。”徐魏说,“酱鸭掌挺好吃的,你尝尝。” 云笄:“……” 徐魏趁着她愣神,又过去找陆灼,两人一起去了远离人群处单独说话。 云笄拿着那一袋吃的回来,递给夏安安:“奶奶吃点?徐魏带的。” 夏安安笑:“这是给你带的,我可不敢吃。” 云笄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夏安安:“怎么了?” “我耳力好。”云笄说,“您跟五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夏安安:“……” 云笄:“您是不是还是要把我嫁出去?” 夏安安:“你要实在不愿意嫁,那就不嫁!我只要你过得好!” 云笄:“我从五岁开始就去了终南山,虽然修为不高,但我有道心。我们隐仙门是真道,跟在您身边,还能摸索一二,若是嫁了人,要管着一家子大小琐事,什么心都给磨没了。” 第590章 试探 “我们隐仙派,外修体,内修心。”夏安安低声说,“修体容易,修心难。若不经历人间七苦,很难突破。 你的祖上,包括我外公,都是成了亲的。 武当也不限制弟子成亲,即便是终生不娶不嫁的,也大多会去云游天下,体验人间疾苦。” 她看向云笄:“你若为了修道而留在我身边,大可不必。只需定时过来听我传授即可。” 云笄想了想,回头看了远处的徐魏一眼。 夏安安专心钓鱼,不一会儿就让她拖上了一条大的,很有成就感。 “嫂嫂!”陆令徽突然跑过来,“你看!” 夏安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林青衿和夏言宜往那边去了。 “她叫元辰哥哥过去说话的。”陆令徽跟她耳语:“你说他们会说什么?” 夏安安摇了摇头:“钓鱼吧。你钓到几条了?” 陆令徽:“我一条也没有钓到呀!” 夏安安:“你看看人家太子,桶里都有四五条了,专心才能钓着!” 陆令徽:“你就不关心他们过去说什么吗?她会不会用什么阴谋诡计赖着元辰哥哥?” “不至于。”夏安安说,“林娘子跟林青瑕不同,生性骄傲,顶多也就是去……探探口风。” 陆令徽:“啧啧。” 柳树下,夏言宜问:“青衿妹妹,你有什么话要问?” 林青衿:“青瑕是不是找过你?” 夏言宜:“嗯。” “她找你说什么了?” 夏言宜:“她说……你家里要把你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做续弦。” 林青衿:“还有呢?” 夏言宜:“就是觉得我们以前交情不错,跟我诉诉苦罢了,其他没什么。” 林青衿看着他:“没什么?” 第363章 夏言宜点头。 林青衿笑了笑,微微有点自嘲的意思:“那就好!那丫头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夏言宜:“不会。” “那我们回去吧。”林青衿转身就走了。 夏言宜险些没追上。 她快步走到林青瑕身边,又把她叫到一边,说:“你不是说,他还对我有意?我们才巴巴地赶过来!可我刚才问他,他根本就无意!你编造这种谎言有什么意思?” 林青瑕:“姐姐!难道你真的想嫁给那个老头子?还是想嫁给那些寒门,扶贫给他们银子花?我也是替你着想!你还怪我?” 林青衿:“那你也不能骗我呀!” “我就想着,你要是自己再去争取争取,说不定就成了呢?” 林青衿摇头:“如今的我,残花败柳之身,哪里还配得上?更何况那时候为了让他死心,我提了一个很不尊重他的要求,我让他跟夏安安断绝来往。” 林青瑕:“姐姐,我样样都不如你,这次选秀也没有选上,如果你再不能嫁个像样的高门……你没听祖母说吗?我们魏国公府,等祖父退了,也没有个像样的能撑起门户的……” 林青衿不语。 “我觉得,元辰哥哥对你一定是有情的!定是夏安安那起子小人在旁边挑唆!”林青瑕说,“今日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姐姐再试试吧!” 林青衿眉头紧皱:“怎么试?” 第591章 下水 林青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果让他跟你有了肌肤之亲,他就不得不娶你了!” 林青衿:“什么!”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林青瑕跟她耳语,“等会……” 徐魏回去,就见云笄坐在他的位置上,眼睛盯着水里的浮标,手里拿着个酱鸭掌在啃。 突然,浮标沉了下去,她眼疾手快,单手拿起鱼竿便是一尾尺长的鱼,被她利落地拖上岸,动作帅气,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 而且没有耽误她啃鸭掌。 他难得笑了一下。 云笄注意到了他,说:“去把鱼取下来,放进桶里,再帮我安蚯蚓。” 徐魏骨子里是不羁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但是在云云面前却异常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 夏安安瞧他们这动静,啧啧了两声。 …… 林青瑕来到夏言宜身边不远处的河堤上,喊道:“姐姐!你过来这里看!” 林青衿过去:“怎么了?” “你看那边,是不是一丛蘑菇?” 林青衿看了看,说:“对!看着好新鲜啊!煮鱼汤肯定很好吃。你去拿个篮子来,我采起来。” 林青瑕就去拿篮子。 “有蘑菇吗?”陆令徽蹿过去看。 林青衿指给她看,在湖堤旁的一棵松树裸露的树根处。 “真的诶!好大一丛蘑菇!但是会不会有毒呀?我前些日子还听我院里的张妈妈说他老家有人吃了毒蘑菇,死了人呢!” 林青衿:“应该不会有毒吧……要不采了以后咱们拿到村里去问问。” 令徽回头喊:“含章!含章!你不是跟你母亲学医吗?你认不认识毒蘑菇?” 赵含章过来看了看,说:“这蘑菇没有毒,而且特别香!” 林青衿便蹲下去采。 “让他们去采吧!”夏言宜指着几个跟来的小厮,“小心别掉进水里,湖很深!” 林青衿说:“无妨!踏春不就是要采青吗?让别人帮忙还有什么意思?” 春天出来玩,大家一般会采摘一些野菜之类的,是当地的一种习俗。 夏言宜:“那你小心点!” “姐姐!篮子来了!”林青瑕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过去想将篮子递给林青衿。 岂料突然脚下一滑,往前摔倒,就推了林青衿一下。 林青衿稳不住就往湖里摔下去。 “啊!”一片惊呼声。 赵含章和陆令徽都伸手去拉她。 然而令徽没拉到。 含章倒是拉到了,却因为力气不够,反而一下子被她带了下去。 “啊!姐姐!”林青瑕尖叫,“元辰哥哥!快救我姐姐!” 夏言宜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水火无情,容不得她多想,纵身跳入了水里。 与此同时,陆灼等人也想过来帮忙。 正好将这边动静收入眼底的夏安安一把拉住他:“我去!男女授受不亲!” 陆灼还记得以前夏安安跳进河里救燕子的场景,知道她通水性,而且水性极好。 于是点了点头。 夏安安过去,跳进水里,沉下去,隐约可以看到,夏言宜一手提一个,艰难地往上浮。 第592章 席间 夏言宜的水性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一下差点两个人都沉下去,幸亏旁边的夏安安扶了他一把,他趁机抓住湖堤的草,这才勉强稳住。 上面的人七手八脚把他们都拉了上去。 夏言宜难免又要托送含章,又碰到了她的腰腿及以下部位。 上去以后,含章的丫鬟急忙扶着她过去马车里换备用的衣服。 然后夏安安又把林青衿托了上去,她如今的力气比一般的男子都要大,根本不用别人帮忙。 夏言宜在旁边看着,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最后,夏安安和夏言宜也相继被拉了上去,春寒料峭,赶紧都先去换了衣服。 第364章 幸好他们这些人出游,一般都会带备用衣裳。 等夏安安换了衣裳,擦干头发,下马车去,就见陆令徽跟林青瑕吵起来了。 陆令徽:“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怎么?你还想害死你姐姐不成?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能有什么好处?能多得一份财嫁妆还是怎么的?可你们又不是一家子!” 林青瑕脸红脖子粗地辩解:“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就是踩滑了!” 陆令徽:“这地面上的水是他们刚才上来的时候弄的。之前这儿都是干的,也没有石子之类的,一点也不滑!你是如何踩滑的?” “你——”林青瑕眼眶一红,看向林青衿:“姐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林青衿脸色有些苍白,摇摇头说:“当然不是!令徽,你别这样说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陆令徽:“你要觉得不是,那就不是吧!反正我觉得她这摔跤的动作假得很。” 林青瑕满脸不自在。 或许是因为这番争执的缘故,夏言宜和夏安安兄妹两人下水救了一趟人,竟然没有得到一个谢字,林家姐妹的神色都有些郁郁不乐。 他们钓了不少鱼,东篱他们拿去旁边村庄里的村店让他们做了,一行人一起吃了个饭。 他们做的鱼果然非常鲜美。 那蘑菇也煮成了汤,香味浓郁。 徐魏偷偷摸摸的,背着夏安安,从云笄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席间就明目张胆起来,公然给云笄夹菜,引起一阵取笑。 说笑间,沈宁又把话题引向了夏言宜,说他自从中了进士,说亲的快把门槛踏破了,问他中意哪位? 大家都看向夏言宜,赵含章捏紧了筷子,也抬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 夏言宜笑着摆手:“我又没见过她们,哪有什么中意的?都是父亲和母亲在张罗。” 沈宁:“我听说,卢阁老的嫡三孙女,从小聪慧且长相绝色,这次居然主动托了官媒来跟你说亲,我觉得她很合适,不管哪方面都跟你很般配。” 夏安安在旁点头:“对对对!我见过她!那小姑娘已经及笄,上次选秀的时候称病没去,这次却主动来咱家提亲,明显就是相中了你呢!” 夏言宜说:“没有的事!人家见都没见过我,哪来的相中?” 夏安安:“我不是说小姑娘相中你,我是说卢阁老!” 这时孟琰含笑说:“安安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卢阁老还跟我打听过你。” 安安? 陆灼看了孟琰一眼。 第593章 碰瓷儿 夏言宜:“你们差不多行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父母会好好相看的。” 沈宁一脸过来人的沉痛表情,说:“婚姻大事,稍有不慎便是毁终身呀!元辰老弟,你不能这般事不关己。你得找机会跟那卢家姑娘相处试试!对了,老叶,你们叶家跟卢家不是有姻亲吗?找机会做个东,约出来让元辰相看相看呗!” 叶连营点头:“没问题!” 正说得热闹,赵含章突然偷偷跟夏安安说,有点事,让她出去一下。 于是,夏安安跟她单独去了外面院里。 “怎么了?”夏安安看她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在水里冻着了,身体不舒服?” 赵含章深呼吸,说:“姐,我今天没有清白了!” 夏安安差点喷出来:“什么?!” 赵含章:“在水里的时候,元辰哥哥抱了我,碰了我的腰,胸,肩膀。托我上去的时候又碰了我的腰腚,而且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得负责。” 夏安安瞧着她那一副碰瓷儿的小模样,挑了挑眉,说:“你还是个小孩儿呢!没人注意到这些。” “我可不是小孩儿了!上次你和娘不还说要给我找婆家吗?”含章说,“我都快十四了!” 夏安安:“你元辰哥哥二十四了!” 赵含章:“管他多大!反正他也没定亲!我不管!他就是要对我负责!” 夏安安“噗”笑了出来,戳了她一下,问:“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赵含章抿了抿唇,脸蛋红彤彤的,声音如蚊呐,说:“小时候,姨祖母(夏安安的祖母)每次接我去你家的时候,其实若与姐姐和若璃姐姐都不喜欢我,看不上我,还欺负我。好几次都是元辰哥哥护着我。从小到大,在我心里,没有谁比他更好啦!” 夏安安很喜欢含章这姑娘,聪明绝顶,又沉静。只是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儿,没往那方向去想过。 她竟然对哥哥有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良配。 于是夏安安给她出馊主意:“今天这事儿,回去以后我找人传出去。然后让我娘打上门去找我爹要个说法!肯定就成啦!哈哈哈!” 赵含章羞涩地笑。 “不过……若是真成了,那我以后岂不得叫你嫂子?这……” “哎呀你!”她转身跑了进去。 夏安安满脸笑意地跟了进去。 …… 李冬青放到几百年后也是社会精英阶层,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比的。 很快,就传来了喜讯。 夏言宜跟含章定亲了。 据说刚开始跟夏言宜说的时候,他一脸荒谬之色。 但是夏辂说外面都传遍了,说他从水里把含章救了出来,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含章只能嫁给他了,他也就别别扭扭地接受了。 第365章 陆灼回家,就听得夏安安哈哈大笑。 “笑什么呢?”陆灼问。 夏安安:“你听说了吗?我哥跟含章定亲了!” 陆灼没有听说,却也不意外:“是吗?这下那小姑娘可如意了。” “咦?你知道她的心思?” 陆灼:“从小时候就看出来了。不过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只能干着急。” 夏安安:“啧啧!我哥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我还一直担心他的婚事呢,现在可放心了!” 第594章 心里话 陆灼:“你也是该操心操心我们自己的事了。” 夏安安纳闷:“我们自己的事?我们有什么事?” 陆灼看向她细细的腰身,眼神色气起来:“生儿子。” …… 正式下定那天,夏安安回了一趟娘家。 能看出来,夏辂还挺满意这门婚事,言语间对含章也颇为喜欢。 陆心兰看着也挺高兴的样子,只偶尔不留神间,会表露出一丝冷意。 夏安安心想,回头得好好跟含章说说,陆心兰的儿媳妇,可能不是那么好做。 夏辂寻着机会找了夏安安去,跟她说:“我瞧你跟你家小姑子的关系好得很,比跟自己的亲妹妹还好。” 夏安安:“我的确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怎么了爹?” 夏辂:“她以后跟若璃是一个家门的人,上次她过来家里,若璃请她过去玩,她不去。你回去以后跟你小姑子好好说说,让她跟若璃好好相处,以后,两人互帮互助。” 夏安安沉默片刻,笑道:“爹,咱们是亲父女,您何必拐弯抹角呢?您直接让令徽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多照顾若璃就是了!” 夏辂不高兴了:“怎么?我说让她们互帮互助,还说错了?” 夏安安:“太子跟令徽有情,亲自上门求娶了她去。人家又是首辅嫡女,怎么想也只能是她帮若璃,若璃有什么可以帮她的?” 夏辂:“进了宫跟外面可不一样!以后争斗激烈着呢!不是位份高,出身高就能笑到最后!得有人帮着知道吗?” 夏安安:“我明白您的意思。让她们两个结个联盟,以后一起对付别的宫嫔,是吗?” 夏辂点头。 夏安安:“我觉得吧……进宫以后,看她们自己的造化吧!我去说这个,不合适。” 夏辂:“有什么不合适的?” 夏安安:“因为若璃的目的就不纯呀!您心里应该知道,她会提出这样的说法,是觉得自己无论出身,容貌,才情,哪方面都不占优势,所以想依附令徽,求得一席之地。对吗?” 夏辂不说话。 夏安安:“令徽跟我关系好,也很听我的话,我跟她开口的话,她或许真的会同意,以后多跟若璃亲近。” 夏辂:“就是说呀!” 夏安安:“可是,这样对令徽而言,等于是分宠给她。同样是女子,我怎么能向她开这样的口?” 夏辂:“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若璃才是你的亲妹妹!她进宫在即,你这个姐姐帮她多筹谋筹谋,难道不是应该的?” 夏安安:“……我再说句心里话,爹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夏辂:“你说。” 夏安安:“如果,若璃人品贵重,足以为良友,我跟令徽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认可她的人品。” 夏辂仿似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说什么!” 夏安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夏辂:“她……她乖巧听话,嘴巴又甜,人品有什么问题?” 夏安安:“她势利,见人得势了就巴结,见人失势了就会落井下石!您若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自然是亲身经历呀!” 第595章 凶巴巴 夏辂脸色青白,半天说:“那是她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肯定不一样了!更何况,捧高踩低本就是人之本性,难道你那小姑子不是这样的?” 夏安安:“她不是。她待人真诚,即便是我在他们家做丫鬟那些日子,她也从来没有瞧不起我过。” 夏辂:“……你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在你眼里,婆家的妹妹什么都好,娘家的妹妹倒是什么都不好了!那是不是在你心里,你养父养母,公公婆婆都比你亲爹亲娘好呀?” 夏安安:“爹说哪里话?亲爹亲娘在我心里,自然是什么人也取代不了的。” 但这并不妨碍她喜欢夏南桥胜过他一百倍。 夏辂脸色松了松。 “爹,我觉得,您或许可以提点提点若璃。”夏安安说,“进宫以后安安分分,与人为善地过日子,等生下子女,有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直白一点,就是不要乱动歪心思!那位太子殿下我接触也不多,但你女婿跟他是好友,并肩作过战,他说太子殿下是个心有成算之人,眼神如炬。” 夏辂黑着脸:“怎么?你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夏安安说:“爹,如果没有别的事,女儿先告退了。” 夏辂语气有气:“走吧!” 看着夏安安走远的背影,夏辂满心的危机感。 朝上议事,太子驳了他两回了,却对夏南桥大加赞赏。 虽然用词很含蓄,顾着他的面子,但是他的面子还是摔了个稀碎。 他私下问陆灼,陆灼只说,太子只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 第366章 还说太子很务实。 那意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不务实,只知道拍马屁了! 本想从若璃那里使点劲,夏安安却又不愿意帮他! 从夏安安回来,他自认对她是不错的。 但是她对那养父养母,却远比对自己亲。 “到底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夏辂心里很不舒服。 …… 太子大婚与民间不同,太子不来迎亲,而是先把太子妃接进宫里,然后按照礼制完婚。 辞别父母之时,梁夫人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国公爷也是忍了又忍,没忍住。 几个哥哥嫂嫂可以送她入宫,并可留下观礼。 令徽这日表现极好,举止很有大家风范,虽然稚嫩,却隐隐有未来皇后的大气果断之风。 “令徽这孩子真不错。”二奶奶站在夏安安旁边,低声说:“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跳脱些,长大了,便是能撑得起大场面的大家之风!” 夏安安点头。 “那一位是谁呀?”二奶奶又问,“看穿着,身份不低。” 夏安安:“哪位?” “前面,裕容长公主身边那位。” 夏安安很快找到了裕容长公主。 然后发现她旁边站着一个女子,身形高挑,脊背挺直,穿了一身红衣,正直直盯着她看。 “我发现她一直盯着你看。”二奶奶说,“而且眼神凶巴巴的。你跟她结仇了?” 夏安安:“我也是第一次见她。长公主家的几个女孩子我都见过,她应该不是长公主家的。” 第596章 南康郡主 答案很快揭晓,因为那女子过来找她了。 “你就是夏安安?”她用十分挑剔的目光看着她问。 夏安安:“是啊!您是?” 女子回答:“秦王之女,南康郡主,朱月娥。” 夏安安一听,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正好瞧见远处的陆灼往这边看,脸色还有些不对,然后她就想起来了。 在她和陆灼新婚的第二天,陆灼主动交代,这位南康郡主,骁勇善战,不输男儿,曾经想要跟他成亲。 她是秦王之女。 秦王是当今皇帝的胞弟,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南康郡主,是皇上的亲侄女。 “我听我家夫君说起过郡主。”夏安安微笑道,“郡主不远千里过来贺太子大婚,着实辛苦了。” 朱月娥:“去外面聊聊?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夏安安颔首:“行。” 两人走到外面,朱月娥看着阳光下的夏安安,居然也找不出任何瑕疵,反而越发如明珠璀璨,震撼人心。 “你果然是个美人,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夏安安:“郡主果然英姿飒爽,而且也很美,让人一看就特别喜欢。” 朱月娥淡淡笑了笑:“他怎么会跟你说起我呢?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我的?” 夏安安:“她说郡主骁勇善战,智勇双全,乃女中豪杰!今日一见,郡主气度果然非常人所比,名不虚传。” 朱月娥:“还有呢?他还说我什么了?” 夏安安:“该说的都说了吧。” 朱月娥挑眉直视着她,眼神极有压迫感:“过去两年,我一直跟他在一起。” 夏安安:“哦……” “我们并肩作战,我很佩服他的用兵,他特别聪明。” 夏安安:“嗯,他的确很聪明。” 朱月娥:“他说他要回来复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就成功了。” 夏安安说:“这里人来人往的,郡主慎言。” 朱月娥皱了皱眉,又问:“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向他提过亲?我喜欢他。” 夏安安点头:“他说过。谢谢你能喜欢他,我相信他孤身一人在那边,郡主一定帮了他许多。” “你……”朱月娥感觉拳拳都打在空气上,心里动气,“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 夏安安:“好像并不难懂。” 朱月娥气场很强,跟宣誓所有物一般,说:“我喜欢他!我是为了他来的!” 夏安安:“哦……” 朱月娥:“这次判乱,我也立了功,伯父说要赏我!我会以此为契机,请伯父赐婚。你如果识相,就自请让位!我可以让你做他的妾室。” 夏安安笑道:“我听我夫君说,郡主不仅骁勇善战,而且颇有计谋,但是你这一出空城计,却唱得太心急了。” 朱月娥:“空城计?” 夏安安:“你想吓我,让我产生危机感,进而跟他闹,然后趁虚而入。但是你却忘了一点,知己知彼,方才有胜算。你太不了解我了,贸然说这些,只让我看到了你的徒劳无益。” 朱月娥脸色微变:“你在说什么?徒劳无益?” 第597章 紧张什么呢? 夏安安:“从感情而言,早在他拒绝你回来找我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从功劳而言,陆灼以他的功劳换取了皇上的赐婚。你觉得你的功劳大到足以让皇上撤回赐婚之令? 更何况,本朝还从来没有过以权压臣,逼妻为妾的。 当初,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也喜欢陆灼,皇上尚没有强制赐婚,而是尊重了我们夏陆家两家的婚约。难道他会为了你而破例?” 夏安安微笑摇头:“所以,你就是唱的空城记!妄图吓退敌人?可惜我没那么好骗呢!我不会因为你跟我说这些话误解他,也不会因此跟他产生隔阂,更不会把他让给你。” 第367章 朱月娥看着夏安安,这个女人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聪明难缠!也难怪陆灼不看其他女人一眼,一心就想着要回来找她…… “五弟妹!”几个嫂嫂都出来了,“这位是谁呀?” 夏安安:“她是秦王之女,南康郡主。特来参加太子大婚。嫂嫂们怎么都出来了?” 二奶奶说:“已经礼毕。我们也该回去了。” 夏安安点头,跟南康郡主说:“我们该回家了,郡主有机会可以出宫玩,给我机会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南康郡主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女眷们先回去了,陆灼晚了两个时辰回家。 一回去就赶紧去找夏安安。 夏安安却不在和光园。 “五奶奶呢?”陆灼问园里的人。 魏妈妈奇怪地看着他:“五奶奶去了夫人那里!出了什么事吗?五爷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的样子?” 陆灼:“……我有吗?” 魏妈妈:“有啊!” 陆灼:“兴许是多喝了点,我去母亲那里看看。” 他赶紧往粱夫人那里去。 去了一看,母女两个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梁夫人已经不哭了。整个人透着一股喜气和欣慰之感。 “母亲!”陆灼行礼。 “你回来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粱夫人问。 陆灼:“皇上叫了我去。” “什么事啊?”粱夫人有些紧张地问。 陆灼:“是为了秦王之女,南康郡主。她来了京城,皇上希望……咱们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粱夫人:“啊?怎么回事呢?” 陆灼:“秦王旧疾复发,可能没多少时日了。他向来最喜欢南康郡主这个小女儿。可她并非王妃所生,王妃和世子平时都对她颇为嫉恨。秦王担心自己过世以后,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住!秦王就以太子大婚为名,让她过来送贺礼,实际上是希望皇上为她在京城指一门婚。” 粱夫人:“这样啊!指一门婚就指一门婚,又说什么……皇上希望咱们让她留在京城?指婚了不就留在京城了,她还敢抗旨不成?” 陆灼:“关键在于南康郡主并不知道秦王的真实病情。如果让她知道,以她的性子,定会回去!到时候秦地八成会发生内乱!郡主和她兄长那一脉,又肯定不是世子一脉的对手。所以,秦王的意思是,先不告诉她,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留在这边。到时候他过世了,也可以避免一场内乱,更为保住女儿的性命。” 第598章 千里飘来的桃花 “秦王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呀!可怜天下父母心。”粱夫人感叹说,“不过,皇上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 夏安安笑道:“这个我知道。” 粱夫人:“你知道?” “我猜,南康郡主定然是跟皇上说,要嫁给你。”夏安安说,“皇上就以此为借口,把这个事情推给你了。” “啊?”粱夫人皱眉看向陆灼,直接叫他大名:“陆灼!是这样吗?你该不会是以前在外面的时候,跟她有什么瓜葛吧?” 陆灼:“我跟她没什么瓜葛。” “安安,你告诉娘!”粱夫人说,“别怕,你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如果他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要他好看!” 陆灼:“娘,谁才是您亲生的?” 梁夫人:“安安你说!” 夏安安:“就是郡主中意他,还托她兄长跟他说过亲,不过夫君没答应。” 粱夫人:“没答应就对了!陆灼我跟你说,我的儿媳妇只能是安安!其他谁也不行!” 陆灼:“娘您说什么呢?当然只能是安安。” 粱夫人点头:“但是这个事情可不好办,你可有什么想法了?” 陆灼:“我想找安安商量一下。” “那你们快去吧!”粱夫人跟夏安安说:“听你说令徽好着,我就没事了!你们俩回去商量商量,看这事儿怎么办吧。” 夏安安点头,跟梁夫人告了别,两人一起回和光园。 路上,夏安安一句话都没说。 陆灼小心翼翼地问:“安安,你是不是生气了?”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陆五爷的魅力真是不小啊!人家都大老远从秦地追到这儿来了,不知道你们二位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之事呢?” 陆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真的!我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就叫我——” “行了行了!”夏安安说,“不用发誓,我相信你就是。” 陆灼:“当真?” 夏安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说话。 陆灼:“你还是不信我。夫人!娘子?安安……走慢点,你听我说……” 陆灼好容易将她哄好了,两人就商量着这事儿要怎么办。 皇帝可真坑! 要让郡主心甘情愿地留在京城嫁人,得让她心悦那人。 能让她心悦的,不就是陆灼吗? 正头疼着,云寅从外头进来,递了个拜帖来,正是南康郡主朱月娥。 陆灼拿着那拜帖,拿眼睛看夏安安。 夏安安:“看我做什么?把这朵千里飘来的桃花请进来吧!” 陆灼:“……可是我们的对策还没想好。” 夏安安:“没想好先就不提。总不能不见人家吧?显得我多怕她似的!” 第368章 云寅手里提着个甲鱼,好奇地问:“那姑娘是谁呀?” 他回来的时候,就见一个超美超飒的红衣女姑娘站在府门口,定定地看着定国公府的大门。 云寅过去问:“姑娘找人?” 那女子转头就看到了他,穿得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眉清目秀极为漂亮,浑身轻灵之气,手上提了个草绳穿着还在蹬腿儿的王八。 朱月娥:“我找夏安安,劳烦小公子通传。” 第599章 小公子 云寅不乐意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公子就公子,怎么还‘小’公子呢?我可比你高半个头呢!” 朱月娥笑:“小屁孩装什么大人?你是这定国功公府的人?” 云寅:“是啊!您哪位?找五奶奶有何贵干?” 朱月娥顺手递给他一个拜帖:“这是我的拜帖,你给她看,她就知道我是谁了。” “行吧!那你稍等。”云寅拿着拜帖进去。 …… 夏安安跟云寅说:“那是秦王之女,南康郡主,你出去亲自把她请进来吧。” 云寅却指着甲鱼说:“叫燕子去吧,我得把这给我爹送去。” 夏安安:“从哪儿弄的?” 云寅:“您不是叫我出去为酒楼考察食材吗?这是城外鱼塘的老板送的。晚上我让我爹做个甲鱼汤,你们尝尝!好喝又大补!” 燕子听到了刚刚夏安安和陆灼说的话,对那郡主没有好感,说:“你不是认得她吗?我可不认得什么郡主!把王八给我,我送去厨房。” 云寅:“这不是王八,这是甲鱼!” 燕子拿过甲鱼去,说:“都长一个样!你快去吧!不要让人家等久了!” 云寅只得去了。 带人进来的路上,下人见了云寅,都叫他一声云公子。 大家都知道他和云笄两人是夏安安的结拜姐弟。 朱月娥却纳闷了,问他:“你是下人还是这府上的公子?” 云寅笑嘻嘻地说:“我不是这府上的下人,我也不是这府上的公子。” 朱月娥:“那你是什么人?” 云寅:“我叫云寅。” 朱月娥:“谁问你叫什么了,我问你的身份,跟陆灼什么关系?” 云寅瞧着她:“我怎么瞧着,姑娘像是来寻仇的?怎么?我姐夫惹你了?” “姐夫?你是夏安安的弟弟?” 云寅:“没错!” 朱月娥:“呵!嫁人还带着弟弟?” 云寅:“还有我姐和我爹呢!” 朱月娥:“……” …… 到了和光园,夏安安和陆灼一起接待了她。 “不知郡主来访,是有什么事,还是仅仅来拜访老友?”夏安安含笑问。 朱月娥:“今日在宫里,说话多有不便,所以我是来找你的。” 夏安安点头:“有什么事吗?” 朱月娥也不避着陆灼,说:“临行前,我父王说,希望我能留在京里,还给皇上去了信,托他帮我说个婆家。” 夏安安:“嗯,我们有什么能帮你吗?” 朱月娥:“我就跟皇伯父说,如果让我留在京城,唯一的理由,只能是陆灼!可是皇伯父不同意给我们赐婚。我就自己来找咯!如果你们同意的话——” “我不可能同意。”夏安安打断她。 朱月娥:“那这样吧!我们两个打一场,谁输了谁做小!” 夏安安:“我不是说我不同意做小,而是不同意你进门。与他相识最初我就说过,如果他要娶我,他就终身不能纳妾。” 陆灼在旁点头:“我不会。” 朱月娥看看夏安安,又看看陆灼,两个人都很好看,在一块儿坐着,就像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可这画卷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第600章 约定 朱月娥不免有些泄气,来时高涨的要跟夏安安一较高下的决心,泄了大半。 但是她还是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说:“我可以再退一步,我们不分大小。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我是郡主,不可能给人做妾。” 夏安安看她强撑的模样,心里莫名一软,说:“郡主,他离开了我三年,我深知何为相思之苦。郡主不远千里而来,想必也是深受相思之苦的困扰。我很理解。” 朱月娥皱眉:“夏安安,本郡主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在闺房绣花呢!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夏安安:“我话还没说完呢。” 朱月娥:“你说。” 夏安安:“秦王殿下想必有多位妻妾吧?” 朱月娥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安安:“那想必郡主深知,多女共侍一夫,虽然很常见,但其实对于内中女子而言,不公平,不痛快!” 朱月娥没说话。 何止不痛快。 有时候,苦不堪言。 “郡主身份尊贵,武艺超群,内能掌中馈,外能驱强敌,世间女子鲜少能及。说实话,当我听夫君说起有您这样一位姑娘的时候,我心里是特别羡慕你的!”夏安安说,“我羡慕你的肆意自在,可是你如果跟我共侍一夫,夫君还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你可能就会一辈子陷入那个不公平也不痛快的境地当中。” 朱月娥看着她:“你生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但是你吓唬不了我。这个世上让我不痛快的人,大多数都已经死了!就算还有没死的,我也早晚弄死她!” 第369章 “你可以来试试。”云笄在旁,斜睨着她,一副手痒的样子。 夏安安:“云笄,不可对郡主无理。” 云笄:“是她无理在先。” 朱月娥看向云笄:“怎么?你好像很想跟我打一架的样子?” 云笄:“随时可以奉陪。” 朱月娥挑眉:“你哪位?” 云笄:“我叫云笄。” 夏安安:“她是我的结拜姐姐。” 朱月娥笑:“姐姐?行啊!那就来吧!你用什么武器?” 她正愁没有机会,这不就来了? “郡主。”陆灼叫道。 朱月娥看向他,眼神顿时缠绵起来。 陆灼:“今日是舍妹大喜之日,不宜动武。” 朱月娥:“也是。那就改明日。” 陆灼:“明日是武考之日,我主持本次武考,还差一位主考官。正好郡主来了,不知可否请郡主帮忙?” 朱月娥:“你让我帮忙,那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这位‘姐姐’对本郡主的挑衅,却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云笄:“正好明天我弟弟参加武举,我也要过去,等他们比完了,我们再来比一场就是!” 朱月娥:“好啊!武举的地方,想必武器齐全,地方也宽敞,还有满场举子作证!那可再好不过!” 夏安安听出不对头:“作证?作什么证?” 朱月娥:“但凡比武,必有彩头!到时候如果她败了,那你就自请下堂,我为陆灼之妻!如果我败了,那我——” 云笄:“如果郡主败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朱月娥:“什么条件?” 第601章 武举 云笄:“如果你输了,你要在一月之内,另择选一门夫婿。要求对方无妻室,并且只能是京里的。” 朱月娥:“你说另择选一门夫婿我可以理解。但,只能是京里的?这是什么缘故?” 云笄:“皇上不是希望你留在京城吗?我们深得皇上隆恩,此为报答皇上,为主解忧。” 朱月娥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根本不在乎云笄提什么条件:“呵!行吧!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能替夏安安做主吗?” 云笄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微笑:“可以!我姐姐能替我做主。” 云笄姐弟两人,从小在终南山修习隐仙派的气功,实力远超常人。 连陆灼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好!就这样说定了!”朱月娥觉得,夏安安固然长得好看,究竟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 她以为就区区一个懂点拳脚功夫的“姐姐”,就可以赢了她?呵! …… 第二天就是武举的日子。 本来,云寅是对仕途不感兴趣的。 他们一家子,在外公身边待了多年,知道有些东西的神奇之处,远不是凡尘俗世里的荣华富贵能比的。 他是因为云笄而改变的主意。 云笄已经决定嫁给徐魏。 徐家再次崛起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两家就面临着门不当户不对的境地。 于是,云叔就跟云寅说,让他助姐姐一臂之力,同时也当历练。 于是,云寅就决定参加今年的武举。 本来夏安安没打算去,因为她觉得云寅夺魁没有任何悬念。 他可比哥哥厉害多了。 连哥哥都能得个武状元,他肯定也能。 但是,朱月娥这一闹,她就必须要去了。 她想去看看,朱月娥到时候是怎么哭的。 …… 皇帝很重视国家的武装力量,每年的武考他都会亲临现场,今年也不意外。 若是普通的女眷,想要去武考现场看比武是不容易的,但是夏安安不一样。 皇帝给她的腰牌,不仅可以随时出入宫廷,去这种地方也是轻而易举。 在皇帝心目中,夏安安就是吉星锦鲤,见了她就觉得高兴,笑问:“咦?安安?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 夏安安说:“今日南康郡主跟我的结拜姐姐云笄约了一场架,不知皇上可有听她说?” 皇帝眼神有些闪烁:“这个啊……我昨日很忙,一直没有空见她。倒是听陆灼说了一嘴。” 夏安安:“所以臣妇来看看。” 皇帝大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跟她诉起苦来:“这个丫头被我的弟弟惯坏了,刁钻泼辣,软硬不吃!我也是拿她没办法!” 夏安安:“臣妇懂得!没关系的,为人臣子,本就该与君分忧。” 皇帝:“你那个结拜姐姐是哪个?行不行啊?月娥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一般的军中将士,几个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 夏安安指指身边的云笄:“她就是我的结拜姐姐呀!” 夏安安以前进宫的时候经常带着云笄,所以皇帝认得她,但是却并不知她的深浅,皱着眉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你说云笄啊?她能行吗?” 第602章 落败 云笄跟朱月娥都是习武之人,但是两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朱月娥有气势,行动如风,英姿飒爽。 云笄则是安安静静的,不动手的时候,就跟个寻常的大丫头一般无二。 夏安安正要说话,朱月娥却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冲皇帝行礼后,说:“皇伯父!侄女有事求您!” 第370章 她刚才把夏安安与皇帝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到了皇帝对云笄的能力表示怀疑,于是更加笃定了。 皇帝从心里为难到了脸上:“什么事啊?” 朱月娥:“昨日,我跟夏安安立了个约。等武举结束,我与她的姐姐云笄进行比试!到时候如果我赢了,夏安安就要自请下堂!换我嫁给陆灼。还请皇伯父到时留下来作证,为我赐婚!” 皇帝看向夏安安:“啊?这……” 夏安安笑道:“郡主说话怎么只说一半呢?我们还约定,如果你输了,你就得在京城另择夫婿!以了皇上和秦王殿下的心愿。” 朱月娥:“我不会输!” 夏安安:“那就拭目以待吧!如果到时候郡主输了,也请皇上作证,为郡主赐婚!” “行吧……”皇帝这会儿不觉得为难了,但是还是假装一脸为难的表情。 云寅只用了两成功夫,就成功夺魁,成了今年的武状元。 皇帝很高兴,封赏了前十,给了云寅一个正八品校尉。 前十里,云寅是唯一一个有品阶的。 军中以功劳升品,只要有本事,往往比文职升得快得多。 而且皇上又重视武官,所以在武举中胜出的,往往也是那些家有待嫁女儿的人家眼里的香饽饽。 尤其云寅长得还清俊漂亮,即便是打起架来,也是不慌不忙,一派清风明月,跟其他武夫的蠢壮截然不同。 当即有几个过去找陆灼的,问他云寅可有定亲,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陆灼说,云寅是火龙真人教出来的,是夏安安的义弟。 于是,当即有两个三品以上的大员,都明示或暗示,想跟他结亲。 作为主考官的朱月娥把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考核结束离开的时候,她就问云寅:“云小状元,你姐姐跟你相比,谁更胜一筹?” 云寅毕竟年轻,这会儿正被众人捧得有点飘,斜着她说:“郡主不用在我这儿打听虚实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输定了!赶紧瞧瞧场子里有没有合意的,先挑一个好夫君吧!” 朱月娥翻了个白眼:“呵!小样!” …… 考核结束,朱月娥和云笄上了擂台。 男人上擂台很常见,女人上擂台,则是大多数人人一辈子没见过的情景。 一时之间,各种呼声不断。 朱月娥说:“今天的武状元是你弟弟吧?” 云笄:“是。” “他在我的手底下能勉强走五十招,你如果不如他的话,现在就可以认输退下了。” 云笄微笑:“请吧!” 朱月娥也不客气,拿剑刺了过去。 一招。 云笄跟她过了一招,朱月娥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五招以后,她的信心彻底崩塌瓦解。 第七招,落败。 云笄拱手:“承让。” 朱月娥:“你……居然这样强!” 第603章 喜讯 “哈哈哈!”云寅在下头笑得格外欢实,“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叫你不要跟我姐打,你看看,这会儿可丢人了吧!” 朱月娥斜了云寅一眼:“你一个男人,连你姐姐都打不过,你还好意思笑话我?” 云寅:“谁说我打不过?刚才我不过用了两成功力打着玩而已!” 朱月娥撇嘴,将剑扔在地上,去到皇帝那边:“皇伯父!我输了!” 皇帝打着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他们可不是一般人,他们跟随的师父,跟武当张真人的师父火龙真人!你败在她手下,也不算丢人。” 朱月娥诧异:“哦?张真人的……师父?” 皇帝点头:“夏安安就是火龙真人的亲外孙女。” 朱月娥默然。 还真是铁板一块。 罢了。 夏安安微笑,冲皇帝福了福:“接下来,就等郡主的喜讯了!皇上,先告辞。” “等等!”朱月娥叫住夏安安。 夏安安:“啊?郡主还有什么事?” 朱月娥:“不是让我在京城找个人嫁了吗?我已经找好了!” 夏安安:“这么快呀?不知是哪家公子?” 朱月娥直直指着云寅:“就他!” 云寅正笑得欢,见那手指头指向自己,表情顿时凝固,然后化作惊吓:“你你你开什么玩笑!” 朱月娥:“就他!请皇伯父给我们赐婚!” 皇帝看着云寅:“嗯!你眼光是不错的!云寅,你可愿意娶南康郡主?” 云寅结巴起来:“这……这不行呀!” 皇帝:“怎么?难道堂堂郡主,还配不上你不成?” 云寅:“不是!臣出身寒微,哪里能高攀得上郡主?” 皇帝:“你既是火龙真人门下,那便也不算出身寒微。” 云寅:“我……我连个自己的宅子都没有!” 皇帝:“宅子算什么?朕赐你们一座就是!” 云寅:“我……” 皇帝:“你还有什么问题?” 云寅:“……我想问一问郡主,京城里这么多世家子弟,为何选我?” 皇帝:“是啊!月娥,你为什么要选他?” 朱月娥说:“既然不能嫁我想嫁之人,我想跟他学功夫!” 皇帝张嘴无语了一会,拿眼看云寅。 云寅:“你想学功夫,可以拜我为师,干嘛要嫁给我呀?” 第371章 “你年纪比我还小呢!如何拜你为师?”朱月娥说,“怎么?你不喜欢我?已经有意中人?” 云寅想着初见她时的惊艳一瞬,别别扭扭地说:“那倒是没有,我就是……没想过要娶妻,又怕委屈了郡主……” 朱月娥:“我自己挑的人,不会委屈!” 云寅看着她,不说话了。 皇帝哈哈笑了几声。 …… 夏安安跟云笄、云寅一起离开了举行武举的中城大营。 到了外面,夏安安有些担心地问云寅:“云寅,你是不是不愿意娶她?” 云寅挠挠头说:“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个。” 夏安安:“你的年纪也该娶妻了,只是我怕你迫于皇命。” 云寅想了想,突然咧嘴笑道:“不至于,不至于。我就怕委屈了人家。” 云笄说:“其实我感觉,那位郡主人还不错,行事还算光明磊落,不是那些喜欢玩阴谋阳谋的。我们门第不匹配,唯有以真心对她,方不辜负她这番抬举。” 云寅:“哦……” 第604章 有孕 夏安安的月事推迟了五日没来,她自己没注意,陆灼却注意到了,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夏安安说她也不知道,陆灼就说要把李冬青请来。 夏安安急忙拉住他,说就算怀孕了,才过了五天而已,能看出个什么? 于是就作罢了。 然而第二天李冬青却有事来了定国公府,找夏安安。 她来是为了跟夏安安分享一件事。 她罕见地显得很激动很兴奋,说:“安安,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夏安安:“什么事啊?” 李冬青:“我怀孕了!” 夏安安愣在那里半天:“什么?!” 李冬青:“本来,我的卵巢有些问题。没想到,来了这边几年,可能是吃的东西没有污染,再加上休息得好,居然能怀孕了!” 夏安安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肚子:“几……几个月了?” 李冬青:“还只有一个多月,我的月经推迟了二十多天了,而且变得很想吃酸的!以前没发生过这种情况,我就用验孕棒试了一下,居然是两条杠!” “太好了!太好了妈!”夏安安拉着她的手,有种想哭的冲动,“爸知道了吧?他一定很开心吧?” “嗯!”李冬青点头,“他也很开心。” 夏安安又有些忧虑:“不过,你现在是高龄产妇,一定要注意呀!” “放心!我可是大夫!而且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的身体还是不错的。” 夏安安点头。 “你呢?有没有什么动静?”李冬青问。 夏安安说:“我也推迟了五天。陆灼还想去请你来帮我看看呢!但是才五天而已,把脉也把不出来吧?” 李冬青眼前一亮:“我那还有一个验孕棒!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 夏安安:“你那药箱里的东西可真多。” 李冬青摇头:“这几年,一次性的东西基本上都用了,也就剩下这么两个东西。” 夏安安有些羞涩地说:“那就送过来吧!如果我们俩能一块儿怀孕的话挺好的!到时候可以一起探索育儿经!” 李冬青笑:“嗯!” 李冬青回去就让人把验孕棒送了来,夏安安按照上面的说明操作了一下,居然也是两道杠。 她……真有了? 她愣了半天,差点跳起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坐下来。 陆灼回来,夏安安先把李冬青怀孕的事情跟他说了。 陆灼听了表情很奇怪:“你娘怀孕了?你不是说她身体有些问题不能怀孕吗?” 夏安安:“这几年来了京城,这边干燥,很合她的体质,她的病大概慢慢就好了。” 陆灼说:“难怪我一回来就觉得你今天不同。格外喜气,原来是因为这个!你娘怀孕,你很高兴?” “当然了!”夏安安说,“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呢?我爹娘能有个自己的亲生孩子,我比自己怀孕还开心……呃,也不是,是一样开心!” 陆灼问她:“你有没有请她帮你看看?” 夏安安:“……没!过几日再说!如果还不来,我就过去看她,顺便让她帮我把脉。” 关键是,爸妈还不知道她的测试结果,得先通通气,然后再跟他说。 第605章 不喜欢她 免得万一露了馅,没事也生出事来。 陆灼笑眯眯的:“没有也好。” 夏安安:“咦?什么意思?” 陆灼坐到她身边坏笑:“要是怀孕了,就不能……” 夏安安心里警铃大作:“那可不行!万一真有了呢?” 陆灼倒是有爱心,看了她肚子一眼,说:“好吧,不能把他给弄坏了。” 夏安安:“……” 过了几日,她果然去了赵府。 跟爸妈说了,一家人都欢喜不尽,李冬青吩咐她,这件事情告诉陆灼和梁夫人即可,不要大肆宣扬,防人之心不可无。 夏安安点头。 午饭叫了含章和如意来,几人一起吃了中午饭。 含章见了她,有几分不好意思,夏安安逗她,叫她嫂嫂,含章脸都红了,大家说笑了好一阵。 陈如意刚来的时候,刚经历过长途跋涉,看起来颇为落魄,皮肤也被风霜刮了,有些粗糙。 第372章 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她整个人都变了很多,皮肤吹弹可破,乌发皓齿,温柔小意,再加上好好打扮了,很漂亮,而且很耐看。 “如意这些日子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夏安安笑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大姐姐别笑话我了。”陈如意抿嘴笑道,“在您面前,我就像是凤凰面前的乌鸦!” 夏安安:“你可别这么说!你现在跟刚来的时看起来不一样了,真的很美。” “多亏了母亲帮我调理身体。”陈如意看向李冬青,满眼感激之色,“我原本有些体寒,母亲帮我调理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夏安安点头:“对了,你祖母的遗物拉回来了吧?” 陈如意脸色一黯:“嗯。都在我那了。” 夏安安:“可有少什么东西?” 陈如意:“什么也没有少,都在!” 夏安安:“那就不是镖局的人见财起意!那她是如何中毒的?” 陈如意摇头:“不知道。” 李冬青也说:“我检查了遗物,没有发现任何毒药的痕迹。” 夏安安:“那边的官府也没给出什么结论?” 李冬青摇头:“当真蹊跷!” 夏安安安慰陈如意:“如意,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嗯,多谢大姐姐。”陈如意拿手绢擦了擦眼角,然后说:“我娘走了,我爹……有还不如没有!唯一的祖母也过世了,多亏你们愿意收留我,我才能有今天……我心里对你们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夏安安:“也是缘分使然。进宫的日子定了吗?” 陈如意点头:“下个月初五。这个月侧妃先进宫了。” 夏安安点头。 陈如意看起来有些凄苦:“当时在太妃生辰宴上,我不知道是选妃,就想着给母亲长脸,所以出了那次风头,我现在特别后悔。” 夏安安:“后悔?” “一入宫门深似海。”陈如意说:“我一个孤女,这要一头扎进去了,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夏安安说:“进宫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找你大姐夫,他经常去太子宫。你跟他说了,我和娘会给你送进去。” 第606章 喜当爹 陈如意起身就冲夏安安行礼,夏安安忙伸手扶她,说:“太子妃是我的小姑子,她是个有话直说的姑娘,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你进宫以后,只要好生侍奉太子和太子妃,不要逾矩,我也会让太子妃多照顾你些。” “好!”陈如意说:“父亲,母亲,大姐姐,我一定会照你们的话做的!还望大姐姐多教我。” 夏安安:“宫里环境复杂,想要平平安安地过日子,首要的,要有防人之心。同时也不可有害人之心。如果遇到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你就找我们!” 陈如意笑得特别甜:“是!多谢大姐姐!我突然觉得安心很多呢!” …… 两个孩子吃完饭就先回去了,李冬青跟夏安安说:“太子宫里,有你小姑子,又有你亲妹妹,你大可不必跟她一个外人说那些。” 夏安安:“她跟令徽和若璃不同,我们不管她,她日子怕是不好过。” 李冬青皱眉:“路是她自己选的,我们尽到责任,出钱出人把她送进宫,以后的事情就看她自己的造化罢!” 夏安安:“我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李冬青:“的确,不太喜欢。” 夏安安:“怎么?” 李冬青:“她平时礼节上没有半点差错,但总觉得……假。就如刚刚,她说她在宫里的时候,不知道是选妃,你信吗? 夏安安笑笑。 她的野心就差写在脸上了。 李冬青:“而且她祖母没了,我瞧她哭也哭得很假。” 夏安安:“其实我也很不喜欢她,从一开始她就想害我们,能喜欢到哪儿去?但她现在不是跟你绑一块儿了吗?在外人眼里,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万一弄出什么事来,第一个会牵连到你。” 李冬青:“希望她进宫以后安分过日子吧。” …… 夏安安回府,去梁夫人那里,想跟她说怀孕的事情。 结果她们告诉她,说老夫人把她叫了去。 于是夏安安先回和光园去了。 陆灼知道她今天去了赵府,回来以后第一句话就问她:“怎么样?到底是不是?” 夏安安娇俏得相像只漂亮的小孔雀:“你猜!” 陆灼走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有了?” 夏安安点头。 陆灼先是愣住,后狂喜,抓着她的肩膀问:“真的?你不是逗我玩吧?” 夏安安:“我会拿这种事情逗你玩吗?恭喜你真的要当爹了!” 陆灼高兴得不知该怎么表达,想紧紧抱住夏安安,又怕把她勒坏了,最后吻住了她,很是热情奔放。 …… 情绪稍稍稳定,陆灼就开始忙着给孩子取名。 两人正拿了笔在纸上写各种名字,这时吉祥苑来人,让夏安安过去。 问什么事,传话的说,今天老夫人让夫人和奶奶们过去吃晚饭。 夏安安想到梁夫人也在那边,心道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于是就直接过去了。 陆灼本来想跟她一起去,被夏安安阻止。 女人们一起吃饭,他一个男人在,不合礼数。 第373章 第607章 入骨三分 吉祥苑里,大家都已经到了。 除了梁夫人和几位妯娌,还有国公爷的妾室赵姨娘,以及白蓁蓁。 林老夫人看起来气色很不错,眼锋往夏安安身上一扫,便是入骨三分。 夏安安挺直了脊背,过去行礼:“祖母,母亲。” 林老夫人:“你母亲说,你今日去了赵家?” 夏安安:“是。” 林老夫人:“你婆母现在管着家里大小的事情,忙得连来我这里坐坐的时间也没有,你作为嫡出儿媳,该在家好生帮她才是,怎么成日里往外跑呢?” 她这话,把梁夫人和夏安安一起骂进去了。 骂梁夫人不事婆母,又骂夏安安不安于室。 夏安安沉默片刻,正要回答,梁夫人已经开口:“母亲,几个儿媳妇都帮了我很多,尤其是安安,帮我理账,还帮我查访店面,所以需要经常出门。她并不是出门游玩,母亲误会她了。” 林老夫人说:“那就是你糊涂!新妇当以侍奉夫君、为陆家开枝散叶为首任,成日往外跑,成何体统?” 梁夫人心里的火气直往上顶,说:“刚刚母亲说她该帮我,现在又说她不该帮我,儿媳倒是不知该如何教导儿媳妇了,还望母亲赐教!” 空气里的火药味儿突然浓起来。 林老夫人脸色一沉,正要开口,这时白蓁蓁笑着打圆场:“老夫人着急抱重孙就直说嘛!这样说,倒是教夫人误会了!” 林老夫人便忍下不说了。 白蓁蓁又笑吟吟地跟梁夫人说:“夫人,老夫人静养时,总念叨着说,五爷年纪不小了,希望他能快些生几个孩子。五爷的孩子,定然跟聪明又漂亮,她老人家瞧着,心里也开心些!” 梁夫人:“怎么?母亲心里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莫非还是为了琏哥儿?我听国公爷说,他在军营里,可比以前吃苦耐劳多了。男人应当经历些磨炼才能有担当,母亲不必太过忧虑。” 梁夫人这是暗戳戳地骂了回去,骂林老夫人的心肝儿陆琏没有担当。 林老夫人脸色淡了几分,说:“饭好了,都过去吃饭吧!” 大家一起去旁边的偏厅吃饭。 陆家的饭桌上,从来没有妾室的位置。 所以赵姨娘和白蓁蓁在一旁伺候。 林老夫人说:“这是太医来看了,说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儿心里一高兴,起了一坛子酒出来,这是我十年前自己亲手酿的果子酒,清甜可口,想着让你们都尝尝,就把你们都叫来一起吃个饭。” “多谢祖母想着我们。”大奶奶含笑说,“林家就有大酒窖,想来祖母深谙酿酒之道!” 白蓁蓁亲自给大家斟上酒,香气扑鼻,果然是好酒。 大家喝了,都说好喝。 唯有夏安安,没喝。 “夏安安,你怎么不喝呀?”林老夫人不高兴地问。 夏安安:“祖母,我不会喝酒。” “啪!”地一声,林老夫人生气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我看你就是存心给我添堵!叫你抄家规,你给我抬杠!叫你过来吃饭,你也迟迟不来!我昨天病才好了,今天又得被你气出病来!” 第608章 喝酒 “五奶奶,这酒不醉人,很好喝!”白蓁蓁在旁说,“要不就你喝一口吧!就当哄老人家开心。” 若是平时,夏安安自然就喝了。 但是现在怀孕了,就不能喝了。 夏安安看了她一眼:“这么说,白姨娘已经喝过这酒了?” 此话一出,几位奶奶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老夫人的好酒,一个妾比她们先喝了? 白蓁蓁也是个随机应变的,说:“老夫人的酒可不止这一坛。以前也起过一坛子,那时候我还伺候在老夫人身边,所以喝过。” 夏安安笑了笑,没说话。 “夏安安,我特地请你们过来尝酒,既然你不喝,那就回去吧。”林老夫人冷声说。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祖母,这酒闻着清香扑鼻,其实我馋得很。但是,我有身孕了,所以不能喝酒,做还望祖母别生孙媳的气。” “什么!”梁夫人蓦然瞪大眼睛,“你你你……有身孕了?” 夏安安点头:“今天去我养母那里,她给我把了个脉,发现我有身孕了。” “啊!太……太好了!”梁夫人五官都快飞起来了,能看出来在努力地压抑喜悦,却怎么都压不住。 屋里众人表情各异,大奶奶含笑说:“恭喜你呀五弟妹!”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恭喜她。 林老夫人大约也不好意思再拿喝酒的事情为难她了,说:“那你早说!既然有身孕了,就不能喝酒,吃饭吧!” 夏安安:“是,多谢祖母体谅。” 林老夫人说:“我是个苦命人!操劳了一辈子,闲不下来。如今中馈交给了儿媳妇,当真无聊得紧,以后你们每逢初一,十五,就到我这里来吃个团圆饭吧!一起热闹热闹。” 众人称是。 吃完饭回去以后,梁夫人拉着夏安安问:“你真的怀孕了?” 夏安安:“我娘的诊断应该不会有错。而且我已经超出十几天没来了。” 梁夫人皱着眉头:“她让初一,十五去她那里吃饭,怕是没安好心!到时候你能推则推,去了也尽量不要吃东西!” 第374章 夏安安:“好。” “我跟你说,这女子怀胎头三个月最重要,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流产,你从今天晚上开始不能再跟灼儿同房。” 夏安安:“哦……” “还有,能不能请你娘过来帮你安胎?”梁夫人又问,“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必须是她!别人我都不放心。” 夏安安:“我娘说了,我们每个月定时见面。我过去她那里。” 梁夫人:“你怀了孩子怎么能去她那里,让她过来!她自己养大的女儿,多跑几趟还能委屈她了?” 梁夫人跟李冬青已经成了好友,说话也就非常随便。 夏安安说:“我娘……我娘她也怀孕了。” 梁夫人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怀孕?!” 夏安安笑着点头。 梁夫人:“她今年都四十六了!” 夏安安:“嗯,她是高龄产妇,比我危险,所以我过去看她比较合适。” 梁夫人:“天呐,她这么大岁数还能怀上孩子!” 夏安安抿嘴笑。 第609章 死得蹊跷 “你们母女两个一起怀孕,这还真是……”梁夫人表情很复杂,亲自把夏安安送回了和光园,又去找陆灼吩咐了一大堆,然后跑去国公爷那里跟他报喜去了。 …… 吉祥苑。 林老夫人一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蓁蓁问:“老夫人,您今晚上让夏安安喝酒,是不是为了试探她呀?”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摇头:“没事儿!你先回去吧。” 白蓁蓁没动,又问:“您今晚上还叫了赵姨娘来,又是为什么呢?” 林老夫人说:“自然是为了抬举她。” 白蓁蓁:“可她只是个妾室,抬举她也没什么用,分不了她的权。国公爷在这些事情上向来分得很清。” 林老夫人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快步跑过去,一把夺走白蓁蓁孩子手里的杯子。 那孩子正是调皮多动的时候,竟然趁着大人不注意,去拿桌上的酒杯。 桌子还没叫下人来收拾,放满了碗盘杯罩,但这么多的酒杯当中,只有夏安安那个还装着酒。 小孩子被果酒的香甜吸引,爬上凳子去想喝,刚拿到手却被很凶地抢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白蓁蓁过去抱起孩子哄着,心里觉得老夫人有些反应过度了。 “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林老夫人说。 白蓁蓁点头,出去叫了奶娘,出门去了。 林老夫人看着那杯中酒好一阵,将之倒进了桌上剩下的汤水里。 …… 第二天,夏安安一大早就听说,昨晚吉祥苑那边发生了一件不太吉祥的事。 有个厨房负责刷碗打杂的婆子,突发疾病死了。 老夫人一大早打发人把她拉了出去,给了钱财让其家人厚葬。 大约钱给得到位,那家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不常见,但死了一个下人,在主子们眼里不算什么大事,也就当时谈论几句,都等不到第二日,就没人再提起此事了。 只老夫人身边的肖姑姑暗中跟白蓁蓁说,那婆子死得蹊跷。 白蓁蓁:“怎么个蹊跷法?” 肖姑姑:“我看到了她的尸体,不像是得病,倒像是中毒!嘴皮发黑,口吐白沫!” 白蓁蓁瞪大眼睛:“中毒?难道有人给她投毒了?还是她服毒自尽了?” 肖姑姑摇头:“不知道!但是老夫人挺奇怪的。” 白蓁蓁:“怎么个奇怪法?” 肖姑姑:“我跟她说人像中毒死的,她训斥了我一顿,说我不懂装懂。人死之后本来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异常。然后她让人把尸体包起来,拉了出去,又让所有见过尸体的人不要乱说。要是惹来什么闲言碎语,直接打死。” 白蓁蓁:“姑姑怀疑什么呢?” 肖姑姑摇头:“总之我就是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白蓁蓁:“也没什么奇怪的呀。毕竟人死在吉祥苑,她怕有闲言碎语也是正常。要不然,总不能是她下毒把人害死了吧?一个厨房打杂的,连老夫人的面也见不到,怎么可能?” 肖姑姑欲言又止。 第610章 到底是谁 白蓁蓁:“姨母有话就说,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肖姑姑:“那些洗碗打杂的婆子,每次都会把主人家剩下的饭菜留下来自己吃。” 白蓁蓁:“……您的意思是……她是吃了主人家留下的饭菜中毒身亡的?可昨天晚上那么多人都在老夫人那儿吃,如果饭菜有问题,那大家不全都中毒了?她们都没事啊!” 肖姑姑摇头:“我只是想到了这个,随口一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 夏安安怀孕的消息不知怎的传回了夏家,陆心兰难得出了一趟门,带了许多补品,跟夏若与一起来看她。 言语关怀,诸多叮咛,很像个称职的母亲。 夏安安笑着谢了她特地跑这一趟。 然后她们又去看林老夫人。 吉祥苑的下人都被清走,林老夫人跟她们说:“……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不会再让老二继承家业了,琏哥儿算是废了!” 陆心兰安慰她说:“虽然我看不上梁氏,但不得不说,陆灼是个能干的,由他承爵,以后家族发展也能更好。娘你就不要钻牛角尖儿了。” 第375章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他不成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若与身上。若与必须嫁给陆灼!定国公府下一代的继承人,一定是若与的孩子!” 夏若与眼里又是希望又是矛盾:“祖母,他们两个那般要好,他还在我爹面前承诺说不会纳妾,我如何嫁给他呀?更何况我——” 林老夫人:“生米煮成熟饭!” 夏若与:“……怎么煮?” 林老夫人:“他这个年纪的男子,妻子怀孕了碰不得,要煮成熟饭容易得很!” 夏若与:“哪里就容易了?!” “你真是白在宫里混了三年!”林老夫人的语气恨铁不成钢。 夏若与一脸委屈之色。 “下个月,你祖母生辰,他肯定会去。”林老夫人说,“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把他带去你那清纯园的侧门里。你们只需要到时候提前打开侧门,并且事先在里面熏好迷香!等完事,就都推给我找的那个人就行!” “您找的什……什么人啊?”夏若与心跳如雷地问,“五哥哥那么聪明,陌生人叫他去我那里,他是不会去的。” 林老夫人:“这个你不用担心。” 夏若与:“到底是谁啊?” “不该知道的你就不要问。”林老夫人说,“到时候你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拿下他!最好能一举得子!” …… 夏安安的祖母过寿,全家去了夏家。 夏家本不能和陆家比,但如今夏言宜出息了,夏安安又高嫁到了定国公府,庶女夏若璃还进了太子宫,也算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门庭了。 今日祖母过寿,夏家偌大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各种各样的马车。 夏安安下车,就看到沈宁、徐魏站在一起说话。 陆灼两人过去,沈宁就迫不及待地跟他们说:“弟妹这个卦,是真准啊!” 陆灼:“怎么?查出什么了?” 沈宁:“根据上次弟妹的建议,我去查我院里的其他人,有个护院,还真有点儿问题!” 夏安安:“什么问题?” 第611章 白叔 “他原本是我表妹府上的!”沈宁说,“而且是被那边赶出来的。” 夏安安:“哦?然后呢?” 沈宁:“我还在查。” 陆灼:“不要打草惊蛇。” 沈宁点头:“说实在的,我之前还不怎么信什么真人神仙的!但是弟妹这个卦,真的,让人不服不行!” 夏安安微笑:“那是当然!我们隐仙派,得的是真道。” 沈宁:“是啊是啊!走走走,先进去再说。” 徐魏这时说:“我这东西有点多,你们帮我搬一下。” 夏安安过去看,徐魏车里堆着七八件礼品,全都包装成礼盒,看起来很讲究又很丰盛。 “你这赶着给我家云笄下聘呢?”夏安安问,“带了这么多东西?” 徐魏冷峻的脸上略有些尴尬:“第一次上门。” “回头夫人带我们哥儿去给老夫人磕个头,让她认个孙女婿!”徐魏身边跟着两个人,都是生面孔。说话的,是个四五十岁年纪的男子,留着两撇胡子,乐呵呵的样子看着很是喜庆。 夏安安笑道:“这没问题!我祖母肯定高兴,我等会儿就带你去,如何?” 徐魏面无表情。 大家都笑起来。 陆灼让东篱他们帮忙拿了徐魏的东西,一起往里走。 云笄落后几步,找了个机会问徐魏:“跟着你的那两人是谁?没见你带出来过。” 徐魏:“是以前被牵连流放的家仆,跟着族人一起回来了。家里就把他们依然带进府里做工。穿黄短衫的那个是张叔,青衣的是白叔。” 刚刚说话的,正是青衣的那个白叔。 “你进门以后,也对他们好些。”徐魏又说。 云笄嘴角弯了弯,回答:“嗯。” 一行人一路往里走,很多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套近乎。 这些人跟夏家的关系或近或远,无论远近,夏安安都认得。所以,当人群当中站着个面生的男子,夏安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他穿着一身黑袍,束着高冠,大约三十到四十岁的年纪,没有留须,脸上坑坑洼洼的,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面相有些油滑。 见到陆灼,他就越过人群到他面前来作揖:“陆同知!” 陆灼明显有些意外,停下脚步。 那人又冲夏安安行礼:“安明真人好!” 夏安安:“您是?” 那人回答:“在下侯进。” “哦……原来是你。”侯进原本是朱晖的幕僚,去西安府把陈如意祖孙两个接了来,后来被陆灼策反,在皇帝面前说了不少不利于朱晖的话。 可以说,朱晖失去圣心,这个人起到不小的作用。 夏辂和夏言宜应该都跟他也没什么交集,他居然会跑到夏家来贺寿? “你怎么来了这里?”陆灼问。 “在下是跟吴凛老弟一起来的!”侯进笑眯眯地说,“他是我的同乡。” “吴凛?”陆灼问:“二甲第一的吴凛?” “是啊!正好碰到两位,在下有点事情请教。”侯进问:“可否进一步说话?” 陆灼让其他人先走,三人到了无人处。 那侯进便说:“是这样的陆同知!您岳父有意招我那同乡吴凛为婿。吴凛听说我跟您认得,特地带我来,想让我帮他打听一下,安明真人的妹妹人品如何。” 第376章 第612章 占卜师的直觉 夏安安本来并不知道吴凛是谁,他这样一说就想起来了。 那天送哥哥进考场的时候,遇到孟琰送他家的远房亲戚,那亲戚就是吴凛。 很年轻,长得一表人才,当时夏辂就对他很感兴趣。 如今人家高中了,他直接把人请到家里来了。 至于问夏若与的人品……陆灼没说话。 夏安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半天憋出一句:“舍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得教,温柔贤淑,颇通诗书,只要别给她委屈受,她自然会一心对夫家好。” 侯进笑着拱手:“好,多谢真人赐教。我这还有一件事,不知陆同知能否相助一二?” 陆灼:“何事?” 侯进:“自从上次离开京城,我这一直也没个出路,同知大人能否提携提携在下?” 陆灼:“我会帮你留意。” “多谢!多谢!”他又连连作揖。 “我们先过去祝寿。”陆灼说,“有合适的,我会找你。” “好好好!耽误两位了!”他笑呵呵地说。 陆灼便带着夏安安走了。 夏安安如今对陆灼的微表情把握得很准,低声问:“你好像不怎么喜欢那侯进?” 陆灼:“此人头脑聪明,但品行不佳。喜欢出入风月场所,做事没有下限。而且据说……” 夏安安:“据说什么?” 陆灼在她耳边说:“在那种事情上有些变态的嗜好,还曾闹出过人命。” 夏安安:“嘶……他跟那吴公子交好,那吴凛会不会也是那种人?” 陆灼:“你爹做事还是很细致的。肯定调查过他,应该不会。” 夏安安:“你见过吴公子吗?” 陆灼:“他们进宫面圣的时候见过。感觉不错。虽出身寒门,你妹妹嫁给他,不算委屈。” 夏安安点头。 今日天气晴好,温度适宜,宴席摆在外面,男女之间只隔了几个花坛,可共看一出戏。 夏安安还没显怀,但是大家不知怎地都知道了,见了她纷纷上来恭喜,一时应接不暇。 给祖母磕了头祝了寿,又说了好一阵话,夏安安突然发现,夏若与不在这边。 难道相看那吴凛去了? 这时旁边传来夏辂略有些得意的笑声,夏安安循声看去,正好看到那吴凛就在夏辂旁边呆着,脸上带着一丝有礼却不奉承的笑意。 那就不是去相看了,去哪儿了呢?难道是因为被休回家的,不愿意在客人面前露面? 若是寻常被休回家的,的确不宜抛头露面。 但是她们这一批出宫的情况不同。 当时人人自危,生怕朱晖被贬为庶人,或是有更不好的下场,怕牵连到自家,所以借着太子肯放人的契机,纷纷把女儿接回了家。 如果知道他最终会去封地作王,想必很多人家不会作此选择。 大家心知肚明,都不会拿这个说事儿,所以她们一般不会躲着人。 夏若与这些日子往外跑得勤着呢。 这时夏安安又看到,徐魏那个仆人白叔过去跟陆灼说了几句什么,陆灼便跟他走了。 看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夏安安心里突然不自在起来。 夏若与不在,陆灼也走了……那是一种占卜师的直觉。 不吉利的直觉。 夏安安如今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转头问陆心兰:“母亲,怎么没看见若与?” 第613章 清纯园 陆心兰说:“她这几天受了风寒,我没让她出来,怕吹了风加重。” 夏安安:“这样啊,我去看看她吧。” 她起身要走。 陆心兰忙说:“那可使不得!你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去了她那里,万一过了病气怎么办?” 夏安安:“无妨,我身子好着呢,没那么轻易过病气。” 她站起来要去看夏若与。 陆心兰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这孩子,听话!风寒快要好了的时候,最容易过人!万一过给你,你让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说着,她咳了几声,不胜虚弱的样子。 夏安安若再要坚持去,倒是显得不顾母亲的身体和心意了。 于是她坐了回去:“好吧!那母亲回头代我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将养身子。” 陆心兰笑道:“好,你们姐妹之间,何须这般客气?” 夏安安微笑,回头对云笄说:“云笄,你回我们那小厨房,给我拿点酸笋来,突然很想吃呢!” 云笄微微沉默片刻,说:“好。燕子,你跟我一起去。” 然后她们就走了。 …… 流碧园的厨房,从来没有腌过酸笋。 …… 过了一阵,燕子过来,趁人不注意,给夏安安使了个眼色。 夏安安就假装去茅房,起身离了席。 到了无人处,燕子说:“云笄姐姐抄了近路,本想从侧门潜入清纯园去看看,却发现平时关闭的侧门竟开了!而且,她还看到,五爷也往那边去了!” 夏安安:“他去干什么?” “不知道啊!”燕子说,“他一个人往那边去,云笄姐姐去提醒了一下五爷,说若与娘子没去宴席,留在了清纯园,而且侧门是开着的。” 夏安安点头:“云笄呢?” 第377章 “她让我回来报信,她去找酸菜去了。” 陆灼向来谨慎,是个人精,既然提醒他了,就不用担心他了,夏安安点点头:“你跟我进去吧。” 进去以后,陆心兰问她:“我听说,云笄跟徐家那个独苗定亲了?” 夏安安:“是啊。”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他身边的丫鬟也能嫁到徐家! 陆心兰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问:“云笄人呢?去哪儿了?” 夏安安:“我突然很想吃口酸的,让她们回流碧园弄点酸笋来,结果那边的酸菜放时间长了,味道不好了。云笄这会儿跑大厨房找酸菜去了。” “酸儿辣女。”祖母笑呵呵地说,“你这一胎呀,肯定是个哥儿!” 梁夫人:“老夫人,哥儿和姐儿我们都喜欢的!” “是是是!”沈老夫人笑得很开心。 …… 一直到开宴都没看到陆灼回来。 陆心兰今日的精神貌似不错,开宴以后,热情地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突然,夏若与身边的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跟陆心兰说了句悄悄话。 陆心兰脸色一变,然后就要走。 “怎么了心兰?”陆心兰的大姐陆心柔问她。 “若与那边有点事,我过去看看。”陆心兰说。 “她怎么了?我也去看看吧。”大姐说。 陆心兰没有阻止,匆匆离开了。 夏安安也站起来,说:“我也去看看妹妹。” 一行人匆匆往清纯园而去。 第614章 夏若与面如土色 前来报信的丫鬟带着他们往侧门过去。 这条路,是夏安安第一次来夏府的时候,凭借儿时模糊的回忆走过的那条路。 它通往清纯园的小门,门上原本有个牌匾:秩秩小园。 这里,原本是夏安安小时候的院子。 进去以后,陆心兰问那丫鬟:“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说:“娘子心里有些烦闷,就出来走动,也不让我们跟着。我们等了好一阵,不见娘子回来,不放心就出来找她,结果在门前发现了她的步摇。” 丫鬟指着一扇虚掩的门。 屋里有声响。 那声响……但凡成亲了的,都知道是什么。 陆心柔念了一声:“天杀的!这是什么人!” 陆心兰也脸色难看,也不怕夏安她们看到丢丑,过去把门推开了。 屋里摆设齐全,像是个客房。地上有个女子,还有一个男子,正在卖力地…… 那个女子,赫然便是夏若与! 那男子,夏安安一眼认出,竟是刚刚来的时候见过那位侯进! 他上衣都还齐全,如同一头野兽,门都开了,还在继续。 夏安安还闻到一股奇怪味道,一吸入就有些气血躁动的感觉,于是赶紧走远些。 只见陆心兰狂吼一声:“你是谁!”然后疯了一般,进去把人强行拉开。 那侯进却已经失去了神智,也不管是谁,转头竟又按住了陆心兰。 陆心柔吓得手足无措,还是一个下人急中生智,抱起外面的一块石头,进去砸在侯进头上。 侯进晕了过去…… 夏安安捂着鼻子,转身出去了。 她去宴厅找了夏辂来。 到宴厅的时候,看到陆灼和徐魏都在吃饭。 她没找他们,只偷偷找了夏辂出去,把情况跟他说了。 夏辂怪叫一声,急匆匆过去了。 夏安安跟了过去。 …… 地上,侯进被泼了一身水,哆哆嗦嗦,满脸无辜地说:“我是跟着陆同知去的!本想找他帮忙谋个职。进去以后没见着人,但这个房间开着门,我以为他们在这屋子里,就进来了。谁知道……这屋里熏的香有问题!是青楼里常用的销魂香!而且是最烈的那种!” 夏辂颤抖着手指指向夏若与:“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夏若与面如土色,跟痴呆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 夏安安问陆灼:“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突然去清纯园?侯进又为什么去那里?” 陆灼:“白叔说,他上茅房出来的时候,捡到了一张纸条。” 陆灼把纸条拿给夏安安,上面写着:陆灼:有人要害夏安安性命,想知道是谁,自己一个人来清纯园侧门。 夏安安纳闷:“白叔?徐魏的人?捡到这样一张纸条?” 陆灼:“嗯,说是有人敲了茅房的门,他开门出去,没看到人,就看到这样一张纸条。” 夏安安:“就算有人要给你递纸条,那也应该递给你的人,怎么会递给他呢?” 陆灼:“或是因为他刚回京城,不认识人。对方或许怕被撞见被认出来?” 第615章 夏辂的迁怒 夏安安:“那侯进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陆灼:“云笄跟我说了以后,我就不打算过去了。回去以后,徐魏和那白叔问我怎么回事,被侯进听到,他就自告奋勇说去帮我看看。” 夏安安:“……所以那纸条其实是夏若与给你的?她想……” 陆灼一脸冷漠:“不作死就不会死。” “陆灼!”夏辂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陆灼行礼:“岳父大人!” “你怎么回事?”夏辂暴怒地问,“你跑到清纯园去做什么?” 第378章 夏安安已经把刚刚侯进的话跟陆灼说了,他说他是自己跟去的,撇清了陆灼。 陆灼拿出那纸条递给夏辂:“我收到了这样一张纸条。过去的路上,遇到了云笄,她说若与没去宴会,我为了避嫌就折返回来了。没想到……” 夏辂是个聪明人,看到这个纸条,再联想到夏若与主动出现在那里,以及可疑的熏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狠狠瞪着陆灼:“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灼:“什么?” “是不是你让那个什么侯进去的?” 陆灼:“不是。” 夏辂盯了陆灼一阵,转头气冲冲地走了。 走了几步,夏辂又回头看向夏安安:“云笄为什么会去那边?” 夏安安:“我想吃酸菜,她去帮我找酸菜。” 夏辂冷笑了一声,走了。 …… 一个月后,夏若与嫁给了侯进为妻。 侯进在京城没有房子,没有营生,夏辂陪嫁了房子庄子铺子,还帮他谋了个职。 夏安安给夏若与随了三千两,并首饰家具等许多添妆。 但貌似并无人领情,出嫁那天夏安安过去,陆心兰看她的眼神很冷,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夏辂找夏安安过去,开口就质问她:“这回你满意了?” 夏安安:“什么满意了?” “若与嫁给那个混账玩意儿,你可满意了?” 夏安安:“爹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夏辂:“是你设计的,对不对?让侯进去清纯园,是你设计的!” 夏安安:“那若与会在那儿,也是我设计的?她还点了那什么香,也是我设计的?递给陆灼的纸条也是我设计的?” 夏辂:“就算是她想嫁给陆灼为妾,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妾室能威胁到你吗?何况她还不是个清白之身!”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夏安安问他:“难道您忘了?当初她们母女就给我下药呢!我要让她入了我的门,我还有活路吗?还是说在爹您的心目中,我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只有她是重要的?” 夏辂:“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安安:“那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明明知道,我已经给她找好了人家!没必要这样……” 夏安安:“可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去了清纯园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夏辂没说话。 “你爱信不信吧!”夏安安转头就走。 夏辂:“嫁人之后,有了靠山是不是?脾气越来越大了!这个家你什么都不管了!” 夏安安回头:“爹,您到底要我怎样呢?” 夏辂:“一家人,一个人好不算真的好,你得多提携你的兄弟姐妹!将来你如果有什么事了,他们才会帮衬你!” 第616章 妾室 夏安安:“兄弟姐妹之间的确应该互相帮助,我不图什么,能帮的也都会帮!但是您让我帮夏若与上我夫君的床?您把我当傻子吗?!” 夏辂深呼吸,说:“你母亲查了,流碧园从来就没有腌过酸菜!” 夏安安:“所以您觉得是我害了她不成?那天我听说她病了,想去看她,您夫人就死命地拦着我! 然后我又看到陆灼离开宴席,我心里就有些不放心,让云笄去看看,云笄居然真的看到陆灼往清纯园走,所以就去跟他说了一声,说夏若与没去宴席,然后陆灼就没去,回来了!这就是全部!如果您觉得是我害了她,那您随意!” 说完,夏安安转身走了。 或许夏安安说的都是事实,但想着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要嫁给那种人,夏辂心里对陆灼和夏安安的怨气并没有消散。 陆灼那个黑心肝的,八成是知道若与设了局等他,故意派那老油条进去的! 就故意恶心他! 还有,太子跟他穿同一条裤子,如果陆灼在意他这个岳丈,就不会在朝堂上下他的面子! …… 林老夫人让定国公府的女眷们每月初一,十五去她那里吃饭,一个多月来,梁夫人都帮夏安安推了,说她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怕倒了大家的胃口,暂时就不过来了。 但也不能次次都推。 满了三个月以后,夏安安就不吐了。 这个月初一,她还是去了。 去了后,发现吉祥苑有客。 是林老夫人的长女陆心柔。 陆心柔还带了个女孩子在身边,是她家一个庶女,名叫王细蕊。 “哟?今日你居然来了?”陆老夫人见了夏安安,摆出一脸慈祥的笑意,“孕吐好些了?” 夏安安:“有劳祖母挂念,最近好多了。” “坐吧!”林老夫人看向她宽大衣袍下的肚子,问:“脉相如何?” 夏安安:“还好。” 陆老夫人:“可有喝安胎药?” 夏安安说:“没有。” “怎么不给她喝安胎药呢?”陆老夫人皱眉看向梁夫人,“我们家又不是喝不起,还要省这点钱?” 夏安安:“祖母,我养母说,身体好好的就不用喝药了,毕竟是药三分毒。她让我好好吃饭,适当散步即可。” “是吗?”陆老夫人笑道:“你养母是神医,想必比我懂。那你就听她的吧。” 第379章 夏安安微微颔首。 “细蕊。”林老夫人叫道。 王细蕊小心翼翼上前,过来行礼:“老夫人。” “还不快见过你五奶奶?”林老夫人说。 王细蕊走到夏安安面前,跪下就给她磕头:“细蕊见过五奶奶!” 夏安安侧身躲过,惊讶地问:“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大姑姑家的姑娘吧?你该称我一声五嫂,咱们行平礼即可,你何以行奴婢之礼,作下人称呼?” 王细蕊看了林老夫人一眼,没说话。 林老夫人说:“如今你有孕在身,想来也没法伺候灼儿,所以我就做主,让你大姑姑把细蕊带了来,给他做个妾室,等会儿吃完饭,你就把人领回去吧。” 梁夫人:“母亲——” “怎么?”林老夫人看向梁夫人,眼神犀利地问:“你对细蕊有什么意见?” 第617章 跪下! 梁夫人:“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问一问灼儿的意见?” “这种事情还用问他的意见?自古连婚姻都是父母之命,更何况一个区区的妾室?只要我觉得好,就够了!”老夫人看向夏安安:“夏氏,你觉得呢?” 夏安安笑了笑,说:“大姑姑家的女孩子,肯定是好的,而且还是祖母的眼光,我没有意见。” 说着,她吩咐道:“燕子,你先回去让人给细蕊表妹先收拾出一间房来。别等会儿去了,还得劳烦她等着。” 燕子:“……是!” 林老夫人眼睛微眯。 其他人也挺意外的。 “细蕊,还不快给五奶奶敬茶?”陆心柔在旁说,语气稍微有些急切,充满着打铁趁热的热乎劲儿。 王细蕊便斟了茶,跪到夏安安面前,说:“请主母喝茶!” 夏安安伸手去接,却突然干呕了一声,起身捂着嘴到外面去了。 屋里的人听到她在外面一阵阵干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夏安安方才进来,有些抱歉地说:“妹妹见谅,刚才猛一闻到你的头油味儿,就又发作了!” 王细蕊满脸尴尬之色。 陆心柔不高兴地说:“你这是嫌弃她脏的意思?她出门前可刚刚沐浴熏香了!” 夏安安说:“大姑姑哪里话?我就是对气味比较敏感。” 陆心柔看向云笄,说:“你们这些下人是死的?明知道主子对气味儿敏感,刚刚还不把茶接过去?还得劳烦五奶奶亲自去接?” 夏安安:“大姑姑,云笄是我的结拜姐姐,刚跟徐家哥儿徐魏定亲呢!” “姐姐?”陆心柔挑眉,“那怎么跟个下人似的,成天跟在你身边?” “我不仅是她姐姐,还是火龙真人派来保护妹妹的。”云笄半点好脸色也没有给她,冷然说。 陆心柔:“呵!你可真是好礼数!火龙真人就是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云笄看着她:“火龙真人教我们修炼法门,也教礼义廉耻,若是我将来上了年纪,绝对不可能腆着长辈的脸面,趁小辈怀孕的时候,把女儿硬塞给人家做小妾。” 陆心柔:“你!” “放肆!”林老夫人猛一拍桌子,“谁准你在我府上如此无理?给我滚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足定国公府一步!” 云笄没动,歪头说:“我妹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林老夫人气急:“来人呐!” 几个婆子应声而来。 “把这个丫头,丢出府去!以后不许她再进来!” “是!”她们一个个都如狼似虎般往云笄这里来,想要把她拖出去。 然后婆子们摔了一地。 林老夫人气疯了,又叫家丁护卫来。 然而他们来了更惨,被打得鼻青脸肿,根本近不了云笄的身。 夏安安忍不住好笑。 这些婆子无知,不知道云笄也就罢了,林老夫人也不知道? 看样子脑子有些糊涂了。 看云笄还稳稳站在夏安安身边,陆老夫人又向夏安安发难:“夏安安,你这是要造反?” 夏安安:“祖母息怒,我外公的确是那样吩咐姐姐的,让她寸步不离地保护我。要不这样,我就先回去吧,不留在这儿惹祖母生气了。” 她起身要走,林老夫人却一声令下:“你给我跪下!” 第618章 云笄出嫁 夏安安回头看向她。 她眼里的恶毒与阴鸷,比以往更甚。 “母亲!”梁夫人站了起来,“安安有孕在身——” “谁还没怀过孩子?”老夫人打断她,“如此不尊长辈,无礼不孝的东西,让她跪这儿都脏了我的地儿!你还要说什么?” 梁夫人捏着拳头正要说话,外面传来陆灼的声音:“既然如此,那以后就不来玷污您的地儿了!” 他大踏步走进来,一把牵住夏安安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冰冷的眼睛扫过林老夫人、陆心柔并王细蕊,说:“刚才燕子回来说,祖母给我安排了一个妾室?” 林老夫人阴沉着脸,没说话。 “大姑,希望您回去转告给各位亲戚,我陆灼,不纳妾。还望以后不要再往我这里送人来,免得白操了这份心。” 陆心柔有些难堪:“灼哥儿,你这是不是有些不成体统了?” 陆灼:“哪里不成体统?” 第380章 陆心柔指着一地受伤的下人:“你看不见吗?这都是你家夏安安干的!在长慈面前,居然动手打人,而你居然还护着她?!你可是家喻户晓的状元郎,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礼义孝道哪里去了?” 陆灼:“是火龙真人,也有我,授意云笄,保护安安不受伤害。其中若有失当之处,一律由我来承担。祖母要打要罚,就请开了宗祠,请了族老,判了我的罪,对我施以家法,陆灼毫无怨言。” 林老夫人阴沉地问:“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对你动家法吧?” 陆灼看着她:“您自然是敢的。但是祖母,我这样做当真是有苦衷的。” 林老夫人:“苦衷?” 陆灼点头:“您可还记得,安安在刚回京城的时候,就在隐仙观遇到过暗杀?” 林老夫人低眉垂眼:“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陆灼:“真凶一直没有抓到,所以我我让云笄寸步不离地保护安安。” 林老夫人:“我怎么记得,凶手已经被抓了呢?” 陆灼:“当时抓到那个凶手,他的舌头被人割了,又是个庄稼汉不识字。那凶手大概以为我们拿他没办法,但是我有的是耐心。这几年功夫,我已经让人教他学会了不少的字。他供出还有真正的幕后真凶。” 林老夫人面无表情,但眼神更冷了几分。 陆灼:“有些扯远了。祖母,安安有孕在身,还望您看在孙儿的份上,免了她的罚,让我带她回去。” 林老夫人深呼吸:“行!你带她回去吧!” 于是,夏安安跟陆灼走了。 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良久,夏安安问:“当年那个买凶杀人的,是谁?” 陆灼:“那人已经死了。但是,查他的社会关系,跟她有些关系。” 夏安安:“所以你刚刚在试探?” 陆灼点头。 夏安安沉默良久,问:“如果真的是她,那是为什么呢?那时候我还只是你的丫鬟,威胁不到夏若与。” 陆灼:“不知道。” 夏安安:“她现在对我的厌恶和恶意已经毫不掩饰,以后我就不过去她那里了,你能不能跟父亲说说?” 陆灼:“嗯。” …… 云笄终于出嫁了。 夏安安给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梁夫人也给了很多添妆。 夏辂是云笄的义父,也给了嫁妆,只是还不如梁夫人给的一成。 夏安安请了国公爷和梁夫人的同意,让她从和光园嫁出去。 第619章 跳上了桌子 和光园里,摆了宴席,自己人凑一起热闹一天。 人送出门,到中午的时候,梁夫人和几位奶奶给夏安安面子,也过来了。 夏安安高兴地招呼大家坐一桌,又亲自给大家倒了酒,说:“云笄是我外公另外一个弟子的后人,从小跟在他身边。外公把他们一家子交托给我——其实是让他们照顾我——今日我姐姐出嫁,嫁给了她喜欢的人,我真的很高兴。谢谢各位赏脸过来,来!我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 于是,大家端起酒,都准备喝。 岂料这时,陆暖暖在桌子底下狂叫。 陆暖暖一直由夏安安养着,她从未见它这样过。 “怎么了暖暖?”夏安安问它。 它依然叫唤个不停。 “这狗骟了吗?”二奶奶问,“是不是发情了?” 夏安安:“不知道啊,以前没见它这样过。暖暖,你别叫唤了,上别处玩去吧。” 陆暖暖望望她,又望望桌子,又叫唤。 夏安安:“算了,不管它,我们吃饭吧!忙了一上午,可饿死我了!” 于是大家喝了酒,准备动手吃菜。 陆暖暖不叫唤了,离开桌子一段距离,突然快步跑过来,腾空跳起,直接跳上了桌子。 满屋惊呼。 它跳上桌子以后,用它的大长腿把菜全部往地上推。 盘子碎了一地。 “这狗怎么回事呀!”三奶奶吓得不轻,“莫不是疯了?” 夏安安看着陆暖暖的动作,心里一咯噔,叫道:“燕子,拿个银的东西来!” 正好燕子头上就戴着一根纯银的钗子,她把钗子拿给夏安安。夏安安往其中一道倾倒的菜里一放,钗子竟赫然变成了黑色! “有毒?!”夏安安呆了。 其他所有人都呆了。 “有毒!有毒!”燕子大喊,“都别吃东西!菜里有毒!” 幸亏,和光园的规矩比较严格,主子还没吃饭,下人是不能吃的。 经过验证,无论是主人席,还是下人席,都有毒。 如果不是陆暖暖,他们这一院子的人都得死绝了。 事情传到定国公那里,定国公大怒,下令严查。 很快查到,有毒的是葱。 所以但凡放了葱的菜里面都有毒。 和光园种着葱,但平时做菜都用地里的,没剩多少。今天办宴席,自己种的那点儿肯定不够用,于是葱就和着其他蔬菜瓜果一起从庄子上拿了来。 然而庄子上的人死哭爹喊娘死活不承认下毒,送葱来的回忆说,走到城里半路上,曾经有个醉汉撞到了他们运蔬菜的车上,醉汉拉着他们理论好一阵,或许就是那个时候放在最外面的葱被人下了毒。 第381章 于是他们的线索转向那个醉汉,在当时事发地周围四处打听有没有人认得他…… 定国公府里,各院都战战兢兢,不验毒不敢吃饭。 和光园更是如此。 厨房被彻底清空,换上新的安全的食物,做了端上两人的饭桌,夏安安忍不住又拿银针去测毒。 燕子在旁边说:“厨房测了一次,我又测了一次,端进来之前,东篱又挑了些饭菜喂了鸡,确定没事了!” 夏安安点点头,端起饭碗吃饭。 才吃了几口,白妈妈气急败坏地跑来,说:“五爷五奶奶,不好了!” 夏安安吓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问:“怎么了怎么了?” 第620章 梁夫人中毒了 白妈妈:“夫人……夫人不好了!” 两人拔足往粱夫人那里去。 梁夫人中毒了。 白妈妈说,夫人吃完饭就觉得不舒服,后来连话也说不出来,脸色发黑。 她已经让人去请太医院里以擅长解毒闻名的太医来,夏安安又急忙遣人去找李冬青。 陆灼没等大夫来,先给梁夫人催吐。 夏安安又给她灌了绿豆水。 李冬青急匆匆过来后,夸他们做得好。 最终,梁夫人的性命保住了,但是,毒还是伤了她,喉咙短时间内说不出话来。 而毒源,用银针测不出来。 李冬青和太医用尽办法,最后还是那位老太医基本确定,毒在饭碗上。 “我年轻的时候跟着师父云游四方。”老太医说:“曾经在东南边境见过一种食虫草,它的毒液有一种特殊的清香。我在碗上闻到了那个味道,而且夫人的症状也符合。” 陆灼面色如冰,满眼杀意。 老太医和李冬青走了以后,夏安安问:“东南边境?你有认识什么人跟那边有关的吗?” 陆灼沉默了好一阵,说:“祖母的母亲,是那边人。” 夏安安:“……该不会……” “我去找爹。”陆灼转身离去,夏安安留下来照顾梁夫人。 梁夫人伸手,指着桌案,又做出拿笔写字的样子。 夏安安去拿了纸笔来,梁夫人就写:“我这样了,吉祥苑肯定想要拿回中馈。你要接过去!”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好。您放心。” 梁夫人果然就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夏安安给她掖好被角,心潮起伏。 会是谁? 先是和光园,又是粱夫人,是同一个人下的毒吗?如果是,会是吉祥苑那位吗? 再怎么说,陆灼也是他亲孙子,她就算恨不得把自己弄死,能下手把自己亲孙子给毒死? …… 前院,定国公气得浑身发抖,一把砸了手里的茶杯,碎片溅了一地。 “来人。” 秦管家一脸沉重地应道:“在。” “布控人手,严密监控吉祥苑。”定国公说,“吉祥苑的人出门去了哪里,买了什么,都要记下来。吉祥苑的信件也全都要先交给我过目。” “是。”管家应道。 “爹。”陆灼说,“娘那里,必定有人投毒。这个,让我来查吧。” 定国公点头:“好。” “娘如今身体虚着,而且说不出话来,理不了事。府里的事情……要不让大嫂,二嫂——” “让安安管着!”定国公说:“她想找谁帮忙就找,别累着她自个儿就行。” 陆灼:“好。” …… 第二日,夏安安一早去了梁夫人那里,等着管事们去回事。 岂料,平时她们回事的时辰都过去了一刻钟,也没有人来。 夏安安正准备遣人去问,来了个管事婆子,带着几个小丫头过来跟夏安安说:“五奶奶,老奴奉老夫人之命,来取走对牌和账册。” 夏安安:“怎么?你们这是去了老夫人那里?谁叫你们去的?” 婆子:“是老夫人传话让我们过去的。” 夏安安:“老夫人让你们来拿对牌和账册,国公爷知道吗?” 婆子说:“这个我们不清楚。只知道老夫人听说夫人中了毒,心疼夫人,决定拖着病体继续理事。五奶奶,麻烦您去跟夫人说一声吧。” 第621章 强取 夏安安:“国公爷知道这件事吗?” 婆子笑:“五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是国公爷的母亲,老夫人做的决定,国公爷自然会遵从。” 夏安安:“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了,管家的事情,现在是国公爷说了算。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今天你带不走对牌和账册。” 婆子也是个能干的,竟跟她强硬起来,说:“五奶奶,您跟我说没用,要不您去跟老夫人说?” 夏安安:“等国公爷下朝回来吧。” 婆子:“老夫人说,现在就把东西带回去。” 夏安安:“你去,把我的原话转告老夫人,就说我说的,虽然母亲暂时卧病,这府里还有五位身强力壮的奶奶呢!怎么敢麻烦他老人家操劳?请她让管事们都过来这边吧,别吵着她老人家。” 婆子:“五奶奶,您这可是忤逆长辈呢!这要传出去——” “如果非要把我的孝顺说成忤逆,那就尽管说去。”夏安安打断她,“反正也不差这一回,说得多了也就没人信了。” 第382章 婆子还想说话,夏安安脸色一寒:“怎么?还需要我再复述一遍?” 婆子:“五奶奶,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老夫人说了,如果带不回对牌和账册,就让我们滚出府呢!” 夏安安:“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收拾东西了。就算老夫人不让你滚出府,我也会让你滚。” 那婆子脸色一变:“五……” “还不出去?!”夏安安气势陡盛,“惊扰了夫人休息,你有几条命?” 那婆子缩了缩脖子,终是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燕子。”夏安安叫道,“你去前院把秦管家请来。” 燕子愉快地问:“人都被您骂回去了,还请他来做什么呀?” 夏安安:“你以为那位是这么好打发的?母亲病着,父亲和五爷又不在家,正是她一人独大,作威作福的好时候呢!” 燕子:“您的意思是说,她还会再派人来?” 夏安安:“等着看吧。” 过了一阵,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是白蓁蓁,带着府里所有的管事婆子和管事,直闯映月园。 映月园的下人劝阻,白蓁蓁就凭一句老夫人让他们来的,就无人敢拦了。 夏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进来。 “五奶奶。”白蓁蓁面无表情地说:“老夫人让我们来取走对牌和账册。” 夏安安:“怎么取?” “就这么取!”白蓁蓁挥挥手:“你们进去拿!” 对牌和账册就放在梁夫人平时跟她们一起回事、对账的房间,她们都知道,白蓁蓁一声令下,就有四个管事直往里冲。 也有一些面露犹豫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有一个过去劝:“白姨娘,这样不太好吧?怎么着也得先见了夫人跟她说一声。” 白蓁蓁:“夫人卧病在床,怎好惊扰她?老夫人说直接搬走就搬走,你怕什么呢?” 这些管事的本来就在老夫人手底下干了多年,林老夫人积威甚重,又是这个家里的大家长,她们不敢违抗,只得往里去搬东西。 岂料一进去,就看到了秦管家。 “秦管家?你怎么在这儿?”婆子们问。 “国公爷让我过来传话。”秦管家说:“夫人暂时不便管家,由五奶奶暂管。” 管事们都不说话了。 第622章 内宅管事 白蓁蓁进去,说:“秦管家,我们是奉老夫人之命前来的。” 秦管家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国公爷也知道,老夫人素来操心惯了,所以他今早上朝之前又跟我叮嘱,让我去跟老夫人请安,请她老人家宽心。既然白姨娘来了,那就请回去转告老夫人吧,我就不过去扰她老人家清净了。” 白蓁蓁被堵得没话了,只得点头,对众人说:“那我们先回去吧。” “等等。”夏安安叫道,“白姨娘回去复命就是,其他人留下。” 国公爷发话,那些管事的当中即便有很多都是老夫人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却不敢不留下来。 白蓁蓁一个人回去了。 夏安安看着屋里神色各异的人,说:“我才刚嫁进来,今天在这里的每一位,进府的时间都比我长,以后少不得要劳烦各位。” 管事们三三两两地说着客气话。 夏安安:“那便开始吧。之前怎么跟祖母和母亲回事的,今天就怎么跟我回,别耽误了大家的事。” 之前来要对牌和账册的那位管事婆子第一个说:“五奶奶,下个月是老夫人的生辰,如今府里的大厨房被裁撤了,请问这个生辰宴要怎么办?” 夏安安:“请问如何称呼?” 管事婆子说:“我姓卢。” “卢管事?”夏安安翻看着人名册子,“内宅总管?” 卢管事微微扬头:“是!我已经做了十年的内事总管。这内宅里头的大小事项,我都要一一过问。” “是吗?”夏安安问她:“厨房的事情你也管?” 卢管事:“当然!” 夏安安:“那人事安排,品性考察呢?你也能管得着?” 卢管事:“老夫人和夫人都是尊贵人,哪能去跟那些婆子媳妇打交道?自然还得我去。老夫人和夫人还都挺相信我的。” 夏安安点头:“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先停下手头的事,由白妈妈暂替你。” 卢管事脸色一变:“什么!五奶奶!就算撵走一条狗,也得需要个理由吧!我在这府上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您凭什么说赶我走就赶我走?” 夏安安:“凭什么?就凭你是内院的总管事!先是和光园,又是母亲中毒,你这个总管事,没有一点责任?我第一个拿你是问,无论到哪家哪府去说,也是应该的吧?” 卢管事脸色一变:“中毒之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夏安安寒声说,“那我跟你说说到底有什么关系。第一,你说你管人事,这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人给母亲下了毒,你是如何选人的?如何考察其品性的?你又说你管厨房,那下毒之人又是如何避过厨房里那么多双眼睛把毒下到我母亲碗里去的?这其中必有掩护者!往小了说,你是渎职,往大了说,你未必不可能是同伙呢!” 卢管事:“我怎么可能是同伙?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的详情!” 第383章 “就凭你这句推诿之言,你就不配做我定国公府的内宅管事!”夏安安挥挥手:“把她押下去,等五爷回来交给他!” 第623章 我回来了 夏安安今天本就是来理事,是带了人来的。 魏妈妈指挥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那卢婆管事捂了嘴带走了。 然后夏安安就发现,在场的其他管事都人人自危。 “母亲中毒之事,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夏安安斩钉截铁地说,“如果谁知道内情,或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府里一定会论功行赏。如果不知情的,也不用惴惴不安!我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让认真做事的寒心。”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倒是安定了下来。 “如果那下毒的人就在你们中间,那你给我听好了。”夏安安又说,“你若能自首,或许还能有你一条活路。你若等我们揪出你来,五爷是管锦衣卫的,想必各位都听过锦衣卫的手段,有你掉皮的时候!” 底下噤若寒蝉。 夏安安扫了一圈,说:“接着说吧。” 于是,又有人出来继续请示事情,这回没人再提老夫人的寿宴了…… …… 定国公回家以后,秦管家交给了他一封信。 信是给老夫人的。 上面的字迹工整得毫无特色,像是雕板印刷一般。 定国公拿了把锋利的匕首,不留痕迹地把信拆开了。 里面装着一张普通宣纸,用信封上一样的字体写着四个字: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谁回来了?”定国公皱眉。 秦管家想了想:“莫非是二爷?但是二爷回来就回来,写封信干什么?” 定国公眼睛微眯,把信装了回去,递给秦管家:“原样贴好,等天黑了以后,送到她手上。” 秦管家:“是。” …… 入夜,陆灼来到定国公那里:“爹。” 定国公:“怎么样了?” 陆灼:“我躲在祖母屋顶上,看到了她拆信的全过程。” 定国公:“她说什么了?” 陆灼:“她自己一个人拆的信,一看到就脸色大变,明显有忧惧之色。后来,她让人明日去请姑姑过来。” 定国公:“你姑姑?难道跟她有关?” 陆灼摇头:“爹,她跟姑姑见面,或许会说出一些实情,我想去窃听。” 定国公:“大白天的你怎么去?” 陆灼:“我想办法。” 定国公紧捏着拳头,点点头:“你去吧。她如果真的糊涂至此,竟向你们下毒……” 他没有说下去。 陆灼转身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夏安安正在看账本。 见他回来,她问:“酒楼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灼:“已经找好了。” 夏安安冲他笑:“多谢夫君啦!” “不是说要用自己的酒楼吗?怎么又找别家?” 夏安安:“那要看给谁办!给你祖母办,用我的酒楼?没事儿她也得找出一堆事儿来。” 陆灼:“嗯。” 他在安安对面坐了,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食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干嘛?琢磨什么呢?” 陆灼:“明天,祖母会请姑姑来。我想躲进她屋里,去听一听她们说什么。” 夏安安:“白天?” 陆灼点头。 夏安安:“那怎么躲?你这么大个人。” 陆灼:“她那里基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唯有下人值夜的小隔间,有门,关上的话,你里面有没有人谁也不知道。” 夏安安:“问题是,你怎么能躲进隔间里去呢?她屋里平时都有人啊。” 陆灼:“这需要你帮个忙。” 夏安安:“怎么帮?” …… 第二天,陆灼照样出门去上朝,夏安安也该干什么干什么。 陆心兰果然来了。 第624章 白蓁蓁的父亲 夏安安得了消息,冲屋里站着的魏妈妈使了个眼色。 魏妈妈悄眯眯地出去了。 不一会,她就跑进来,跟夏安安说:“五奶奶!” 夏安安看向她:“怎么了?” “卢婆子推倒了给她送水的小丫头,跑了!” 夏安安:“往哪儿跑了?” 魏妈妈:“往吉祥苑那边去了。” 夏安安站起来,也往吉祥苑那边去。 在院子里,南山带着人把卢婆子按跪在地。 卢婆子跟杀猪一般嚎道:“老夫人!救命啊!” 屋里的人都出来了,老夫人沉着脸问:“干什么呢?鬼哭狼嚎的?” 卢婆子喊道:“老夫人救命!五爷和五奶奶要拿我当替死鬼!夫人中毒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谁要拿你当替死鬼?”夏安安从外面走进来,“只是让你协助调查,你如果是无辜的,大可不必害怕。” “我亲耳听到他们说的!”卢婆子喊道,“他们说你们要拿我开刀,杀一儆百!” 夏安安:“你听谁说的?” 卢婆子:“就……就门外有人在说,听不出是谁来!” “那可能是下人们嚼舌根而已。”夏安安说,“你不必当真。赶紧回去吧,别扰了老夫人的清净。” 第384章 夏安安看向林老夫人那边,笑道:“母亲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陆心兰回答:“刚才。你这是闹的什么事?太不成体统了!” 夏安安:“是他们没有看牢人。冒犯祖母了!我这就带他们走。” 夏安安回头吩咐人都离开这里。 林老夫人大约有什么心事,竟然没有为难她,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夏安安出门以后,回头看了一眼,走了。 直到用了午饭以后,陆灼方才回和光园来。 夏安安忙问他:“怎么样?没有暴露吧?” 陆灼摇头。 “怎么这么长时间?怎么出来的?”夏安安又问。 陆灼:“姑姑吃完饭走的时候,祖母送她出去,我才从后面窗户离开的。” 夏安安:“听到什么了?” 陆灼沉默片刻,说:“他们没有直接点名那是谁的信,但是听她们的意思,有可能是蓁蓁的父亲。” 夏安安很意外:“什么?白蓁蓁的父亲?” 陆灼点头:“她们两个好像有什么把柄在蓁蓁父亲手里握着,所以见到那封信,两个人都挺担心的。” 夏安安:“没说具体什么把柄?” 陆灼:“两个人都很小心。” 夏安安:“他父亲是什么人?以前也是你们府上的吗?” 陆灼:“这个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太小了。回头我打听一下去。” 夏安安:“我先把魏妈妈叫来问问?” 陆灼点头。 魏妈妈在这府上有几十年了,夏安安和陆灼的年龄加起来也没有她大。 问起白蓁蓁的父亲,她略微想了想就想起来了:“白蓁蓁的母亲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姓徐。她是自己家里婚配的,好像是嫁给了她的表哥。那位来府上的时候,我还见过一两次,不过时间太长了,已经忘了长什么样。” 夏安安:“他在哪里谋生?” 魏妈妈:“嗯……徐氏跟当时的皇贵妃徐家有些远亲关系,因为这个,她没少用鼻孔看人。她那位表哥,好像也在帮着徐家打理什么生意,具体什么生意我就不知道了。” 夏安安:“徐家?徐魏家?” 魏妈妈:“是啊!白蓁蓁的母亲先是为了救姑奶奶没了,后来她爹又因为徐家的事情被牵连,好像跟着被发配了!就剩下白蓁蓁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的,当时看起来很可怜。老夫人念着她母亲的功劳,就做主让国公爷收了她为义女。” 第625章 线索 夏安安突然心里一动:“徐家?发配?姓白?该不会是跟徐魏去我家的那个白叔吧?” 陆灼:“我去调查一下此人。” 夏安安点头:“她们还有说别的吗?” 陆灼:“她们说起下毒之事,貌似她们都是不知情的。” 夏安安:“我就说,她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至于把你一起毒杀了吧?” 陆灼:“嗯。” 夏安安:“她们还说别的了吗?” 陆灼:“她们还说,夏若与嫁给侯进之后,侯进不怎么回家。依然每日流连青楼楚馆。还说,姑姑的生意,越来越不顺了。今年出现了亏损,所以她颇为烦恼。” 夏安安:“那侯进不是跟你有交情?你适当敲打敲打他。” 陆灼:“我干嘛要敲打他?夏若与自作自受。” 夏安安:“我是为了我爹,他总说我不管家里的事。” 陆灼:“也没见他管过你的事。” 陆灼总是跟自己一条心的,夏安安感到窝心,偎依进陆灼怀里,抱着他的腰。 陆灼的感受却不同,只觉气血翻涌,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抓住她的小手…… …… 送女儿走了以后,林老夫人只留了肖姑姑在屋里。 肖姑姑跟在林老夫人身边的时日,比当初白蓁蓁的母亲更长,深得林老夫人信任。 “心兰跟我说,若与过得不好。”林老夫人心疼地说:“那个侯进不是个好东西!” 肖姑姑不语。 “你不是跟我保证说会万无一失吗?”林老夫人的语气很有怨怪的意思。 肖姑姑忙跪下,说:“找的人是肯定没问题的!都怪那个云笄,说是给五奶奶找酸菜,正好遇到五爷,就跟他说,二娘子没去参加宴会,他起了疑心就回去了。” “你说那个人是徐魏身边的人?”林老夫人问,“是什么人?” 肖姑姑:“您也认得,是白姨娘的父亲,白世安。” 林老夫人眼神锐利:“你怎么不早说?!” 肖姑姑说:“当时我要跟您说来着,您不是说没必要知道吗?” 林老夫人没说话。 若是普通的小卒子,她没必要知道对方是谁。 横竖到最后,是要灭口的。 知道了,反而落个心理负担。 但是这个人……来者不善。 林老夫人说:“你起来吧。你也是不知情,这个人……贪心不足蛇吞象!” 肖姑姑:“老夫人为何这样说?” 林老夫人没有解释,而是说:“你安排一下,我要跟他见面。” 肖姑姑:“没问题,要带着白姨娘一起吗?” 林老夫人沉默片刻,说:“带着,她爹回来了,她怎么着也该见见。” 肖姑姑:“好!老奴这就去安排。” 第385章 …… 徐家遭难的时候,徐魏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对于老一辈的人,他知之不多。 但是徐家老一辈回来的,知道白世安底细的也不少。 陆灼很快打听到,“白叔”正是白蓁蓁的父亲。 而且,对于给和光园下毒的人,也追查到了线索。 那是一个老流浪汉,常年寄居在城北一个破败的城隍庙里。 人已经死了。 但是,跟着老流浪汉的,还有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说,之前他出去要饭的时候,有人找到老流浪汉,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把毒药倒在一个运菜的车上。 第626章 赶紧去哄 他还带着老流浪汉去看了车子的路线,认了车。 还说事成之后再给他二十两。 小乞丐当时没见过那个人。 后来有一天,那个人又来了。 当时小乞丐正在后头撒尿,听到声音正准备到前面来,结果却看到那个人掏出一把刀子,把老流浪汉给捅死了! 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通过他的描述,从年龄,身高,长相来看,都跟白世安重合。 陆灼带着他躲在马车上,偷看白世安,小乞丐当即说,就是他。 夏安安听了陆灼之言,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一定是白蓁蓁叫他那样做的!好狠毒的女人!” 陆灼抓住她的手:“别用力!小心伤到孩子。” 夏安安看了他一眼:“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快抓了他去!等他供出白蓁蓁,让他们父女俩一起把牢底坐穿!” 陆灼:“我觉得未必是她指使的。” 夏安安:“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白世安才刚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跟我们无冤无仇的,他有什么理由要毒死我们?只有白蓁蓁有这个动机!” 陆灼:“我在徐府的时候,找那位白叔聊了一下。他跟我说,他还没做好准备跟蓁蓁见面,白蓁蓁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正好我从徐府回来的时候遇到蓁蓁,为了验证真假,就跟她说起她父亲的事情,当时她的反应,应该是事先并不知此事。” 夏安安:“她就不会装吗?她向来最会装了。” 陆灼:“应该不是装的。” 夏安安忽地站起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她不可能舍得下手杀你?” 陆灼站起来扯她:“安安,你冷静点。” 夏安安瞪着他:“还有,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说你不会再跟她说话,这又聊上了!” 陆灼:“我跟她说话,只为试探。” 夏安安:“你试探的结果是觉得她不知情?” 陆灼:“嗯。” 夏安安:“那那张让你去清纯园的纸条呢?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早有通气,白世安怎会帮他们传纸条?” 陆灼想了想,摇头:“夏若与和我姑姑,就代表了我祖母。如果他们之间是通过蓁蓁联络,就证明白世安与我祖母连成一气。可若是这样,他又怎会给我祖母写那样一封信呢?” 夏安安:“……总之你就是在替白蓁蓁辩白!” 陆灼:“……” “哼!”夏安安进屋去了。 陆灼赶紧跟进去哄…… …… 红叶茶馆。 林老夫人带着白蓁蓁去见白世安。 白世安走的时候,白蓁蓁还不怎么记事,对父亲并无感情,见到白世安,她并没有多激动。 尤其父亲还是个下人,这无异于再次用极为响亮的方式提醒她的出身,让她觉得非常难堪。 白世安对白蓁蓁也有些生疏。 尤其是见到白蓁蓁那疏淡的神情,父女两只生疏而客气地交谈了几句,林老夫人就让白蓁蓁去给她买几两这个茶馆的名茶。 白蓁蓁走了,肖妈妈掩上了房门。 屋里,林老夫人看着已经变得苍老的白世安,微笑道:“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 白世安:“那还用说?苦不堪言呐!” 第627章 谈判 林老夫人:“好在如今回来了,蓁蓁也已经长大成人,连你的外孙也已经出生,下半辈子你就等着好好享福吧!” 白世安笑着点头:“感谢老夫人把蓁蓁养到这么大,通身的气质,像个真正的贵女。” 林老夫人:“的确不容易!当初你走的时候她才那么小,整天整天地哭,我晚上得抱着她睡,她才慢慢地缓过来。” 白世安:“你杀了她娘,这点算什么呢?没让你偿命就算不错了。” 林老夫人脸色一沉:“我按照你的要求,让我儿子收了她为义女,她在我们府里的地位,比嫡出的姑娘还要高!你还想要如何?给我写了一封信,是想做什么?” 白世安:“我说过,我只要我的女儿过的好,就能放过你。但是她过得不好。你居然让她做个妾室?还是你那不成器的二孙子的妾室?以后能有什么前途?” 林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说:“你要是看不上我孙子,大可把她接回家去,另行高嫁!” 白世安微笑:“孩子都已经有了,说这种话?你这老太婆还是这般狠毒,自私。” 林老夫人看着他,眼神阴沉,不说话。 白世安又问:“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还喜欢吗?” 林老夫人:“什么见面礼?” “和光园啊!” 第386章 林老夫人脸上抽搐了一下:“是你干的!” “是我啊!”白世安说:“你那状元孙子,欺负我女婿,我得给我女婿找回来啊!可惜,居然没得手!要不然,今天我们该在一处喝庆功酒的!” 林老夫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世安:“这个嘛……既然老夫人问,我就不客气了。首先,我刚回来,没钱没房的,还成天给徐家一介小儿做下人,这个还得老夫人帮一帮啊!给我一套宅子,五百亩地,并几个铺子。” 林老夫人:“这个你该跟你女儿要。蓁蓁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身家。” 白世安:“她的是她的,我一个做爹的,怎么能跟女儿要东西,只能跟欠我们一家子的罪人要啊!” 林老夫人:“白世安!你说话小心点!当年若不是徐芹贪得无厌敲诈心兰,我又怎会……你们一家子,都该死!” 白世安:“贱妇!我看你是不想好好活了!要不我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定国公,让他来判谁的罪过更大些?” 林老夫人深呼吸:“行!这些都给你!行了吧?” “行了行了!”白世安笑得很张狂,“给你三日时间,准备好了让你那个跑腿的拿来给我就是!” 林老夫人:“可以。” “我还有第二个条件。”白世安又说,“我女儿怎么成了个妾室?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她扶正了!” 老夫人:“这个可以,我也正有此意。” “好!爽快!”白世安站起来,“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今日多有得罪,告辞!” 他喝了杯中茶,便出门离去。 肖姑姑进屋,看到林老夫人一脸阴鸷。 “老夫人!他怎么说?”肖姑姑问。 第628章 白蓁蓁求见 林老夫人从齿间挤出几个字:“这个人,万万留不得!” 肖姑姑吓一跳:“为什么啊?” 林老夫人:“你不用问为什么!三天之后,你跟他约在庄子上见,到时候……你亲自动手。” 她不想再牵扯更多的人进来。 肖姑姑大惊失色:“我?老夫人,奴婢……奴婢……” “你别慌!”林老夫人说,“到时候,你就把药放在为他准备的茶水里……” …… 陆灼为白蓁蓁开脱,夏安安气过之后,冷静下来,也同意先观察着。 主要是,她对于白世安和林老夫人的恩怨还是挺感兴趣的。 陆灼派了青岩、南山他们分别监视,所以他知道林老夫人去见了白世安。 但是他们呆的房间隔音很强,没法偷听到他们的话。 三天后,肖姑姑带着两个林老夫人的心腹婆子去了乡下一个庄子。 后来白世安也去了。 青岩远远看到,他们在里面大约待了有一刻钟,然后两个婆子抬了个麻袋,丢在了猪圈下方的粪池里。 当时青岩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把白世安给杀了。 结果等三人走了以后,他又看到白世安独自一人离开了庄子。 但是他没有进城,而是往城外的方向去了……白蓁蓁 再后来,陆灼就听徐巍说,白世安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这天,白蓁蓁求见夏安安。 夏安安若不是管着家,会直接把她打发回去。 但她如今毕竟管着家,万一那边有什么事情,她也不好不过问,于是就让她进来了。 白蓁蓁进了屋,夏安安并不招呼她坐,只淡淡问:“有什么事吗,白姨娘?” 白蓁蓁到榻前,“噗通”跪下了:“五奶奶,我有件事情求您!” 一股廉价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夏安安皱了皱眉:“什么事?” 白蓁蓁:“我父亲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想求五爷,帮我找一找我爹。” 白蓁蓁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焦急。如果夏安安不是知道白世安没事,还真以为他出事了。 夏安安:“我听夫君说起过,你父亲跟徐家的人一起回来了。” 白蓁蓁:“是!前些日子我还见过他!但是昨日,徐家的人到我这你来找他,说他已经三日没有回去过了,问我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根本就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夏安安:“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跟你之间,是能够互相帮忙的关系吗?你跑来求我?为何不求祖母,让她跟国公爷说声?” 白蓁蓁:“人若出事,救援时间必得争分夺秒!国公爷是文官,论找人的能力是远远不如锦衣卫的。所以我厚着脸皮来求您!如果五爷愿意帮我找找我爹,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夏安安怀疑这别又是他们父女两个设的什么圈套,没回绝也没答应,只说:“等五爷回来,我跟他说说吧!你先起来。” 白蓁蓁却依然跪着不起,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夏安安:“能否请五奶奶现在就派人去跟他说?” 第629章 宫红 白蓁蓁却依然跪着不起,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夏安安:“能否请五奶奶现在就派人去跟他说?” 夏安安面色不霁:“白姨娘,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五爷此刻上朝去了,我如何派人去跟他说?” 白蓁蓁:“以您的能力,如果您想,一定可以的!” 夏安安气笑了:“白蓁蓁,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强闯朝堂!这样吧,我派人去宫门口等着,若看到散朝了,就直接跟他说,如果他暂时没有出宫,就让人递话进去,可以了吗?” 第387章 她以为,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蓁蓁也该适可而止了。 没想到她依然跪着不起,说:“多谢五奶奶!我还有一件事想求您。” 从白蓁蓁进来,夏安安就闻到了一股类似于劣质脂粉的味道,熏得她难受。 见她始终赖着不走,夏安安索性自己走了出去,吸了口新鲜空气,方才感觉好些。 岂料白蓁蓁又追了出来,哭诉道:“五奶奶!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如今我父亲回来,您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这才几天……呜呜呜……” 她捂着脸哭诉,很可怜的样子。 但夏安安一她身上的味儿,又难受起来,甚至头晕了一下。 夏安安心里突然警醒。 以白蓁蓁的身份,不至于连熏香也用不起吧? 她该不是熏了什么药来害她吧? 她朝狗屋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陆暖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拿脑袋蹭她。 突然,它貌似发现了什么,突然冲白蓁蓁叫唤起来。 很凶很有攻击性的那种叫。 陆暖暖如今是一条三岁多的大狗了,冲人很凶地叫唤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 白蓁蓁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大喊:“夏安安你干什么!” 陆暖暖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当它发现了危险。 例如上次中毒事件。 夏安安果断下令:“来人!把白蓁蓁扣押,去请上次验毒那位太医来!” …… 那位太医,最擅辨毒,解毒。 白蓁蓁的衣服上,熏了一种香,叫作:宫红。 那是生于火山口的一种花,活血化瘀之效极强,是当地妇人常用的打胎药。 用了宫红,就没有打不下来的胎。 白蓁蓁衣服上熏了那个味儿,然后又用味道强烈的脂粉掩盖,两者混在一起,就形成了夏安安闻到的“劣质脂粉”味儿。 还好她觉得不舒服就到外头去了,若是忍着不适闻上半个时辰,孩子怕就没了。 国公爷听说了此事,气得半死,直接让人把白蓁蓁带去园子里,打三十板子,且让众人前去观刑。 三十板子,看怎么个打法,如果是按平时打罚下人的力度,她会被打死。 白蓁蓁眼泪鼻涕齐飞,死命地喊冤枉,说她根本不知道衣服上熏了什么药。 但是没有人相信她。 眼看就要上刑,突然,肖妈妈扑上来,跪下说:“国公爷!她是被人害的!求国公爷明鉴!” 定国公面如关公,看向肖妈妈:“你有证据?” 肖妈妈脸憋得通红:“我……我……” 第630章 肖姑姑 定国公:“知道什么就说。” 肖姑姑咬牙,半天说:“她衣服上的药,是芍药熏上去的!” 芍药,是伺候白蓁蓁的一个小丫头。 国公爷问她:“你怎么知道?” “这里人多,奴婢需要单独给国公爷禀报!”肖姑姑说。 定国公深呼吸,说:“你跟我去那边。” 肖姑姑跟他过去了。 到了无人处,定国公说:“你说吧。” 肖姑姑又憋了半天,好半天才下定决心,说:“此事事关老夫人。我若说了,老夫人绝对饶不了我!到时候能否请国公爷饶奴婢一条命?” 定国公皱眉:“老夫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肖姑姑:“我亲耳听到老夫人吩咐芍药,让她先给白姨娘下药,让她暂时失去嗅觉,然后往她的衣服上熏药! 芍药那边弄好了以后,老夫人又找了白姨娘去,告诉她白世安失踪了,让她去求夏安安。 白姨娘本来不想去,老夫却训斥了她一顿,说她没有孝心,于是她只好去了。 从头到尾,白姨娘不知道衣服上有药,她如果知道,不可能直接穿着就去五奶奶那里! 毕竟,她就算再恨五奶奶,如今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她不可能丢下孩子,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国公爷:“你口口声声说是老夫人指策划的,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肖姑姑跪到定国公面前,破釜沉舟般,说:“因为她就是要故意置白姨娘于死地!不,她应该是想一石二鸟,既害了五奶奶肚子里的胎,又要了白姨娘的命!” “你是疯了吗?”定国公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两个都是她的后辈,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因为白姨娘的父亲白世安回来了!”肖姑姑说,“白世安手里有老夫人的把柄,拿来威胁老夫人。老夫人让我杀了他!又担心白世安已经将那个秘密告诉了白姨娘,所以连她也不能留了!” 定国公:“白世安手里有我母亲的把柄?什么把柄?” 肖姑姑:“具体是什么,只有白世安一个人知道。奴婢不敢杀人,把他放走了!” 定国公:“他在哪里?” “不知道。我让他先离开,暂时不要回城,免得我难做。”肖姑姑说。 定国公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肖姑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在我母亲身边多年,又为什么要背叛她?” 肖姑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姨娘去死!因为……因为她是我的亲侄女!” 定国公诧异:“亲侄女?” 肖姑姑点头:“我跟她的母亲是亲姐妹!当初家里太穷,把我送给了邻村一户人家,因而改了姓。当初蓁蓁母亲入林府,是我叫她来的。但那时林府出了下人联手偷盗之事,府里老爷下令,以后不要再找下人之间是老乡或亲戚的进来,所以我就没说是我妹妹,大家都不知道。” 第388章 定国公想起一些场景,白蓁蓁从小养在老夫人身边,他好像经常看到肖姑姑照顾白蓁蓁。 吉祥苑的下人照顾她是应该的,所以从来没有人起疑。现在想起来才知道是有缘由的。 “你这么多年不嫁人,是为了白蓁蓁?”定国公问。 第631章 行刑 肖姑姑点头:“是!国公爷,我不知道老夫人到底跟五奶奶有什么仇怨,竟到了生死不容的地步!她总是利用蓁蓁去对付五奶奶,不止一次想害她!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觉得这样下去,蓁蓁不会有好下场!就如今天。” 说着说着,肖姑姑突然脸色一变说:“对了!芍药!她没有过来观刑,国公爷,快找芍药!晚了怕是出事了!” 定国公便回去,跟夏安安说:“你让人把白蓁蓁身边的丫鬟,叫芍药的带来。” 夏安安说:“父亲,刚才听肖姑姑那样说,我已经让人去带她来了。” 正说着,周婆子跌跌撞撞地跑来,哭道:“国公爷!五奶奶!我和魏妈妈奉命去找芍药,结果,老夫人院里两个护院也要找她去!魏妈妈跟他们吵了起来!还被他们打了!” 夏安安看向定国公。 定国公黑着脸,看了一眼秦管家。 秦管家挥了挥手,带了四五个前院的护卫过去了。 夏安安:“父亲,要不让大家先散了吧?” 定国公点头,吩咐众人先散,然后把白蓁蓁、肖姑姑分别关押。 秦管家把芍药带了来,没怎么吓,就说出了实情,果然是她得了老夫人的命令那样做的。 老夫人还让她监视白蓁蓁,把她见了谁,说了什么话,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她。 …… 白蓁蓁没有白求夏安安一趟,陆灼真帮她找到了爹。 但是,白世安却什么也不肯说,陆灼各种劝说、威胁皆无效。 最后,他把人带进了定国公府,让人把白蓁蓁架到祠堂外,摆好凳子,拿着刑杖,严阵以待。 “白叔,我已经跟你说过,蓁蓁涉嫌谋害我的夫人和孩子,不管是我还是我父亲,都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放过。”陆灼和白世安站在过道里,远远看着白蓁蓁,“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肖姑姑,但是她的话又需要你来证实。如果你不肯说,这些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白姨娘身上。” 白世安咬牙:“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灼:“行刑,三十脊仗。” 白世安:“你!蓁蓁她娘可是你们家恩人!” 陆灼:“一码归一码。恩归恩,错归错。有恩要报答,有错也要处罚,没有说谁对谁有恩,便可以一辈子为所欲为的。” 白世安不说话。 陆灼挥挥手。 那边东篱抡起棒子,打在了白蓁蓁背上,白蓁蓁惨叫一声,光是听声音就觉得极为疼痛。 打到第三下的时候,她就喊不出来了。 打到第七下的时候,她晕了过去。 但东篱并没有停手,依然继续打。 白世安之所以不愿意说,就是不愿意他们父女两人失去定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如果白蓁蓁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荣华富贵可言? 他终于还是扛不住了,叫道:“住手!” 东篱停了下来。 陆灼看着他:“愿意说了?” 白世安说:“这件事情,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明白的!就算说明白了,也不是你这黄口小儿能处理的!我要见定国公。” 陆灼:“可以。” 第632章 白世安的证言 陆灼带白世安去见了定国公。 白世安便说了:“这件事情,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当年,您妹夫家有个女孩儿,名叫夏言安。” 定国公:“嗯?” “那个孩子,在西郊狩猎的时候,被水冲走了。”白世安又说:“国公爷还记得她吗?就那次,五爷被蛇咬了,蓁蓁给他吸毒救了她一命那次!” 看样子,白世安回来的时日尚短,有些消息没有听全。 定国公问:“那次怎么了?” “那天,徐芹带着蓁蓁去树林子里去方便,结果她看到,您妹妹陆心兰亲生那个女儿,我还记得,叫言与,把那夏言安给推下了河!而且,您妹妹陆夫人,明明可以把她救上来,却愣是没有伸手去拉她一把,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水冲走了!” 定国公脸色一变:“什么!” 白世安:“当时徐芹就慌了!想过去救人,又不现身敢,偏偏那时候蓁蓁不懂事,喊出了声,被陆夫人给发现了!她就慌忙带着蓁蓁跑了,跑进树林子深处,就正好遇到了五爷,就救了五爷!” 定国公沉默片刻:“然后呢?” 白世安:“后来,徐芹就死了!她是被你家老太太和陆心兰联手害死的!后来她们还想害我!如果不是徐芹把你家老太太的秘密都告诉了我,我拿捏了她一下,我和蓁蓁现在都早已不在人世了!” 陆灼:“老太太的秘密?什么秘密?” 白世安:“她跟郭家老太公郭启勋——” 话没说完,定国公一拳打在他脸上,沉着脸说:“你还敢胡说八道!越说越离谱!” 白世安倒地,捂着脸,冷笑:“我就知道会这样!你们这些当官的,杀人放火,贪赃枉法,养外室偷人,谁不是坏事做尽!还指望你们能听句真话?我呸!” 第389章 定国公还要过去踹他,被陆灼拉住,说:“爹!大概他嘴里说不出什么真话!我再把他带去好好问问。” 定国公气愤地挥手:“不要再让我看见这狗东西!” 陆灼把白世安带走了。 出去后,白世安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陆灼说:“你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我祖母跟郭家老太爷怎么了?” 白世安笑了一下,却不说了 。 陆灼:“我跟我爹不一样,你说了,我不会打你。” 白世安:“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告诉你也无妨。你那祖母,还在林家做姑娘的时候,就跟郭启勋私定终身,后来林家看中了你祖父,逼着她嫁到了你们陆家。你知道吗?你那姑姑陆心兰,是郭启勋的女儿!” 陆灼沉默片刻:“你可知道,拿这种事情诋毁太子妃殿下的祖母,当朝首辅的母亲,有什么后果?” 白世安脸色微微变了变:“这不是诋毁!是徐芹亲口告诉我的!你祖母跟郭启勋见面,就在小阳庄!那时候她正跟你的祖父冷战,怀了陆心兰后,她就慌里慌张地找你祖父和解,假装是他的种!而且,你认识郭启勋吧?你好好回想一下,陆心兰跟他长得像不像?” 陆灼:“就算我信你也没用!这个事情,你已经触怒了我爹,你得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否则,你们父女两个好不了。” 白世安:“证明?我怎么证明?你就看看你祖母就知道了,如果这件事是假的,她干嘛要着急忙慌地杀我灭口?” 第633章 绑架 陆灼:“我帮你想个法子证明,前提是你要肯配合。” 白世安:“什么法子?” 陆灼跟他耳语。 …… “安安,你还记得小时候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吗?”陆灼问夏安安。 夏安安说:“记得呀!我记得那个时候发现你被蛇咬了,我急急忙忙的跑回去找大人。然后就遇到了认识的人,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儿。我跟她们说你的事,那个小女孩儿说你不是我的五哥哥,你是她的五哥哥,她推了我一下,我就掉河里了。” 陆灼:“然后呢?” 夏安安:“我用力抓着从岸上垂下来的长草,我看到那个女人想来救我,但是旁边的小女孩哭闹不停,叫她不要救我,让我被水冲走!于是她就把伸向我的手缩了回去。那草后来被我连根拔了下来,我就被水冲走了。” 陆灼:“你当时遇到的那个女人和小孩是谁?能想起来吗?” 夏安安摇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陆灼:“那你觉得她们有没有可能,是我姑姑和夏若与?” 夏安安狐疑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陆灼没说话。 “白世安说什么了?”夏安安敏锐地猜到。 陆灼点头。 夏安安:“他怎么会知道?” 陆灼说:“他知道的比我想象的更多。安安,这件事情会水落石出的。” 夏安安:“哦……” …… 林老夫人以前去隐仙观。 现在年纪大了,去得少了。 但是每年有那么几天,她还是要过去小住。 陆灼查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跟吞了苍蝇一样。 他发现,他祖母这几年去隐仙观的日子,正是郭家的祭日。 今年,林老夫人依然要去隐仙观。陆灼让白世安把她给绑了。 林老夫人吸入了某种药物,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她就看到了白世安。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林老夫人又气又怕地吼,“你要干什么?” 白世安:“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林老夫人惊魂初定,四处扫了一眼,没认出来:“我怎么知道?” “这里是小阳庄啊!”白世安狞笑,“你和郭启勋约会的地方,你忘了?” 林老夫人眼神一变:“你把我弄来这里做什么?庄子上的人呢?” 白世安:“我跟他们说,你命令他们回避,他们见到你在马车里,果然就回避了!果然是你的心腹,很听话呀!” 林老夫人说:“你想要钱,我给你就是!只要你放我回去,且不要乱说,我保你们父女两个下半辈子大富大贵!你要是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白世安笑:“我杀了你干什么呀?我跟你不一样,安稳的日子得来不易,我惜命着呢!” 林老夫人:“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世安:“你这个很狠毒的老太婆,我跟你要几个钱而已,你居然让人下手杀我!怎么?你的秘密连几个封口费都不值?” 林老夫人:“行!你要的我都给你。可以了吧?” “那是当时的价。”白世安说:“现在可不是这个价格了!” 林老夫人:“那你现在又要多少钱?” 白世安:“郭启勋在的时候,一直给你们女儿的生意保驾护航,陆心兰可赚了不少钱呢!听说夏家那偌大的府邸,都是陆心兰出钱修的!” 第634章 撇不干净 林老夫人:“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你别扯她!” 白世安:“啧啧!怎么会跟她没关系呢?你为了她害了多少性命?她还想撇干净?她撇不干净的!” 林老夫人冷沉着脸:“你直接说吧,到底要多少钱?” 第390章 白世安:“不急,一件一件来算。” 林老夫人:“算什么?!” “算算你该付多少封口费啊!”白世安说,“第一件,就是你跟郭启勋的丑事!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们陆家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你说,这个值多少钱?” 林老夫人阴沉着脸,不说话。 “陆心兰是郭启勋的女儿,这个又值多少钱?”白世安掰着手指头数,“再就是陆心兰母女杀了夏言安,如果被夏辂知道,你女儿怕是也要被休弃出门!这个又值多少钱?” 林老夫人:“你放屁!休要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 白世安拔出一把刀:“看样子你是不想谈下去了。那就清算清算你害死蓁蓁她娘的帐吧!” 林老夫人还是害怕,语气虚了下去:“这样吧!给你一万两!你放我回去,我立刻让人送到你那里。” 白世安:“你当我傻?” 林老夫人:“那你要如何?” 白世安笑:“不如何。” 林老夫人心里一咯噔:“不如何?” 白世安转身出去了。 旁边屋子里,站着三个人:陆灼,陆彦,夏辂。 陆彦和夏辂两个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 定国公府。 定国公对他母亲说:“多亏了陆灼,才把您救回来。” 林老夫人恨恨说:“赶紧把那白世安给处理了!简直是胆大包天!” 定国公看着她,问:“母亲,你跟他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林老夫人顿时脸色大变,忙说:“那些都不是真的!是我为了逃出生天故意那样说的!” 定国公:“都是假的吗?可是我却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林老夫人:“什么意思?” 定国公:“您这么多儿女,独疼心兰一个。她出嫁的时候,你恨不得把整个身家都给了她。你为她操了多少心?以前我以为是因为她多病,可现在想来,大姐姐身体也不好,也没见你怎么关心过她。” 林老夫人:“你个不孝的东西!你还真信了那些话!” “对了,您除了陆心兰,最疼的是老二。这让我想起一件事,老二小时候,您带他去郭家做客,他们开玩笑说,老二是个有福的,因为他跟郭家太爷一样,眉心处有颗痣。看样子,他也是托了郭世勋的福!” “都跟你说了那些话是假的!”林老夫人气急了,砸了桌子上的茶杯,碎片溅了一地。 定国公后退几步,到了门口,红着眼睛说:“母亲,郭家的人没死绝,昔日郭老太爷身边的贴身仆人,没为官奴,受尽磋磨,我只消略施恩惠,他就把什么都说了。另外,肖姑姑也知道不少。” 听到这话,林老夫人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最后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我的苦你不懂!我本来认识他在先,是家里非要拆散我们……” 定国公满脸疲惫之色,又说:“母亲,人都有许多不得已之处。我一个做儿子的,没有资格怪您。但是,您不该为了心兰杀人!更不能因为偏见,把陆灼夫妻两人往死里逼!” 第635章 养老 定国公深呼吸,说:“以后,我会送您去小阳庄养老,除非有必须您在的场合,其他时候您就住那儿吧。” 林老夫人一愣:“什么!你怎么敢!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亲娘!你就不怕天下人唾骂你不孝?” 定国公淡淡说:“母亲往年经常爱往那边去。如今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林老夫人:“你!” 定国公转身出去了。 …… 林老夫人被送走了。 庄子上风景更好,空气也更好,吃的穿的跟府上差别不大。 大约只是心情不同而已。 …… 陆灼利用白世安搞清楚了很多事情。 但白世安为了他女儿女婿,意图下药毒死他们。 这个人是留不得的。 所以,他绑架林老夫人,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意外身亡。 …… 林老夫人离府的那天,夏安安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夏辂来告诉她,他把陆心兰也送去了林老夫人那里,又跟她说了许多委屈了她之类的话。 夏安安问:“爹,您曾经跟我和哥哥说过,当时家里面临绝境,您是无意当中知道陆心兰一个秘密,知道她能救您。您知道的那个秘密,就是她生父吧?” 那个时候的郭家,一手遮天,的确能够左右夏家的命运。 夏辂颇为尴尬,屋里也没有外人,于是就承认了:“没错。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对外说!连陆灼也不能说!要不然……我这不好跟你公公交代。” 夏安安没说话。 “安安。”夏辂又说,“若与推你下水的事情……我想就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一来若是传出去,影响你弟弟们的前途。二来……心兰这些年一直病着,过得很不容易,你就当她得到报应了,好不好?”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所以一旦家里有什么事情,你还是会把她接回去?” 夏辂:“……我也是为了你的兄弟们,若是传出去——” “爹。”夏安安打断他,“我只求一件事。” 夏辂:“什么事?” 夏安安:“无论你会不会再把她接回去,等大哥成亲了,让含章管家。因为,陆心兰是容不下我和大哥的,我如今已经出嫁了,但我怕她又会害大哥。” 第391章 夏辂一口答应下来:“好。” …… 沈宁被下毒之事,总算查出了个眉目。 这个眉目,差点让沈宁疯了。 当初他怀疑到一个护院身上,这个护院曾经在他表妹家里面呆过,后来给赶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进他院子的。 顺着这个人摸瓜,竟牵出一个晴天霹雳来。 这个护院,竟然跟他表妹于贞儿有私情。 被于家长辈发现以后,他们让于贞儿出家,同时要打死那个护院。 于贞儿硬是搭上了沈宁,说要给他做妾。 于家终究是不忍心看女儿出家,既然有了沈宁这个冤大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去做了妾。 那个护院自己逃了,于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岂料,他就被于贞儿藏在沈家…… 沈宁带着他儿子去了赵府。 他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去问李冬青,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鉴别。 那天,陆灼和夏安安也去了。 第636章 母女闲聊 李冬青用来测血型的试纸已经用完了,没法给他测血型。 但是她跟沈宁说,父子之间,多少会有遗传,总有些相像的地方。 但是她在沈宁父子身上,没有看到这种遗传特征。 沈宁呆呆看着儿子,跟傻了一般。 “要不这样。”夏安安说,“你回家以后,找个机会,假装孩子丢了,你看那个护院的反应。最好能听他们两个的对话,也许能知道真相。” 沈宁点头,带着儿子匆匆走了。 李冬青跟夏安安把了脉,母子都挺好,于是坐一块聊天。 夏安安跟她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李冬青唏嘘不已:“原来是这么回事!所以林老夫人才对你有这么大的敌意。这是典型的害人不成恼羞成仇啊!” 夏安安冷笑。 李冬青:“陆灼……够可以的。自从他回来,从朱晖到陆琏,现在又是你们家老太太,都撕了个遍。” 夏安安:“这……” 李冬青:“很快就是林老夫人的生辰,到时候还得把她接回去?” 夏安安点头。 李冬青:“他老人家恐怕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就不怕她狗急跳墙,跟宾客胡说八道?” 夏安安:“到时候,让她在吉祥苑呆着,就说得了时疾,不出来见客。” 李冬青:“那万一她的女儿们,儿子儿媳们都要去看她呢?你们也不好阻拦吧?” 夏安安:“愿意去看她的就去看,老太太愿意说什么就让她说。到时候,国公爷会亲自留在那边侍疾,林老太太但凡还要点脸,应该就不会胡说八道。” 李冬青:“也是苦了你公爹了。自己的母亲……” 夏安安点头:“他这段时间人都憔悴了不少。” 李冬青:“哎!对了,宫里怎么样?你爸最近去了青州,我都没有宫里的消息。” 夏安安说:“您是关心如意的情况吧?” 李冬青点头。 夏安安:“她主动向令徽示好,令徽也对她颇为照顾,您放心吧,她挺好的。” 李冬青:“那就好。令徽可好?” 夏安安:“她也挺好,太子每天都会去陪她吃饭。放权让她管理后院。” 李冬青:“太子每天都去她那里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怀孕,如果能生下皇长孙,到时候就更是母凭子贵了。” 夏安安:“令徽进宫前,我就跟太子说,令徽年纪尚小,太早怀孕会伤身。他倒是听进去了。虽去她那里吃饭,并不与她频繁同房。” 李冬青:“这样啊……那其他妃嫔可能生下皇长孙……” 夏安安:“陆灼说,他也不怎么去其他妃嫔那里。” 李冬青笑:“看样子,太子处处为令徽考虑呢!那孩子真是个有福气的。” 夏安安点头。 …… 转眼,到了林老夫人的寿辰。 就如夏安安所言,人是接回来了,但是不见客。 定国公亲自守在吉祥苑侍疾,跟林老夫人说:“今天姐姐妹妹们肯定都会过来看您,如果您跟他们胡说八道,我也不介意把真正的缘故告诉她们。我相信,告诉了她们,她们也断不会往外传,因为丢不起这个人。倒是对母亲的孝心,怕是会发生一个很大的转变。” 林老夫人指着定国公,说了一个字:“滚!” 定国公转身出去了,但是他没有离开,只是等在门外。 果然,很快就有不少人过来探望林老夫人。 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很不高兴。但是当女儿、儿媳们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也只能说自己感染了时疾,难受得很。 第637章 闹了起来 沈宁也来了,垂头丧气,一句话不说。 陆灼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结果。 果然,他说前日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假装孩子被人贩子拐了,诈了一诈,两人就露出了马脚。 孩子……就是那护院的。 他做了冤大头。 陆灼问他怎么处置的,沈宁说:“休了!把他们一家三口赶走!” 陆灼:“就这样?你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沈宁:“……我是为了那孩子!好歹也是当成心肝一般疼了这么长时间,我不忍见他没爹或是没娘。但我也不想再把他养在身边……” 第392章 陆灼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对不起你嫂子。”沈宁满脸懊恼,“生不出孩子大约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这些年我对她……不好。” 陆灼说:“回头让我岳母帮你看看。她以前给你把过脉,没说你有什么问题,应该问题不大。” 沈宁这才精神了点。 这时,东篱快步过来,跟陆灼说了几句。 陆灼便招呼了一声,回了和光园。 夏安安月份日渐大了,今天一早开始忙活,到现在有点累了,就回去休息。 谁料夏若与跟了过去,找夏安安闹了起来。 “夏安安!我娘对你不好吗?自从你回来以后,她自己身体再不好,也没有慢待过你。”夏若与一脸气愤,“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娘留在小阳庄不许她回家?你凭什么呀?” 陆心兰今天没有过来,还在小阳庄。 夏安安有些纳闷,夏辂不是说这件事情不会告诉其他子女的吗?遂问:“你为什么觉得她留在小阳庄跟我有关系?” 夏若与:“当然是我娘亲口说的!她说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娘和我外祖母,还有我,才落得如此地步!” 夏安安沉默片刻:“那你就没有问问你娘,她为什么这么说?” 夏若与说:“还能为什么?因为……因为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夏安安!我告诉你,如果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本该属于你的?”夏安安问,“你指的是什么?夏家嫡长女的身份?还是陆灼?可这些原本也不是你的呀,原来就是我的。” 夏若与:“夏言安,我原本的名字,叫夏言与。后来改成了夏若与?你知道为什么吗?” 夏安安:“为什么?” 夏若与:“我就是不愿意跟你和夏言宜同字!你们两个,是卑贱的民妇所生!而我的母亲,贵为国公嫡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相提并论?还说什么原本都是你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原本是你的!原本都该是我的!你这个人就不该存在!你该死!” 夏安安气笑了:“呵!有些东西还真是根深蒂固呀!小时候你大概就这样想吧?所以你把我推下河,让我被水冲走?” 夏若与脸色一变:“什么?” 夏安安:“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外祖母和母亲为什么会在小阳庄吗?那是因为她们两个因为你杀了人!东窗事发了!” 夏若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把你推下河了?” 第638章 睡着了 “那个时候你才四五岁,或许已经没有记忆。我本来也没有记忆,但当时的目击证人出现了,是他指证了你们,并且你外祖母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夏安安说,“所以夏若与,有你这样的妹妹,我真的挺不幸的。” 夏若与眼神闪了闪:“你撒谎!一定是你害我们!” 夏安安:“随你怎么想吧。来人,送客。” 青乔带着人,把夏若与请了出去。 人走后,夏安安在榻上躺了,闭上眼睛。 陆灼回来的时候,就见她躺那生气。 他轻轻抚上夏安安置于隆起腹部的手,问:“气着了?” 夏安安睁眼,摇摇头:“你怎么过来了?” 陆灼:“听说夏若与来找你闹,所以回来看看。” 夏安安:“你应该碰见她了吧?” 陆灼点头。 夏安安:“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陆灼:“我让人捂了她的嘴,把她拖出去了。” 夏安安冷笑:“那我知道了。她一定想跟你说,我是个恶毒的女人,害了她,又害了她娘,还害了她外祖母。” “别为她生气了,不值得。”陆灼说,“我已经吩咐下去,以后禁止她上门,免得你看到她不痛快。” 夏安安抱着陆灼的脖子,语气撒娇:“以后,你真的可以不纳妾吗?” 陆灼:“有你就够了。” 夏安安:“如果以后我老了呢?生完孩子变丑了呢?女孩子生完孩子,都会变丑……” 陆灼:“也不会纳妾。” 夏安安解释说:“我主要是觉得吧,一个家里面,有不同的母亲生的孩子,着实很难亲热起来,矛盾重重,你们家是,我们家也是。我不想那样……” 陆灼轻拍着她的背:“以后,我们家,只会有你生的孩子。安安,你放心吧……” 夏安安被他拍得眼神迷离,不一会睡着了。 …… 夏若与被陆灼安排的人带出了定国公府,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发直。 她很喜欢俊俏的五哥哥,可是五哥哥每次来了都只跟夏言安玩,她伤心地哭了好几回。 她听说,自己才是娘亲生的,身份尊贵。夏言安不是娘亲生的,身份低下。所以她想把夏言安赶走。 可是大哥很凶地跟她说,安安是她的长姐,她应该要尊重她。又说安安才是五哥哥的未婚妻…… 那天,恍惚记得在一个树林里,夏言安突然跑出来跟他们说,五哥哥被蛇咬了。 她心里想的是,他们又在一块儿玩儿!于是,她就生气地说:“他是我的五哥哥,不是你的!” 可是夏言安却凶她。 她一气之下推了夏言安,她“咕咚”一声,掉下了河。 河里好多水,掉下去会淹死吧? 第393章 夏言安如果死了,五哥哥就会跟她玩了,于是她哭闹着拖住了想要去拉夏安安的娘亲:“不要拉她上来,让她被水冲走吧……” …… 这记忆,夏若与已经刻意遗忘了很久。 她告诉自己,这都是小时候做的梦,不是真的。 但那不是梦吗? 夏若与失魂落魄回到了家里,往日里进经常好几天看不到人影的侯进却在家里,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你今天去找你姐姐的麻烦了?” 夏若与冷冷回答:“关你什么事?” 侯进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贱人!关我什么事?你说关我什么事?陆同知都明着警告我了,让我管好你。” 第639章 陆琏回来了 夏若与捂着脸,气疯了:“侯进你居然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你还敢打我?你给我滚!我要跟你和离!” 侯进冷笑:“和离?可以啊!要不是看在陆同知的份上,我还看不上你这只破鞋呢!” 夏若与一巴掌打过去。 然而娇娇弱弱的女子,哪里是侯进的对手? 侯进一把抓住夏若与的手腕,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笑道:“你规规矩矩的,不要再试图去勾引你姐夫,这日子也还能勉强过下去。你如果再犯贱,我就把你骚不可耐下药墙坚我的丑事说出去,看你还有没有脸出门!” 夏若与捂着脸,绝望难堪,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呆呆地坐在床角深处,心想,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夏安安出现开始的。 如果不是她,她原本应该和陆灼生儿育女,过着幸福的生活…… …… 定国公府,因着林老夫人的生辰,陆琏回来了。 他回来得有些晚,到家的时候,天快黑了,客人都走光了。 他去了林老夫人那里,林老夫人见他人瘦了一大圈,又黑又憔悴,甚至目光还有些呆滞,抱着他嚎啕大哭。 然后她把定国公叫了去,指着陆琏说:“你看看他!他成什么样子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马上把他给我弄回来!” 定国公虽然把陆琏派去了军中,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又焉会真的不闻不问? 陆琏的情况他还是很了解的。 他的身份在那里,也没有人敢为难他,无非就是吃不下来那份苦,做出这幅样子,哄着他祖母给他求情。 定国公黑着脸问陆琏:“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祖母的想法?” 陆琏垂着头,说:“父亲,这是祖母的想法。我没事的,您不用费心。” “没事就抬起头来!”陆彦看他的样子就上火,“低垂着头跟个犯人似的,哪里像个兵?” 陆琏忙抬起头来,说:“对不起,父亲,我又让你失望了,我总是让您失望。” 陆彦皱眉。 林老夫人抓着陆涟的手,说:“琏儿,你告诉祖母,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陆琏:“祖母,我真的没事。” 林老夫人:“我不管!定国公,你今天必须要答应我,把他弄回来!否则,明天你就给我准备棺材吧!” 定国公:“娘,他就是从小太娇生惯养了,出去吃点苦头方才知道好歹,您就不用担心他了,他毕竟是国公府的人,没有人敢欺负他。” 林老夫人额上青筋都蹦出来了:“你不答应是吗?” 定国公看她情绪激动,还是怕他真的会出什么事,说:“这样吧,我先问问,看京营里有没有空缺。” 林老夫人这才没有闹了。 定国公走了后,陆琏趴在林老夫人怀里:“祖母,这个家里只有您疼我了!谢谢祖母!” …… 陆彦找了陆灼,跟他说:“你二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陆灼:“知道。” 陆彦:“你祖母闹着让我把他调回来,说不答应就给她准备棺材。而且我瞧着……她是动了真格。” 陆灼沉默片刻,说:“那父亲就把他调回来吧,早晚要回来的。” 第640章 陆灼虽如此说,定国公一方面担心林老夫人真的会自尽,另一方面又担心陆琏会再次伤害陆灼,满腹郁闷难以调解。 但他还是把陆琏调了回来,陆琏想做文职,陆彦便帮他安排了文职。 只是,陆琏没有功名,注定不可能在这条路上走到权力核心。 如果他走武途,倒是还有些可能,但是他吃不下来那份苦,那便只能这样了。 …… 梁夫人知道定国公把陆琏留下了,非常气,差人叫了定国公来,冲他一顿埋怨:“国公爷,我听说,您答应让陆琏留下了?” 定国公没多说,只“嗯”了一声。 梁夫人:“您知道吗?只要一想到他,我就会做噩梦!我梦到他害灼儿!不死不休的那种!” 定国公沉默片刻,说:“我会跟他好好说的。以前的事情,断不会发生。” 梁夫人:“你好好跟他说他会听吗?会听才有鬼了!要不这样吧,我和灼儿安安搬出去住!这样大家都安心。” 定国公脸色黑了下来:“胡闹!” 梁夫人眼眶一红:“国公爷,您让他回来,无异于让我们与豺狼共住!只有搬出去,我才能睡个安稳觉,否则这日子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何时是个头?” 第394章 定国公没说话,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粱夫人气得哭。 夏安安过去劝她:“父亲也很为难。夫君说,愁得白发都多了几根,您就放宽些心吧,陆琏离家这么久,想必也长了教训,不会再跟以前那般胡来。” “狗改不了吃屎。”梁夫人说,“他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甚至更过份呢?” 夏安安:“到时候再说。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梁夫人恨恨说:“如果能分家就好了。” “娘!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夏安安忙阻止,“让有心人听去了,还以为您在咒父亲呢。” 梁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话容易引人误会,好歹没说了,皱着眉头,满腹担心。 夏安安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几个丫头,说:“你们注意点。不要把刚刚的话往外传,省得被有些人听去了,编排夫人。” “是。”丫鬟们回答。 …… 第二天,媳妇们,姨娘们都去梁夫人那里请安。 这是之前林老夫人走了以后,国公爷定的规矩。 闲聊间,赵姨娘就说:“夫人,听说,二爷回来了?” 梁夫人面无表情地点头。 赵姨娘:“以后不去了?” 梁夫人又点头。 “那敢情好!”赵姨娘笑着看向二奶奶:“二奶奶开心吧?” 二奶奶转过眼去:“姨娘今天是怎么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我是个不得宠的,他回不回来与我有何干系?莫不是为了笑话我?” “哎呦喂!”赵姨娘急忙说:“我怎么敢笑话二奶奶?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您自家男人嘛!” 二奶奶闷着脸,不说话。 “哎!是我不会说话。”赵姨娘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二奶奶别生气了!” 二奶奶说:“没有,我生这闲气做什么?” “那就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赵姨娘说着叹了口气,又看向梁夫人:“夫人也请担待着!妾身粗俗不会说话,昨天晚上国公爷就已经训了我一顿呢!” 第641章 昨晚国公爷又去了她那里……梁夫人心里不舒服,问:“训你做什么?” 赵姨娘:“国公爷不高兴,说您跟他说,要搬出去住。向来只有当家人没了才分家,妾身以为,他为这个不高兴呢!就劝了他几句,跟他说,您肯定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生气罢了。国公爷就训了我,说我想歪了……” 梁夫人脸色不好看。 国公爷还真是什么都跟她说!她一时气话而已,也值得他拿出来跟一个姨娘说道? 夏安安看了赵姨娘一眼,微微蹙眉。 大家散了以后没多久,林老夫人过来了。 她原本是要回小阳庄的,可是却突然晕了过去。 国公爷找大夫来看了,大夫说着了风寒,又心气郁结,得敞开胸怀,好好吃药。 定国公是个孝子,也不能就这样把病母送走,让她在家养病。 这会儿,她却全无病色,脚下生风一般,跑到映月园来了。 梁夫人迎上去,刚要开口说话,林老夫人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把梁夫人打得一个趔趄,耳朵嗡嗡作响,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时候夏安安还没离开,留在梁夫人那里跟她商议府里的事情,见状急忙扶住梁夫人,问:“祖母,您这是做什么呀?” 林老夫人命令:“来人!把梁氏带去祠堂,家法伺候!” 林老夫人带来了十几个人,有婆子有护院,都是跟了她多年的,气势汹汹地过来,就要把梁夫人带走。 夏安安带着梁夫人往后退了几步,叫道:“白妈妈。” 白妈妈也带着人,忙过来护住她们,说:“老夫人,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呀?要打要罚,好歹也要给个理由。” “你算个什么东西!”林老夫人的护院张口就骂,“你也配要理由?滚一边儿去!” 他用力一推白妈妈,推的方向也挺讲究,白妈妈直直朝夏安安撞了过来。 “安安!”梁夫人大惊,要将她拉开。 没拉动。 夏安安伸手,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从白妈妈背上传递过去,她莫名其妙地就稳住了。而且她可以肯定,她并没有撞到夏安安。 然而夏安安却痛呼一声:“啊!”然后捂着肚子,面露痛色。 “安安!安安!”梁夫人又急又慌,大喊:“快去请大夫!快去叫人!” 梁夫人身边一个二等丫鬟名叫惠心的很机灵,一溜烟跑了出去,不多时,映月园的护院进来了,秦管家也带着人来了。 林老夫人瞥了夏安安一眼,带着人走了。 …… 今天定国公和陆灼一起回来的,秦管家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侯着,跟他们说了此事。 两人忙去映月园看夏安安。 夏安安躺在床上,向来健康的脸上有虚弱之色。 “她怎么样?”定国公问梁夫人。 梁夫人哭得眼睛都肿了,脸上还有个红肿的巴掌印,说:“还好撞得不重,孩子保住了。” 定国公松了口气。 夏安安挣扎着起身,说:“父亲,我没事了。您别担心。” “你不要乱动。”定国公说,“好好养着。” 夏安安点头,跟陆灼说:“夫君,我在这里打扰母亲半天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第395章 陆灼黑沉着脸过去,轻轻抱起她,说:“爹,娘,我先带安安回去。” 定国公点头。 路上,夏安安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感觉很惬意。 到家后,她方才单独跟陆灼说:“其实我没有被撞到。” 第642章 惜命 陆灼:“没被撞?我看娘眼睛都哭红了。” 夏安安:“我没告诉她我是装的,免得她露馅。但是我也没冤枉谁!当时我看得分明,他们就是趁机对我下黑手!如果不是我练过,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陆灼没说话,眼底冷意沉淀。 “我当时干脆就将计就计,也许……能将她送走呢?” 陆灼伸手将她搂入怀里,摸揉着她。 …… 定国公脸色铁青地去了林老夫人那边,问她为何突然跑去映月园发疯。 林老夫人说:“你还好好的呢,梁氏居然闹着要分家?这是在咒你!我只是想让她知错,谁想到那白妈妈冒冒失失的,撞到了夏安安。她没事吧?” “动了胎气。但孩子还是保住了。” 林老夫人嘴角一撇,垂下眼皮,遮挡眼里的遗憾之色。 定国公:“您听谁说的分家的话?” 林老夫人:“当然是她自己说的!被人听了来传到我耳中罢了。” 定国公看向林老夫人:“我看母亲身体已经大好,这就去小阳庄吧。” 林老夫人咳嗽了几声:“看样子,你是巴不得我早死呀!我病成这样了,你还要让我去庄子上?” 定国公不忍。 但想到梁夫人脸上的巴掌印,还有夏安安差点流产,转身硬着心肠说:“儿子不孝。” 林老夫人指着他:“你……” 然后又撅了过去。 …… 那个推了白妈妈的护院,进了诏狱。 陆灼亲自审,第一套刑具没用完,他就招了。 供词送到了陆彦的手上,上面写着,是林老夫人指使他,想害夏安安流产。 她说定会保他无虞,而且还让他儿子做陆琏儿子的伴读。 国公府第的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熏陶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享受不到的。护院家的孩子非常聪明,就是缺个机会,于是他就铤而走险…… …… 第二天,林老夫人被送去了庄子,庄子上加派了人手“照顾”。 同时,陆灼把那护院放了回去,也送到了庄子上。 就只送了去,他什么都没说。 庄子上的人,看到他已经不成人形,心里都瑟瑟发抖。 林老夫人知道,他必定什么都招了。否则,她儿子也不会看她晕厥,还把她送到庄子上来。 恼怒之下,她让人把那护院丢到了野外,让他自生自灭。 第二天,人们发现他都硬了。 林老夫人身边的那些老人们,难免私下议论。 “他是个勤快人啊,还算老实本分,落到这下场……” “你们还看不透吗?自从五爷回来,连整个京城都变了天,别说家里头了!大家都惜命吧!” …… 林老夫人走了,陆琏感觉后台垮了。 父亲不待见,加上公事上颇为吃力,陆琏从来没有感觉到这般无助过。 他需要有人帮他。 身边的人,看来看去,好像除了妻子韩氏和她背后的韩国公府,没有更好的助力了。 于是他连续好几天都跑到二奶奶那里去。 这天韩氏去找夏安安,一脸晦气的模样。 夏安安支开人,跟她说私房话:“怎么了二嫂?是不是二哥又为难你了?” 韩氏:“我现在倒情愿他为难为难我。” 夏安安:“那就是没有为难?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呢?” 第643章 利之所在 二奶奶:“他这几天,天天晚上去我那里骚扰,我都跟他说身上不方便,他还跑来跟我一起吃饭。” 夏安安:“哟?这是知道你的好了?” “呵!”韩氏冷笑,“我算个什么呀?在他眼里不过是有些用处的工具罢了。他大约是觉得靠山一座座倒下,仅剩我爹这一处罢了。” 夏安安:“……不管怎样这也是个机会,你不如趁机跟他和好,生个自己的孩子,往后的日子,就不一样了。” “我可做不到!”二奶奶一脸膈应,“我一见他就恶心,怎么跟他生孩子?” 夏安安:“那你……” “他那般骄傲自大的人,如今却肯忍受我的冷言冷语。”韩氏皱眉说:“我感觉,他不会善罢甘休!我顶着他妻子的名义,也不好一再拒绝……” 夏安安点头。 二奶奶:“之前总觉得日子还能过下去,现在却过不下去了。安安,我想跟家里说,和离。” 夏安安:“可你不是说,你家里不会同意?”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二奶奶抓着夏安安的手,“以前他是爵位继承人,背后又有晋王的势力,我家里得罪不起。但现在他不是了,晋王也倒了!如果你肯跟我回家一起说这事,我家里人应该会同意的。” 夏安安:“我?” “不说未来,即便是现在的五弟,也是令朝野上下忌惮的存在。”二奶奶说:“你去了也不用出面,什么都不用说,就让我家里知道我跟你好就行了。” 第396章 夏安安没说话。 “安安,你说让我趁机跟他生个孩子,可是你知道吗?我不仅是反感,我还特别害怕!那时候我怀了孕,他忙着纳妾,一个又一个。有一次我回娘家被人嘲笑,心里很不舒服,回来跟他说了几句,他打了我,把我推倒。我流产了他也没来看我一眼!你知道当时心里的那种冷吗?” 夏安安皱眉。 “说实话,有了那个人的孩子,心里或多或少就会对他存着某种希望。可是,那希望注定是要幻灭的,说不定孩子将来还会遭罪!安安,我只想远离这个泥潭……”二奶奶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她:“你能帮帮我吗?” 夏安安深呼吸:“如果你意已决,我问问陆灼的意见。” 二奶奶忙说:“我已经想好了才会来找你!” 夏安安点头:“明天你再来我这里。” 二奶奶:“好。” …… 陆灼回家,夏安安就跟他说起这件事,问他意见。 陆灼问:“你想帮她?” 夏安安:“嗯。我不忍她陷在这不幸的婚姻里一辈子。” 陆灼:“你想做就去做。只是要晚上避开人去,要不然被陆琏知道了,又是事儿。” 夏安安眉目弯弯,抱住他的胳膊:“你怎么这么好呀!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对我们有百害无一利,你也同意?” 陆灼摸着她的手指:“谁说无一利?” 夏安安:“有什么利?” 陆灼:“你不是觉得我好吗?这就是最大的利?” 夏安安打了他一下:“正经点!” 陆灼笑:“其实二嫂想得很明白。她若跟陆琏和好,韩国公府不会想站在我和太子的对立面,反而为难。” 夏安安点头:“那我明天晚上就去一趟吧。” 陆灼:“嗯。” 第644章 和离 第二天晚上,夏安安跟二奶奶去了韩国公府。 韩国公府的女眷对她盛情款待。 二奶奶跟她家里人说了什么,夏安安也不知道。 第二天,韩国公府就来了人,向梁夫人提出和离。 梁夫人把这个事情跟定国公说了,定国公叹了口气,把陆琏找了来,跟他说,他对不起韩氏,对方提出和离,他都没有脸拒绝,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挽回妻子的心。 谁料,陆琏回去以后,不知道怎地,把二奶奶给打了,还让她滚得越远越好,说别以为离了她,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似的。 二奶奶当天就回了娘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后续的一切都是她兄长过来办的。 …… 夏安安开的酒楼,取名叫做:家宴楼。既承办家宴,也会每日营业。 自从定国公府取消了大厨房,各家纷纷效仿,仅仅是亲朋好友和朝中与陆家交好的官员家,就有些忙不过来,生意非常不错,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韩如萱也占股,家宴楼里,安安跟她见面,见她右边脸还有点红印子,气道:“这个混蛋玩意儿!你的选择果然没错!就该跟他和离!” 韩如萱笑道:“我还得谢他打我这一下,要不然也不能这么顺利。” 夏安安:“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韩如萱说:“我们女子能如何呢?终归要嫁人。家里又在给我物色人家。我娘说这次不看家世,只看人品。” 夏安安点头。 “不过,你身子不方便,这段时间我会多花些时间在这边。”韩如萱说,“我瞧着人手不够,还有菜色也需要更新,这些都交给我吧,我有经验。” 夏安安笑道:“那可太好了!就有劳你了!” 韩如萱:“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这是你带着我赚钱!我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都不如手里有钱来得安心,我可不得多花些心思在这上头。” 夏安安笑笑,正要说话,外面突然响起鞭炮声。 两人出去一看,斜对面也开了一家酒楼,规模比夏安安他们这家还要大,今日正开业。 那酒楼名叫:国宴楼。 外头写着经营范围,居然也是接家宴。 “咦?这谁呀?真敢起名!”夏安安说。 云叔过来说:“那边,据说是什么驸马爷开的酒楼。” “驸马?”夏安安正在想是哪一位驸马爷,就见对面二楼伸出个脑袋来,叫唤道:“那边的鞭炮怎么没有响?快点儿看看去!” 夏安安笑道:“原来是他!严廷乐!走,我们看看去!” 韩如萱有些慌:“看什么啊?” 夏安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面那可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她拉着韩如萱就过去了,在二楼找到严廷乐。 他正上上下下招呼着,见了夏安安,挑着眉:“你来做什么?” 夏安安:“当然是来找你。我的酒楼叫家宴,你居然叫国宴!你这是故意抄袭加打压啊!” 严廷乐:“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看你的酒楼,我开我的酒楼,跟你有什么关系?” “啧啧!瞧你狂妄的。”夏安安撇嘴:“我跟你说,开酒楼最重要的是有好厨子。摊子铺这么大有什么用?你家的厨子肯定不及我们家!” 第645章 偶遇陆琏 严廷乐:“这天底下的好厨子多了去了,你该不会觉得就你们家的会做菜吧?真是笑话!” 第397章 夏安安:“那走着瞧好了!我赌你不出半年,必定关张!” 严廷乐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冲到夏安安面前:“你会不会说话?今天我开张,你却说我要关张!” 他这虚张声势的样子,不知道的人看着还真挺凶的。 韩如萱急忙挡在夏安安面前,说:“你凶什么凶啊?我们来了就是你的客人!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我看根本用不了半年,三个月就得关!” 严廷乐斜着她:“你又是哪位!” 韩如萱:“对面家宴楼的老板之一!我姓韩,怎么?” 严廷乐:“我请你们了吗?你们就跑来‘做客’?” 韩如萱:“怎么?你的酒楼不请就不能来?行,那我出去跟客人们说说你这儿的规矩!” 她拉着夏安安就走。 严廷乐拦住她们:“干嘛呀?你这小娘子,看着温温柔柔的,嘴上却不饶人!肯定是跟夏安安一块儿待久了,被她带坏了!” 韩如萱:“你才坏呢!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严廷乐:“你——” “行了行了!”夏安安阻止他,“你就说赌不赌吧?” 严廷乐:“……我才不跟你赌呢!你爱干嘛干嘛吧,不奉陪了,我还忙着呢!” 他自个儿转身招呼人去了。 夏安安笑着摇头。 “你好像认识他?”韩如萱问。 “严阁老,你还记得吧?”夏安安问。 韩如萱:“自然,几年前也是如日中天的人家,说倒就倒了。刚刚那位难道是……宝庆公主的驸马?” 夏安安:“对!就是他。严廷乐。” 韩如萱有些同情之色:“他也是个命苦的……” 夏安安:“嗯,这个人吧,本性不坏。而且,当初他之所以会成为驸马,多少跟我有些关系,我总觉得欠着他点儿什么……以后,我们手上有做不了的单子,不妨分给他。” 韩如萱:“行吧。” 两人在严廷乐的酒楼要了几个菜,尝了下味道。 这酒楼的菜,意外地不错。 离开时,却遇到了陆琏。他貌似刚跟人喝完酒,红着脸带着一身酒气,也正往外边走。 一看到夏安安和韩如萱,他顿时恶气充脑,拦住二人的去路:“夏安安!” 这儿人来人往的,不好叫人看笑话,夏安安微笑叫道:“二哥,你也来给严驸马捧场呢?” “少装!”陆琏满眼仇恨:“我就知道,韩氏闹这一通,定然是你指使的!果然!她都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你们还一起出来吃饭呢?” 韩如萱将夏安安护在身后:“你说什么呢?快让开!有什么事到别的地方去说,不要在人家店里闹!人家今天开业呢!” 陆琏却是一副势必要闹起来的样子:“我就要让大家都认识认识这位心如蛇蝎的妇人!大家都来看,这位,是我们家五弟妹!你们看她长了副人模样,肚子里装的却是狼心狗肺!她自从嫁到我们家,就把我祖母气病了好几回,如今更是挑拨着我的妻子跟我和离,她就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毒妇!” 周围的客人全都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 第646章 帮你做媒 韩如萱气得胸腔要爆炸了一般,为了给夏安安正名,她把公府姑娘的教养抛下,大声说:“陆琏!你少在这里造谣污蔑!今天在这里的人,不认识的看个热闹,认识的,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在我怀孕的时候把我打流产,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抬进门,在我病重的时候,恨不得让我去死!我跟你和离了,你居然还怪在别人身上?你简直是不要脸到极致!” “你他妈的胡说什么呢?”陆琏也是习惯了,挥手就一个巴掌打过去。 然而,却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 韩如萱本来反射性地捂住了脸,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痛,转头一看,是严廷乐,抓住了陆琏高高扬起的手,冷着脸说:“陆二爷,你喝多了。赶紧回家歇歇去吧!” 陆琏却似见到了自己人,反手一把抓住严廷乐:“你来得正好!严廷乐,你说,夏安安是不是个蛇蝎妇人?她不仅害我,她还害了你!宝庆公主就是她害死的!一尸两命,对不对?” 严廷乐:“放你娘的狗屁!伙计们!你们看好了,就这一位,以后不许踏进我国宴楼的门!免得他脏污了我的地儿!” 说着,他用力一搡,把陆琏给推了出去。 陆琏气得冒烟,要来打严廷乐,却被酒楼的伙计们拦住,进不来了。 他今天就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寡不敌众,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严廷乐看向夏安安两人,问:“你们没事吧?” 夏安安摇头:“多谢了!” 严廷乐:“赶紧回去吧!大着个肚子,还乱跑什么?” 夏安安笑了笑,冲他行了个谢礼,拉着韩如萱出去了。 韩如萱回头看了严廷乐好几回,眼里有种夏安安从未见过的,不一样的光芒。 “你看什么呢?赶紧走!丢人丢得还不够吗?”夏安安说。 她以前也耳闻过,陆琏喝完酒喜欢乱说话,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当真是感觉……丢人之极。 韩如萱的注意力却不在陆琏,有些激动地说:“安安!他居然把陆琏赶出去了!他……他……” 第398章 夏安安:“我不是说过了吗?严廷乐这个人,虽是个纨绔,但是他心眼不坏,能辩是非。” 韩如萱:“我今天感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呢……” 她又回头看国宴楼。 夏安安开玩笑:“怎么?你不会看上他了吧?正好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回头我帮你做媒,你嫁给他吧!” “你说什么呀!”韩如萱红了脸,扭捏得不行。 夏安安挑眉。 …… 夏安安回去,就让东篱去国公爷那里告了状。 定国公气得手抖,差人把陆琏叫过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时候陆琏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咬着牙说:“爹,韩家以前怎么不提和离,现在却来提?明摆着有人挑拨!不是夏安安是谁?我还听说,就在韩家来人前一晚,有人看到夏安安跟韩氏一起出了门,去了韩家!” 定国公皱眉:“谁看到的?” 陆琏:“谁看到的我不能说,反正这事儿是真的!不信你把她喊开来对质!” 第647章 对话 定国公让人去喊夏安安过来。 夏安安去的时候,却在前院遇到了白蓁蓁,她正一边往里张望一边来来回回地踱步,很着急的样子。 见了夏安安,她一个箭步冲来,说:“五奶奶!二爷喝多了,您大人有大量,还望不要跟他计较!” 夏安安一脸冷漠地往前走:“我这人心眼儿小。” “五奶奶!五奶奶!”白蓁蓁试图追上来,被燕子她们拦住,隔离开来。 夏安安没看她,只管往前走。 “安安!”身后传来一声异响,还有白蓁蓁换了称呼的喊声。 夏安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对不起!”白蓁蓁说,“这些日子我特别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已经都知道了,过去很多事,我被人利用,一再地伤害你!真的对不起!” 夏安安“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白蓁蓁:“那时候,肖姑姑一再劝我,可是我鬼迷了心窍,就是不听。我真的知道错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伤害你,你从来没有真正报复过我,否则我不可能还好好地在这府上待着。” 夏安安:“你不用在这儿跟我套近乎叙感情,就是你对我干的那些事儿,怎么叙也叙不回来了。与其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不如多劝劝陆琏!他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二爷,喝多了在酒楼里对我破口大骂,跟市井泼妇似的!这丢的是整个定国公府的人,往后出去谁也抬不起头来做人,白姨娘你说是不是?我觉得,让父亲好生训诫训诫他,对大家都好。” 白蓁蓁:“我求您了!他这段时间去了军中,心态不好,不但没有锻炼好身子,反而生了几场病,身子更弱了!怕是……怕是再经不起打!求您帮他说说话,至少让国公爷不要打他!” 说完,她使劲往地上磕了几个头。 夏安安这人心软,皱着眉头说:“你这是干什么呀?要求你自己去求国公爷吧!大不了我少说几句便是。” 白蓁蓁:“他们不让我进去!” 夏安安看了一眼守卫的,过去说:“让白姨娘跟我一起进去吧,父亲怪罪下来,自有我来承担。” 守卫的点头。 于是夏安安带着白蓁蓁一起进去了。 到了内院门外,见秦管家守在那儿,拧着眉毛。 “五奶奶,您来了?”秦管家迎上来,招呼了一句,然后用疑问的眼神看向白蓁蓁。 夏安安:“是我让她一起进来的,麻烦跟父亲通禀一声吧。” “您直接进去吧。”秦管家说。 夏安安点头,带着白蓁蓁进去了。 定国公在书房,门没关,她们可以清楚地听到国公爷和陆琏的对话。 “……你是怎么对韩氏的你自己心里没数?你们之间早就伤了感情,人家提出和离,再正常不过。”国公爷的声音传来,“而且反正你也不喜欢她,这不正好趁了你的意?把蓁蓁扶正吧!我没有意见。” “白蓁蓁?她不过是个奴才生的,怎么可能做我的正妻?”陆琏的声音传来,“爹,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如陆灼,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埋汰我吧?怎么着我也是你亲儿子。” 第648章 听见 听到这话,夏安安看了旁边的白蓁蓁一眼。 白蓁蓁像是突然受到了重创,脸色一下子白了,跟她额头上磕头磕出来的红痕对比明显。 “我……我先回去了。”她颤着声说了句,转身跑走了。 夏安安摇了摇头。 白蓁蓁这会,怕是会结结实实地后悔。 当初,陆灼是真心实意要娶她,并且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 可她却不够坚定。 …… 夏安安进了屋,定国公问她,是不是去过韩国公府? 夏安安听到这话,心里沉了沉。 这事只有和光园里极为亲近的人知道,另外就是梁夫人那里知道。 难道她们身边有奸细? 如果真的有,得找出来才好。 夏安安沉默片刻,说:“是。” “您看看!您看看!”陆琏连声说,“就是她从中撺掇的!” 夏安安:“那天,二嫂让我跟她一起回娘家,说这样的话,她家里就会同意让她和离。我也劝过她,让她趁着二哥愿意跟她和好的时候,要个孩子。可是她不愿意,她说她害怕旧事重演,也怕孩子将来会受苦。我见她意已决,就同意跟她去了。” 第399章 她说着,屈膝请罪:“爹,我知道,您和二哥肯定会怪我,只是同为女人,我实在是不忍见她郁郁寡欢,经常以泪洗面……爹,请责罚我吧!我认罚!” 定国公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心里窝着一肚子火,转头就冲陆琏发:“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宠妾灭妻,让人寒了心,她又焉会如此?” 陆琏瞪大眼睛:“爹!您怎么能这么偏心?要是我撺掇着陆灼和夏安安和离了,你不得打死我?如今换过来,你居然都不说夏安安一句,还训斥我?” 定国公:“不管怎么样,家丑不可外扬!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你弟妹如何如何,难道会有人给你伸冤出头不成?无非就是惹全京城的人笑话罢了!” 陆琏:“我那不是喝多了吗……” 定国公:“行了!滚回去吧!媳妇儿没了再找就是,我也会帮你留意。” 陆琏:“……谢谢爹。” 定国公让他走了,然后跟夏安安说:“认识的人都知道他喝完酒之后说话没个轻重,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清誉不是他几句话能诋毁得了的。” 夏安安点头。 “陆琏……是我没教好。”定国公语气消沉,“但是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他,好好生下孩子,一切都会得到解决的。” 定国公对她没有半分责备,夏安安觉得自己对不住他,说:“爹,回头我会好好去给二哥赔礼道歉。您放心吧!” “不用!”定国公说,“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你不用跟他道什么歉。” 夏安安回去后,亲自登门向陆琏道歉。 陆琏说她假惺惺,冷嘲热讽没一句好话,夏安安也不跟他计较,反正在国公爷那里交代得过去就行了。 离开他们院子的时候,她看到,白蓁蓁跟没事儿人似的在院里逗着孩子。 夏安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 自那以后,夏安安也没怎么再跟他碰过面了,被梁夫人和陆灼重点保护着,养胎。 第649章 发动了 但是,林老夫人恨毒了夏安安,她绝不会让她顺顺利利生下孩子继承爵位。 虽然小阳庄被国公爷的人严加看管,但她是国公爷的亲娘,国公爷怎么也不会眼睁睁让她病死。 她以抓药的名义派人出去,联络上了夏若与,告诉她怎么报复夏安安。 夏若与也恨毒了夏安安,于是依计行事,把夏安安他们准备好的产婆的孙子给绑架了,威逼利诱,让她给夏安安下毒,到时候就说难产大出血,一尸两命。 产婆直喊阿弥陀佛,说除了她,还有另一名产婆,到时肯定还有大夫、婆子等人在,她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毒? 但是夏若与说:“那就是你的事了!你自己想办法!总之,你的孙子和夏安安的孩子,只能活一个!如果事成了,你孙子不但能回来,我还会另外给你三千两银子。” 产婆瞳孔一缩:“三千两?” …… 过完年以后,就接近了产期。 然而夏冬青比夏安安先发动了。 之前母女两人约好,不管谁先生,发动了以后都要跟对方报个信,一家人一起见证这神圣的时刻。 赵府给夏安安报了信,当时陆灼也在,夫妻两人一起去了赵府。 产房就设在正房隔壁,方便产妇挪动。到的时候,人已经进产房两个时辰了,夏南桥在外头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很担心。 毕竟,李冬青是高龄产妇,这个年代的医疗又不发达,他很难不担心。 夏安安也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接触生孩子之事,电视里生孩子,女人都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但李冬青没有,产房里很安静,只不时传来说话声,和李冬青隐忍的用力的声音。 又等了一个时辰,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血腥气,但还是没生下来。 这个时候,她进产房整整六小时了。 夏安安也坐不住了,想要进去看看。 然而所有人都阻止她,说她大着肚子,不能进去。 夏南桥也说,虽然很难生,但是大夫出来说过,胎位是正的,就是孩子稍微有点大,她如果进去了,反而让李冬青不安心。 夏安安便只好继续在旁边的正屋里等。 隔壁李冬青用力时的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也越来越无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每一分力量…… 夏安安无意中转头看到陆灼,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色发白,眼神发直,不怎么对劲。 夏安安问他:“你怎么了?” 陆灼回过神来,掩去异常,说:“没事,只是有些担心岳母。” 他绝不会承认他害怕。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从生死线上走一遭,如今亲身经历,他方知所言不虚。 他的安安,也会经历生死,也会这般痛苦……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这害怕的情绪他没有表露出来,看着焦急濒临崩溃的父女两人,他的声音出奇地稳,说:“岳父,安安,你们不要担心,坐下喝杯茶吃点东西。等会岳母生完,还需要我们照顾呢,得保持体力。” 夏安安和夏南桥坐了下来,食不知味地吃了晚饭。 刚放下碗,隔壁传来婴儿啼哭声,还有满室的欢呼。 夏南桥和夏安安急忙冲出去,夏南桥扒拉着门缝问:“生了吗生了吗?安安她娘,你怎么样了?” 第400章 第650章 双喜临门 “老爷放心!母子平安!”屋里说话的,是管家之妻刘婆子,“夫人太累了,您别喊她了,让她休息会!” 夏南桥傻笑:“哦……” 过了一阵,门打开,奶娘抱着洗干净的包得严严实实的宝宝,出来给夏南桥看:“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哥儿!长得这个好哟!” 夏南桥和夏安安都凑过去看孩子,小孩子就哭了几声,这会又呼呼睡过去了,看着睡得还挺香。 夏南桥眼泪刷就下来了。 夏安安心里那口气总算松了下来,笑着说:“爹,弟弟长得很像娘呢!都说儿肖母,必有福,他一定是个有福的孩子。” 夏南桥点点头,不太好意思地用袖子擦去眼泪。 陆灼笑问:“岳父可为弟弟取好名字了?” 说到这个,夏南桥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了凝,吩咐奶娘好生照顾孩子,对他们说:“说到名字,有个问题,安安,陆灼,你们跟我过来。” 两人跟他去了旁边,让伺候的人都走了,夏南桥皱着眉头说:“陆灼也知道,我原本叫夏南桥。我们家也是三代单传,如今好容易有了个儿子,却要……姓赵么?” 夏安安:“……” 陆灼:“……” 夏南桥:“我心有不甘!” 夏安安:“所以呢?” 夏南桥:“我想,回头能不能请你外公帮忙看个相,然后就说,孩子要平安长大,必须要从外亲之姓之类的?让他跟你姓!” 夏安安:“啊?这……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也不用麻烦我外公,我给看个相就行了,大家都知道我是我外公的传人嘛!” 夏南桥:“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外公更有说服力。” 夏安安:“可是这让我怎么跟他说呀?为什么要让他编个谎话,让你的孩子跟我姓,不跟你姓?” 夏南桥:“实在不行把我的苦衷告诉他,他老人家也不可能说出去是吧?” 夏安安:“……那……那过段时间,等我生了以后,我再去找他吧!你看我现在也不方便行远路上山。” 夏南桥点头:“到时候如果他不同意,就以你的名义。” 夏安安:“爹,没想到你也这么在乎这个呀?不就是一个名字称呼吗?” 夏南桥:“我们华夏几千年的家族传承观念,深入骨血了,我也不能免俗呀!” 夏安安:“行吧!我们去看一看娘,她应该收拾好了。” 几人起身准备去产房,突然,夏安安浑身一僵。 “怎么了?”陆灼急忙扶住她。 夏安安:“有……有东西出来了。” 陆灼不明白:“什么东西?” 夏安安:“我去茅房看看。” 她去一看,出血了。 李冬青早就跟她说过临产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所以她知道,她这是也要生了! 她从茅房出来,颤颤巍巍跟外面守着的陆灼说:“陆灼,我我……要生了!” 陆灼有些慌:“你也要生了?那我们得赶紧回去呀!你肚子疼吗?” 夏安安:“不疼。我先去我娘那里拿垫的。” 于是,两人又回了主屋。 李冬青已经被挪回卧室了,因为太累,沉沉睡了过去。 夏安安让她的贴身侍女进去找了垫布垫着,然后跟夏南桥说自己要生了,得赶紧回去。 夏南桥吓了一跳,说:“已经这么晚了,路又远又黑,万一被个石头颠着什么的,可就出大事了!反正产房产婆都是现成的,你干脆就在这儿生吧!” 夏安安:“不……不行吧?大夫和产婆都已经累了这么长时间了,再接着给我接生,不得把人累坏了?” 夏南桥想了想,说:“你等等,我问问大夫吧!” 夏安安点头。 大夫是很有经验的妇产大夫,他进来看了看夏安安的情况,说:“她现在可不宜颠簸!就留在这儿生!她是头一胎比较慢,估计到真正发作,还得好几个时辰。我们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行!这样最保险。”夏南桥说:“就在这生!” 夏安安:“大夫,这样太辛苦你们了……” 大夫笑道:“无妨!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回头你们可得给个双份的赏钱!” 夏安安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觉得不能颠簸,于是就同意了,等产房收拾好了,直接进去了。 陆灼本想派人回去报信,但是想到天色已晚,父母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通宵不得眠,于是就忍下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再派人回去报信。 夏安安生得要比李冬青顺利,半夜开始疼,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就生了下来。 六斤二两,是个男孩。 第二天一早,陆灼派人回去报了信,定国公夫妇惊喜地跑过来,抱着孙子,欢喜不已。 …… 夏安安被裹得严严实实接了回去,睡了一天,起来以后,就见孩子睡在身边,陆灼也在屋里,正伏案在金色硬签上写着孩子的生辰八字。 夏安安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孩子,又看看陆灼的背影,心里很柔软。 似乎,这一生经历过的苦难,迷茫,凄冷,都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和陆灼的守护而得到了疗愈。 “夫君。”夏安安喊了一声。 陆灼回过头来,满眼笑意:“你醒了?” 第401章 夏安安:“什么时候了?” “下午了。”陆灼说,“感觉如何?” 夏安安说:“还好,没事。” 陆灼伸手抚着她的脑袋,低低说:“辛苦了,安安。” 夏安安抱着他的胳膊,问:“名字可跟爹娘说了?” 陆灼早就给孩子起名,叫陆尧,他希望孩子高远贤明。 陆灼点头:“爹娘都很高兴,对这个名字也挺满意的。” 夏安安笑。 就在这时,燕子进来,说:“五爷五奶奶,产婆在外面求见。” “产婆?”夏安安纳闷,“她有什么事?” “不知道啊!虽然没用上她们,但都是赏了钱的,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她只不说,就跪在院门外苦苦哀求。” 夏安安:“那你叫她进来吧。” 产婆进来后,就说她孙子被人绑架了,对方拿她孙子威胁她给夏安安下毒,然后她求他们救救她孙子。 陆灼问:“谁绑架了你孙子?” 产婆:“我不认识那些人呀!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 陆灼:“何时发生的事?” 产婆:“就是……前天!我本来昨天想来告诉你们的,结果你们不在家!” 陆灼看着她:“是吗?” 那产婆一接触到陆灼冷锐的眼神,立刻转过低下头去,慌忙说:“是……是啊!” 第651章 出事了 陆灼审过各种各样的人,一见产婆的神色心里就起了疑。 他叫来了东篱和南山,让他们把产婆带去审。 产婆哪经得住他们审,很快说出了原委。 她孙子在七八日前就被绑架了,对方承诺只要她得手,就给她三千两银子,并且把她孙子放回来。 谁成想,夏安安居然没用上她!跑到赵府去生了孩子! 她没办法,只好撒了个谎,求陆灼去救她孙子。 陆灼根据婆子给的线索,找到了最终指使的人:夏若与。 但他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连夏安安问起来,他也没说。 孩子满月那天,定国公府办了满月宴,亲戚朋友们都来了。 陆彦、夏辂他们一桌,正觥筹交错,各种庆贺,侯进匆匆进来,跟夏辂低语:“岳父大人,出事了!” 夏辂不解地问他:“什么事?” 侯进:“若与不小心滑倒,后脑勺磕在井沿上……过身了。” “砰!”夏辂手里的酒杯落地,摔碎了。 “怎么会这样?”陆彦也听到了,说:“妹夫,你快去看看!” 夏辂起身,踉跄了一下,好容易站稳了,急匆匆跟侯进走了。 陆灼在小辈一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 夏若与死了,陆心兰伤心过度病倒了。 夏辂没再把她送走,放家里养病。 于情于理,夏安安都该回去看看她,毕竟她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但是天冷,尧哥儿才刚满月,吹不得风,她不敢把尧哥儿带回去,所以趁着陆灼在家的时候,把孩子交给他,回去看了陆心兰。 她的气色非常不好,病容沉重,瘦骨嶙峋,竟有些垂死之人的征兆了。 夏安安去了以后,她摈退左右,用畏惧而又仇恨的眼神看着她。 夏安安没什么表情地例行问候:“母亲,千万节哀,要好好养着身子。要不然妹妹在天上——” “你闭嘴!”陆心兰打断她。 夏安安闭了嘴。 “是你杀了她!”陆心兰的声音虚弱却恶毒,“我们已经到这步田地了,你还要赶尽杀绝?夏安安,你不得好死!等我变做鬼,我一定要纠缠你!像你娘纠缠我一样,让你日日不得安宁!” 夏安安:“不是!你说我杀了她?谁?夏若与?我杀了夏若与?” 陆心兰:“这儿没有别人,你就不用装了!” 夏安安:“可不是我呀!就如你所说,你们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我何必还要脏了自己的手?” 陆心兰:“不是你,那就是陆灼!” 夏安安:“为什么又是陆灼?他又为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夏若与如今是侯进的夫人,平时跟我们都没什么交往,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陆心兰大概是脑子不清楚了,脱口而出:“那个产婆的事情你们不是查到了吗?人也救回去了!你还装!” “产婆?”夏安安沉默片刻,“原来又是你们?想毒死我?一尸两命?” 陆心兰:“你该死!若与的一辈子,都是被你毁的!” “到底是我毁了她,还是她的贪心毁了她自己呢?”夏安安问,“我何曾对她起过任何歹念?一直都是你们容不下我呀!” 第652章 外公来了 陆心兰脸上扭曲起来:“容不下你?我为什么要容下你?你又不是我生的!你是贾莞儿生的!她死了,你该跟着她去才是!为何要留在这世上碍着我若与的路!你去死!” 夏安安冷冷看着她:“陆心兰,你是杀了我母亲的凶手!念在父亲和几个弟弟的份上,我从来没有认真地仇恨过你。但是这会儿,我真心诅咒你,下地狱去接受审判吧!那是你应得的。”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到了外面,她抬头望了一眼房梁,心想,当时的陆心兰,真的是滑倒而推了娘亲吗? 第402章 她所表现出来的自私和偏执,很难不让夏安安怀疑,坠入情网的陆心兰,为了心爱的男人,会故意做伤害娘亲的事情。 娘亲或许为了一双儿女,隐忍不发,只在暗中布局,做了这房梁,林中布下阵法,又请外公来照顾他们…… 夏安安仿佛感受到了十几年前母亲的心酸无奈,还有对他们沉甸甸的爱…… 出门,夏辂等在外面,脸色阴沉。 夏安安:“爹。” “若与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夏辂直接问。 夏安安:“陆心兰跟你说的?” 夏辂没否认。 “那她有没有编个理由?”夏安安问,“如果是我,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上次若与去你那里闹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跟她说你要弄死她?” 夏安安:“我没说过这样的话,这是陆心兰编的!”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那样做呀!”夏辂语气有些歇斯底里,“她是你亲妹妹!” 夏安安:“你还真认准了是我吗?不是我!” 夏辂:“不是你是谁?陆灼?” “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转身要走,夏辂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夏安安胳膊被拽得生疼,皱眉看着夏辂。 “你把话说清楚!”夏辂很凶地说。 夏安安:“我都说了不是我!我也没说过要弄死她那种话!您到底要我说什么呢?” 夏辂眼眶发红:“心兰日子也不长了!她们母女两个……” 夏安安:“她们母女两个如何,都是她们咎由自取!您如果非要怪罪我,那……随您吧!” 她用了力,挣脱了夏辂,走了。 夏辂看着她的背影,捂着额头,无力地瘫坐在石头上。 …… 夏安安回家,看到陆灼正姿势熟练地抱着孩子,逗着他。 此时的他,满脸的温柔笑意,空气里流淌着岁月静好的气息。 夏安安本来想问一问他夏若与的事,但此时她改了主意,什么也没问,跟他一起逗孩子。 …… 这天,定国公罕见地来了和光园。 那时陆灼还在宫里没有回家,夏安安忙迎出去,以为他是来看孩子的,让人抱孩子出来。 岂料他却说,让下人都离开,单独与她说话。 然后,他递给夏安安一物,是递给皇帝的折子。 夏安安打开一看,那是跟皇帝请辞的折子,说要用余生云游四方,了却年轻时的心愿。同时,折子里请求,让陆灼承袭定国公爵位。 皇帝已经同意了。 夏安安不解地看向定国公:“父亲,这……您为何要请辞?而且为何要直接将爵位给夫君呢?” 惯例是,只有在老一辈公爵过世后,下一辈才能承袭爵位。 定国公本人还好好的,却直接把爵位让给儿子,本朝就没有这个先例。 定国公回答:“我是为了陆琏。” 夏安安:“啊?” “我特别怕他会再做什么错事。再这样一个屋檐住下去,我连觉也睡不安稳。”定国公说:“只有这样,才能分家。” 夏安安:“……” “此事已定,皇上都同意了,你不用多说。”定国公又说,“我今天来找你,有别的事情。” 夏安安:“什么事啊?” 定国公:“皇上见我请辞,也动了心思,他说他早就想上山修道去了。他想把皇位禅让给太子,然后出家。” 夏安安:“啊??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定国公:“他想拜你外公为师。你能否帮忙说服真人,满足皇上的这个念想?” 夏安安:“……这……这……皇上这是一时兴起吧!这么大的事……” 定国公:“他不是一时兴起,他早就有这个念头!我这封请辞的折子,不过是个导火索。” 夏安安皱眉说:“父亲,实不相瞒,我外公曾经对我说,他寿数将尽,只想安安静静度过,恐怕不会答应的。” “什么?!我看他身子很健朗啊!” 夏安安:“是啊,我瞧着也是。可是他确确实实是这样跟我说的。” “像他这种高人或许真的能够预测……”定国公的表情很复杂:“那……那你怎么还让他一个人住在山上呢?接府里来好好照顾吧!” 夏安安:“我早就想接他下山,他不来。” 定国公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又不死心地问:“那他有没有说大约什么时候?” 夏安安摇头:“这种话我也不好问他呀!” “也是……”总不能当面问他,您什么时候会死?定国公又问:“他老人家今年高寿?” 夏安安:“我说了您不要惊讶,他说他活了三百多年了!” “什么!”定国公张大嘴,“三百多年?!!” 夏安安点头。 “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说寿数将尽,或许是说三十五十年!说不定我还在他前头呢!”陆彦说:“安安,要不你试着请他下山一趟,我请皇上来见他一面,皇上特批了我的折子,我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你说是不是?” 夏安安:“行吧……那我去接他试试吧!” “好!”定国公起身,笑眯眯地说:“你才刚出月子,注意身体,路上慢点走。” 第403章 夏安安:“好……” 夏安安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去外公那里,不成想,就在定国公找她的这天下午,外公居然来了! 定国公惊喜不已,亲自迎出去,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到了和光园。 夏安安很开心也很诧异,问他怎么下山了。 外公看看旁边满脸堆笑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的定国公,对他说:“国公爷,多谢你亲自送我来我外孙女这里,您忙去吧!” 陆彦:“真人难得下山,我怎么能不尽尽地主之谊呢?我已经吩咐下去,今晚设宴,好生款待。还望真人赏脸。” 外公却说:“多谢好意,但是不用,我来找安安有事,今晚在她这里吃个便饭就行了。” 陆彦:“那怎么行?” 外公:“出家人不讲究这些,国公爷,您忙去吧。” 陆彦:“我不忙。我在这儿陪陪您吧,您是来看孙子的吧?安安,快把尧哥儿抱来。” 第653章 夏安安让人把尧哥儿抱出来,外公看了,笑着掐了掐他的小脸,说:“这是个很会趋吉避凶的小福星!” 夏安安心里一动,还真是。 当时如果在家里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却直接在赵府跑出来了……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外公递了一串珠子给她。 夏安安一看,十七颗珠子,精雕了符文在上面,可助他增运,辟邪。 外公的功力远非夏安安能比,她能感受到其上磅礴的祝福力。 “这珠子可是有什么玄机?”陆彦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一圈,问。 夏安安说:“就是有些祝福的符文。” “这个……真的有用吗?”陆彦问。 夏安安正要说话,外公却说:“我找安安有事,能否请首辅大人回避一下?” 陆彦有些尴尬的将珠子还给了安安,说:“行!那您先忙!晚上……安安你来安排?” 夏安安:“好的爹。” 陆彦只好告辞离开了。 夏安安让人都退下,问:“外公,发生什么事了吗?” 外公从怀里拿出那本夏安安从未来带来的《元始天经》,说:“你看这个书皮!” “书皮怎么了?”夏安安问。 这书早已破旧不堪,爷爷用牛皮纸包了书皮,很结实耐用。 外公将书皮拆下来,然后,将朝里的一面拿给夏安安看。 夏安安眼神一变。 里面居然是日历! 2007年的日历。 因着纸厚,且印刷得很淡,完全透不出字,夏安安从来都不知道,这并不是空白的牛皮纸,而是一张日历!只是把有字的一面包在里面了。 “这是什么意思?”外公问她,“这是历书吧?但是,二零零七年,是什么意思?” 这日历上的阿拉伯数字外公肯定不认识,但是阴历日期和节气的文字是汉字,最上面的年份也用繁体字写了,所以他很容易就能辨别出,这是一张日历。 夏安安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安安!”外公看她的眼神跟以往不同,亮得惊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当初失踪,究竟去了哪里?从何处回来?” 夏安安沉默片刻,摇摇头。 “你告诉我吧。”外公说,“你是我的传人,也是我的外孙女,我肯定不会害你,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夏安安说:“外公……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惨遭横死!当时他临死的时候说,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恐怕是天道不允许他活在世上!我怕——” “朝闻道,夕可死!”外公打断她,“安安,外公本就没有多少时候了,你和你哥哥如今什么都好,我无甚牵挂,对我而言,三百年修行,所悟之道,终有局限,你如果能告诉我,我死亦无憾!” 夏安安咬唇,动摇了。 赵知府的不幸,未必跟这个有关系吧? 外公性情向来淡泊,如今却下山来找她,且如此急切。如果依然隐瞒不说,他可能抓心挠肺地难受…… 夏安安出门去看看左右,确定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于是就告诉了他:“当初我落水以后,醒来,居然到了几百年以后,这日历,正是几百年以后的日历。” 外公呆呆的:“几百年以后?真的是几百年以后?这怎么可能?” 夏安安:“是真的。” 外公:“那是怎么去的?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夏安安:“我不知道怎么去的,掉进河里再醒来就已经在几百年以后了。我也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就是有一天,我,我的养父养母,我们一家三口去给我爷爷扫墓,出了车祸,居然又掉进了那条河里,然后我又回来了!我们三个还有那条狗,都是从几百年以后来的。” 外公:“所以……掉进那河里就能去几百年以后?” “当然不是了!”夏安安忙说:“我回来的那天,是五星连珠日!或许跟那个有关系。” “五星连珠?” 夏安安说:“那天,本来我养父想带我去天文台观测五星连珠,所以我记得。回来以后我翻阅了大名天文文献,发现我穿过去的那一天也是五星连珠日!” 外公:“这样……那,几百年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夏安安:“这个一句两句可说不明白……” 第404章 外公:“那你就多说几句。” 夏安安笑道:“这样吧!您就在这里住下来,回头我慢慢说给你听。” 外公:“好好好!” …… 外公住了下来,夏安安每天抽空给他讲未来历史,讲未来世界,他听得一脸向往,只恨不得也穿越过去看看。 与此同时,陆彦把皇帝带了来。 皇帝死活要拜外公为师。 他自己居然也要拜外公为师。 本来,陆彦对上山修道这种事情没多少兴趣,但是当时一听到夏安安说火龙真人活了三百多年,突然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夏安安以为,外公肯定不会同意。 然而他居然同意了。 皇帝大喜,回去就下了诏书,把皇位让给太子朱行。 就这样,改朝换代了…… …… 夏安安问外公,为何改变主意了?外公说,五星连珠,三十八年一次。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十六年,还有二十二年。 他如果回去炼丹固体,修行延寿,说不定还能等到! 夏安安问他等到了又如何,他说等到了再说。 至于为什么要收那两人,他说,炼丹需要有些很名贵的药材,恐怕只有皇帝那里才能弄到。 夏安安:“……外公,这话还是别告诉他们才好。” 外公:“我又不傻。” 夏安安:“哈哈哈……” 总而言之,也算是皆大欢喜。 …… 一朝天子一朝臣,朱行登基后,陆灼升任锦衣卫指挥使,成为大名朝举足轻重的权臣。 而夏辂,却转到了一个有名无权的养老部阁。 陆彦退了以后,主持了分家的事情。 大房和陆琏带走了当初他们母亲带来的嫁妆,足够让他们一生富贵无忧。 三房四房虽是庶出,也分到了不少好田地,好东西。 只是他们一时没有合适的房子,暂时没有搬。 分家以后,外公就带着两个徒弟回隐仙观去了。 第654章 闹事 对于陆彦出家修行之事,梁夫人固然惆怅,却不伤心。毕竟,这是对陆灼有利的事情。 至于夫妻离散的问题,这么多年来,赵姨娘始终比她受宠,梁夫人本来耿耿于怀,突然就想开了。 但赵姨娘就想不开了,据说跟陆彦哭闹了好几场,后来还病倒了。 但是,在男人眼里,尤其是陆彦这样做大事的男人眼里,女人可能排在理想,事业,成就,家族,儿女,君臣,朋友等等之后,无论赵姨娘怎么闹,都不足以撼动他的决定。 赵姨娘“病倒”了还没好,他就跟皇帝一起,开开心心去了隐仙观。 陆彦走后没几天,传来了陆心兰的死讯。 夏安安吩咐下去,这个消息不要传到小阳庄去,免得林老夫人受刺激,庄子上看守的人都加强了戒备。 但是,消息不知道是长了翅膀还是怎么的,还是传过去了。 然后又有人来报信,说林老夫人说,如果不让她去送陆心兰最后一程,她就自杀。 陆灼放她去了。 出殡的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林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见者无不心酸。 下葬后回到夏府,林老夫人突然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噗通”给夏安安跪下了,哭道:“国公夫人,求你不要把我关在小阳庄了,让我去琏儿那里住吧!” 夏安安愣了一下,过去将她“扶”起来,说:“祖母!您节哀呀!如果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不想看您伤心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林老夫人还想跪,然而夏安安的力气不是她能抵抗的。 于是她一边使劲推夏安安,一边敞开嗓子哭号:“夏安安!国公夫人!你把我关到小阳庄,我连女儿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能不能求求你,不要再关我了!你让我住到琏儿府上去吧!” 她这是打定主意要闹事,夏安安不着痕迹地在林老夫人背后穴位上按了按,她突然就脸色一变,眼神恍惚,说不出话来。 “大姑,二姑,祖母晕过去了!赶紧来扶!”夏安安说。 女眷们赶紧过去,把林老夫人扶到床上去,又派人去找大夫。 安置好了以后,夏安安出去对一众亲戚说:“各位长辈,各位哥哥嫂嫂,自从父亲出了家,祖母就吵着说要跟二哥过,今天正好大家都在,一起商量商量,拿个主意才好。” 大家都知道林老夫人偏爱陆琏,都不觉得奇怪。 大嫂南氏说:“我觉得,老人家年纪大了,顺她心意最重要,只要二弟同意,我觉得可以。” 她开了这个头,大家都说可以。 陆琏说:“祖母能上我那里去住,我当然求之不得。” 于是,林老夫人醒来以后就跟陆琏回去了。 …… 回家的马车上,陆灼问夏安安:“刚才你那是一首什么功夫?没见你做什么,她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我的功夫还不到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夏安安说:“我是用太极暗劲按了她颈椎的大穴,她会感觉气血运行不畅,头晕口重,过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陆灼点头。 夏安安:“他们祖孙两人这下高兴了!回头指不定又联合起来,出什么坏主意对付我们。” 第655章 刺客 第405章 陆灼语气很安抚:“不怕。” 夏安安觉得心里很安稳,靠在他怀里:“嗯。” 三房四房的宅子买好了以后,他们也搬走了。 搬完了以后,四奶奶何氏来见夏安安,跟她说东西已经搬完了,让她跟她一起去看看他们腾出来的院子,有好几个地方都需要修缮才能住人。 夏安安觉得并没有必要,但是人家特地来请她,尤其是在这即将搬走的比较敏感的时候,她也不好回绝,所以就打算跟着去。 出门的时候,尧儿呀呀喊了两声。 四奶奶笑道:“尧哥儿这是片刻也离不开娘亲啊!不如抱着他一块儿吧!” 夏安安说:“算了,过去挺远的,人多麻烦。我跟你过去看看就行了。” 四奶奶:“带着一块儿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可好了!小孩子也不能老在屋里待着,得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夏安安:“早上抱着去给母亲请安了,等会儿该睡觉了。” 四奶奶笑道:“那就算了吧。”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四房。 这边东西已经搬空了,人也都撤出来了,到处都寂静无声。 四奶奶带着夏安安走了几处,指出日久需要修葺的地方。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必要,他们搬走以后,秦管家自会来收拾,但是看她颇有几分不舍,又如此认真,也就耐着性子陪她走着。 到了一片竹林,夏安安突然心里一凌。 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肃杀之气。 她这些年来练习太极功,变得耳聪目明,鲜少有出错的时候。 几乎在同时,她听到了破空之声。 “趴下!”夏安安左手四奶奶,右手拉着跟她一起来的青乔,猛然扑倒在地。 然后她就地一滚,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嗤嗤嗤!”十几支箭落在她们刚刚站的地方。 青乔巧妙地躲过,打了个滚也蹲到了夏安安身边,四奶奶就没这身手了,大腿中箭,疼得她恐惧大叫。 夏安安看了一眼地上的箭,一共十三支,这意味着,竹林里起码埋伏了十三个刺客。 她果断命令:“青乔等会儿你往大门跑,我往里面跑,他们的目标是我,所以你有机会离开。你去找人来救我!” 青乔:“不行!” 夏安安:“这是命令!走!一起跑!” 不等青乔回答,夏安安已经一把将何氏扛起来挡住自己,往有建筑物的方向跑去。 青乔只好往外跑。 夏安安没来过几次四房的院子,但四爷四奶奶以及孩子们过生辰的时候,还是来过几回的,加之刚才又转了一圈,因此,她对这边的地形比刺客熟悉多了。 她穿堂,进屋,翻窗,过廊,来回乱绕了一圈,估计这边这么多房间够他们找的,然后扛着何氏从后檐沟直往小厨房那边跑去。 小厨房那边应该有侧门直接出去。 当初各处设小厨房的时候,四房这边为了送菜来往方便,申请在小厨房那边开了个侧门,免得成天拉车送货从正门出出进进的有失雅观。 然而去那边一看,门却是锁着的!用锁链来回绕了好几圈的那种。 第656章 大结局1 夏安安骂了一句,打算翻墙出去。 墙高约三米,以她如今能从十几个杀手的追捕下逃命的身手,翻出去不难。 但是,四奶奶她就没办法带走了。 把她留下来,恐怕会被灭口。 逃命和口供,两者不能兼得。夏安安果断扔下四奶奶,打算翻墙出去。 在她扛着四奶奶逃命的时候,四奶奶又中了一箭,她本来疼晕过去了,被夏安安一扔,醒了过来。 “五弟妹!”四奶奶喊她。 夏安安回头,冷冷看着她。 “谢谢你!这种时候还想着救我……”她满脸是泪,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儿居然有刺客!” 夏安安可不是救她,只是拿她当人盾挡箭。 她没那么好心去救一个设计杀自己的人! 她没说话,起跑准备翻墙。 “是姨娘!赵姨娘让我找你来的!”她哭喊道,“她说有话跟你说,还有礼物送给尧儿,这样以后你们就待我们这房不同了!我真的不知道有刺客!我要是知道,教我……教我的子女,我的父母都不得好死!” 这毒誓发得壮烈…… 这时,夏安安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往这边跑来,而何氏还在喋喋不休祈求原谅,她直接过去重击了何氏的后颈,把她打晕了,免得她有意无意地发声引人过来。 然后,她很利落地翻墙跑了。 可惜的是,当时陆灼不在家。府里的护院功夫差些,刺客死了两个,抓了四个,其他的都跑了。 当时夏安安猜,如果何氏是受人指使,把她丢在墙内,恐怕会被人灭口。 果然,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人割了喉。 四奶奶情急之下说出了赵姨娘,赵姨娘自然难逃法网。 陆灼把她带走了,很快有了结果。 原来,她一直是林老夫人的一步暗棋。 林老夫人跟她说,陆琏的外祖父谋反,他是不成了,她准备扶持四哥儿。 赵姨娘动了心,便甘为他人手中刃了。 当初梁夫人中毒,并不是白世安做的,而是赵姨娘趁乱而为。 第406章 不少情报,也是她传递出去的。 眼看爵位落在了陆灼身上,赵姨娘又急又气,同时也灰心了,她跟林老夫人说算了,现在他们都要搬走了,也做不了什么了。 但是林老夫人怎么可能放过她呢?林老夫人威胁赵姨娘,让她趁着搬家的时候,往来往运送东西的车里藏刺客带进来。 赵姨娘害怕不肯做,林老夫人就威胁她要把以前的事情都说出来。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上船容易下船难,没办法,只能答应。 她让自己的儿媳妇何氏去请夏安安过来,还说最好把尧哥儿一块儿带来。赵姨娘对她说,她有事情跟夏安安单独说,又要给尧儿礼物,这样的话,以后夏安安待他们一房定然跟其他几房不同。 何氏知道,以后夫君的前途、子母们的前途,还需要仰仗陆灼夏安安的事情多着呢!为了自己的小家,她也就果然过去请了。 把人请来了,却不见赵姨娘,她只好硬着头皮跟夏安安走了几处地方,她没想到,赵姨娘的目的在于刺杀…… 而被抓住的几个刺客也招了,他们是陆琏花钱从黑市上找来的。 …… 某夜,陆灼跟夏安安,说:“太极功很厉害,你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要不也教教我吧?” 夏安安:“除非你拜我为师。” 陆灼将她压倒在床:“行啊!师父!” 夏安安笑:“你要不要脸?” 陆灼:“你自己说的要我拜你为师,可不能出尔反尔。” 夏安安:“你先给我磕几个头!” “好啊!”陆灼头低下来,亲她。 待她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了,陆灼坏笑:“师父,要不今晚你先教徒儿吐纳吧!” 夏安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吐纳什么的,掐了他一下,问:“你二哥和你祖母买凶杀我们的事情,你告诉父亲了吗?他怎么说?” 陆灼沉默片刻,说:“他……哭了。” 夏安安一愣。 陆灼:“他说,任我处置。” 夏安安:“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陆灼:“先不提这个,师父,你先教徒儿吐纳……” …… 陆灼约了陆琏见面。 见面的地点,在家宴楼。 过去的陆琏,到哪儿都有人捧着。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没人搭理了,但是他还是做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陆灼:“安安遇刺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夏安安遇刺的事情已经上报朝廷,皇帝下令严查,陆琏自然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于是说:“听说了!四弟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招惹你!您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如日中天呢!” 陆灼:“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刺杀与四弟有关,你怎么知道的?” 陆琏顿时有点慌,说:“我是谁呀?自己家——自己住了三十年的地方,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吗?是四弟妹想要杀她,以前也没听说过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呀!怎么回事啊?” 陆灼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他面前。 “什么东西?”信封上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陆琏莫名有些心慌,没有伸手去拿。 陆灼:“打开看看。” “干什么啊?你就坐在我面前,有话说就行了,还用写信?”陆琏哈哈笑道。 陆灼:“不是我写的。是你写的。” 陆琏:“什……什么意思?我没给别人写过信呀!” 陆灼:“你打开看看。” 陆琏还是打开了,一看,整个人都惊慌起来:“这……这不是我写的!这是别人冒充我的笔迹写的,这是有人要陷害我!” 陆灼:“你还不知道吧?给你和朱晖传信的窝点早就被我端了。那里已经是我的人。” 陆琏一副无赖样:“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陆灼:“你好几次去送信,都是我亲自跟的。” 陆琏咬牙,不说话了。 陆灼:“还有,赵姨娘和刺客都已经全部招了,你祖母是主谋,你是帮凶。” 陆琏恼羞成怒,神经质地拿酒杯砸桌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灼:“我把这事儿跟爹说了,爹哭了。” 陆琏愣了愣。 陆灼:“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立我为世子,而是直接出家,把爵位给我吗?” 陆琏冷笑:“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偏心你,还用问为什么?” 陆灼:“因为他怕你再犯更多的罪,这样下去,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所以他索性让你彻底死了心,他以为这样你可能就消停了,他就不会失去你这个儿子。” 陆琏又冷笑。 “他如果真偏爱我到这种程度,早在晋王还没倒的时候,他就该把爵位给我,可那时候他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后来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没办法才给了我。”陆灼说,“可你眼里除了你自己,还能看到谁呀?你还是在不断地作死,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你给我闭嘴!就算我死了,你也没有资格教训我!”陆琏满脸胀得通红,“行!大不了你把我抓去吧!你赢了!我承认你赢了,我一败涂地行了吗?” 陆灼:“你跟朱晖通信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皇上。” 陆琏瞪着他:“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到底要干什么?” 第407章 “明天我就要去禀报皇上了。”陆灼说,“我可以有两种说法。一种就照实说;一种就说,原本你跟他的通信只是朋友间的正常通信,最近你发现他老是跟你打听军中的事情,所以就告诉了我。” 陆琏一脸警惕:“为什么?” 陆灼:“我有两件事。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按照第二种说法跟皇上说。” 陆琏:“哪两件事?” 陆灼:“第一,继续跟朱晖通信,但是信的内容我来定。” 陆琏:“……第二件是什么?” 陆灼:“若与把安安推下河,姑姑见死不救。安安回来后,她们为了掩盖此事,数次想置她于死地。如今若与和姑姑都没了,祖母心里这个坎大概很难过去了。可是凭心而论,安安才是受害者吧?她根本不记得是谁把她推下河的,她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报复行为。” 陆琏:“你又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不是要说第二件事吗?” 陆灼看着他:“第二件事就是,你让祖母消停下来,从此以后不再针对安安。” 陆琏:“就这么简单?” 陆灼:“也不算多简单,你叫她搬回国公府来——当然,是心甘情愿地回来,我会好好孝顺她的。” 陆琏皱眉:“心甘情愿?恐怕不容易……” 陆灼:“你这是犯了死罪。想要赎罪,哪来那么容易?不过她向来疼你,只要你好好跟她说,她应该会听你的。” 陆琏没说话。 “明天吃完中午饭以后,我会进宫。”陆灼说,“进宫之前,我希望能见到祖母开开心心地回来。” 说完,陆灼起身走了。 …… 陆琏回到府上,径直去了林老夫人那里。 林老夫人黑沉着脸,问他:“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十几个大男人,居然连一个夏安安都杀不了?” 陆琏:“祖母,他们说,她跑得特别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林老夫人:“再找机会!” 陆琏:“还找什么机会呀?人家都查到我们头上来了!” 林老夫人:“查出来了?查出什么了?” 陆琏:“赵姨娘招了,父亲已经休了她。而且还把她送回了她老家,一辈子不许她再进京。” 林老夫人沉默片刻:“我是他娘!谅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陆琏:“祖母……要不算了吧!” 林老夫人:“什么算了?” 陆琏:“咱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别跟夏安安较劲了!何必要为了她,成天铤而走险,伤了您和父亲之间的母子情?她不值得!” 林老夫人眼睛微眯:“你什么意思?” 陆琏:“要不,您跟夏安安和解——” “你说的什么鬼话!”陆琏刚起了个头,林老夫人就炸了。“和解?她害死了我的女儿和外孙女!你让我跟她和解?我怎么可能跟她和解?夏安安不死,我死都闭不了眼!” 陆琏:“其实……陆灼他拿这个事情威胁我!说是如果不能劝你和解,我买凶的事情他就要禀告给皇上,让皇上处置我!” 林老夫人皱眉问:“那他要我们怎么个和解法?” 陆琏:“他让您搬回去住。您住在我这儿,其实有不少人说闲话的。估计他不愿意听闲话!” 林老夫人突然发怒,一把打掉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放屁!他这是想要我死!” 陆琏吓得一哆嗦,又劝:“要……要不这样,咱就先装个样子,把这一趟应付过去。” 林老夫人沉默片刻:“你想让我回国公府去?” 陆琏:“就暂时的!等过了这阵风口,我再接您过来!” 林老夫人突然打了路陆琏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装什么装?明知道我回去就是送死,你还让我回去?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陆琏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祖母!你居然打我?” 林老夫人:“我打你怎么了?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你但凡有陆灼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田地!你看看你,干着个没出路的差事,连志气都被消磨没了!成天被陆灼牵着鼻子走!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货色……” 陆琏看着她满脸执拗,喋喋不休的样子,突然打断她:“祖母!你就当是为了我!先回去住一段时间吧!” 林老夫人:“不可能!你要是逼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看看你还能不能在京里混下去!” 陆琏:“祖母……” “滚!想都别想!你想别的办法去!实在不行你就杀了陆灼!说不定爵位还能要回来!” …… 陆琏满脸愁容地去了白蓁蓁那里。 白蓁蓁迎上去,一脸心疼地问:“二爷怎么了?怎么愁眉不展的?” 陆琏叹了口气,说陆灼拿了他的把柄威胁他,让他劝老夫人别再针对夏安安等等事情。 白蓁蓁:“老夫人的性子的确执拗,恐怕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搬回去的。” 陆琏揉着太阳穴,烦得要死:“我当然知道!你平时不是主意多吗?你倒是帮我出个主意!” 第657章 大结局2 白蓁蓁想了想,说:“他的本来目的,是让祖母不再针对夏安安,只要祖母不再仇视她,应该也就可以了,不用非得搬回去住……” 第408章 陆琏:“不再仇视她?怎么可能?她说了,除非她死——” 陆琏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白蓁蓁也没追问,只一脸愁容:“这可怎么办呀……” …… 第二天早上,陆琏提着个食盒,再一次来到林老夫人这里。 林老夫人还没消气,陆琏道了歉,跟以往一样嘴很甜地说着贴心的话,哄着老夫人吃下了一盏燕窝。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下人来报,说林老夫人突发急症,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琏急忙跑过去,看到林老夫人脸色发黑,嘴里吐着白沫,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 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地说:“她怎么了?” “不知道啊!”伺候林老夫人的下人说:“吃了早饭以后,她出去散了会儿步,然后说有些困就上床休息,不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陆琏正要说话,林老夫人突然哆哆嗦嗦地叫:“琏儿!” 陆琏又后退了一步,然后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诧异,于是他大着胆子去了床边,叫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您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林老夫人说:“我这是中毒!有人要害我!一定是夏安安!你快找大夫来!快去报案!” 陆琏:“祖母,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我府上,夏安安不在这儿,我要是去报案说您中毒了,那我岂不成了嫌疑人?” 林老夫人痛苦地嚎叫:“我中毒了!我中毒了!你快请大夫!” 陆琏:“您没事!先睡会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林老夫人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你……你……” 陆琏回避着她的眼神。 “你!是……是……”林老夫人费力地举起手,指着陆琏。 突然,她手一垂,没了气息。 …… 夏安安问陆灼:“你压根儿就没想现在治陆琏的罪吧?你还要留着他继续跟那位通信?” 陆灼瞧了她一眼:“夫人总是这么聪明,那你再猜猜,我是怎么知道陆琏跟朱晖通信的?” 夏安安:“派人盯他?” 陆灼摇头:“白蓁蓁跟我说的。她说不想被陆琏连累,落个抄家的下场。” 夏安安变了脸色:“呵!” “又吃醋?”陆灼笑她,“都是孩子他娘了!还是动不动吃醋?你也不嫌酸得慌。” 夏安安:“谁吃醋了?臭美的你!诶,你说,你祖母会为了你二哥回来吗?” 陆灼说:“不知道。” “她如果不肯回来,这事儿如何收场?” 陆灼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没说话。 …… 令徽成了皇后,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她,以至于她迫于各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在十五岁那年怀了孕。 夏安安送了她一个礼物:陆暖暖。 这条狗很有灵性,陆灼还把它带去特别训练过,对于毒气之类的很有辨别力。 夏安安觉得令徽比她更需要这条狗,所以忍痛把暖暖送给了她。 没想到还真的救了她一命。 夏若璃作死,居然想给令徽下药,再栽赃在大将军之女——也就是贵妃身上。 幸亏陆暖暖及时发觉,夏若璃的药还没下呢,就被陆暖暖扑倒了。 夏若璃被皇帝赐死,夏辂受到牵连,被罢了官。 好在哥哥没有受到牵连,夏家也不算败落。 含章及笄以后,就嫁入了夏家。 大婚那天,因着夏府没有女主人,夏安安挺着第二胎孕肚过去操持。祖母好生心疼,让她回去休息,换夏辂的妾室来办。 夏安安说:“祖母,我身体底子好,没事的!哥哥的婚礼,我想亲自操办。” 祖母拍了拍她的手,不知为何有些伤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如今你们两个都成家了!你娘的在天之灵,应该会很欣慰。” 夏安安望着天空:“嗯。” “天上有什么?看什么呢?”突然,陆灼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冬青,韩如萱,云笄和黄宝钏,还有沈宁和叶连营的夫人。 “咦?你们怎么来了?”夏安安惊喜问。 陆灼:“怕你累着,我给你找的帮手。” 夏安安哭笑不得:“我哪里就这般娇弱了?” 陆灼牵她坐下:“你要累着了,你哥哥也不安心不是?” 夏安安:“……那可劳烦大家了。” “啧啧!”韩如萱咂嘴,“你就别假装客气了!有本事你等会儿别使唤我们!” 李冬青:“怎么?她还敢使唤你不成?” 韩如萱:“嗨!夫人不知道吧?明明我也是家宴楼的老板,可她就倚仗着自己怀孕,把我当跑堂的使唤!一点不客气。” 夏安安:“你来的正好!赶紧帮我去厨房看看菜色!我让他们做了样菜!” 韩如萱:“你们瞧瞧?这就使唤上了!” 大家都笑起来。 忙乎到晚上,夏府又来了客人。 沈宁,徐魏,叶连营都来了,严廷乐居然也跟了来。 夏安安打趣他:“咦?严驸马?你怎么来了?人家老沈老徐他们都来接夫人回家,你来干什么呀?你也有夫人在我这里不成?” 严廷乐看了韩如萱一眼,有些傲娇地说:“你少装!你成天算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得逞了还装!”